第77章 發現了
再就業APP中黑龍的頭像亮了起來。
一道光環從寧秋白的手機中飛出, 将黑龍團團圍住。
黑龍舔着爪子上的奶油,紅寶石一樣的眼眸中隐約有霧氣彌漫,不舍地望着寧秋白:“吾不想走……”
寧秋白同樣很不舍,但臨別當前, 還是忍不住諄諄教導:“到了副本裏別跟家裏一樣, 勤快點, 沒人幫你重置場景了,記得要自己打掃衛生;多鍛煉, 你看你的肚子……”
小黑龍忍不住嚷了起來:“這麽珍貴的離別,你就像個老媽子一樣唠叨!”
寧秋白住了嘴,深深地嘆口氣:“誰讓你這麽讓人放心不下?過陣子我會去看你的,你記得把你的巢穴打掃幹淨……”
小黑龍痛苦地□□了一聲, 兩只爪子捂住自己的耳朵。
寧秋白看着它殘留着口水和奶油的爪子往腦袋上抹, 眼皮一跳, 剛要說什麽, 光圈已經将小黑龍覆蓋, 返回了APP中。
再就業APP中的黑龍頭像慢慢灰了下去。
寧秋白凝視着手機, 表情逐漸爬上了一層落寞。
盛鳴拍拍他的肩膀, 往懷中摟了摟。
當着大家的面, 盛鳴沒有表現得特別親密, 但依然讓寧秋白心中微暖。
世界上沒有不散的宴席, 離別終究是一件不想面對、卻不得不面對的事情。
寧秋白将手機放起來, 在內心說服着自己,對盛鳴笑了笑:“遲早要面對,但這種事還是不習慣。”
盛鳴手指在寧秋白的鬓間撫摸了一下, 低聲道:“沒關系。我會一直陪着你。”
寧秋白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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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鳴淺灰色的眸中霧氣散去, 露出背後的澄澈堅定, 重複道:“我會一直陪着你。”
這句話的意思是……将來他不用面對與他的離別嗎?
寧秋白奇妙地get到了盛鳴的這句話,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嗯。”
……
寧炎出現在公寓場景時,整個後背都被鮮血浸透,呈現出一股深沉的暗色,将他的臉色襯托得蒼白如雪。
他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任何人,這才松了口氣,無力地坐在地上。
如果坐到沙發上,肯定會沾上血跡……
寧炎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脫下外套,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他考慮該去哪裏治療一下傷口的時候,忽然聽到背後冷不丁傳來一個聲音:“我建議你去找骨三七七。”
寧炎吓了一跳,下意識就要動手——轉過臉看到那張俊美得近乎妖孽的臉,稍微松了口氣,但還是沒好氣地道:“關你屁事!”
維德冷哼一聲:“不關我事,只是我半夜突然覺得餓,所以來找一下源頭而已。”
寧炎因為疼痛而變得遲緩的大腦停頓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維德是個吸血鬼來着,自己這滿身鮮血對維德來說大概跟一個灑滿奶油的蛋糕差不多。
想到這一點,寧炎警惕地向後縮了縮。
維德嗤笑了一聲:“又不是沒吸過你的血,難道你以為你的血是什麽絕世美味?”
寧炎忍不住反駁道:“也不知道是誰當時用各種好處跟我交換每天吸一點血。”
“餓得沒辦法了,再難吃的東西也得吃。”維德不理會寧炎怒氣上湧的臉,把話題拉了回來,“你要是不找醫生,憑你現在的能力,明天八成要被你哥發現。”
“骨三七七告訴我哥的話不是一樣?”
“你可以說服它。”
寧炎對自己的口才不是那麽有信心。
維德看出這一點:“我可以幫你。”
寧炎瞬間變得更警惕:“你有什麽目的?”
目的?我的目的就是怕寧秋白遷怒到我身上!
維德在心裏罵了一句。雖然逐漸取得了寧秋白的信任,不過大半夜自己出現在寧炎這裏,然後寧炎還一身傷口和血……有前科在,自己解釋得再清楚,難保寧秋白不起疑心。
信任這種東西,在達到某些臨界值之前是非常脆弱的。
不過寧炎這蠢蛋……要是不說點目的,他肯定不會相信……
維德沒好氣地道:“寧秋白禁止我吸食人血,你懂我意思吧?”
……
寧炎聽黑龍誇張地表述過幾次這位骸骨醫生動不動就截肢摘除器官,被趴在手術臺上的時候還做好了随時逃走的準備,沒想到過了半個小時,骨三七七就用很平靜的聲音道:“傷口已經縫合止血,大概三個小時後可以表面愈合,內部徹底愈合需要一天。”
這、這麽快?
寧炎愣了一下,坐起身,稍微活動了一下胳膊,果然感覺那種沉重的麻痹感和令人虛弱的劇痛已經消失大半,背後稍微有點麻癢,像傷口結痂的過程。
骨三七七收拾着手術道具,補充道:“醫療費我會向管理員讨要。”
“等等!”寧炎趕緊叫了一聲,眼神瞥向了維德。
維德撇撇嘴,将骨三七七拉走,過了十幾分鐘後回來:“解決了。”
寧炎不是很相信:“你怎麽說的?”
維德沒有隐瞞:“如果它幫你保守秘密,我就告訴它如何延長在這個副本裏的辦法。”
這麽說,那個骸骨醫生也要從寧秋白這裏的副本“畢業”了?
寧炎反應過來:“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告訴伊奧?”
“那條龍?那條龍情況不一樣。”維德嗤笑一聲,“骨三七七能做到,是因為它的‘缺陷’和它覺醒成為‘後天者’的契機有關。那條龍就是單純被吓破膽了,能怎麽辦,再吓它一次?”
寧炎聽不大懂,不過聽懂了他也不能怎麽樣,只能憋着氣拉開T恤:“給你。”
維德一怔,想起自己敷衍說要吸寧炎的血來着。
不過吸血會留痕跡的,萬一被寧秋白發現可了不得。
于是維德點上一根煙:“留到下次,我今天沒胃口。”
寧炎翻了個白眼。
看寧炎已經恢複正常,維德不想跟他待在一個空間內,轉身要走,忽然聽到寧炎問:“你知不知道,我哥和盛鳴是什麽關系?”
維德的腳步頓住,轉頭看了他一眼。
寧炎被這個眼神看得有些惱怒:“不知道就算了!”
維德挑了挑眉:“我以為這麽簡單的問題不需要回答。”
“你——”
寧炎口才不好,氣得想打他。
不過他很快領悟到維德的意思——也就是說,他的猜測是對的?
寧秋白真的和盛鳴……?
寧炎愣愣地看着維德。
他從來沒想過寧秋白可能是同性戀。
要知道,在他們那個保守的小鎮裏,“同性戀”這個詞綁定的就是“道德敗壞、精神疾病”等詞語。
大人們在寧炎這個年紀的孩子面前并不反對同性戀,而是壓根就不提,好像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種概念存在。
寧炎張了張嘴,忽然沉默下來,臉上隐約呈現出一種對他而言非常難得的成熟。
如果爸爸和爺爺知道這件事……
寧炎抿了抿唇,忽然站起身。
維德涼涼地道:“我建議你直接去問寧秋白。”
寧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重複着自己最開始的話:“關你屁事!”
……
寧秋白讓栖霧木自己喝着八杯牛奶,好奇地道:“半夜火火去找你了?”
盛鳴端出早餐放在桌子上:“在我門口站了一會又走了。”
“他想幹什麽?”
“他受傷了。”
寧秋白的表情嚴肅了一些。
“大概找你家那位骸骨醫生處理過。”盛鳴坐在椅子上,沉吟片刻,繼續道,“不過他的傷口殘留的氣息有些古怪。”
寧秋白不由得擔心了起來:“有生命危險?”
“應該不至于。”盛鳴掏出手機看了眼,“這一期的團戰差不多明天就會結束,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讓杜子規看一下他的命運軌跡。”
寧秋白沒有推脫:“我一會給他打電話。”
盛鳴頓了頓,繼續道:“至于他為什麽來找我……我的猜想是他發現了我們的關系。”
寧秋白摸了摸下巴:“這麽慢啊。”
盛鳴看着他,低聲問:“需要遮掩嗎?”
“不用。”寧秋白早就已經想通了,坦然地道,“我還想借火火幫忙跟家裏出櫃呢。”
一個年輕的聲音猛然跳了出來:“哥,你認真的?”
寧秋白側頭看向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來的寧炎,學着盛鳴過去的樣子挑了挑眉:“當然,我看起來很像開玩笑嗎?”
寧炎張口結舌地“可是”了好一會,眼神在盛鳴和寧秋白之間來回轉了轉,半天之後才憋出來一句:“可盛鳴是男的啊!”
“男的就男的。”
寧炎忽然找到了理由,聲音放大:“他不能生小孩!”
“……你才幾歲就開始想小孩了?”寧秋白哭笑不得,“再說,哪天我想要小孩,可以自己生。”
栖霧木的果實現在結了一大堆呢,只不過都只是單純的果實,想确實孕育後代,還得找系統幫忙。
寧炎不知道寧秋白體內有栖霧木,聽到這句話,臉上流露出了驚悚的表情:“難道我該叫你姐?”
寧秋白:“……”
他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異常,最後問,“火火,你反對我和盛鳴談戀愛嗎?”
寧炎低了低頭,嘟囔了起來:“爸和爺爺不接受怎麽辦?難道盛鳴家裏人能簡單接受同性戀?”
盛鳴認真想了想,表達了自己的态度:“我家裏人已經見過秋白了,很滿意。”
比起接不接受同性戀,盛鳴猜測自家人恐怕對寧秋白會多一分愧疚。
寧炎想起景城跟他說話時得意洋洋的态度,莫名産生了一種自己被壓了一頭的憋屈感。
盛家人都支持,那他們寧家人顯得好像很不講道理一樣!
寧秋白沒有因為寧炎的這個問題而覺得為難,微笑着道:“只要好好說,舅舅和外公會接受的——長輩關愛的還是子孫過得好不好。再說了,哪怕他們一時不能接受……”
寧秋白頓了頓,故意看向寧炎,“火火,不是還有你幫我嗎?”
被寄托依賴和期待的感受一瞬間填充了寧炎的心,讓他悠然而生“自己很可靠”的成長感。
寧炎搖擺不定的心思頓時堅實地紮根在地上,毫不猶豫地保證:“放心,哥,我一定幫你搞定!”
寧秋白轉頭,偷偷對盛鳴比了個“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