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下天山

1279年,元兵在崖山大破宋朝海軍,宋朝皇帝趙昺被迫投海自盡。至此,南宋徹底覆滅。和蒙古長達48年的艱苦抗争,最終以慘敗的結局收場。

在元世祖忽必烈的統治下,首都燕京被迫改名為大都,并将所有國民分為四等。最上等為蒙古人,其次是色目人,最劣的則是漢人和南人,并且禁止漢人結社集會,私藏武器。條令一出,所有漢人皆悲憤交加,滿朝遍野散布着一種頹廢而絕望的氣息。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沈雨打萍。”

天山腳下,古道幽徑,只有馬兒孤零零的馬蹄聲。狹窄的山道裏,兩匹駿馬一前一後地走着。後面一匹馬的背上,坐着一個白衣少年。他臉上似有憂色,幽幽地嘆道。“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說着,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可惜英雄已死,山河已破,現在的中原,已經是蒙古鞑子的天下了。”說着,有些煩悶地揮了揮鞭子。

這白衣少年看起來約莫15,6歲的模樣,容貌英挺,眼眸清澈,濃淡适宜的眉毛飛揚入鬓,給人神采飛揚的感覺。而一頭及腰的黑色長發更是光亮垂順,被一根白色長帶精神地束在腦後。而清逸的白色發帶随着風在身後輕盈地飛舞着,更将他顯得潇灑而輕靈。

他應該很愛笑,健康的膚色加上時而上揚的唇角,眉宇之間總是不經意地透出一股張狂和不羁來。而他身後帶着的那把長劍,無疑地說明了他少年劍客的身份。只不過,在這無人的林間小路上,他倒是有些失意哀愁,吟嘆着不幸被元兵殺害的文少保所做之詩。

“不歸,怎麽了?”走在前面的一骥腳步放緩了下來,馬背上一名約摸20出頭的神俊青年轉過頭來,微笑地看着他。“很少看到你這樣頹廢無神的模樣。”他嘴角向上勾起,笑容裏卻沒有絲毫邪念,看了只叫人覺得神采飛揚。他一襲青色長袍,一根暗紅色腰帶整齊地束着腰,頭發被一根木質發簪绾住,雖然衣着樸素,卻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大師兄,”白衣少年頓時眉頭一豎,倔倔地抿着嘴,夾了夾馬肚追到了青年的身邊,“我就是為茫茫中原百姓抱不平。如今鞑子霸占了大好河山,以後中原大陸很可能變得民不聊生。作為學武之人,我可不想眼睜睜地看着老百姓受苦。”

這清俊神秀的青年聽了,微微一笑,看着師弟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柔聲說道:“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有因必有果。南宋政府腐敗軟弱沒有能力保護江山,自己會被鞑子有機可趁。不過,想要行俠仗義的話,光是吟詩可是沒用的。男子漢大丈夫,只有用行動才能表明心跡。”

“大師兄,”白衣少年立刻露出水汪汪的眼睛,一副誇張的崇拜模樣看着他,“大師兄不愧是我們天山派未來的掌門人,說話行事就是與衆不同,格外有神采!”

這青年聽罷,像聽到有趣的笑話般朗聲笑了出來,“我們天山派,有你這個油嘴滑舌的小鬼,比我這一本正經大師兄有用多了!”說着,手中馬鞭一揚,催得馬兒撒開腿兒往前跑。

“大師兄!”少年也急忙夾緊馬肚追了上去。通往山下的小道上,兩匹馬兒奔跑揚起了一路塵土,而在他們身後,瑰麗壯美的天山山脈屹立着,湛藍的天空下,覆蓋着晶瑩白雪的頂峰似乎還閃着漂亮的反光。

這名年輕的白衣少俠,正是天山派弟子雁不歸;而在他身前的俊朗青年,便是天山派大弟子莫遠了。說起天山派,自從70年前,顧行風老人因郁郁不得志而來到此地修行,卻被天山壯美瑰麗的景色所吸引,頓時醍醐灌頂般豁然開朗,便在天山上開教立派。這70餘年來,盡管顧行風老人家早已作古,但天山派卻在天山腳下開枝散葉,雖然不能說人丁興旺,不過倒也自成一派,頗為特立獨行。

現在的天山派,已經傳承了3代。現在的掌門人是60高齡的石松老人,門下弟子20餘名,而最為出色的,便是座下大弟子莫遠,和這放浪不羁的二弟子雁不歸了。天山派一向以精妙劍法見長,風格空靈而簡潔,加上獨特的輕功步伐,使得天山派獨特技藝乾天劍法相對於少林全真等門派面前毫不遜色。

這幾十年來,天山派一直處於半隐居狀态,絕少踏足中原。但這次,莫遠和雁不歸秉承師命,來到中原,卻是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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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前,天山派收到了全真教和少林寺聯合發出的英雄帖,邀請中原武林各門各派參加六月十五,齊聚終南山,參加由全真教和少林寺一起主持的佛道大會。自從南宋覆滅以後,以全真教為代表的道教曾經勢力最為強盛,道觀和弟子一度達到鼎盛。但最近,蒙古政府卻有意無意接近少林,俨然有将佛教舉為國教的局勢,令全真教弟子頗為不滿。而事情的□,就要說到半年前,全真教弟子誤殺少林派俗家弟子的事件。由此,佛道之間存在已久的一系列矛盾便爆發了。

於是,這次在終南山的佛道大會,便是兩派權衡之下,認為最公平的決勝方式。除了佛道經文的辯論以外,還有兩派之間的武功比試,借此決出究竟誰才是中原最鼎盛的教派。

聽到這樣的說法,雁不歸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身為出家人,居然還如此拘泥於名望和聲譽,實在是令他理解不能。不管是哪個教派更為強盛,在蒙古鞑子的統治下,也并沒有任何值得驕傲的資本。

不過,在雁不歸一臉蔑視的同時,天山派掌門人石松老人倒是頗為重視。全真派和少林派,均是歷史悠久的名門正派,這次卻不惜大動幹戈,實在是令人乍舌,說不定還會因此引起中原武林的混亂。於是,石松老人便指派座下兩名優秀弟子,代表天山派前往終南山,參加佛道大會。

莫遠比起雁不歸年長少許,行走江湖的經驗也頗為豐富。倒是這初出茅廬的雁不歸,一聽到能下山,立刻興奮雀躍不已,恨不得插了翅膀,瞬間飛到中原。

兩匹馬兒一路小跑,沿着官道已經走了四天有餘,回頭終於看不到了天山白色的峰頂。沿路的風景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綠色,天氣也變得溫暖濕潤了起來。很少涉足中原的雁不歸,對眼前看到的景物,都像孩子般的好奇,只不過一路上有沈穩的大師兄在,自己也不能表現得過於明顯,只能偷偷用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觀察着周遭。

見到路邊有個茶攤,他也突然覺得一路的自言自語讓自己有些口幹舌燥,於是開口說道:“大師兄,走了這麽久了,也該歇歇喝口水了吧。”

莫遠點了點頭,便緩住了缰繩,翻身下馬,走進了涼棚。

可能是佛道大會的關系,官道一邊的茶寮裏,倒也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看樣子都是在趕路。他們大多風塵仆仆,肌肉糾結,也不管蒙古政府的禁刀令,依舊大刺刺地将兵器帶在身旁。

不過莫遠和雁不歸并不理會這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士,只是揀了一處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要了一壺茶,便悠閑地抿了一口。

茶葉只是普通的綠茶,水也是普通的沸水。不過趕路的人也不在乎這些,只覺得茶水浸潤了幹渴的喉嚨,一杯下肚便覺神清氣爽起來。

雁不歸剛想招呼小二,卻聽見身後幾個壯實的江湖漢子大聲聊起天,說的話倒是引起了莫遠的注意。於是他默不作聲地使了個眼色,雁不歸機靈地沈默了下來,裝出喝茶的樣子,側耳傾聽起他們的對話來。

鄰桌的幾個江湖漢子言談舉止十分粗魯,對這小二呼來喝去,一邊嚼着花生米,一邊互相亂侃。

“聽說,這全真教和少林寺打算開什麽佛道大會,你們知不知道?”

“知道!現在江湖上都在傳這件事,說全真教和少林寺都不服對方,打算在武道大會上決出勝負呢!”

“其實說佛論道什麽的,俺真是沒什麽興趣。俺就是想見識下少林功夫!看看和俺這金刀比試下,誰更厲害!”

說着,這粗俗漢子“哈哈”大笑起來,震得桌子上的水杯微微抖了幾下,而其餘人也跟着附和着亂笑,着實無聊透頂。

“現在啊,各門各派都派出弟子前往終南山參加這個大會,看來中原武林都要開始熱鬧了!”

“不過,說起來,全真教和少林寺長久以來一向相安無事,怎麽在這麽時候就鬧起來了呢?”

“大哥,不瞞您說,我可是得到了一個說法。。。”另一個男人突然壓低了嗓門,神秘兮兮地湊近說道。“聽說這佛道大會并不是為了争奪什麽國教之位,而是為了争奪南宋留下來的遺寶。”

“什麽南宋遺寶?”

幾個男人頓時神色鬼祟了起來。

“你還不知道嗎?那南宋皇帝在臨死之前,将一本武功秘籍偷偷藏了起來,就連蒙古皇帝都沒能找到。這本武功秘籍可了不得啦!只要學到了上面的功夫,便可以做上武林至尊,別說武功天下第一,只要一聲號令,天下英雄不敢不從。”

“這麽厲害?!

幾個男人又是八卦又是贊嘆,說得口水飛揚。看到似乎再也獲取不到什麽有價值的情報,莫遠便站了起來,留了幾個銅板後,就帶着雁不歸重新上馬趕路。

“大師兄,”走了沒多久,雁不歸忍不住開口問道,“剛才那幾個人說的什麽南宋遺寶,佛道大會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鄉野村夫的愚昧八卦而已。”莫遠騎在馬上沒有回頭,風吹着他的頭發飄到了雁不歸的臉上,覺得癢癢的,但又很親切。

“不過,全真教和少林寺在這個時候突然争鬥到了白熱化,倒是總讓我覺得有些蹊跷。似乎。。。”莫遠淡定卻還是帶着一絲遲疑地說道,“似乎有什麽人來暗中催化兩者之間的矛盾一樣。”

“大師兄,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趁機坐等漁翁之利?”雁不歸立刻接口問道。

“諸事難測。這次下山,務必小心行事為妙。”莫遠眼神閃爍着,望着不遠處隐約可見的城牆,似乎心有所憂。不過雁不歸沒有想這麽多。年輕的他,只想着如何在中原揮霍着張揚和青春,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次下山将會對他的一生産生無比巨大的影響。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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