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燈下情長(上)
薛露原本就心情不佳,到了客棧草草用過飯便打算各管各。哪裏知道剛打算關上房門,一雙手卻抓住了門扉。她擡眼一看,正是莫遠站在自己門口。
“夜已深,莫大俠不知有何貴幹?”薛露柳眉輕擡,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薛姑娘,我擔心你的傷。”莫遠指了指薛露的左肩。
薛露用手遮住左肩,這才感覺到肩部衣衫有些濡濕,低頭一看,原來是先前被人打傷的部分滲出了血來。一路上自己都只顧着生氣,桃色衣服又遮蓋了血跡,倒只有細心的莫遠留意到了。
饒是如此,薛露還是“嘁”了一聲,不由分說地要關門。
“薛姑娘,剛才是我有冒犯,還請姑娘原諒。”莫遠見着薛露動作之下,血跡越暈越大,不禁有些着急。
“莫大俠為何道歉?你又沒有對我不住,幹嘛這麽客氣?”薛露還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緊盯着莫遠看。
莫遠對待女孩子的經驗本來就不多,加上薛露容貌嬌豔動人,有點小女孩鬧脾氣的無理取鬧,又帶着難以言喻的嬌俏,燭火下雙目明亮如水,讓人不敢直視。
“薛姑娘!你的傷要好好處理,否則會傷及筋骨,甚至是整條左臂的功能。”莫遠只好擺出動之以情的模樣。
但可惜薛露并不領情,只是撇了撇嘴,說道:“無所謂咯。反正在莫大俠心裏,我這種出手狠毒的女人,世間當然是少一個妙一個。”
“姑娘何出此言。。。”一見到女人的蠻不講理,莫遠便會失去方寸,不知該如何借口。
“太晚了,我要休息了。莫大俠若是覺得自己的愛心無法疏解,還麻煩移步去關心人家柳姑娘。”薛露只顧着一逞口舌之快,絲毫沒感覺出此刻自己言語中的酸味,只是掙紮着要關門,可憐一扇木門被兩人拉得“吱嘎”亂響。
“薛姑娘,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勉強了。”見薛露胡亂生氣,又口不擇言牽扯到青葉派的柳葉兒,莫遠也莫名煩躁了起來,自問自己生平做事從不喜歡強人所難,既然對方執意不肯,自己再這麽糾纏下去,給別人見着了難堪,給自己又平添郁悶,便索性一擺袖,随她而去了。
見莫遠真的順着自己的話,不再管自己肩上傷口,薛露更是生氣,冷哼了一聲,便用力将房門“乒”的一關,末了,還不覺解氣,忍不住将門板視作莫遠本人,一掌狠狠劈上,以洩心頭之怒。誰知,這內力膠着的一擊牽扯到了左肩傷口。手掌劈上門板的一剎那,薛露只覺得自己左手力量一路向上,反彈到左肩,鎖骨劇痛幾乎當場斷裂!她吃痛,連呼痛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莫遠站在門外一肚子悶氣,剛想擡步要走,門一側卻傳來薛露顫抖的□。他頓覺不好,連忙本能地強行推門闖了進去。只見房間裏薛露手捂着左肩,一張俏臉慘白,冷汗滾滾而下,連嘴唇也是毫無血色,仔細一看,她捂着的左肩處,彙成細流的鮮血正從指縫裏流出,在白皙如玉的手背上形成一道鮮豔的血痕。
“薛姑娘你快坐下。”莫遠這才也顧不上男女大防,連忙拉着薛露坐下,移開捂住肩膀的手,用蠟燭湊近了細細診斷。
Advertisement
小心扯開薛露左肩衣衫,莫遠眉頭越來越緊。少女白皙肩頭此刻血肉模糊,竟已清晰見骨,可見當時那褐衣人使出金剛指時,是想直接将薛露肩膀生生捏碎的。
感覺到莫遠眼中震驚,薛露轉過頭去,面露不屑地撇了撇嘴。
莫遠不說話,而是從懷中掏出一瓶小巧的白玉瓶子,打開瓶塞,一縷植物幽香頓時飄出。
“這是我派的碧玉生肌膏,對於骨骼損傷大有好處。”莫遠一面說道,一面小心挑出一塊敷於薛露傷處。
原本薛露覺得受傷的鎖骨火燙劇痛,連同半邊身子動彈不得,但這質地玉石般的膏體抹於傷處之後,一股清涼鎮靜的涼意便如同泉水澆灌,讓身體炙烤樣的痛楚減輕了六七成。
“薛姑娘,在下幫你敷了藥膏,再幫你包紮一下。”
“慢着。”就在莫遠打算用繃帶包紮時,薛露卻一臉嚴肅地阻止了他的動作。“在莫大俠出手救小女子之前,我還有話向莫大俠坦白,等到那時莫大俠再決定救不救我。”
“怎麽?”莫遠疑惑不解地皺了皺眉。
“沒錯,我之前也向莫大俠坦白,我是白蓮教的人。但是有一點我卻有意隐瞞了,那就是我并非普通教衆,而是白蓮教中聖女,教主之下,萬人之上,現任教主薛文貴便是家父了。”薛露說着,忍不住看着莫遠一眼。
說到驚訝,莫遠并非不驚。白蓮教教衆遍布中原,數量不下數萬人,而教主薛文貴之名,行走江湖之人也必定有所耳聞。據說其近年來一直閉關修行,但年輕時的事跡還在人們口中相傳,不過提到他的兒女,江湖上卻鮮少傳言。有人說,白蓮教信奉淨土宗,不能結婚故沒有後人,但如今薛露卻說,自己便是白蓮教當今教主的女兒,着實讓莫遠始料不及。但轉念一想,薛露無論言行談吐和武功氣度,都和普通武家女兒有所不同,必然是出自大戶之家。
“我們白蓮教是你們口中的邪魔外道,殺人如麻無惡不作,更何況我是教中聖女,自然是惡人中的典範。剛才你也看到了,我出手連殺二人,若是在這裏救了我,難保我今後又随便草菅人命。”
“薛姑娘,在下絕非自命不凡,只不過恩師從小便教導我,做人做事要光明磊落,不能趁人之危,所以在下也不會眼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死去而見死不救。所以姑娘如果還有什麽話要說的話,還請等包紮完畢,莫要把自己的身體當玩笑。”莫遠拉住薛露,不禁面露焦急。
“莫大俠,我們白蓮教武功詭異,而我從小所受教育也與你們正派全然不同。但是你剛才也見到了,若不是我用暗器取他們性命,死在他們掌下的将會是我才對。”薛露說道。
“可是使用毒物暗器,始終難登正道。習武之人遵循的是行俠仗義之道,武功對決講的是光明正大,用實力講話,就算要取人性命,也要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這些毒咯針咯,對付那些武功平平之輩或許還能有用,但是若遇上真正絕頂的高手,這些小把戲定會反噬自身,百害無一利。”
“哼,”薛露聽了,冷冷一笑說道,“莫大俠說起來,就是看不起我們這些邪教了?!”
“殺人就是殺人,只要能取人性命,管它是好殺還是歹殺。還光明正大,心服口服。。。”薛露說着,一雙大眼瞟了莫遠一眼,喃喃說道:“也只有你這樣的正人君子才會這麽想。”
莫遠被堵得眉頭一跳,還想反駁,卻被薛露搶先一步。
“既然莫大俠覺得我濫殺無辜,我想你也不必救我了。就讓我血流不止,骨骼盡斷而死算了!”說完,薛露頭一扭,坐在一邊再也不看他。
莫遠見她傷得不輕,也是好心前來,見到薛露傷後楚楚可憐,心頭柔軟。但這姑娘外表嬌俏可人,說話卻有些蠻不講理,自己的一片好心在她眼裏竟然一文不值,一時氣結,站在一旁也不知如何接口。
但低頭望着薛露,只見她因傷而小臉泛白,神态倔強又可憐,尤其是肩頭白皙皮膚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宛如綻放的鮮花,莫遠又有些心軟,糾結了一會兒才無奈地嘆了口氣問道:“那姑娘到底要如何才肯讓我為你包紮呢?”
薛露視線重新回到莫遠臉上,想了想,說道:“之前你這麽兇狠地瞪我,又害我受傷,首先你要誠懇地向我道歉,争得我的原諒才行。”
莫遠嘆道:“薛姑娘莫要占我便宜。先前我眼神不善卻有其事,可是在下可萬萬沒有害你受傷。”
“誰占你便宜了!”薛露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轉,說道:“你想想,之前是誰惹我生氣的?若不是某人惹我生氣,我又怎會用受傷的胳膊砸門?若不是用受傷的胳膊砸門,我的傷又怎麽會加重?種種因果關系,造成我現在結局的便是你。你還不認錯?”
薛露搬出理由一條條,聽得莫遠苦笑連連,只好說道:“好吧,就當我莫遠做錯了,是造成你一切痛苦的源頭。我在這裏向薛姑娘賠罪。”
原本以為自己放低了姿态,對方便會不再跟自己鬧,沒想到莫遠認了錯道了歉,薛露卻依然柳眉倒豎,輕輕哼了一聲:“沒誠意。。。”
“看你這麽勉強,我想還是算了。”
莫遠頓時有些生氣,說道:“是薛姑娘說的,在下歉也道了,錯也認了,如果這樣還不行的話,那在下只好作罷。姑娘自己好自為之。”說完,轉身便要走。
薛露咬着下唇,見着莫遠要走,又急又怒,想要說話,身體一晃,滿眼卻是金星亂竄。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為有BG劇情感到抱歉!
不過為了今後更爽快的滅BG,現在忍辱負重一下還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