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酒述衷腸（下）
下了終南山，兩人找了一處酒肆，叫了幾個小菜。
雁不歸毫不客氣，呼啦啦就開吃了。
“看來真餓壞了。”
趙誠見狀，口吻裏不知覺地心疼起來。
“嗯，當然了。”
雁不歸敏捷地揀了幾塊肉放進碗裏，頭也不擡地顧着吃。
酒已經送上來了。
趙誠為自己斟上一杯，也罷雁不歸面前的空酒杯倒滿了。
“來，恭祝你找到師兄下落，我們幹一杯！”
雁不歸爽快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
“嗯！”
酒杯撞擊，發出輕響。
兩人一仰脖，喝光杯中液體，總算覺得有什麽東西在體內膨脹蘇醒。
“趙大哥……”
幾杯酒過後，雁不歸臉上微紅，卻低垂下了眼簾，似乎有話要說。
趙誠緊盯着他的臉龐，狹長的眼睛愈發深邃，不知在等待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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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幾大門派就會聯手，共同前往煙州。我也會跟随他們一起去那裏找我師兄。”
雁不歸說話間，低着頭注視着杯中晃動的透明液體。
“這次前往煙州，前途未知，我總覺得這次的事件并沒有想象中的簡單，萬一莫師兄身處險境，那麽我……我一定和師兄一起，絕不退縮。”
“趙大哥，你我有緣相識，又如此談得來，我其實不應該這麽說。可是……”
搖了搖頭，雁不歸擡起臉龐，認真地凝視着趙誠，眼中頗有不舍地說道：“趙大哥并非江湖人士，理應不該趟這趟渾水。如果沿路發生意外，讓趙大哥受傷，我怎麽過意的去！就不如……佛道大會結束之後，我們便暫且各奔東西。我跟随其他人前往煙州找我師兄，趙大哥本來想游歷中原，正好可以繼續上路。等一切安定下來之後，我再聯絡趙大哥，我們繼續到處游玩。你看如何？”
趙誠沒想到雁不歸會說這番話，頓時有些一愣，但表情卻随即舒緩了下來，一雙眼睛也牢牢盯着雁不歸。
“你是怕我會出事？”
靜默一會兒，趙誠問道。
感覺趙誠的目光有種穿透的力量，狹長而深邃，好似雄壯的峽谷，充滿逼人的氣勢，雁不歸頓時氣勢便有些弱，乖乖地點了點頭。
“若是我受了傷出了事，你怕你的心裏會不好過？”
緊盯着雁不歸，趙誠接着問道。
聽起來問話的語氣有點怪怪，但雁不歸沒多想，還是聽話地點着頭。
得到了雁不歸的肯定，趙誠臉上又重現笑意。
“能被你這麽擔心，我既開心，又覺得喪氣。在你心目中，我趙誠就是這樣不堪一擊的沒用之人？”
“不，不是！”
剛剛還在點頭，雁不歸此刻又開始搖頭不疊。
“這不就好了。”
趙誠忽然抓起他的手，正色說道：“你我結拜兄弟，情同手足。能得到弟弟的關心，我這個當哥哥的別提有多高興。但在讓弟弟擔心哥哥的同時，做哥哥的也不放心不下弟弟。此番前去如果有危險，那麽也應該是哥哥保護着弟弟，哪有哥哥躲在後面游山玩水的道理？”
“可是……”
有些發熱，雁不歸有點搞不清究竟是酒的作用，還是趙誠握着自己的手所散發的強大熱力。他搖着頭，固執地說道：“此番前往煙州，我也沒有把握是否能夠全身而退。如果不能，我作為天山派弟子，死得其所。可是趙大哥完全沒必要跟我一起承受危險。我今天思量了很久，雖然唐突無禮，但是……”
“不用再說了。”
趙誠打斷了他。
“既然你已經替我做好決定了，那也就罷了。你我兄弟就此分手吧。”
說着，幹脆地放開了雁不歸的手，仰頭一大口酒。
“喂，別生氣嘛！”
這下輪到雁不歸上來抓手了。
“我不是故意疏遠趙大哥，只不過這次真的很危險啦！我看那幾個少林派的和尚笑起來都怪怪的，看得我有點發毛，而且我們天山派這次除了我，就只有莫師兄了。而且師兄現在還沒困在那裏，萬一發生什麽變故，我可真的一點把握也沒有！”
生怕趙誠誤會，他急切地解釋道。
“所以，你覺得你這邊就兩個人？看來你從沒有把我算在內？”
趙誠眼神一斜，眼角精光四射。
“沒有！趙大哥我可沒有小看過！”
嘴上這麽回答，雁不歸這才突然想起，當初他倆在煙花之地搗亂而結識，引得勾欄院一片混亂。他們趁亂溜出來時，趙誠流露的一身武功絕非出于尋常武師指點，而是應該經過某些高人傳授，無論輕功還是暗器都運用得相當純熟，顯然不是什麽半吊子三腳貓。但趙誠師承無名，又是無門無派，潛意識裏，雁不歸還是把他和不識武功的尋常人混淆在了一起。如今被這麽一點，他才幡然覺醒，想起趙誠一身并不輸于自己的功夫，頓時讪笑了起來，漆黑的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形。
“這麽說來，你是根本沒把我當成自己人，認為我不會來幫你？”
趙誠又一步逼問道。
“沒有！絕對沒有！”
雁不歸的頭可以和撥浪鼓媲美了，搖個不停幾乎頭暈。
“那麽，我也決定了。這次我也要和你一起，等你找到你師兄，确保他平安無事，我們二人再一起上路，共同游歷大江南北。”
趙誠嘴邊露出勝利的笑容，不容置疑地宣布道。
“我們兩個既然以兄弟相稱，若弟弟有危險，我一定挺身而出，更何況，你的師兄現在身處險境，能夠多一個幫手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不歸，你也不是說了，對我的武功很有信心嘛？”
雁不歸望着趙誠雙眼，感覺一股熾熱從相交的視線傳遞而來，引來內心溫暖的共鳴。見趙誠如此堅持，他也不再推辭，高興之下，彎彎的眼眉更像好看的新月。
“趙大哥，有你做我大哥，真是三生有幸。”
說着，他舉起酒杯。
“我也這般覺得。”
兩人酒杯相碰，杯中酒液宛如彼此心神晃動。
那晚的燈火下，趙誠印象最深的便是雁不歸的黑發白衣，還有那張快樂肆意飛揚的臉龐。
喝至深夜，趙誠方覺意猶未盡，但雁不歸已經在酒精的作用下東倒西歪。回程路上，趙誠只要用力抱住他。手掌貼在衣料上，不一會兒便感覺到體溫的傳遞，他偷偷撫摸雁不歸的後背，引得對方“噗哧”笑了出來。
沒感覺到不妥，雁不歸勾搭住他的肩膀，胡亂地唱起歌來，倒是比意料中得好聽一點。
克制住想要親吻的沖動，趙誠将雁不歸的腦袋靠在自己頸側，好像他只能屬于自己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好熱的天。
求留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