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畏罪潛逃

翌日一大早,将軍府上下嘩然:二小姐唐鳳靈失蹤了。

唐将軍勃然大怒,一拳擊碎了楠木桌,一張臉氣得直哆嗦,可是那拳頭卻久久的不松開,越捏越緊。

“快說,你何時發現二小姐不見的?”

跪在廳內中央的子琪被将軍這股噬人的怒火吓得打顫,瘦小的身子似篩糠,埋首回道:“奴婢昨晚服侍二小姐睡着後才離開的,今早就發現二小姐不見了。”

“我看二姐分明是畏罪潛逃,昨晚在爹爹面前演的那一出,只是為她潛逃拖延時間罷了。”唐沐青的話似火中的油,令唐将軍的怒火越燒越旺。

“三小姐,二小姐不會的,那塊玉不是二小姐偷的,二小姐定是發生了什麽意外,求将軍快快派人四處尋找吧。”子琪心裏一陣慌張,她的二小姐,信誓旦旦的說,她不是偷玉的賊。現在,二小姐不見了,全将軍府的人都可以不信她,但是子琪伺候了她十二年,深知她的為人品性,所以子琪一直相信她,從未有過半點置疑。可是,可是二小姐為什麽會無故失蹤了?是真的畏罪潛逃,還是遭人暗算,生死未蔔?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子琪願意看到的結果。

“賤蹄子,我們将軍府的事,何時輪到你一個下人插嘴?唐鳳靈真是把你慣使得越來越沒規矩了。”唐沐青一招手,喚來門口的兩名家丁。“把這個賤蹄子關進柴房,沒找到唐鳳靈,就不準她吃飯。”

“是。”兩名家丁拖了子琪出廳。只聽那子琪哭着嗓子喊:“将軍,二小姐不是畏罪潛逃,定是遭人暗算了,将軍,求求你快救救二小姐吧,快救救二小姐吧。”一直到被人拖進柴房,她仍哭着喊着求将軍救二小姐這句話。

其中一名家丁勸道:“子琪姑娘,你就省省力氣吧,三小姐吩咐了不讓你吃飯,力氣喊沒了,你會死得更快。難道你就不想留着這條命等你的二小姐回來?”

另一名家丁譏笑道:“唐鳳靈好不容易逃出将軍府,又豈會這麽容易就回來?說不定今早城門一開,她便已經帶着玉胭脂出城去了。哪會管這賤蹄子的死活。”

子琪無力的滑坐在柴房的地上,二小姐絕不會不管她的,她要留着這條命等二小姐回來,她不能讓這幫兇神惡煞得逞,她的二小姐是冤枉的,一定是冤枉的。

想到此,她擦幹眼淚,小小的身子蜷縮到屋角,一雙黑瞿石般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窗外。

窗外,寄托着她所有的希望,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也許,在下一秒,二小姐熟悉的身影就會躍入她眼中,含着笑,接她回屋。

“二小姐。”她喃喃的低語,眼淚卻又一次流了下來,想起過去主仆二人受的那些屈辱,她的小拳緊緊的握着,她甚至想,二小姐如果來接她回屋,她一定會拉着她遠走高飛,再也不來這座沒有一絲溫情的将軍府了。

日頭漸高,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柴房,照在她身上,瘦小的身體冰涼如斯。

白袍公子搖着折扇而來,芳香撲鼻,子琪差點疑心是女扮男裝的二小姐,乘着陽光來救她了。可是,她只看了一眼,便失望了。主仆二人落難,白玉郎這家夥,竟然翩然而至,一幅潇灑之姿,子琪的小拳握得更緊了。

Advertisement

“子琪。”隔着窗,白玉郎輕喚。

子琪卻別過臉去,不看他,也不理他。

“子琪,你怎麽了?你家二小姐呢?你怎麽被人關在柴房了?”白玉郎的聲音溫柔,言語關切。

“白公子,我家二小姐不在,您請回吧。”子琪冷漠的回道。在子琪的記憶裏,二小姐可以為了白公子的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一句話而高興一整天,也可以為了白公子那飄呼不定的心緒而郁郁寡歡數日。可是,白公子對二小姐的情有多深呢?二小姐差點被打死,現下又生死未蔔,這個白玉郎,到現在才出現,且依然茫然不知情。

“子琪,你快告訴我,你家二小姐去哪了?你們出什麽事了?”白玉郎見子琪如此不屑的眼神,心知不妙,唐鳳靈定然有難。

“你進來的時候怎麽不問将軍府的家丁?”子琪見他問得急切,心下一軟,說不定他可以幫忙找尋二小姐的下落。

“問了,家丁說二小姐不在府中。我又問子琪姑娘呢,家丁只說你犯了錯,被關在柴房。”白玉郎竟說得有些委屈。

“白公子,你相信二小姐嗎?”子琪定定的看着他,如果有人像她一樣相信二小姐,那麽,至少這個人是友非敵。

“我當然相信鳳靈了,她是世上最善良的姑娘。”白玉郎語帶驕傲,盡管她們主仆二人在将軍府的地位他也略知道一些,但他從不嫌棄唐鳳靈,相反,這樣的處境更令他心生憐惜。

于是,子琪便将這兩日來發生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只聽得白玉郎又氣又惱。

“鳳靈怎麽可能是偷玉的賊呢?她對這些珍玩從來就沒什麽興趣。定然是有人要陷害她。”白玉郎說得正義凜然。“我這就去找鳳靈,她一定是被冤枉的。”

“可是,天下之大,二小姐在哪,我一點頭緒都沒有。”而且如果二小姐是被人刻意擄走,那找到她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這個,容我見一見将軍大人再說。你別急,等我消息。”說完,他堅定的朝子琪點了下頭,像在說,他一定會找到二小姐,一定會救你們主仆。

盡管白玉郎區區一介書生,富商後人,與将軍素未謀面,但子琪的心還是略略舒适了一些。

大廳內,唐骥已分派家丁分頭尋找,一路搜尋府中的各個角落,另外四路,分四個方向在京城中搜尋,最後一路,是将軍府的侍衛,一半堵在城門口,憑唐将軍令牌,對出城人口仔細盤查。另一半,快馬加鞭,出城追趕。近百名家丁及侍衛出動,一時之間,整個京城人心惶惶,但衆人皆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我就不信你能憑空消失了不成。你這個逆子!”唐将軍一氣之下,一腳将楠木椅踢飛,吓得大夫人與四夫人臉色煞白,唯有三夫人和唐沐青,見慣殺場的兩個人,神色如常。

“将軍,白公子求見。”一名家丁拱手來報。

唐沐青一愕,這個愠神怎麽來了?

唐将軍一擺手:“不見,哪個白公子,老夫并不認識。現下府中正亂,你打發他走吧。”

“将軍好生的不客氣呀。”白公子白袍素扇,仿若下凡人間的仙子,纖塵不染。

唐将軍微微一愕,轉過身來,不覺大驚失色,就欲跪身行禮。

白公子折扇一收,拱手一禮,道:“在下白玉郎。”

唐骥恍悟,不再屈身下跪,只拱手道:“白公子有禮。”

三夫人母女面面相觑,不懂将軍為何神色大變。

白玉郎逐一拜過各位夫人,最後是唐沐青。唐沐青小臉上翹,一臉不屑,并不理會。

唐将軍怒喝道:“青兒,別不懂規矩。”

唐沐青才免為其難的欠身還禮。

“敢問将軍府中出了什麽事,竟連外府的侍衛都調動了。”白玉郎方一坐下,便有識趣的丫環前來奉茶。

唐将軍面露難色,嘆道:“本将軍教子無方,二女兒唐鳳靈竟然無故出逃了,現下在下已調動全府上下,全力搜查。”

白玉郎折扇一開,芬芳四溢,他疑道:“哦?二小姐無故出逃?将軍為何如此肯定二小姐是出逃,而不是有人刻意為之?”

“爹爹,這白玉郎與二姐有私情,才會如此說道,爹爹明鑒啦。”唐沐青慌忙起身禀道。“二姐說不定正是想與這白玉郎私奔。”

“放肆。”唐将軍厲聲制止,既而轉頭對白玉郎道:“小女不知禮數,望白公子海涵。”

白玉郎忙擺手道:“三小姐性情中人,心直口快,白某又豈會介懷。”

唐将軍嘆道:“白公子說得在理,二女兒也有可能是被人擄去,但無論如何,在下都要先找到二女兒才能安心。驚擾白公子,實屬不該,在下在這賠禮了。”說完,便又要起身下跪。

白玉郎慌忙制止道:“哎,将軍何必多理,白某與二小姐情誼深厚,白某也擔心二小姐的安危,說到驚擾,恐怕是白某驚擾了将軍。”說完,他目光森冷的刺向唐沐青。

有了前兩次的教訓,唐沐青暗暗思忖,這白玉郎恐怕來頭不小,不可小觑,只得轉頭不語。

“哪裏哪裏。”唐将軍依然客氣道。

“那白某也幫着将軍一起尋找二小姐吧。”說完,白玉郎已起身,拱手道:“将軍若先找到二小姐,麻煩務必派人知會白某。二小姐生性善良,還望将軍明察。”

“那是那是。”唐将軍的額上不禁沁出了一層細汗,白公子如此一說,想必早已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且那白公子似乎也深信唐鳳靈的為人。

可是,如果是被人擄走,那會是何人?難道是真正的偷玉的賊?

當下大驚,只怪自己一時聽信各位夫人的說辭,認定鳳靈畏罪潛逃。如果賊人确實另有其人,而唐鳳靈正好要去查個究竟,此人必會向唐鳳靈狠下毒手,到時就真的兇多吉少了。

“二夫人啦,保佑我們的女兒平安無事吧,唐骥求你了。”堂堂鎮國大将軍心底最柔軟的情思被撩撥,不禁言語悲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