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紫微遇襲
唐沐青豈會罷休?待得夏明軒走遠,一幹人等皆被處治,拉住唐鳳靈便要比試。
唐鳳靈捂住小腹,眉頭微擰:“小唐大人,唐三小姐,在下剛擺脫了牢獄之災,身上的毒傷還未痊愈,腹內仍有頑疾,你怎可趁人之危?”
唐沐青心念一轉,也是,就算要贏她,定要贏得光明磊落,萬不可落人口實。況且日後她在宮中行走,也被王公公安排住進竹苑,有的是比試的機會。
“你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你一定不能死,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劍下或者刀下。”唐沐青眼中透出精光,她的奪命鴛鴦刀混合了峨嵋獨家真氣,能傾刻間削斷一顆百年松木,她早就躍躍欲試,想致唐鳳靈于死地。
唐鳳靈眉頭舒展,眸目含情,只是那眸光深處的無奈,卻是小唐大人所不能感知。“在下感謝小唐大人的救命之恩,斷不會白白犧牲這條性命。留着這條命,好為小唐大人試刀。”死,有輕于鴻毛,也有重于泰山,奈何千年火鳳想清清白白,無牽無挂的死都不行?
紫微磕頭謝恩,唐沐青大驚,忙上前扶住,“紫微姑姑有孕在身,且全托紫微姑姑深明大義,此事才得以水落石出,萬不可行此大禮。”
紫微的兩只眼眸似浸泡于汩汩泉水之中,深不見底,“全托小唐大人替奴婢求情,奴婢母子才能化險為夷。”
“紫微姑姑還是快快出宮吧,以免夜長夢多。”唐鳳靈想起夏明軒走時,那落寞的神情,心中沁出一層冷汗,伴君如伴虎,萬一他登時變卦,要治紫微姑姑的罪,那可如何是好?
紫微當下會意,拾了包袱便向宮門走去。唐鳳靈與唐沐青亦拿了随身的腰牌,送紫微出宮。
杜松回到家中,坐立難安,猶豫片刻,決定回宮門避靜處守候。午時剛過,就見紫微一臉春風的朝他走來,登時心下大喜,又看到紫微身後的唐鳳靈和唐沐青,也是一臉的喜色,登時如雨過初霁,一家三口終于團聚,心中說不出的歡喜。
顧不得同撩的猜疑,跑上前,一把抱住紫微。紫微一聲嬌嗔,兩頰潮紅,羞怯的瞟着宮門外看熱鬧的一衆侍衛。杜松自知失态,輕咳一聲,牽了紫微,向唐鳳靈和唐沐青行禮。唐鳳靈忙止道:“快快回去吧,趁皇上未改主意之前,将他們母子安頓好,也免得我們姐妹挂心。”
杜松心裏一陣感動,當下牽了紫微便朝宮外的大街行去。
“好一幅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美景。”唐鳳靈見這漸行漸遠的一男一女,雖衣着,容貌皆樸實無華,但一言一行,一眸一笑,皆透着恩愛,不禁嘆道。
“你是想你的靖王殿下了吧。”唐沐青椰榆道,“只可惜,他正在溫柔鄉中飲酒吟詩,好不快活。”
唐鳳靈斜瞪她一眼,“我此生的目的只剩下一個了。”
見唐沐青張了嘴,作驚訝狀,便補充道:“在下此生唯一的目的,便是死在小唐大人的劍下或刀下。”說完,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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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沐青小口輕撇,“這是應該的,你這條命是我救下來的。你能如此想,就太好了。”
突然一聲慘叫,如閃電劃破天際,驚雷振徹四宇,尋聲望去,紫微已倒在了血泊中,背後,是一只金光閃閃的箭。
兩人匆忙上前,四眼四耳四處搜尋,奈何射箭之人已飛身走遠。
“夏明軒。”杜松眼淚縱橫,抱起痙攣不止,血流成河的紫微,歇斯底裏的咆哮。
兩人面面相觑,“杜大人,我們都未曾見到射箭之人,為何你認為是皇上所為?”
紫微的呼吸漸弱,唐鳳靈将她提起打坐,欲用真氣救她,但紫微并非習武之人,一箭穿心,鮮血直流,怎還有生還的可能?
“還用看?這只黃金箭箭端有玉玺印鑒,只有夏明軒禦賜才會射出。他一向說君無戲言,為何我們才走了幾步,便暗中派人狠下殺手?”紫微漸逝,杜松一時恍似瘋癫。
唐鳳靈運盡最後一股真氣,紫微面色潮紅,強睜眼,無骨的手撫上杜松線條硬朗的臉,滿眼的眷戀,卻輕輕的搖頭,“不要說皇上的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紫微只是身份卑微的奴婢。”
杜松一把抱起紫微,朝遠處的街道走去,鮮血滴落在大理石地面,形成一條漫長的血跡,長得仿佛沒有盡頭。
一屍兩命,紫微又何償不恨。但杜松與夏明軒,無疑是以卯擊石,死者已矣,又何苦害杜松白白丢了性命?唐鳳靈看着滿地的鮮血,那一刻,千年火鳳竟讀懂了紫微話裏的意思。
“你現在該相信夏明軒是個怎樣殘暴不仁的君主了吧?”街道的另一頭,骷髅面具迎風而立,身上的黑袍姿意翻飛。
紫微的身體已然冰冷,杜松一咬牙,“我要報仇。”
骷髅面具略一點頭,“我們會給你機會。”
杜松重重點頭,眼中閃過赴死的決絕,不再理會骷髅面具,只抱住紫微,木木的向前走去。他要殺了夏明軒,他要為他的妻兒報仇。
夜涼如水,月滿如盤,推開窗,如水的月光流瀉一地。
黑色身影倏然一閃,便閃進了二樓暖閣。
“钰兒。”骷髅面具聲音蒼涼悠遠,如雪原上沖天而起的鷹號。
夏明钰折扇輕搖,“你來了。”
“靖王府仍有人日夜監視,我只能來此找你。”骷髅面具的聲音中透着無奈。
夏明钰的唇角飛揚,“在本王眼裏,你與那些日夜監視本王的人,是一樣的。”
“钰兒,不一樣。”骷髅面具急于争辯。
夏明钰扇骨一擡,做了個禁聲狀。
“钰兒,你應該把唐沐青來找你的事提前告訴我。不然,我們也不至于一敗途地。”骷髅面具語氣柔軟,透着心酸與無奈。
夏明钰輕笑,“昨日唐沐青進來之時,你正醉心彈琴,她可是從你眼皮子底下走上樓的。況且,你們要對付的是唐鳳靈,這就萬萬不可。”
“為何?钰兒,紅顏禍水。”骷髅面具語重心長。
“唐鳳靈是本王的王妃,你們對付誰都不能對付她。”夏明钰潋了笑,堅定的說。
“是江山重要還是美人重要?”骷髅面具欲一争雌雄。
“美人。”夏明钰淡淡的出口,悠悠的用扇骨輕敲桌面,唇中輕哼他剛譜的曲子。
“钰兒,你忘了你心裏的仇恨嗎?”骷髅面具不依不饒。
“沒忘。仇恨的種子是從十年前開始植入我心,可是,我與千年火鳳的緣份,卻是從冥界就開始注定。”夏明钰的曲調已入高潮,靈感一閃,一曲《月滿柔腸》便已成調。
“你該不會說,從你投胎的時候起,你就與她私定終生了吧?”骷髅面具冷笑道。
“正是。”夏明钰竟肯定的告訴她。
骷髅面具身形一滞,不可思議的望着夏明钰。有腳步聲傳來,骷髅面具身形一閃,消失在夜色中。
“白公子,那湊琴的醜婦托舞妓傳過話來,她身體抱恙,恐怕這幾日都不能彈湊了。”媽媽進來,恭敬的禀告。
他望着那骷髅身形消失的方向,嘆道:“如此,也該是我琴聖出手的時機了。”
媽媽顯得興奮異常,連連稱好。當下挂了大紅的牌子,琴聖白玉郎親自彈湊新曲,紅袖館入場的銀子由十兩升到二十兩,酒水皆提升一番。
唐沐青一指那只大紅牌子,“你可知琴聖是誰?”
唐鳳靈略一皺眉,“難道是靖王殿下?”
“正是你的未婚夫。”唐沐青說完,付了入場的四十兩銀子,帶唐鳳靈進門。“這個紅袖館,定有古怪。”
唐鳳靈心下一驚,紅袖館有古怪,早在她追察殺子琪的兇手時,便已感覺到了。奈何後來她公事纏身,調查之事,一拖再拖。且後來兇手死在天牢,她竟将這小小的館子給忘記了。
媽媽見兩位官爺打扮,出手大方,當下滿臉堆笑,“兩位請,快請。”
唐鳳靈身子一滞,斜瞟媽媽一眼,那媽媽眸光登時一冷,一股殺虐之氣撲面而來。“看來,果真有古怪。”唐鳳靈嘆息着,進了紅袖館。
琴聲悠揚,如山泉入澗。舞妓一襲露臍裝,桃紅肚兜盡現,卻一臉泰然。臉上仍是黃紗遮面,媚笑吟吟。
“你看這跳舞之人,是否覺得眼熟?”唐沐青輕指那一臉柔媚的女子。
唐鳳靈訝然,“确實與四姨娘有幾分神似。”
唐沐青蚩笑,“不是神似,我料定,此人就是我們的四姨娘。來此風月場所做如此勾當,叫爹爹知道了,如何立足朝野?”
唐鳳靈細細看去,那女子無論體态與神态,皆像極了四姨娘,只是黃紗遮面,到底不敢肯定。
一曲完畢,黃紗女子起身謝場,琴聖白玉郎也起身一禮,惹得衆位看官連連叫好。
唐沐青卻朗聲問道:“黃紗女子定是傾城之姿,何不摘下面紗,讓我們大家一飽眼福?”
衆人皆叫好,白玉郎拱手退場,徑直走過來拉住唐鳳靈,“你平安無事就好。”
唐鳳靈斜瞟他一眼,貌似她是否平安,與眼前這人無半點關系。可是,他那灼灼的眼神竟看得她全身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