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坐馬車回老家對大部分小孩來說都不是什麽有趣的事,但對整日參加枯燥死神工作的女孩來說已經算是一種新奇的體驗了,所以就算坐在車上十分的颠簸,也未能減少女孩的好興致。
馬車上一身黑色的套裙的女孩大概有13歲了,但過于蒼淡幾乎灰敗的面容與嬌小的體型使她看上去更為年幼,此刻她正伸出手扯着一邊黑發的眼鏡少年一臉興奮地叽叽喳喳詢問個不停,似乎是對自己今後老家生活有着極大的興趣,連原本慘白的臉上都帶上了少許紅暈。
而一向關愛妹妹甚至于溺愛的兄長卻不如年幼的妹妹那般的興致盎然,只是帶着淡然的笑意簡單的回答着女孩的問題,望向窗外不知是喜是憂。于是妹妹慢慢也失了興致,轉而悶悶不樂的扒着馬車窗子,安靜的望着外面倫敦郊外的景色。
進入女孩視野中的是首先是一顆枯樹,歪歪扭扭的矗立在幹裂的土地上,垂死一般的姿态讓女孩不安的縮了縮脖子,着實覺得別扭,于是她不滿的扯着身邊兄長的袖子開口發問道。
“威廉哥這是要去哪裏啊……老家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黑發青年并沒有直接回答女孩的問題,只是一臉凝重的望向窗外,随口安慰着。
“多蘿西乖,要到了,再忍忍吧,多蘿西是乖孩子對吧。”
聽見自己兄長這麽說,女孩只好撇了撇嘴角,松開了緊抓兄長袖子的手,低頭盯着車廂的地板,無所事事的晃其腳來。
随着馬車的逐步前行,幹裂而無一物的土地開始出現別的東西,各式各樣石築整齊排布,于前白色的花朵或仍沾露水或枯敗撒落。
而順着黑發少年視線遠遠望去。女孩看到的是。
在一片墓園頹敗之景中,站着那樣的一個人,一身黑色的長袍,頭上歪歪斜斜的帶着頂黑色的帽子,一頭銀色的長發,稍顯淩亂的劉海遮住大部分的臉,讓她無法辨別對方是男是女。
奇怪的家夥。
粗粗評價後,覺得興趣不大,女孩也不願再多停留視線招來不必要的注意,直接扭頭看向別處。
但對方似乎已經注意到了她的視線,轉頭好笑的望着她,伸手,長長的袖子遮住了便遮住了嘴,發出幾聲低笑,幅度不大的向馬車上的女孩招了招手,算是打了聲招呼。
女孩回之一個大大的白眼。
回頭望向自己的兄長,想告訴他自己不喜歡這裏的氣氛,還有剛才遇到一個奇怪的人,總之還是加快速度離開這個地方好了。
卻不料自己的兄長直接忽視了自己撓在他身上的爪子,似乎也在盯着那個奇怪的人類看。
一片寂靜中,不知幾時馬車逐漸減速。
然随着馬車的緩緩停下,黑發少年也終于望向了守在一旁的女孩,沉默片刻,他默默地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女孩毛茸茸的小腦袋。
“好了,我們到了,多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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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當年被葬儀屋領走時的畫面,就像是一張張被水淋濕了的模糊老相片,模模糊糊的早就失去了原有的面貌,帶上主觀情感去還原它也只是面目全非。
唯一記憶尤深的大概是。
當初那個男人用來拉着自己的手。
非常的涼。
——記憶
未來的生活會是什麽的樣的?
多蘿西提着自己黑色的裙擺,有些不安的打量着沿路陌生的景象。但并沒有來回答她心中的問題,來接她的據說是她前輩的男人,只是夾着本由威廉親手書寫,并于今日含淚傳授的《多蘿西飼育百科全書》悠閑地在前面帶路。
時不時發出的低笑讓多蘿西毛骨悚然,于是她果斷放棄了和這個奇怪前輩聊天的打算。轉而縮着脖子一聲不吭的跟在他身後,默默向自己的新家進發。
因為是野外的荒地,凹凸不平的地面并不适合行走,一路小跑着勉強跟在男人的身後的多蘿西,幾次都險些摔倒。
就算擁有近乎異常的力氣,但再怎麽說她還只是個瘦小的孩子,氣喘噓噓中多蘿西彎下腰撐着膝蓋,擡頭望着前方不遠處男人的背影。
只要自己開口,讓他走的慢一點,就不用這麽辛苦了吧……
只要開口……像是一件很小的事。
但身為前輩一點都不關心後輩什麽,也不知道我小要慢慢走等等我什麽的,誰要跟那個奇怪大叔搭話啊。
如此這般,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作祟,少女想着也就氣鼓鼓速速打消了開口的念頭。像是破罐子破摔的一屁股坐在了路上,漲紅着臉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其實悠閑走着的男人葬儀屋也不是像多蘿西想的那樣,一直忽視着身後可憐的小姑娘什麽,獨居
了這麽多年,當然不能指望他會照顧別人,體諒的和小姑娘聊聊天來安慰安慰離家的孩子,多蘿西不主動搭話,他自然也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不過就算這樣走着,他還是留了個心給後面苦苦跟着的小後輩。
然,不知幾時的,小姑娘停下了腳步。
葬儀屋轉過身子,發現是小後輩鬧了脾氣。紅着臉坐在路上氣鼓鼓的瞪着自己,一副傲嬌相怕是再不管他下一秒就果斷哭出來。
感到有點好笑,他咧開嘴角,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小巧且破舊的撥浪鼓。
晃了晃手中的小玩具,發出“咚咚咚”的清脆響聲。
“小姑娘乖乖喲,跟上來叔叔給你波浪鼓喲。”
雖然說這種勾搭方式又那麽一點點的……腦殘……但明顯死神界是沒有破浪鼓這東西的,于是原本殺氣重重的多蘿西小姑娘的眼睛亮了亮,不複剛才氣喘籲籲的樣子,小姑娘撐着地,利索的爬了起來,快步向男人走來。
而來到男人的面前後,背着手,兩着小腳來回的蹭啊蹭,滿臉期待的看着葬儀屋手裏的撥浪鼓,像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
“真,真的給多蘿西麽?”
“是的呦~”
葬儀屋笑着剛剛回答,女孩就像是怕他反悔一般,迅速而有力的從他手裏奪走了撥浪鼓。嗯,非常有力。
于是,與此同時,葬儀屋手骨處發出“咔”的一聲脆響。
像極了名為“骨折”的某種意外災禍發生時的會有骨頭的悲鳴聲。
男人無意識的抽了抽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求鮮花,求留言,求收藏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