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多蘿西聳拉着肩膀,回頭望了望那顆在風中慘兮兮落着黃葉的老樹,有氣無力的嘆了口氣,門框處空無一物,那雕飾精美的大門早就被她順手扯下來直接砸了出去,于是來自室外的冷風透過大廳就這麽毫無阻攔的吹在她的背上,聯系着她現在的處境,襯得她整個人都慘兮兮的……
完了,一回來就意氣用事,把自己爺爺最喜歡的樹合歡差點連根折斷,連門也被自己一不小心扔了出去……
她擡起頭來,精致的臉上露出一個泫然欲泣的可憐表情,望着半蹲在自己面前挽着袖子準備給自己上藥黑發青年,猶豫片刻後,紅着臉做出一副我才不在乎的樣子,小聲的開了口。
“哥,我幹了這些事兒,你怪不怪我?”
一副不給我順毛,我就直接哭給你看然後咬你腦袋的糟糕像。
黑發青年依舊一臉的漠然,空出的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望着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妹妹,一向冷靜的他語氣裏多多少少的帶上了點無奈。
“真是的,多大了還老喜歡找我撒嬌……”
嘆了口氣,青年頓了頓,斟酌了一下話語,繼續說着。
“你是我妹妹……我什麽時候怪過你?”
望着多蘿西的青金色雙眼裏滿是認真。
而當事人多蘿西只是坐在椅子上,仰望着天花板上華美精致的吊燈,不老實的晃着雙腿,一臉不爽的開了口,直接攪亂了此時的氣氛。
“……上次我一不小心捏碎了哥哥你的眼鏡,你一個月都沒理我……”
聞此言,青年微微皺起了眉頭,喃喃了一句“腦子裏記得都是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加重了在多蘿西臉上塗抹藥膏的力度。
被戳到傷口,多蘿西臉上驀的一陣刺痛,慘兮兮的皺起了一張小臉,像一只炸毛的小貓般,擡起爪子不顧力度,狠狠拍在了青年塗藥的右手上。
“pia”的一聲後,青年的右手上頓時間紅腫一片。沒想到自己會突然動手,愣怔中多蘿西望着威廉腫起得右手頓時間失了言語。
不似少女的愕然,黑發青年像是習慣了這種突發事件,抿了抿嘴唇,仿佛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痛楚,只是默不作聲的将自己受傷的右手悄悄的藏在了身後。
伸出完好的左手,輕輕的揉亂了少女的一頭黑發,微笑的他,這麽說着。
“沒事,我不疼。”
“多蘿西很努力了,這次沒骨折不是麽?”
……
多蘿西不是個喜歡道歉的孩子,把事情藏在心裏的她,終究選擇以沉默以對。
但今天,她看着微笑的哥哥,她寡言少語的兄長。
突然覺得鼻子一酸,顫抖着嘴唇,也不知怎麽的了,眼淚就這樣,止不住的流了出來。發覺自己的失态,多蘿西伸出手胡亂的用袖子擦拭着臉上的淚水,留下的眼淚混着威廉剛剛塗抹上去的藥膏,使少女整張臉上紅一塊黑一塊的,色彩斑斓的像只大花貓。
黑發的兄長只是幽幽的嘆了口氣,不斷揉着自家妹妹的頭發,皺着眉頭看上去很是苦惱。
“別哭啦……好不容易上好的藥都給沖下來了……”
少女并沒有停止哭泣,擡起頭來,腫着眼睛惱羞成怒般向着青年的出口嚷嚷道“才沒有哭呢,慘了,藥膏流到眼睛裏了!”
威廉看着多蘿西紅腫的眼睛,一臉無奈之下,果斷的扭身去找毛巾。
因為藥好像真的流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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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儀屋最近常常在半夜醒來,然後睡意全無。
半睜着睡眼的他望着天花板感慨了一句小生果然是老了後,伸出手想拉拉自己的被子,老老實實的繼續睡,免得自己睡不着翻來覆去再吵醒了一邊好不容易哄睡了的精力四射多蘿西。
養個小姑娘還真是麻煩……
這麽想着他伸手卻往往只扯到自己的睡衣,帶着濃重的挫敗感,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八成是因為自己的被子被卷走了然後凍醒的,跟年紀根本沒什麽直接關系
掙紮着起身他趴在床沿上,視力不佳又失去死神眼鏡的他眯着眼睛在地上一陣胡亂的摸索後,像撈湯圓一樣的把蜷縮在地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多蘿西重新撈了上來。
而多蘿西迷迷糊糊只記得自己的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在耳邊抱怨似地說些什麽。
聽見自己的名字,睡意朦胧她也只眯着眼睛望着對方,條件反射的喊了一句“前輩……”意識不清而發出軟糯的聲音似乎讓對方稍微愣了一下。
黑暗中那人眯了眯青金色的眼睛威脅般的嘀咕了一句“乖一點,再搶小生的的被子,小生就讓你睡地上呦~”什麽的,一邊伸手給她裹好被子。漂亮的眼睛比月光澄澈。
而被裹得像個布團蟲一樣的少女只是“唔”的應了一聲後便昏昏沉沉的再次入睡,葬儀屋的話直接被半夢半醒之間的她置之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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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夜深,透過室內巨大的落地窗,微顯清冷的月光如流水般傾瀉于室,也照在了蜷縮在深色地板上的多蘿西身上,襯得少女青澀的面容越發的柔美。
被凍醒的多蘿西朦胧着睡眼,望着室內過盛的月光。寂靜中只有窗外“沙沙”樹葉間細碎的響聲,一片透徹的銀白中少女微微瑟縮着身子。
冷……
皺着眉頭她起身,伸手搓了搓手臂,光着雙腳踩在松軟的白色羊毛地毯上,借着月光環顧四周,想尋找着那被自己蹬到一邊的被子。
偌大的房間只有幾件樸素的布藝家具,和零零散散擺放在角落的巨大玩偶,簡單過頭而又顯得無比落寞。
多蘿西的床則安置在落地窗不遠處,抱着失而複得的棉被,她打着呵欠跪坐在床上,聽着窗外“沙沙”的聲音不經意間側目,目光掠過園中景觀,本是不經意間一瞥,卻讓她直接愣住了。
黑發的戴着眼鏡的青年正站在園中的合歡樹下,穿着單衣的他在寒風中站的筆直,一絲不茍揮動着手中鋒利的園藝剪,粉色的花朵紛紛飄搖而下“沙沙”作響,已是工作尾聲,曾滿是花朵的合歡枝頭便只剩下了零零碎碎的幾朵花苞,風中搖搖欲墜的顯得有些可憐。
這個樣子就可以了。
做完收尾工作,威廉收回了手裏的長柄園藝剪,向後退後幾小步,上下打量着被自己修剪後的合歡,緊繃的臉上露出少許柔和的笑意。頗為滿意的推了推眼鏡,收拾完一地的落花,他持着手中的園藝剪轉身回屋,擡頭時卻看見了窗邊抱着被子望着自己還未睡去的妹妹。
尴尬中青年低下頭慌忙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以掩飾自己的驚訝,瞬間調整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表情,青年再次擡頭,已然換上了一副嚴肅兄長的撲克臉,開口詢問道。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哥你不也沒睡麽?”多蘿西微微歪頭,回答的一臉的茫然。
青年再次扶了扶眼鏡,皺着眉頭板着臉對自己那看上去有些不谙世事的妹妹教導道“我是你哥哥,年級比你大,當然可以睡得比你晚,你是女孩子,是不能誰這麽晚的,乖乖回去睡。”
月光下有些迷糊的少女抱着被子眯着眼睛帶着朦胧的幸福低頭望着自己的哥哥,笑容無比乖巧。
“對啊。你是我哥。”
作者有話要說:少年·少年
紮西拉姆·多多
少年
少年你仍然青澀如初嗎?
在我已經很斑駁的時候
少年
少年你依然純然不動嗎?
在我漂泊了很久以後
少年
少年你還相信美好嗎?
當我游走在這世道的窄口
少年
你不能老去
不能
你要堅強地留在歲月的岸上
那些沉重的、流離的和虛妄的
都讓我一個人去經歷吧
而你
只需要穿着你的一身白衣
讓陽光照進你
你要明媚地笑着
等我滿身風塵地
回來認取
我們的距離
他讓我自卑。
他的語調整齊劃一,劉海遮住眼睛,像在訴說一個郁悒孤僻的故事。聲音來自水下:濕漉漉的,濡潤了霧氣和歡呼,伴着河水的低嘶。
他太遙遠。雖然有些時候,他就趴在我椅子的靠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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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在苦逼孩子夏爾?凡多姆海伍剛剛出生的那會兒,文森特沒事就經常到他店裏跑,蹭他餅幹,蹭他紅茶,一杯一杯連灌跟灌白開水一樣,然後一邊捂着臉一邊哭和他抱怨似的訴說他當奶爸的經歷,他作為一個大老爺們是如何如何被一個成天只知道啼哭的奶娃娃完全控制住,忙前忙後的如何狼狽。
然而反觀一邊的葬儀屋,作為千年光杆漢?僞他絲毫不能理解文森特奶爸?真?無雙的心情,掩着袖子笑嘻嘻的望着他。你娘他不就是穿了件神父裝麽,你還真當他神父來傾訴了?!
看文森特一邊說一邊白喝他店裏茶葉,這小氣慣了的死神心疼的跟什麽和什麽一樣就是硬扛着不表現出來,最後實在忍不下去了死神先生才動如脫兔的一把搶過茶壺,不顧文森特無言控訴的閃亮微笑,抱着茶壺毫不在意的搭了話問他為什麽不把活兒交給住宅裏的衆多仆人。
這話問心坎兒上了,文森特停了搶茶壺的動作,白了他一眼,小聲低了個頭的直犯嘀咕,說勞資家的兒子打死都不給別人抱……現在勞資唯一樂趣就是喂奶時動作慢一點故意弄哭兒子啊,這好差事咋能讓給別人呢呢呢呢?!
文森特說這話時一臉小氣的像是個精打細算的封建土財主。這男人心裏堵得慌就算了,手頭也不閑着,沒的茶葉喝就特犯賤的用手去摳手邊一切他夠得着的東西,于是離他最近的苦逼兮兮木桌子,沒一會兒就被他刨下一層細細的碎木屑。看得桌子的主人葬儀屋眼角一跳一跳的,差點面部沒抽筋……
文森特在店裏留的時間一般很短,通常在葬儀屋擡腿給他幾腳送客之前,他會很自覺地拍拍手上的木屑,起身告辭。
“不說了,在下要回去喂奶了,別了~苦逼的單身漢~”
他走的洋洋得意。
之後的某一天,葬儀屋突然明白。
那個奶爸,他用受虐的,抱怨式的方式來表帶心中洋溢的幸福。
葬儀屋之所以明白,大概是因為他現在和那個藍發青年一樣,拉扯着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就像是他今天下午是準備找青幫的中國商人劉,談一些他最近感興趣的東西。但手下的小姑娘卻興致沖沖的跑來找他,于是他只好放下手頭的東西,拉着她,帶她回家。
黑發的小姑娘被他硬架着過了馬路,終于被放下來,現在心情不好不壞的,他沒留神,人家小姑娘拎着東西走着走着,就竄他前面去了。
而現在正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等他走過來。
咦咦,不是之前讓小生帶你回家麽,死活不肯一個人帶店裏麽,你一個自顧自的丢下小生什麽時候走小生前面去了,還走那麽遠了?熊孩子你這算個甚,鬧哪樣?!
葬儀屋抽着嘴角瞬間感覺風中淩亂然後微妙了。
半響,沉默的葬儀屋擡起自己的蒼白的臉沖她笑了笑,感慨着“哦呀呀~~小生年紀一大把了,剛剛又架着那麽重的一個小姑娘,現在沒力氣走了~啊啊,突然好頭暈。”
一口白牙看的陰森森的,讓人寒氣直冒。
他倚着最近的一棵樹手背貼着額頭一副虛弱的樣子,幹脆利落的停下不走了。嗯,作為一只活了太久的老油條,哦,死神,雖不及文森特或之後的後起之秀賽巴斯那等功力,但他怎麽都能立馬忽悠了年齡層次遠遠不夠的多蘿西。
于是走了老長一段的小姑娘,被忽悠次數多了也就淡然了,雖不多大相信但還是放不下心來,嘆了口氣也只好不情不願的小跑回來。湊近葬儀屋邊上,雙眼成等號,看他的表情相當鎮定。
“前輩你是不是又騙我……”
“小生我舉!”抱着有意吓唬吓唬她重振家長威壓的想法,熟知多蘿西弱點,葬儀屋收了剛剛虛弱的樣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鈴兒叮咚響的速度,一個跨步然後一把舉起了站在一邊防範不及的多蘿西。作者表示亂用詞挺順口還滿足了她那顆LOLI心于是各種毫無壓力。
于是剛剛還走得很利索的小姑娘瞬間被舉了起來,小姑娘臉色一白,不帶猶豫,就像一條被猛的拎出水而活蹦亂跳的長須大鲶魚,在葬儀屋的手裏她死了命的掙紮。
就算成了條鹹魚不新鮮了,她也要力争翻身,重振雄風表現出文人的傲骨……甚的。少女手腳并用,動作太大,随着裙擺大幅度的起起伏伏,白色的裙內襯都翻了出來,舉着她的葬儀屋作為一個純爺們壓力突然前所未有的大。
于是葬儀屋喊着“哎呀呀~你動的那麽厲害,小生舉不住~”随手晃了她兩下,這條鹹魚就粘鍋了。
“放我下來……前輩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啊嘤嘤嘤。”
這熊孩子捂着臉就哭了。
尼瑪。
小時候,身子骨很弱,某天被自己那充滿兄妹愛的威廉哥哥,拉着玩舉高高。結果哥哥還小是一慫貨,實際操作舉不穩手一抖,自己給他扔了出去,摔裂了幾顆門牙,一口鮮血再加上牙碎了說話漏風,捂着嘴兩天沒法開口啊娘。
舉高高心理陰影各種傷不起啊娘……她現在看着地面就想到自己那兩顆血淋淋的門牙,覺得牙疼怎麽整?
快,快放我下來不然我就讓你死給我看……她腦子裏這句話跟字幕一樣滾了過去。
本來就不準備做得多過分,況且都把人家小姑娘吓哭了,葬儀屋舉了幾秒就重新把多蘿西重新放了下來。
文文靜靜的小姑娘給放下來的時候瞪得圓圓的眼睛含着淚水,扶着樹直愣愣的盯着一邊嘿嘿笑的葬儀屋,劫後重生一樣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紅着臉說話斷斷續續的硬是沒個完整。
“爽,爽了咩?有力氣走路了咩?!”小姑娘咬着牙終于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爽了。”葬儀屋老實回答道,一臉誠懇。
……
超超,超過分啊,多蘿西瞬間就哭了,然後一個沒忍住一頭就把樹撞斷了。
雖然說讨厭暴力,但是要不是現在她腿還軟着,她一家夥磕死葬儀屋你信不信?!
然後葬儀屋作為重振威嚴的家長,他我妻由乃式的扶着臉【那是啥?!】瞬間突然悟到文森特為什麽喜歡延遲喂奶弄哭自己家孩子了。
哦?還真有趣~~看着看着好像焦躁甚麽的都随之消失了一樣。
“回店吧~走走走,現在小生有力氣了~”
少女看着他抿唇不語,木然着臉一副恨不得想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的樣子。
“嘛,小生不逗你了,乖~~”
男人彎下腰來,與扶着一顆斷樹的多蘿西平視,随着他的動作,劉海微微移向了一邊,多蘿西可隐隐約約的看到那雙眯成了縫的桃花眼。
“畢竟小生不喜歡你走在前面的樣子嘛~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見了。”
“你在小生手邊,慢慢跟着就好了。”
死神的生命像是沒有止境般,對他來說太多東西轉瞬就消失了,或是遺忘了它原本的位置再也找不到了。
就像是他喜歡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在自己知道的位置,連生活用品都放在自己的棺材裏,安靜的放在那裏,永遠不用擔心遺失一樣。
威脅般的在少女面前晃了晃手指,黑色的指甲襯着男人的手指更加的細長慘白,沒有血色的唇角邊連笑意也是淺薄的。
“別亂跑嘛~這樣管起來很麻煩的~”
“小生困擾了可是會把你鎖進棺材的呦~”
最後葬儀屋打完一棒子還不忘給幾顆糖,恐吓完了笑嘻嘻的塞給了多蘿西一只棒棒糖。
多蘿西對他上面說的話不加理會,歇了一會兒也有了點力氣,縮了縮脖子,一口吞了他的手,果斷留下了幾個牙印子。
反正死神說白了也就是一幫反複無常的家夥。
葬儀屋的話變數太多了。
他在多蘿西心中高大的形象早就碎的跟渣渣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于是這是收藏猛掉的阿草==完全頹求安慰…
我才不告訴你視頻這是劇透呢【喂】
《泣の天使》
當我墜落于青空。
曾無數次祈求。
【神啊……如果還聽得到我的聲音,還愛着我的話,就接住我啊】
然而只有風聲劃過耳畔。
終沒有得到回應。
只好張開翅膀。
自己飛翔……
清晨的風,帶着絲絲涼意的,吹動她白裙,獵獵作響,不斷墜下的天使,像是一只搖曳的脆弱白花。
久到連自己都忘切了時間。
早不知原來那純真的模樣。
閑得蛋疼寫的安潔拉的東西,大概。
變調曲
有沒有體驗過那種生活方式?
內心某個微小的地方,不安的躁動着,歇斯底裏的叫嚣着,想要的到他人的注視,哪怕是一點點也好,這聲音逐漸擴大蔓延到了自己也覺得惡心的地步……
不由自主的特意做出讓人讨厭的事出而風頭麽?
大概不是這麽解釋的。
明明清楚不是這麽想的……
————
“所謂故事,大概都有那麽一個貫穿其中的主題,或主線。”
“妖尾找龍獵人找爸,黑執不出意料找仇人……家教的,嗯,大概是我的爸爸到底是啥的……”
“那麽——多蘿西你活着是為了什麽呢,想表達給別人一些什麽,或者說你的夢想是什麽?告訴叔叔好不好啊。”出乎我意料,超出了劇本,或者本來就不該存在的孩子。
少女清晰的記得有那樣的一天,有那樣一位叫文森特的男人,曾經帶着儒雅的笑容,這麽問過她,逼迫性的眼神似乎容不得她的
少女從不知道自己的夢想是什麽,突然被人這樣認真的問到這個問題,那種從心中逐漸蔓延擴散的不安感,似乎至今還停留在心中,無法抹去。
少女低下了頭,默默的用厚實的書本遮住了自己的臉。
沉默了很久,像是陷入了思考又或是故意避開了這個話題,她沒有回答。
——
沒有人注視,沒有欣賞的目光環繞左右……平凡的我們總是如此敏感,揣測話外話,總是探尋別人的心,總是害怕別人對自己不好,總是擔心自己不夠完美。
已經很努力為什麽其他人還是在談論着別的事物,為什麽還是不能從別人那裏找到自己的存在?
到底想要得到什麽呢……
大概是——
“我想活着。“
像是一切早已了然心中,沉睡在那裏的答案只有短短的幾個字,但好像只是因為太過平庸而被自己刻意的忽視了。
沒有什麽偉大的報國之情也沒有什麽血海仇深,卑微的似乎連她自己也無法開口。
我想活着。
心跳仍未停止,呼吸還在繼續,于是我想活着。
“該為這願望感到悲哀麽?我有點難過。”
心裏莫名奇妙的開始隐隐作痛。
少女的聲音悶悶從書後傳來,帶着點委屈,她擡頭偷偷地瞄了一眼對面的青年。
卻發現對面的男人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早已移開了定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含笑抿了一口紅茶,方才慢吞吞的回答道。
“挺好的。”
“有故事的人,偉大的志向什麽的,背後的東西總沒人想象的那麽美好或者壯烈。”
“人生本來就是平平凡凡活下去命運逼得人犯二而已。”
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糟糕的東西,男人側目慢慢收去了臉上的笑容,染上了些煩躁,仰臉一口飲盡了杯中的紅茶後,起身望向遠方。
繼續着剛才的話題,但語氣中卻少了方才的調侃而多了些無奈。
“……你也不用想太多有的沒有的了,其實剛剛我為難你了,你這個年紀的夢想在我們老家那兒說個長大考個清華,上北大掙大錢,娶美女什麽的就行了,夢幻點當個魔法燒酒也不錯……”
“嘛,要知道你文森特叔叔現在年紀大了所以徹底神經了,什麽都怕,尤其怕自己邊上的人……”
“最怕哪天自己一不小心死了,留下兒子一個人怎麽辦”
他還太小,而我都活了兩輩子了。
少女看着青年背手立于落地窗前,帶着身後被夕陽落下的餘影,一瞬間撕開了空間,仿佛站在了她無法觸及的地方,絮絮叨叨。
像是自己的前輩,伸出纖長的手指拉扯着自己的雙頰,滿意于手上的觸感而唇角微微上翹,連帶着灰色劉海下那雙桃花眼上揚三分,冷漠中便頓時平添了幾分妖嬈。
“嘻嘻,小生現在的目标當然是把小姑娘你好好養大,多帶幾年~”
浮現于那張慘白的臉上的笑容,怎麽看怎麽不真切。
——
似乎是願望不同,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特有的世界中。
然周邊的聯系卻又像是網絡般,無聲無形中早就鋪展好了。
她想多活幾年,每天做着微不足道的事小心翼翼提醒着周邊人自己的存在,這樣活着。
即使心裏清楚自己可能會像母親一樣……
正如天使所說的。
還在派遣科時,獨自外出遇見的白色天使。
“我在找一首歌,你的母親答應過我了,會唱給我聽的,但她現在已經唱不出來了……”
“那,孩子你能給我唱支歌麽?”
銀發的女人伸出手指小心的撫過她的臉龐,道出她母親的名諱,語氣溫和帶着請求,注視着她的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纏綿而凄婉,似乎能将人溺斃。
而同樣的禁锢其中的冷漠以及瘋狂,像是一扇至今仍關閉着的門扉,稍有不慎便會放什麽可怕的東西。
無法拒絕,也不敢拒絕,女人口中清唱出的斷斷續續的曲子是她自己也從未聽過的,卻自然而然跟着她的節拍哼唱了起來。
“太好了,雖然不太完整,但果然孩子你也會唱歌啊~”
欣喜于少女的歌聲,女人微微笑着,眯起的雙眼宛如月牙,像是在單純的表達自己的喜悅,拍動着自己的手掌,發出“啪啪”的輕響。
“嘛,再等些時候,等到你能把這支歌唱完的時候,我會去找你……”
白色的羽毛漫天飛舞,其中一片被女人放入了自己的手心,帶着濕熱的吐息,最後的話語萦繞在耳旁。
等到少女能夠動彈的時候,緊握的掌心早就濡濕一片,少女看着自己的手掌,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空空如也的。
剛剛的羽毛,消失了……
——
【孩子,你現在在哪裏呢?】
【一個人不寂寞麽?】
【我來陪你吧】
手風琴的聲音一直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