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素手拈香，(3059字)
自從王吳華說我是曠世的練武奇才之後，軍中一傳十十傳百，将士們看我的眼神都發生了質的變化。有驚訝的，有疑惑的，有不信的，有羨慕的……各種各樣，好幾次，把我看得背脊都跟着發涼。
跟着王師傅學習了兩個月，突然發現這個身體對于武學招式竟是過目不忘。往往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行雲流水地打了出去。
“假以時日，這天下怕是難有你這娃娃的敵手啊。”王吳華說的時候，眼中有欣喜，有豔羨，“我終極一生，想要達到武學的最高境界，卻終是無緣……”
“不知你這小娃娃是不是能完成為師的心願啊。”
王吳華此言一出，軍營中的将士們看我的眼神更是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看我已俨然是一副武學大俠的模樣。
小荷自是替我高興，總是拿有限的資源翻着花樣給我做菜。炊事軍有幾個小兵與虎子交好，只要有什麽新鮮的野味，總是第一時間就送了過來。
說到虎子那小子，自那次以後倒是往我營帳裏跑得殷勤，說是過來贖罪的，但我這個受害人卻是很少得見他的。聽小荷說，虎子每次來都單找小晴，小晴這丫頭記仇得很，開始幾次都二話不說就把他轟了出去。
“……那現在呢？”我放下手上的茶碗，抿唇一笑。
“呵呵。小姐不是囑咐我們得饒人處且饒人嗎？小晴現在也不轟他了，只是虎子每次來，小晴都黑着張臉。”小荷侍候我換上了幹淨的衣褲，躬身去整理床鋪了，“不過說來也好玩，上次我瞧見那虎子似是塞了個簪子給小晴……”
“好啊！我剛離開一會，你這丫頭片子便在小姐面前嚼舌根！看我怎麽整治你！”
小晴似是聽見了我和小荷的對話，一張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了。
“呵呵……”小荷一個閃身躲到了我的身後，小晴見着我，不敢冒犯，氣得直跺腳。
“小晴姐姐若是喜歡，就跟鳳兒說，鳳兒也好早早想法子。”
“小姐！”小晴被我一說，更是羞得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裏了。
“小姐要想什麽法子？”小荷玩心大起，直在我背後咯咯地笑。
“自然是求濡親王叔叔将那虎子從前線拽下來，做我們晴兒的貼身侍衛，反正他現在做得也得心應手。”小晴這丫頭野慣了，的确缺個人管管，要是她自己上心的，讨來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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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喜歡那大傻子了！成天就知道送血淋淋的肉過來！”小晴撇過頭，一副小媳婦樣。
“誰說的，我上次可是看見那大傻子塞了個簪子給誰來着。”小荷掩面而笑，逗得小晴又羞又惱。
“……小荷，說不定是你眼花，把豬蹄看成簪子了。”我佯裝失望地嘆了口氣，“既然是個大傻子，我們也別操心了，讓他上前線去，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
“小姐！小荷！你們壞！合夥欺負我！”
“反了反了，連小姐也一起罵了！”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正說着。卻聽帳外一聲大喊。
“糧倉着火了！糧倉着火了！！”
“別是出什麽事了。”收起玩心，小荷已是一臉警戒。
“小姐，小晴出去瞧瞧。”小晴被我和小荷逗得不行，逮着機會，說着就要往外沖。
我心中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下意識要張口叫住小晴。營中卻突然竄進來十來個黑衣人。
“啊！”小晴驚呼一聲，一個黑衣人迎頭便是一刀向她砍去。
我揚手将手邊的茶碗扔過去，滾燙的茶水迫得他急急向後退去。小晴雖是躲過了致命的一刀，肩膀卻被劃出了個血口子。她的臉一下就變得煞白。
“你們是什麽人。”那些黑衣人從進營來便沒有動作，只是滴水不漏地包圍着。我只會些花拳繡腿，手上又沒有武器，自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但我的直覺認為，殺幾個女娃無需這麽多人，他們必定是另有什麽目的的。
“我問你，尹安尹公子是你什麽人。”
角落裏走出一個黑衣人。燭光映出他一雙令人窒息的眼眸，深淵般的黑色眼眸。
注視着他，我知道，我在害怕。
因為那雙眼睛裏，有蕭殺，殘忍的蕭殺之氣。這是一雙蔑視生命的眼睛。
“……他是我的兄長。”
是的。尹安也好，濡親王也好，他們從未告訴過我我的身世。如果不是因為穿越來那一瞬間，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個剛出生的孩童能知道什麽？這五年，我的身份，就是尹安的親生妹妹。尹鳳。
“……不要試圖欺騙我！”他眯起眼睛，危險的氣息瞬間襲來。我能感到身後的小荷已經抑不住地瑟瑟發抖了。
營帳內一瞬間的死寂。我看着他，感到無形中有股巨大的壓力在逼迫着自己。汗水沿着背部的曲線滑下，我雖面上強自鎮定，但背後卻早也已是一片虛汗了。
突然想起以前和同學一起看恐怖片時，一個同學問我，如果我也碰到這種事怎麽辦？
我說。與其等鬼來找我，我會自己去找鬼。
是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我不着痕跡地攥緊了拳頭，指甲嵌進肉裏，疼痛使我的理智清明了些。
于是，我慢慢伸展開蜷在椅子上的身子，金蓮點地，緩緩向他走去。每一步，我都走得從容，鎮定。
“真傷腦筋啊……”我站在離他十步之遙的地方，昂起頭望着他。我在賭。我賭自己對他們有用。他們不敢傷害我。
“這位叔叔。鳳兒說的可字字都是實話呢。”我甜甜笑起來。感覺到周圍的黑衣人身體都是一僵。
那黑衣男子看了我許久，像是在揣摩什麽。突然，他邁開步子，也緩緩地向我走了過來，在走到我面前時，他蹲下了身子，一雙黑眼和我大眼瞪小眼。愣是一眨也不眨……
“呵呵……”男子忽然莞爾，一把抱起我站起來說道，“去叔叔家做客可好？”
“可是鳳兒是來習武的，夫子說，學習不能半途而廢。”
“呵呵，鳳兒想習武。叔叔可以教你。”他看着我，眼裏竟是有着寵溺。笑顏淡淡，但我還是能輕易察覺身邊黑衣人的詫異。
他是誰？又有什麽目的？
我對着他，眨巴着眼睛。我突然很想試試看，是不是我提什麽要求他都會答應我。這麽想着，竟不覺調皮地笑了出來。
“鳳兒在想什麽，笑得那麽開心？”
“鳳兒在想，是不是現在鳳兒提什麽要求，叔叔都會答應鳳兒？”我小人得志地笑起來。落在他帶着驚異的寵溺目光中。
他剛想說什麽，卻微一停頓。轉而看着我說道。
“鳳兒有什麽，叔叔一定都答應你。只是，現在鳳兒一定要跟叔叔回家去了。”
他的眸中隐着淡淡的無奈，不知道的人還真會以為他是個慈祥和藹的叔叔呢……
我也不掙紮，反正掙紮也是徒勞。瞥了一眼小荷和小晴。小晴因為失血，已臉色煞白地昏死在地上。小荷看着我，吓得眼淚婆娑。
我擡頭看了一眼抱着我的黑衣人。示意他放過她們。
他似乎早猜到我會這樣，一揮手，營中的黑衣人便悉數撤退。他用披風裹住我的腦袋，感到身邊逝過的冷風和越來越遠去的嘈雜聲。
那一聲一聲的“有刺客！”叫得我心中一沉。
随着黑衣人颠簸了幾日，一行人終于來到了一個有人氣的城鎮。
那個抱着我的黑衣人名叫淮沐陽，他似乎是黑衣人的首領，然而，那些黑衣人對他惟命是從的程度，倒讓我覺得此人的來歷定是不同尋常。
這幾天，他倒是很守信用。雖說我們是在逃命，但是他還是會教我些功夫。他的功夫與王吳華的功夫不是一路，他的功夫講究的是股子狠勁。很适合用來殺人。
在他面前，我故意不掩飾對武學過目不忘的本事，而他，似乎對此也并不驚訝。
這隐隐證實了我心中的猜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