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潮(下)

連着幾日都沒見到蕭鴛了,蕭衍無精打采地趴着,連送進來的東西也是随意吃了幾口。由于傷在背上,他也不能挪動,偶爾嬷嬷會給他翻個身好讓他暫時透透氣。今日嬷嬷進來時,特意做了他在王府時就愛吃的糕點,蕭衍懶懶地看了眼,也沒動,問道:“嬷嬷,皇姐去哪兒了?”

“聽小太監說,長公主是去了禦花園,見了那什麽王大人。”

蕭衍眼眸微眯,輕聲冷哼,嬷嬷口中的王大人不是王蘊之還能有誰?後宮之地,他居然能毫無顧忌地進來,王家人到底是有這個面子!

“嬷嬷,扶我起來。”

嬷嬷一聽,趕忙勸道:“哎呦,大殿下啊!您的傷才好了些,怎麽可以起來走動呢?”

蕭衍冷了臉色,似笑非笑地緩緩勾唇,看得嬷嬷心中一寒,她伺候了多年也深知他的脾氣秉性,就不再多言,扶着他起來。太醫每日都來,都是千叮咛萬囑咐,這傷得好好養,不可再有個閃失了。蕭衍剛坐起,就覺後背有如撕裂,疼痛異常,等好一會兒才适應了下來。

“我要去禦花園,嬷嬷安排下。”

嬷嬷只好稱是,點頭退下了。安排妥當後,有太監進殿背着他出了宮門,輕輕地把他放到攆上,擡着去了禦花園。

如今正縫過年,聽說前幾日禦花園引進了不少奇花異草,樣樣是珍品,來這院子觀賞的後宮諸人是多不勝數。攆旁邊跟着的小太監眉飛色舞地說着,蕭衍一想到皇姐這幾日不睬他,卻和那個未婚夫到園子賞花,不免有些悶悶不樂。

到了園門口,他不顧宮人的勸阻硬是要自己走過去。

石桌邊,那個白色的身影便是蕭鳶了。她素雪淡妝,微微側身,唇角帶笑,這樣的笑正如蕭衍第一次遇見她時的回眸,莞爾笑來,已是傾城。在她對面的,是一襲黑色錦袍的王蘊之,他爽朗地笑看着蕭鳶,毫無拘泥。一旁淺綠宮服的女子為他們添了杯茶,盈盈緩笑,蕭衍認得那人,是後宮地位僅次于皇後的王夫人。

滿上一杯後,王夫人溫和地說道:“長公主,大殿下來了好一會兒了。”

蕭鳶回頭,只見他一人站在石子路上,望着這邊,躊躇地不敢上前。她慢慢放下了茶杯,想着也有好些日子沒去看他了,可那日的情景還不時地浮現,令她不得不設防,畢竟男女有別。不等她開口,王夫人笑着招呼了蕭衍,他猶豫地看着蕭鴛,等到了她的點頭才敢過去。

“還在養傷,怎麽就出來了?”他一坐下,蕭鴛立馬責問,“伺候你的人都不知提點下你嗎?”

“皇姐,是我想出來走走.....”

王夫人也給他滿了一杯:“長公主不必過責,大殿下定是身子好了才出來的。這位我的侄兒,蘊之,表字子遠。子遠,來見過大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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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大殿下別來無恙。”王蘊之朝着蕭衍抱拳,權當是行禮了,蕭衍淡淡地回了下,兩人如此,王夫人自是不解,疑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着,而後釋然一笑。

“既然認識,那便再好不過了,以後都是一家人,熟絡熟絡也是好的。”王夫人輕聲說着。

蕭衍拿着茶杯的手抖了下,茶水都有些滲出,看了看神色自若的蕭鴛,再對上了端莊的王夫人,微微斂眉,盡管心中也知道了幾分,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一家人?”

王夫人點頭,緩緩道來:“陛下登基之時已将長公主許了我王家,三月初七,長公主便會下嫁,可不是一家人了?只是我倒覺得這日子太慢了,子遠府裏确實需要個女主子,呵呵,若是....”

蕭鴛淡淡笑來,略略勾唇,神色太過平靜,明明是笑卻是毫無溫度:“這事本宮做不了主。”王夫人的意思她也明白,可卻懶得理會,一旁的蕭衍面色難堪地盯着她,而王蘊之悠閑地品完茶,輕輕地在指尖轉折精致小巧的茶杯,饒有趣味地看着這一幕,仿若置身事外。

“自然,自然。”王夫人柔軟應聲。

王蘊之俊眉一挑,唇角含笑:“姑姑多慮了,該是我的就是我的,誰也休想奪走。”

此時石桌上四人各懷心思,蕭衍正想說着什麽,這時一個宮女走了過來,給他們一一行禮,随後走到王夫人身邊,輕聲勸着她可以去喝藥了。

“姑姑還要多保重身子才是。”

王夫人欣慰地說:“無礙的,都是老毛病了。子遠,時候不早了,這畢竟是後宮,你也随我一起出禦花園吧。”

王蘊之了然,和他們行禮後,還不忘低頭在蕭鴛耳邊輕聲加了句:“還請公主寬心”擡目的那瞬,正好與蕭衍對視在一起,王蘊之不由笑得更歡,這個大殿下果真有趣,不覺越發地靠近,更是暧昧,“子遠必定辦妥。”

蕭鴛嗯了聲,算是應下了,待他們都離開了,她也打算起身回宮。蕭衍急急地拉住她的

披風,蕭鴛冷眼看去,故意向前走去,這一垃,牽扯到了背上的傷口,讓他疼得倒吸氣來,可即便如此他也是固執地不肯放手。

“看不出我的皇弟還是個硬骨頭,還不放手?”

蕭衍痛得面色發白,就是不松反而握得更緊:“皇姐,你不要我了對不對?這幾天皇姐都沒來,我....那天我....皇姐我錯了....”

一根一根地掰開他的手指,蕭衍慌神地看着她,不料手下一刻就被她握在手裏,蕭鳶面色如舊,仍是淡淡的,可蕭衍知道皇姐這算是原諒他了。礙着他身上的傷,蕭鳶也不好在這裏逗留太久,拉着他的手就準備回宮。蕭衍的辇就在門口等着,可他死活就是不肯上去,非得要和她一道走着,還是被她呵斥了幾句才奄奄地上了辇。

回了長樂宮,蕭鳶就禁了他的足,說是養病期間一律不得外出,否則偏殿的奴才都要受罰,決不手軟。蕭衍很是無奈,半撅着嘴躺回了床上,未了,還抓住她的衣角,急切地問道:“皇姐,明年三月就要嫁給姓王的?那皇姐喜歡他嗎?他喜不喜歡皇姐呢?”

似是未預料這樣直接的提問,蕭鳶不悅地皺眉,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他是我未來的夫君,我自會喜歡。”何況,這世間哪來如此多的喜歡,不過是嫁人,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她的這點喜怒無人問津,連她自己也不想去細看。

蕭衍乖乖地躺了回去,再不敢言他,就怕又惹了皇姐。

蕭鳶又問,“今日太醫可看過了?”

嬷嬷答道:“這...太醫方才來過了...老奴這就去請!”

不多時,太醫便帶着藥箱進來,蕭鳶直接免了那套虛禮,先讓他給把了脈。太醫随後禀告,說是大殿□子有所好轉,只是近日裏背上的傷開始結痂,奇癢難耐,還是要忍住才是,免了落了傷疤就不好了。讓嬷嬷先把蕭衍的外衣去了,太醫親自拆開他的繃帶,突然轉頭,提醒着蕭鳶是否需要用屏風遮擋,蕭鳶原想拒絕,可轉念一想,也就應下了,只讓嬷嬷在裏頭多看着些。

換藥很快,沒半盞茶就好了。

太醫回話說是一切無礙,嬷嬷也随之出來,蕭鳶微微蹙眉,問道:“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嬷嬷回身,吓得跪下了:“這...老奴只是替大殿下不忍....”

屏風後的蕭衍眉心輕聚,眸色乍冷,嬷嬷跟了他這麽些年,

她所有的心思都瞞不住他,難道方才他背上有什麽東西讓她吓成了這樣?見蕭鳶要越過屏風,他斂下了神色,輕聲喚道:“皇姐。”

“好好養傷,近日就不要再出來了,明白了?”

“嗯,阿衍會乖的。”

蕭鳶伸手摸摸他的頭,笑了下,囑咐了偏殿的宮人都要仔細伺候着。回了正殿,青寧趕忙泡了杯好茶,端上了幾盤可口的糕點,離晚膳還有些時辰,蕭鳶都是習慣這個時候填填肚子,拿了塊細細嘗着。不得不說,青寧這丫頭人雖大大咧咧,可做起這點心倒是一絕。

“青寧,你的手藝見長啊,哪日我若離了你,可怎麽好?”

“公主,奴婢可是賴定了公主的,公主甩不掉奴婢的。”

戳了戳她的腦門兒,蕭鳶心情大好,飲下茶後讓青寧把吳嬷嬷叫來,順道讓青寧去外邊守着,不可放人進來。吳嬷嬷的樣子顯然是匆忙趕來的,臉都凍紅了,蕭鳶就說道:“嬷嬷先去爐子邊烤烤吧,不必拘束。”吳嬷嬷道謝後,她半靠在軟枕上,長長地嘆氣,“嬷嬷那日你也在,原本我倒不想去想這事了.....皇弟的事,可有人多嚼舌根?”

“公主放心,都是老奴一人處理的,不會有人知道的。”

蕭鳶點點頭,這才放心了下來:“依嬷嬷看,這事.....”

吳嬷嬷拍着雙手‘嗨’了一聲,笑道:“公主,這事兒其實也簡單,哪個男子沒有這一遭呢,不過讓公主遇到罷了。老奴看啊,這大殿下是在宮外遭人冷落,看到公主待他好,自然是粘着公主了。老奴在後宮裏也呆了大半輩子,若是大殿下對公主存了別的心思,老奴定然能看出來,公主寬心就是。”

“嬷嬷這麽說,我也就放心了。”

她半撐着下巴,眉間的愁雲也漸漸散去,照蕭衍的性子來看他就是個孩子,到底是她疑心太重罷了。吳嬷嬷看人極準,若是蕭衍真的能逃過吳嬷嬷的雙眼,那他可不是表面上的那般溫柔美好了,而是極具城府。蕭衍還不像有如此能力的,恐怕真是她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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