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二更合一(11)

連宿出門之後沿着驿站走出去。

一路看見之前還擺着的攤販全都不見了, 整條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與往日繁華的陵江城完全不一樣。

他走着走着,便看到有乞丐躺倒在地上乞讨,剛要彎腰遞給對方錢。

但是在一剎那間,卻若有所感, 對上了那乞丐雙目。

乞丐眼中赤紅一閃而逝, 殺機畢露。

在連宿擡起頭時, 僵了一下。

連宿嘆了口氣, 手按在劍柄上, 長劍一閃而逝。

便看到剛才還是個人形的乞丐這時候陡然破散在了空中, 僵硬扭曲的臉上還含着不甘的怨毒。

“魔族。”

和連宿第一次在城郊遇見的魔族一樣都是結丹初期的低等魔族。可是這幾天,就連這樣的魔族都已經敢躺在陵江城內城蒙騙人了。

連宿眼神沉了些,看向旁邊。

那些藏在狹窄巷子裏的魔族看到眼前這個劍修不好吞吃之後就已經心生退意。

尤其在看到那僞裝成乞丐的魔族被斬殺之後, 都不約而同後退了一步,化作魔氣向着其他地方飛去。

烏泱泱的魔族眨眼消失不見。

這還只是一條街巷,難以想象整個陵江城中現如今藏了多少這樣的魔族,恐怕已經數不勝數了。

連宿走在路邊,短短一柱香時間,遇見了不下十個魔族。

他邊走邊斬殺, 手中的劍上染了層戾氣, 眼神卻有些茫然。

他得到劍修大比的魁首時春風得意, 當時悟出了一劍破霄的肅清劍意。但是現在, 這劍意卻并不能平正肅清。

那驚天一劍斬不了這麽多的魔族。

連宿嘆了口氣, 這時卻忽然明白為何一開始顧靖安會看不上他。只因為像他們這樣生活在太平環境裏的宗門修士, 确實比不上自小厮殺在戰場上的修士。

他微微抿了抿唇, 走到前面之後, 卻不期而遇, 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顧破虜此時也正在城中, 在看到連宿之後有些詫異。

“你也出來了?”

連宿點了點頭。

“城主不是說不用巡視了嗎?”

他有些疑惑。

顧破虜嘿了聲,搖了搖頭。

“雖然說不用巡視。”

“但是看着這麽多魔族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就難受。”

“我出來随便走走,順便也清理一下。”

連宿看着他劍上魔血,便也知道顧破虜和他一樣的心情郁悶。

“一起吧。”顧破虜開口道。

連宿點了點頭。

從上次劍修大比之後,他和顧破虜雖然見過面,但是卻從來沒有單獨相處過,這還是這麽久以來第一次。

見連宿臉上罕見的沒有輕松自在的神情。

顧破虜看了他一眼,忽然開口道:“其實我之前也和你一樣。”

“看着城中滿目瘡痍看不過去。”

“不過這會兒已經好多了。”

“敵不過那天魔就敵不過吧,它修煉了不知道多少載,要是我能打的過,那我還不上天?”

“不過,只要劍在手中,這城我會一直守着。”

他說到最後一句時眼神銳利了起來,失去了往日的嬉笑随意。

連宿握着劍,看到顧破虜眼中的認真時,心中微微動了動。

可是他與顧破虜不同的是。

——他手中可能有一線生機。

但是卻抓不住。

這叫他這幾天一直有些懊惱。

顧破虜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拍了拍他肩膀。

“随便走走吧。”

兩人穿過主城的巷道,一直到走到河邊。

顧破虜看了眼天色。

“也不知道那些魔族到時候要怎麽動手。”

連宿搖了搖頭。

“陰謀陽謀,無非就是搶罷了。”

他說到這兒又頓了一下,卻忽然察覺到了身後一道窺視的視線。

連宿微微皺了皺眉,回過頭去,然而什麽也沒有看到。

“怎麽了?”顧破虜有些疑惑。

連宿搖了搖頭。

“沒什麽。”

“剛才感覺……這裏好像有人在。”

顧破虜眼神瞬間變了,警惕的看向四周。但是周圍的靈氣波動并沒有異常,看不出來什麽,連宿也查探不出不對。

兩人皺眉只能将這歸結于剛才有魔族藏在這兒,在看到人族修士過來之後便藏了起來。

連宿卻不知道,在他和顧破虜說話時,确實有一道目光一直看着。

那道目光卻并非什麽魔族,而是一個熟悉又意外的人。

敖傅本來是在這裏找到了一絲無欲天魔的蹤跡,想要順藤摸瓜的找過去。只是等他到時,無欲天魔已經吞噬了一個修士離開了,原地什麽也沒有留下。

敖傅臉色難看,他轉身剛準備離開,只是腳步剛擡起,卻忽然聽到了交談聲,動作便微微頓了頓。

在莫名熟悉的促使下,敖傅隐去了身形,在不遠處看着。

他此時頭痛欲裂,離有無欲天魔的地方越近,眼中殺戮就越重。

沖天殺意充斥着腦海,叫他什麽也無法思考。

敖傅臉色一會兒一變,一半猙獰,一半英俊,在看到連宿的一剎那間,熟悉的青色身影映入眼斂,幾乎叫敖傅下意識地便開口:“娘”

嘶啞的聲音剛吐出一個字,便被他猙獰的咽了下去。

敖傅腦海中不停的告訴着自己這不是他所謂的娘親,但是此時被無欲天魔影響的遲鈍生鏽的腦子卻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能盯着連宿的背影掙紮。

連宿越來越感覺到身後不對勁,殺意和莫名的感覺在後背交織,可是回過頭去卻什麽也看不見。

連宿眼神沉了些,這時候卻擡頭看向顧破虜。

“城中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

“你可以先回去。”

“我自己再走走。”

顧破虜确實是還要處理城主吩咐下來的一些事,路上遇見連宿只是意外。兩人走了這麽斷時間,他也該走了。

他微微點了點頭。又有些遲疑。

“剛才那魔族……”

他還記得連宿說剛才感覺到後背有人的事情。

連宿瞥了身後一眼,收回目光來。

“沒事,我也準備回驿站。”

顧破虜這才放心下來。

這裏距離驿站不遠,只有一盞茶時間就能到。連宿這時候回去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

他放下心來:“那我就先走了。”

連宿點了點頭。

在顧破虜離開的一瞬間,就握住了手中的劍。

修長手指按在劍柄之上,只要身後一有風吹草動,這柄劍就會立刻出鞘。

連宿垂眸靜等着身後動靜,身上的神識已經擴散到了周圍。

然而在一陣風吹過後,連宿握着劍眯起眼。卻從身後河畔的木叢之中,看到了一條黑色的小蛇。

敖傅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在頭痛劇烈的時候。他對上連宿,下意識的就變成了蛇。

他不是天生的龍族,而是由蛇化龍的。

以前的原型就是條黑蛇。

只是那條蛇卻不像他化出來的一樣無害。而是兇猛危險,看着就可怖無比。

敖傅在變成小蛇的一瞬間,下意識的僵住了身體,幾乎一動不能動。

他還沒理解自己為什麽這樣,這時候冰冷的劍刃就對準了它。

忽然草叢之中冒出一條蛇來,要說連宿不懷疑是不可能的。

這段時間陵江城不比之前,妖獸雖說因為外面靈潮的緣故能夠突破陵江城防衛潛入城中。但是也因為魔族在這兒,大部分妖獸都不敢露面。

連宿可沒忘記自己之前見到的鬼目獸。

那家夥就是被無欲天魔給吞噬了心神,而變成了妖獸傀儡。

眼前這條蛇也是?

他警惕地看着面前看似可憐的黑色小蛇,眼中沒有一絲心軟。

“你是從哪裏出來的?”

敖傅僵着不說話。

他頭還在痛,眼前連宿的身影不停的晃動,叫他居然什麽也做不了。

他本應該變成人形,然後掐住眼前這個劍修的脖子的。他應該殺了這個在他失去意識時叫“娘親”的人,然而另一半扭曲的意識卻在拉扯着他,告訴他不能動手。

連宿低頭時,發間熟悉的香氣一陣一陣的萦繞着,敖傅身體內兩股妖力同時暴動,身上的黑鱗一會兒一變。

他口中蛇信嘶嘶了兩下,在連宿目光之中,居然轉身遁入了草叢裏逃了。

連宿:……

不是被魔族控制的傀儡妖獸?

剛才那條蛇的反應實在奇怪,看着不太像是被魔族控制了。

只是,它為什麽盯着自己?

剛才還跑了?

他摸了摸自己臉頰,有些疑惑。

他長的那麽可怕?

最近把烏木角汁抹淡了,看着也沒有那麽可怖吧?

連宿等了會兒不見那只小黑蛇出來。

周圍河畔一片平靜,那條危險不明的黑蛇似乎已經走了,他這才收回目光來,轉身離開。

只是他剛轉身,卻沒有注意到,剛才分明已經跑了的黑蛇卻又從草叢之中鑽了出來。蛇瞳掙紮地看着他,随即猶豫了一下,眼中似乎閃過一絲自厭。

憤恨地跟上了連宿。

連宿在外面走了一圈,說實話還是什麽都沒有悟到。不過出去走走,心情總算是舒暢了些。

他轉身走進驿站,卻看到一個時辰前還在樓下的姜和又不見了,不知道去哪兒了。

連宿收回目光來,上了樓。

張長老對他這麽快回來也不意外,只是搖了搖頭。

想要讓連宿放棄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萬劍宗在驿站外設了一層又一層的結界。只是這結界卻攔不住敖傅,他看了眼外面的水井,閉眼沒入了水井之中。

連宿還不知道敖傅跟着自己一起回來了,他在回房間卸下劍之後。轉過身去,剛準備繼續修煉,結果卻看到了窗戶上的精致盒子。

那盒子和之前的油紙包不一樣。但是連宿一眼就認出,這是白狐送來給他的。

只因為那油紙包旁邊還特意放着一小撮狐貍毛。

連宿笑了一下,有些無奈。

“傷勢剛好就跑來送東西了。”

他心情因為白狐的舉動更好了些,走過去将狐貍毛收起來。想到前幾次白狐過來的時候掉下的毛。思索着到時候将這些狐貍毛都攢起來,然後做個小狐貍毛氈。

他想到這兒把自己也腦補笑了,搖了搖頭。伸手将狐貍毛單獨放在乾坤袋裏,然後拿起盒子。

精美的盒子入手還有些花紋,好像不是一般的吃食。

連宿有些疑惑,打開之後,卻發現裏面是一排排蜜餞。

那些蜜餞做的精致極了,看着就叫人不由升起食欲。

連宿眨眼拿了一顆嘗了嘗,咽下去之後,有些奇怪。

現在城中都關門了,小狐貍這蜜餞是從哪裏來的?

他卻沒有察覺到,自己在食用了蜜餞之後,隐約有些昏沉。

連宿回到蒲團上半閉上眼打坐。過了會兒後,漸漸的連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失去了意識。

在連宿入定之後。

一只雪白的狐貍從驿站之外出現。在進入驿站的時候,忽然看了眼驿站的水井。

敖傅化作的黑蛇剛想出來,就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白狐站在水井之前。

這不是普通狐貍。

他腦海之中霎時閃過這個想法。

而燕阆看着水井中的黑蛇也挑了挑眉。

一狐一蛇在這裏對峙着,還是樓上張長老的響動聲叫兩人同時收回目光來。

燕阆淡淡瞥了眼水井,轉身離開。

連宿沒有看到,不知道何時他房間裏悄無聲息的多出了一個人在。本是閉關的未婚妻看到吃了幾口的食盒之後收回目光來,看向連宿。

連宿此時在迷糊中還在拼命體悟業火,燕阆在看到他眉心隐隐出現的印記之後倒是有些意外。

“斬業劍訣。”

沒想到兩天不見,連宿居然修煉了這個。

只是斬業劍訣卻不是那麽好修煉的。

看着連宿眉心隐約出現的劫火。

燕阆輕輕走過去,指尖輕觸那劫火,劫火瞬間順着寒冰鎖鏈被他吞噬。

他低頭摩挲着連宿指腹處的傷痕,彎腰将他籠罩在懷裏。

“阿宿想要悟出斬業劍氣嗎?”

連宿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一道聲音在他耳邊問着,只是他卻怎麽也聽不清。

心頭煩躁頓起,一股燥熱的火頓時燒灼着五髒。

燕阆嘆了口氣。

“怎麽這麽沒耐心啊。”

他聲音宛如山巅碎雪一般,好聽溫柔。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有些可怖。

如果連宿清醒時,定會懷疑自己聽錯了。

“斬業劍氣想要練成,必須要斬殺業孽。”

“阿宿的劍沒有出鞘,怎麽斬殺呢?”

燕阆很溫柔的輕撫着他烏發,低眸看着他。

“來,乖。”

“跟着我出鞘。”

他鳳眸微微垂下時,連宿腦海中的場景也變了。

他端坐在業火之中,腦海裏本是一片平靜,但是在燕阆輕撫着他頭發時,眼前卻産生了變化。

平靜焚燒的業火聲勢陡然壯大,連宿面前微微暗了一瞬。卻浮現出無數的劫難來。

那仿佛纏繞在人身上生生不息的劫難出現在眼前,可是業火卻絲毫無法沾染。

在燕阆動手時,寒冰鎖鏈微微纏繞的更緊了些,一滴滴血落在他廣袍之上。他身上劫難加身,卻面帶微笑。

抵着連宿額頭,像是在教導他一樣。

“看到了嗎?”

“——那些無形的劫。”

修士修道,每晉一個境界,都會有劫難。

天劫、雷劫、心劫,重重劫難落下,每度一次,就會有新的纏繞上來。

而除卻修士的劫難外,還有天地大劫,道魔之劫。

無形的劫鎖纏繞着每一個人。

連宿眼前天翻地覆,仿佛出現了不久後陵江城被屠城的模樣。

偌大的陵江城在一月之前還是繁華的,可是在幾天後,卻會殺戮叢生,遍地生魔。

修士的慘叫聲、普通人流下的血,染滿了整個陵江城,就連城主府外的那條河裏也飄滿了屍體,簡直就是一出人間慘劇。

連宿眼睛看着,耳邊也有了聲音。

一道又一道的求救聲在耳邊響起。他回過頭去,裏面甚至還有萬劍宗的弟子。

往常只見過幾次面的陌生師弟拉着他的衣袍,口中叫着師兄。

業火猛地自心中升起,在燒心之痛之後,卻又燃的更旺了些。

連宿只覺得頭痛欲裂,感情五識蒙蔽。理智告訴他眼前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象,可是這幻象卻又能完全影響到他。

叫他心頭憤怒,眼中不甘。

燕阆靜靜地看着,仿佛看進了他心底最深的地方。

他的小青雀絲毫很善良。

只是這樣就受不了了嗎?

他眼神溫柔又冷酷,用一種近乎無情的語氣問:“看到這些劫難了嗎?”

那些死去的,或者正在掙紮的人身上。

無形劫氣升騰,定格在不甘的臉上。

連宿在業火中第一次看清了這些。

陵江城之中,遍地是劫。

他收緊手,額頭上青筋微微起伏,可是卻擡不起手來。

業火仿佛是壓在了他手上一樣。叫他無法擡起,也不能動,即使是那柄慣用的劍就在旁邊。

燕阆看了眼他的手。

“阿宿想要這柄劍嗎?”

“可是這劍能殺多少魔呢?”

“可以救下那些人嗎?”

“阿宿,劍不應在手中。”

劍不在手中……

那又是在哪裏呢?

他眼中模糊,心頭卻在重重引導之下,竟然漸漸清晰起來,體內劍丸迅速的旋轉着。

他微擡的雙手放下,抱守歸一,将無邊的業火忽然收進了身體,用自己,來當業火熔爐。

劍不在手中,以身煉業火。

——他就是劍。

他本身,就是一柄斬劫救苦的超脫之劍!

連宿雙目之中烈火驟現,猛地吐了口血,卻心神平靜了下來。

燕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心中有些感慨。連宿是他遇見天賦最高的劍修。

甚至高到有些可怕了。

只是微微給些契機,他便能迅速抓住并且領悟。

之前的焦躁消失不見,他眉目之間只剩下堅定。

燕阆看着他打磨自己,這時……竟然有些期待這一劍了。

阿宿會練出斬業劍氣嗎?

身上的劫氣若隐若現,燕阆輕撫着肩骨的傷口,宛如雪潭的眼瞳之中微微升起了些叫人寒毛直豎的興趣。

……

連宿在悟到身化業火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全身心的沉浸在剛才的感覺之中,無法醒來,身上的劍意卻在節節拔高。

青年劍修閉着眼,臉上的烏木角汁被業火焚燒的斑駁,左一塊又一塊的。

像只花臉的小青雀。

然而這只小青雀身上卻有着最危險的東西。

燕阆不知道看了連宿多久,直到那沖天的劍意似乎也叫他衣袍烈烈。

燕阆察覺到連宿好似已經捕捉到了一絲劍氣的火苗。

他心下嘆了口氣,眼神莫名危險起來。

在連宿練出一道微小的像是小火苗一樣的劍氣時,隔空握着他的手。

“阿宿,看到這些劫氣了嗎?”

“只需要輕輕一劍,這些劫難就會消散。”

“現在,讓我看看你的劍。”

他握着連宿的手指向自己。

入定中的連宿并不知道燕阆的動作,腦海中的聲音叫他混沌不已,但由自己身體裏練出的細密劍氣卻無法按耐。

前方模糊一片,連宿只看到無盡的深劫。

他心神漸漸平靜,迷蒙之中,卻又堅定的一劍由指尖刺出。

劍氣與前方湧動的劫難對上,緊接着漸漸的潰散消失。

翻湧的劫雲被驅散,一切都被這一道識海中的劍氣停滞。

燕阆看着自己心口的血窟,微微挑了挑眉,終于感受到了斬劫的疼痛。

然而他卻面不改色的握住連宿的手。

“這樣就好了啊。”

“阿宿真厲害。”

心口處鮮血滴下,連宿隐約嗅到一股血腥味兒。想要睜開眼卻不能。

燕阆俯身與他額頭相對,一個十足親昵卻又充滿占有欲的姿勢,溫柔道:“我吸了阿宿的血,阿宿刺了我一劍,是不是還清了?”

“雖然有些疼。”

“不過如果是阿宿刺入心髒的話,也沒關系。”

他低聲呢喃,卻知道這些話連宿都不會知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就要黯淡了,燕阆才收了手。

“好好休息吧。”

他輕輕點在連宿眉心。

掙紮着想要醒來的連宿最終卻抵不過困意,昏睡了過去。血腥又熟悉的夢境從記憶之中褪去,連宿微微閉上了眼。

燕阆揮手清理了房間裏的痕跡,捂着心口的傷痕嘆了口氣。

連宿和他兩清了。

但他卻不想這麽離開。

“那麽……只好再咬阿宿一口了。”

他目光落在連宿漂亮的耳垂上,許久才緩緩擡首。

外面人聲漸至,就在連宿耳垂上滴下一滴血又消散之時,燕阆垂眸消失在了房間裏。

而此時,敖傅剛從水井之中脫身。

擡頭看向二樓,微微皺了皺眉。

……

眼前的一切仿佛迷霧又消散,血色在眼前褪去。連宿不知道休息了多久,在月亮升起時,才茫然睜開眼來。

他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場景在眼前浮現,只是耳邊的聲音卻怎麽也聽不清。

連宿記憶之中只剩下了自己一劍刺向那劫氣的畫面,微微眨了一下眼。

他好像——有些捕捉到斬業的劍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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