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警車來來回回,也不知流言是從哪裏散播出去,牛基山藏着窮兇極惡殺人犯的信息不胫而走,短短時間內,前來野營的旅客便走得幹幹淨淨。

松江時雨放眼望去,竟然連一個可以轉移話題的人都沒有。

抱着他大腿的小姑娘低着頭沒說話,像是一只軟綿綿的撒嬌貓貓,松江時雨手足無措,不知道說什麽。

他知道等下迎接他的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但現在依舊心中忍不住嚎叫,好可愛好可愛!

雪莉變小後是真的比之前還會撒嬌,直接戳爆了松江時雨的老父親心理。

系統:“作孽啊,渣男。”

松江時雨:“別說得我抛妻棄子似的好嗎!”

系統:“那你哄啊!只吃不付賬,你不道德!”

松江時雨:“我哪裏不哄了,你才不道德,你全家都不道德!”

系統:“‘爸爸我錯了!’松江時雨版mp3.循環。”

松江時雨沒想到系統還有這招,氣得一抖:“淦!不講武德!”

感受到略微顫抖的灰原哀頓了頓,率先擡起了頭。

紅色的衛衣兜帽摘了下去,露出柔軟的茶色短發,小姑娘的眼眶微紅,下嘴唇被她自己咬出了一個印子。

她拽着松江時雨坐到了旁邊的野餐墊上,用随身攜帶的酒精和化妝棉幫他處理擦傷。

青年身上還是灰撲撲的,連金發都沾了不少灰,他乖巧地坐着,低下頭,任由她擺弄。

照理說酒精碰到傷口還是比較疼的,但面前這人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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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哀只看到那略長的眼睫輕輕扇動着,似乎有些緊張她的靠近。

她率先開口:“你……想好怎麽解釋了嗎?”

***

怎麽解釋?

松江時雨揉了揉灰原哀的頭發,踟躇道:“抱歉。”

沒想好。

他不知道要怎麽在不講出游戲機制的前提下,告訴灰原哀A死而複生的事情。

更何況,他現在确實不知道這張身份卡與之前有什麽聯系……

玩游戲只有進行時,過去的一切對玩家來說,只是一行行陌生的背景,有時候連背景都不會提供。

系統:“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個無辜跟着你被困的倒黴打工人。”

松江時雨:“這麽沒用你就不感覺丢人嗎!就不想忏悔進步嗎!”

系統:“我的廢柴宿主都沒這些情緒,我幹嘛要有,你說對吧?”

松江時雨:“對個頭……我打消消樂還知道百折不撓、積極進取呢,哪裏像你。”

系統:“……”在厚臉皮前甘拜下風。

某人看似跟系統吵架,實際上是因為慌得不知道怎麽說話,連坐姿都束手束腳了。

“算了,還是我問你說吧。”灰原哀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

松江時雨突然有種如蒙大赦的感覺。

***

灰原哀不知道松江珣也到底怎麽追上那些歹徒、并且成功将江戶川柯南他們救下來的。

她從警方那得到消息,人是救下來了,但貨車翻了,現場還有個冒火的摩托車,一看就是兇險萬分。

她當時險些把手機丢出去,恨不得沖到松江珣也面前大喊,你對自己的體質有半點逼數嗎?

……她生怕久別後的重逢又一次成為訣別。

灰原哀本打算見面好好數落一頓,但看到松江珣也連下車都差些摔在地上、還要旁邊的警員扶時,她瞬間氣消,随之而來的是後怕。

太危險了……

怎麽可以為了救還沒見過幾次的人,就這麽拼命?

想起在組織裏的A,平時冷眼旁觀、明哲保身的時候什麽事情也沒有,但偏偏就是因為出手幫了一下赤井秀一,結果把自己送到了萬劫不複的境地。

現在倒也是,平時看着還安安穩穩,一遇上柯南他們……

灰原哀想起江戶川柯南平時過的日子,開始頭疼怎麽把他們隔離開。

沒別的想法,絕對不是擔心松江珣也偏心,單純是擔心松江珣也這個體質會被克死!

不過在想這些事情前,還是得把現在最大的幾個問題弄清楚……

***

松江時雨被灰原哀盯得發毛,這小姑娘的眼神複雜得連10分制的扇形圖都不能表達全面,得要100分制。

半晌,灰原哀開口,代表着這場開誠布公正式啓動。

小姑娘猶豫半晌,難得直白地問:“你知道我的身份嗎?”

既然他的馬甲都掉了,那自然沒什麽好藏藏掖掖。

松江時雨點點頭,乖巧說:“知道。”

是雪莉,也是他的好女鵝。

灰原哀抿了抿唇,繼續:“對于你自己,你記得什麽?”

兩人面對面坐着,一人紅色兜帽一人黑色兜帽,再加上旁邊放着的淩亂食材,竟然還有些像是兄妹來旅游。

松江時雨跟她動作同步,也抿着唇。

他在思考:“……統,這個我應該怎麽說?我現在只是松江珣也吧?”

系統:“別透露游戲的事情,不過你得想清楚,如果你全攤開了,中間的空白背景你自己考慮哈。”

松江時雨:“!”

他想起了那個神龍不見尾,一出手就是烏龍的上司,如果亂說什麽背景被查了,那會導致更嚴重的後果吧?

這可怎麽說!

半晌,松江時雨只是斟酌地道:“我目前在波洛咖啡廳打工,你知道我名字的,至于其他的事情……”

公安的身份不能說,教官的身份也不能說,松江時雨現在才反應過來,他好像沒什麽可以交代的。

“我知道了。”

還沒等松江時雨卡完,灰原哀就打斷他。

下一個問題:“你離開組織後,是第一次用那些技術嗎?說實話。”

松江時雨小小聲:“不,不是。”還用了好幾次。

不知道為什麽,他看着灰原哀突然面無表情的臉,有些心虛。

灰原哀盯着他:“你每次動用,都會出現那種情況嗎?”

就像是又回到了過去的夢魇,蒼白、躁動帶着深深的恐懼和不安,卻只能困于電腦前的那一隅,像是任人宰割的籠中鳥。

哪怕有了強行掙脫束縛的機會,也要付出代價。

這種情況,每次都會出現嗎?

灰原哀突然有些不想聽到答案。

***

松江時雨有些驚訝,他沒想到灰原哀僅僅看見一次,就差不多推測出了切卡的機制。

這種事情瞞不住,畢竟這個世界那麽危險,懂技術總比什麽都不會好,更何況,他以後指不定還要灰原哀來幫忙打掩護。

他輕輕點點頭,然後解釋道:“持續時間也不會很長,也沒什麽副作用,總之沒什麽大事。”

他想了想,加了個“真的”。

灰原哀這次沉默了許久,她的手指摳着野餐布,關節有些泛白。

“那……那你會一直在嗎?”

那雙閃爍着細碎微光的天藍色眼眸望着松江時雨。

松江時雨啞然。

“統統,如果這個游戲結束了,那麽他們會怎麽樣呢?”

系統:“不知道啊,不過出了你這個事故,整個游戲指不定會被删檔下架吧。”

松江時雨:“……這樣啊。”

“那到時候我去把游戲公司買來應該可以吧?”他認真說,“只要我把游戲買下來,那他們就一直存在了。”

系統:“啊?”

松江時雨,大大滴有錢。

感覺是可以解決的問題,松江時雨露出了他慣常的笑容:“這還用問?我肯定會一直(看着你們的),額——小哀!”

灰原哀突然撲到了他懷裏,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将臉埋在他胸口。

她用有些哽咽的聲音悶悶地說:“對,對不起……松江……”

等,等下,這有什麽對不起的呀?

松江時雨有些茫然,但失去了游戲經驗值等一系列的數據判斷,他已經不能像之前一樣“看透人心”了。

但看着小哀那麽難過的樣子,他又不知道要怎麽讓她解釋具體一點。

松江時雨将小姑娘的的外套掖了掖,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忍不住又挼了挼她柔軟的短發。

“我在。”

“好……”

“話說現在下午了,你餓不餓,想不想吃三明治?”

“滾蛋!”

松江時雨險些被灰原哀一拳頭錘到內傷。

***

“嘭。”

車門被人随手一甩關閉,許久沒有回母校的幾人站在學校門口,看着裏面郁郁蔥蔥的櫻花樹,還有些懷念。

“已經好久沒來過了啊。”萩原研二感慨地道,“總覺得還是在畢業典禮的那天。”

“都七年了,這附近竟然也沒怎麽變化。”松田陣平撇了撇嘴,“就日本這個經濟發展,啧。”

“沒變化才好。”伊達航有些懷念地指着前面,“那邊就是我們經常翻牆的地方吧?”

“那個豁口現在還沒堵上,我還記得有次我們晚上翻回來,就是松田一不小心摔下去,把那塊磚勾掉了。”

松田陣平惱羞成怒:“這種往事就不需要提了啊!”

萩原研二“噗噗噗”笑:“那個我記得,小陣平一眼把松江教官看成白毛鬼了,不僅摔下去還吓得發出慘叫哈哈哈!”

“hagi你是不是找打!”松田陣平伸手去錘他,“明明是他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就站在那直勾勾地看着我們,很吓人的好吧!而且月光那麽亮,他頭發顏色又淺,認錯怎麽可以都怪我。”

“我記得那時零和景光的反應是最快的。”伊達航回憶,忍不住笑,“聽到松田的慘叫,他們果斷轉身就跑,完全沒有被逮到。”

“但是有什麽用,第二天還不是一人一份檢讨。”萩原研二有些懷念地摸了摸口袋裏的魔方,“小陣平還加了雙倍。”

學生深夜翻牆的事情總是屢禁不絕,宿管根本管不過來,因此也會有負責任的教官深夜蹲守,逮住就是一頓臭罵外加懲罰。

不過比起有仇當場就報、甚至撩起袖子揍人的鬼冢八藏;松江時雨喜歡事後才算總賬,一罰就是一大筆,連他們作業有錯別字都能當舊賬翻出來。

幾人被罰得暈頭轉向,試圖提起上訴還被武力鎮壓——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松江時雨其實很能打。

簡直慘絕人寰。

他們在警校的六個月,寫了這輩子最多的檢讨,也體驗了這輩子最深刻的教訓。

突然沒人接話,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松田陣平吐了口氣:“算了,已經都過去了,我們還是進去找鬼冢教官吧,也不知道他這一屆學生怎麽樣。”

“班長?”萩原研二看着站在一旁有些愣神的伊達航,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在看什麽呢?”

伊達航回過神,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綠燈一亮,馬路上的身影已經擠在了一起,變成了許多色塊。

他擺了擺手,率先朝門衛室走去:“沒事,只是總覺得看到了一個熟人,但應該只是錯覺。”

松田陣平跟上他,忍不住吐槽:“哪有那麽多熟人給我們碰,總不可能又是誰死而複生了吧?”

“還沒确定珣也跟教官是不是一個人呢。”

萩原研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他想起那個笑容燦爛的青年,不管對方私下的身份怎麽樣,他表面确實在很認真享受生活。

如果真的是松江教官,他變成這樣後,也忘記了他們,他們有必要讓他再想起過去的傷痛嗎?

他搖搖頭,跟上同伴們的步伐。

***

“Yuy(尤爾),你在看什麽?”伏特加轉頭問旁邊的男人。

男人戴着頂深灰色的鴨舌帽,深色的口罩下是一張略顯僵硬的臉——一看就是易容。

他背着個吉他盒,看上去像是個流浪音樂家,連回頭都帶着不緊不慢的優雅。

伏特加撇了撇嘴,繼續說:“我先帶你去看看分配的住處,如果要換的話你自己申請,還有……”

“安靜一點,伏特加。”

那男人開口道,聲音都做了僞裝:“我可以暫時不把你卧室裏堆滿明星偶像錄像,導致找不到任務資料,進而放棄任務的事情告訴琴酒。”

伏特加腳下一個踉跄,大驚失色:“??!你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知道。”男人輕笑一聲,略斜長似鳳眼的藍灰色眼睛微眯,“我就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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