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郭嘯還在狀況之外,手機裏便傳來了徐恪欽挂斷電話的聲音,他舉着手機,眼睜睜地看着屏幕燈熄滅。

什麽意思?

郭嘯努力複盤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汪月姍要自己送她回家,自己也問過徐恪欽的意思,徐恪欽也親口答應,讓自己先送汪月姍回家。

但是,印象中,徐恪欽确實沒有答應過要等自己回來,那徐恪欽提前離開,是因為為什麽?

因為生氣了?為什麽啊?如果徐恪欽不願意,為什麽要讓自己送呢?

郭嘯腦子裏不夠用了,他想再打電話,跟徐恪欽問清楚,打了第一次,被徐恪欽給挂斷了,郭嘯的膽子,不允許他給徐恪欽打第二次。

靠手機聯系不上徐恪欽,郭嘯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去徐恪欽家裏找他。

也不知道徐恪欽離開多久了,郭嘯妄想能在回家的路上追上他,可惜他卯足勁兒騎了一路,都沒看到徐恪欽的身影。

到了大鐵門前,郭嘯聰明了一回,先跑到保安室,“您好,我想問一下,徐恪欽剛剛回來了嗎?”

在景山幹保安的,別的沒有,記性一定要好,徐恪欽前不久打車回來的,還是自己幫忙開的大門。

“回來了。”

郭嘯松了口氣,“那您能幫我開一下門嗎?”

保安上下掃了郭嘯一眼,郭嘯在這兒也算是老熟人了,自己也就沒多為難他。

一進大門,郭嘯直奔徐恪欽家的方向,車停到院子裏,他敲了兩下門,等了一陣,沒人給他開門。

他又趴到門板上仔細去聽門裏的動靜,裏面靜悄悄的,要不是保安跟他說徐恪欽剛剛回來,他肯定會以為家裏沒人。

又想到徐恪欽平時回家,都有洗澡的習慣,郭嘯想着,徐恪欽應該在二樓浴室,可能是沒聽到自己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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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嘯把自行車挪到一旁,坐到了門口的臺階上,幸好這小區裏的住戶都是車出車進,不會注意到自己坐在人家家門口,怪丢人現眼的。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天的天氣不至于太炎熱,只是蹬了一個來回的自行車,郭嘯只吃了一頓早飯,肚子餓得咕咕叫。

他歪着頭,朝身後的小洋房看去,這棟樓看着挺漂亮的,但是真高啊,也不知道徐恪欽洗澡要多少的時間。

既然徐恪欽不接自己電話,自己好歹給他發個消息,讓他知道自己回來了吧。

“徐恪欽,我在你家門口。”

他不光是餓,多少還有點累了,眼前的景物開始重影,眼皮子有一下沒一下地耷拉下來,最後靠在牆上睡着了。

徐恪欽剛進家門,便又接到了郭嘯的電話,他瞥了眼來電顯示,随手挂斷,徑直朝樓上走。

在浴室洗澡時,他沒有聽到郭嘯再給打電話,以他對郭嘯的了解,郭嘯怕他,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耐性。

洗完澡,徐恪欽躺到了床上,沒過多久,又聽到了從樓下傳來的敲門聲,他懶得動彈,緊接着手機上又收到了郭嘯的短信。

短信內容他粗略看了一眼,順手将手機擱到了床頭櫃上,醒來時,外面天都黑了。

從天亮睡到天黑,在睜眼那一剎那,迎接自己的是無盡的黑暗和寂靜,這樣的生活,對于徐恪欽而言是常态。

但是這十幾年來,他無論如何都習慣不了,他需要在床上靜靜躺個十來分鐘,才能漸漸找回自己的感官。

他拿過手機,自那條短信過後,郭嘯沒再聯系他。

微弱的星斑透過窗簾布的镂空,徐恪欽慢悠悠地起身,家裏漆黑一片,他趿拉着拖鞋往樓下走。

一步,一步,越接近門口時,徐恪欽的動作越遲緩。

他的手輕輕扶上門鎖,“咔”的一聲,門被打開。

自行車的就擺放在草坪上,徐恪欽轉頭看向旁邊,郭嘯坐在臺階上睡着了。

稀薄的月光照在郭嘯的側臉上,他像是一只被主人丢棄的小狗,又憑借着自己的努力,找到了回家的路。

徐恪欽在郭嘯身邊蹲下,自己憑什麽又要将他撿回來呢?那他是不是應該更加順從,對自己的話更加唯命是從,更加忠誠?

炙熱的眼神,将睡夢中的郭嘯喚醒,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醒來第一眼看到徐恪欽的臉時,他有些迷茫。

想起徐恪欽先離開的事情,他立馬坐直了身體,“徐恪欽…”

小狗能自己找到回來的路,徐恪欽可以大發慈悲的,再給它一次機會,但是機會不是平白無故給的,需要它長記性。

“等多久了?”

郭嘯睡糊塗了,天都黑了,他卻算不清楚,他在門外等了有多久,“沒多久吧…你洗完澡了?”

何止是洗完澡,徐恪欽還睡了一覺。

徐恪欽故作不知情,“我還以為,你送汪月姍回家要花很多時間呢,只是送回家?不用陪着她去其他的地方?”

郭嘯聽不懂挖苦的話,“徐恪欽,你在生氣嗎?”

徐恪欽臉色凝重,看郭嘯的眼神都變得銳利起來,他生什麽氣?氣郭嘯送汪月姍回家?

或許他是生氣吧,但他生氣的本質,是小狗三心二意。

徐恪欽眉峰一挑,站起身來往家裏走,反問道:“氣什麽?”

郭嘯自己也答不上來,他只是感覺,但是徐恪欽既然不生氣,那他心裏的大石頭也落地了。

他把徐恪欽當朋友,他有很多拿不定注意,不知道怎麽辦的事情,他想問問徐恪欽的意見,他覺得徐恪欽比他聰明,應該能幫他做好決定。

郭嘯趕忙跟了上去,像是害怕再一次被徐恪欽丢下。

在徐恪欽家裏養成了習慣,郭嘯先去浴室了洗個澡,饑餓感更加明顯了。

樓下後,徐恪欽窩在沙發上看書,他湊到人跟前,“徐恪欽你吃飯了嗎?”

徐恪欽起床,也是因為餓了,郭嘯跟個飯桶一樣,阿姨早上做好的飯菜,原本是夠他倆吃的,只是沒預計好郭嘯的飯量,中午便被郭嘯吃得差不多了,徐恪欽剛剛才訂了外賣。

剛好有人敲門,郭嘯特別自覺,不用徐恪欽親自動身,他立馬跑去開門,從外賣員手裏接過一個大袋子,聞着味兒他已經猜到是吃的。

別的不說,在徐恪欽這兒,絕對不會被餓肚子,徐恪欽對自己還是挺好的。

郭嘯知道徐恪欽的習慣,從廚房找出碗筷,将打包盒裏的東西盛了出來,擺了滿滿一大桌。

“我中午就沒吃飯…”郭嘯邊嘀咕邊扒飯,他挺想跟徐恪欽閑聊的,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話題,淨說些廢話。

忽然,郭嘯兜裏的電話響了一聲,郭嘯停下碗筷,拿出手機一看,是汪月姍的消息。

“郭嘯,我給你的糖你吃了嗎?”

看到汪月姍的名字,郭嘯情不自禁地臉紅,他又趕緊摸了另一個口袋,他怎麽把糖給忘了。

能給郭嘯發消息的人屈指可數,如果是郭嘯的小姨,郭嘯不會露出一臉思春的模樣,多半是汪月姍。

郭嘯還記得,有顆糖是給徐恪欽的,他将糖摸出來,将其中一顆放到了徐恪欽面前,“徐恪欽,這顆是汪月姍給你的。”

糖揣在郭嘯口袋裏,都被捂得有點化了,徐恪欽冷不丁來了句,“兩顆我都要。”

“啊?”

“我說我兩顆都要。”徐恪欽又重複了一遍。

郭嘯又将另一顆糖也放下,他沒想到,徐恪欽這麽喜歡甜食。

“送汪月姍回家的時候,聊了點什麽?”

郭嘯對徐恪欽就沒什麽秘密,況且他是真的很需要徐恪欽幫他想辦法,他甚至有點慶幸,徐恪欽能主動問他。

他忍不住往徐恪欽身邊坐了一截兒,他很扭捏,還不如汪月姍一個姑娘家放得開,轉述表白的話也說得舌頭打結。

“徐恪欽…你真厲害…你是怎麽知道汪月姍她…”喜歡那兩個字在郭嘯嘴裏打轉。

汪月姍跟郭嘯表白了。

徐恪欽終于肯正眼看郭嘯一眼,“怎麽?她跟你表白了?”

“嗯…”郭嘯也說不上來,算不算表白,“她說…讓我等高三畢業,再回答她…”

“高三畢業?不用等高三畢業吧?我看你現在已經決定好了。”

郭嘯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沒有沒有…我還沒想過別的…”

“是嗎?頭一次被女生喜歡,人家還那麽主動,出于本能,也會想要答應人家吧?”

郭嘯支支吾吾的,他确實是被徐恪欽說中了,他和徐恪欽不一樣,徐恪欽長了一副招人喜歡的臉,是體會不到自己的感覺的。

他好像是這麽想的,但又好像沒那麽想,因為一切來得太突然,他覺得不真實。

“汪月姍說…好好學習,以後可以考一個地方的大學…”

徐恪欽揚起下巴,目光如炬,盯得郭嘯一時間忘記了該說什麽。

考一個地方的大學,這話怎麽聽着這麽耳熟?

“其實我沒想那麽遠的…聽她這麽說,有點意外…”

這世界上廉價的東西,除了喜歡,還有承諾,郭嘯該慶幸,他沒有想那麽遠,他只想過跟徐恪欽去同一個城市讀大學,不然現在他已經被徐恪欽轟出家門了。

郭嘯笨嘛,自己不該跟他置氣,該教他才對,該讓他看看喜歡有多不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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