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灰色天際慢落,綿綿細雨,人生仿佛一場鬧劇,反複輪回并不能改變相同的命運。

長發如雪,飄渺似煙,夜風輕動衣衫,亦揚起那絲絲雪白。古老的九重寶塔之上,他靠欄而坐,明亮的雙眸微微下垂着。原是宮殿圍繞的寶塔,如今卻是參天大樹代替着,若是穿梭于其中,或許還有可能見到那些塔尖如長矛一般矗立在其中。

“你總是這般蹙眉去思念你最愛之人。”

身後附上一抹溫暖,肩頭亦灑下如墨青絲,同他雪白發絲一樣随風輕動,看似糾纏卻又格外分明。

“雪塵,我想念你。”将臉埋在發絲之中來人輕輕呢喃。

“你與我千年,我們日夜相見,何來思念之說。”

“我允諾你之事,我自然會做到。”聽出懷中人那意味明顯的氣氛,來人深情的說着。

“可千年以過,你并未帶我去見他們。你定是在诓我。”

“才過三天。”來人滿滿是委屈“你便如此着急,只要尋到他你便要離我而去了。”

“自然會離你而去。”輕輕扭動身軀,起身走到欄邊。半響才幽幽的說

“我空淚終究是敗在你手中。”

話語在雪塵耳際飄過,空淚那美麗精致的面容便自雪塵眼前墜落而下,瞬間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雪塵猛然轉身,鼻尖便碰到了空淚的臉,前者微怒,後者卻笑的燦爛。

“明知我不會出事,卻還是擔心我了,是不是。”

雪塵偏頭不願回答,他真真是看不得空淚在他面前做這些個危險的事情。與空淚相識是雪塵被送往北國之後,因為不願意被北國國主欺辱,雪塵逃到了九重寶塔之前。從未開啓過的大門似乎是不願意看着雪塵那絕望的模樣,瞬間開啓。自此,雪塵便和空淚相識了。

“今夜風大,你要小心身體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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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想起的同時,空淚已經憑空幻出長袍披在雪塵身上。看着雪塵放柔的臉色,空淚偷笑。這個男人依舊如初見時那般善良,不管怎麽惹他生氣,怎麽做出讓他生氣之事,到最後對他稍稍關心,他的心便将那些傷心的過往消散在眉間了。

“好好休息,明天我便帶你去見他們。”握着那微涼的手掌,空淚邊說邊拉着雪塵往裏走。

“你這麽說,便是教我不能入眠了。”雪塵微微細說,語氣中的開心明顯非常。

能不開心麽,雖說已是千年時間不曾見面,但所有人的模樣雪塵記得很清楚。只是他們投胎轉世之後,模樣是否如初呢?

果真是一夜未眠啊,雪塵笑的燦爛穿梭在人群來往的街道。若不是眼中細微的血絲出賣了他,仍誰也不會去懷疑笑的那麽開心的一個人兒,昨夜可是一夜未睡。

“雪塵,有幾日不曾見你來了。”

雪塵在哪裏都是被圍觀呵護的,那麽精致漂亮的面容,上蒼偏又眷顧的給與了他一頭如雪絲發,教人怎能不寵他,愛他。

空淚看着雪塵每路過一個攤位,就與攤主說笑幾句,偶爾還因推脫不過會接受幾件小玩意兒。和雪塵相識甚久也自然是知曉他喜歡什麽。只是空淚搖頭失笑,知曉雪塵喜好的可不止他一人。

“曾經的北國,已變成人們口中的禁林了,以往大雪紛飛的景象,怕是見不到了。”

放下手中的桃花,雪塵有些失落的說。說來也奇怪,河邊不是該種柳樹麽,可這河邊種的竟是桃花。雪塵問過空淚為何,得到的答案不過是一句‘等得伊人憔悴。’

穿過熱鬧的街道,雪塵每回都必到這小河邊,桃花樹下思念一番,而思念的人,自然是他心中最愛的那位。

河水清澈見底,在太陽的照耀下,那水中的石頭與魚兒更是妖嬈美麗。空淚卻不在乎,他之在乎雪塵那雙空靈如鏡般的眼眸中是否有哀傷,那裏面不該有哀傷,除了開心與幸福便什麽都不該有。

然而空淚清楚,雪塵的眼中與心裏都只有那個人,那是任何美麗事物和玩意兒都無法代替的。

“我與你曾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不枉此生......”

耳邊突然傳來柔弱的女人聲,雪塵擡頭尋聲而看,只見在不遠處的桃花樹下,一位女人身着粉紅絲衣,耳邊戴着一朵鮮豔燦爛的桃花,一頭青絲成束。

“她......”雪塵失聲,在女人轉過身來時,他終是确定了女人的身份。對于她,雪塵終是愧疚的。

記得那年大雪紛飛,雪塵行走在院落中,剛好與她對面相見。女人微微含笑,輕啓雙唇,說道:

“美麗如雪,你便是夫君從南國尋來的雪塵吧!”

“落晚......”雪塵有些無措,不自覺的後退幾步,卻是忘記了剛剛走上了臺階,跌落在雪地之中。

“對不起,吓到你了麽。”落晚趕緊輕移蓮步,來至雪塵身前,将他攙扶而起。

“不...不......是我自己不小心。”雪塵紅透了一張臉,他不單單是覺得跌倒害羞,他更是覺得對不起落晚。

那時候的落晚,清新脫俗如一朵紅蓮,綻放在雪地之間。見着了落晚,雪塵羞愧的要死,誰叫那人臉不紅的說了那些話,本想忘記,卻深入心底,如今見到他的結發妻子,教雪塵怎能不羞愧。

站定,雪塵稍稍拉開與落晚的距離,垂首不語。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發間,久久不化。

第二次見面,雪塵驚訝落晚的不計較。

與那人...不,應該說是被那人握着手掌行走在北國的城牆之上,腳踩積雪發出清脆的響聲。雪塵低着頭,不願意讓前方的那人發現自己通紅的臉,以及心頭的悸動。

“來,落晚。”

突兀的停住腳步,雪塵聽着那人的話語驚訝的擡起頭。

“他便是雪塵,我今後深愛的人。”

“...不...。”

雪塵趕忙的抽回被那人握住的手,聲音低如蚊吶。他要說什麽,他必須說什麽。可是他卻什麽也說不出口,交握在背後的雙手越發的用力,垂着首,咬着牙。

“我與你說過,落晚是我妻子。”

聽着這話,雪塵更是不願意擡頭,他哪裏有臉面去見落晚。

“雪塵,怎麽了......”那人的詢問聲,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

雪塵的臉頰覆上一抹溫暖,強迫他擡起頭來。羞紅的臉被幾縷發絲襯托的越發明顯。

“對不起,沒有提前與你說。”

被抱在懷中,雪塵掙紮幾次未果便安靜了下來,他将臉深深的埋在那人的懷中,不敢去看一旁的落晚。

落晚笑的溫柔,寒風襲來揚起她的額發,眉眼間的憂傷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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