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街道旁的攤主們已開始收攤,接近黃昏,該收攤回家照看妻兒老娘。買了幾個小菜包子,雪塵喜歡吃,但路過一顆老槐樹,發現樹下一個老乞丐,便将菜包子全給了他。老乞丐說話含糊不清,猜想說的該是謝謝,好心人之類的。雪塵笑笑說吃吧!
“你總是心軟。”牽着雪塵繼續前行:“若是再見到北國國主,你會如何對待他。”
雪塵不語,他根本不願提起北國國主,那人的父皇。雪塵覺着,壞人不該有來世。
“然若的死,是因為北國國主;他的死,是因為北國國主;無暇的死,是因為北國國主,斷夏和然憐亦是。如若今生再見,你是恨他,怨他,還是...心疼他。”
“壞人不該有來世。”雪塵說的堅決。
然若出事,斷夏和那人因征戰不在北國。而後自己來到北國,亦在那人出使他國時被北國國主逼迫。之後更多的事情全是北國國主造成。說要原諒,雪塵覺得自己做不到。
午夜,雪塵夢見自己正與無暇談笑,突然間房門被撞開,幾名士兵不由分說将無暇鎖住,而後打入地牢。
雪塵知曉是北國國主的意思,後者對前者早有邪心,因着那人在便不好動手,而今那人出使別國,是個大好機會,随便找個理由便可讓雪塵聽命于自己。
而無暇便是最好找的一個理由,無暇并不是雪塵的護衛,無暇他是南國的六皇子,雪塵的弟弟。這件事知曉的人不過幾個。那人下命令不準談論無暇之事,也就少有人知曉了。
北國國主的意圖甚是明顯,只要雪塵從了他,他便放了無暇,若不肯,他便将無暇随便治個什麽罪,處死。
雪塵緊咬下唇,出了血亦不肯開口說話,但北國國主神獸去解他的衣衫他亦不敢拒絕。不能讓無暇死,無暇是最疼愛他的一個人,他不能讓無暇受到傷害。
好在突然有刺客闖入,雪塵才免受侮辱,黑夜刺客飛快越過雪塵時,雪塵聽見他說‘快走。’
吓的愣神的雪塵抓攏好自己敞開的衣衫跑了出去。雪塵聽出那刺客的聲音是聆風,但是聆風前些日子受了重傷,怕是敵不過北國國主。
才跑不遠,那北國國主便追了上來,大笑着說,你若再跑,無暇必死。
雪塵停下腳步,雙眼含淚,前面是九重寶塔不曾開啓的門扉,後面是北國國主已近的淫笑之聲。絕望的雪塵滿老子浮現着那人的身影,若要再次受辱,他情願一頭撞死。
靈動委屈的雙眼噙滿了淚水,出血的嘴唇竟是有些發白,身體抖的厲害,最終雪塵決定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狠命的低頭沖去那扇門扉。
Advertisement
然而料想的疼痛并未出現,反而是身子整個被人抱住,背後是北國國主的驚呼‘吾主’之聲,聲音中充滿了驚訝與崇拜。
得救了,不知來人是誰,雪塵嘤嘤哭泣,他委屈,他傷心。
“放心,我定會不讓他傷害無暇。”
似乎是看穿了雪塵的心,空淚柔聲安慰,雪塵悶悶的點頭。不肖片刻,無暇果真是回來了,沒受傷。
“五哥。”抱着雪塵,無暇擔心的叫喚着:“五哥,五哥。”
“沒事,沒事。好在有聆風。”
“嗯,他來地牢看我,我便讓他趕緊去救你。”還好聆風時常在自己身邊,若是雪塵真出了事情,他會活不下去。
“去照顧他,他受傷了。”
雪塵在無暇走後,便對救了自己的空淚來了興致,最先詢問的便是空淚是北國的什麽人,怎麽會有能力讓北國國主聽命于他。空淚笑笑,反問雪塵,問他知曉關于九重寶塔的傳說麽。
雪塵點頭,知道,第一次踏入北國的疆土,那人便說了一個傳奇的故事,但這故事卻是幾句話,一說:雪等不及,掩埋白骨中的秘密。二說:踏碎一場盛世煙花,時光翩然輕擦。三說:輪回的終點,可否還能再見你的容顏。四說:為你,覆了天下。
雪塵想不通這四句話和九重寶塔有何特別的聯系,便說這怎能是傳奇。那人輕輕捏着雪塵的鼻尖,答,若說的明明确确,便稱不上是傳奇了。
買了小菜包子,又多買了幾個煎餅。雪塵這些日子關愛起了老槐樹下的老乞丐,天天都送吃的,甚至想到入冬之後要送他些衣物與棉被。
現在已是入夏。雪塵有事無事便會去斷夏家做客,住上個三五天是常事,空淚笑而不語,安靜的陪着。
“若是可行,倒不如讓那老爺爺來你家做管家。”聽着雪塵對斷夏說,空淚差點從柱子邊滑落。
“雪塵說的有理,明日我們便去接他。”斷夏點頭應允。
然憐走到空淚身邊,扯了扯後者的衣擺。對其說了一句:“我覺着我認識他。”那個他指的自然是雪塵。
空淚壞笑的來一句“上輩子他愛你愛的要死。”看着然憐迷茫的眼,他才正經的說“騙你的。”然憐先是愣愣,而後便輕踢了空淚一小,走到斷夏身邊膩歪着。
第二日,果真是将老爺爺帶了回來,忙前忙後的為老爺爺洗漱梳頭,整理卧房,買衣衫。最後一個幹淨的老頭便坐在了桌前,一張慈祥的臉上布滿了皺紋以及不敢相信。
雪塵一口一個老爺爺的叫着。斷夏也說,您吃吧!不必介意,以後這便是您的家。然憐到是自顧自的吃着。
老乞丐成了老爺爺整天被三個孩子圍繞着有說有笑,不過半月時間,老爺爺說話已經口齒清晰。為了這事,斷夏又親自準備了一桌好菜,還喝了點酒,晚上竟也不睡,發酒瘋似的去逛夜市。
這座城池的夜市也不是天天有,隔個兩天才是夜市。起初雪塵高興的說,這裏的夜市很像南國的燈火節,五彩絢麗。
然憐和雪塵在夜市上東逛西看的,很是開心。認識雪塵的人便是會送他些東西,今夜可好,多了個然憐也不怕東西拿不了。
斷夏和空淚在後漫步,老爺爺喝多了些,便休息沒出門。
“說來也不妨你笑話,自第一次見着雪塵時,我便覺着熟悉。”迎着夜風,斷夏吐露心聲:“那白絲直直刺入我的心底,疼與惜交錯這,那雙眼睛裏似乎不食人間煙火,除了歡喜,依然是歡喜。”
“他是個單純的人,你對他好,他便對你更好。你對他稍差,他也不放心裏。”空淚呼出一口氣,笑着說道。
“但他看我時,偶爾會露出哀傷的神情,他似乎透過我看着的是另外的人。”
空淚不回話,心中有些氣氛,誰叫你與那人是兄弟,眉宇間自然是有相似之處,看着你,想念他。
“空淚兄,若不嫌棄,便在日後也住于我家吧!真心說,我真是舍不得雪塵。”
誰又舍得他呢?自己亦舍不得。
玩耍半夜,終于累了。空淚抱着雪塵去了房間,今夜也不打算回禁林中的寶塔了。
“唔......”雪塵不知在呢喃什麽,翻了個身又睡了去。
“明日宿醉,有你好受。”空淚起身去了椅子上坐着。他不願與雪塵一同睡,他不想聽到雪塵在夢中叫的永遠是那人的名字。
次日雪塵果真是頭疼了一天,做什麽都無力,連話也不願多說。然憐到是還好,嬉笑着說雪塵是宿醉的兔子。老爺爺卻急的要死,親自的去給雪塵熬醒酒湯。也不否認,家中有位老人,确實才像個家。
夏日炎熱,看着雪塵那絲絲雪白,便心情涼爽不少。每回走在街道上,總會有人輕喚着他的名,似乎這樣溫度都會降下不少。
“今日要去城西逛逛,聽說來了個賣貨郎,賣的都是可愛的玩意兒。”雪塵開心的說。
“你呀。”空淚笑笑便跟在雪塵身後慢慢走着。
正直正午,日頭狠毒,年輕的賣貨郎放下膽子,在屋檐下小休。編織的竹筐上挂着不少的玩意兒,有頭飾,有腰挂,有精致的穗兒,琳琅滿目,小巧精致,美不勝收。
“哇,真多,真美。”雪塵跑來便被竹筐上的東西吸引,小心的伸手翻看着。
賣貨郎本是在拂袖擦拭臉上的汗水,聽着有人贊美便趕忙擡起頭,想說您随便看,結果卻是被那雪白給怔住了,話一轉便成了:“你是我要尋的人麽。”
雪塵輕‘啊’一聲,有些害羞,看見好看的玩意兒便失了态。拱手擡頭便要說話,可在見到賣貨郎眉間那一點朱砂,驚訝之後,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