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路上,雪塵才得知,這些日子斷夏與然憐一直去落晚那裏照看落晚。他們自然是不記得落晚是誰,只是偶然一天然憐在河邊桃花樹下見着了昏厥的落晚,便教斷夏來救人。看了郎中,說是體虛,休養幾日便可。此後斷夏和然憐便時常去到落晚的住處陪着她,照看她。
落晚的家人對她是不理不睬,誰家會願意有個瘋女,仙女般的美貌卻是個瘋子,對人總說:‘桃花開時,夫君便會身騎白馬來迎娶我。’鄰居街坊直說,作孽啊,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瘋了。
雪塵見到落晚時,她正躺在一個草堆裏,臉色蒼白。身邊的斷夏與以為老婦正發生口角。斷夏說:“明明給了你錢幣,讓你照看好她,為何又不讓她進屋去。”
老婦聲大:“要死之人,進屋作甚。”
雪塵抱起落晚便走,一句話也不說。可那雙眼睛讓在場之人都有了心碎之疼。然憐拉着斷夏離開,對着老婦做個鬼臉。
請來幾位侍女為落晚洗漱,請來郎中為落晚調理身子,然而郎中卻搖頭,說:‘命不久矣,最多一月。’
八個字足讓雪塵傷心了一夜,哭的雙眼紅腫,卻緊咬着唇不說話。好在第二日落晚醒來,對着雪塵眉眼含笑,說:“又見着你了。”雪塵回應:“日後,我天天陪着你。”
然憐是大家的開心果,在院落裏想盡辦法逗落晚笑。斷夏則是時刻準備這小點心,解暑品。老爺爺話不多,對着他們卻笑的開心,欣慰。無暇早早去賣貨物,臨近中午回來休息,接近傍晚才又出去。
落晚已不能走路,幾日下來又是憔悴了不少 ,夜晚有侍女伺候到也教雪塵不用太過擔心。早晨雪塵便是親自動手為落晚梳妝。落晚看着鏡中的自己淡眉被描繪而出,臉頰透紅卻不深濃,薄唇猶如櫻果誘人,青絲成束,再系上一條藍色絲帶。
“若是我好了,定要給你梳妝。”落晚聲音細微。
“嗯,你為我梳妝,我為你畫眉。”
倚在門邊的空淚挑眉,想象着那副溫馨的畫面可開心不起來。要去院落雪塵都是親自抱着落晚,今日卻要空淚抱着。
“可是身體不适。”抱着落晚朝外面走,對着跟來的雪塵說道。
“嗯,可能天氣太熱。”雪塵也不假裝,從昨日開始他便有些不适。
半月時間,一家人到也過的開心,今日有夜市,然憐吵着要去看看。一路行走,空淚抱着落晚,燈火閃爍,雪塵已經蒼白的臉色,空淚并未察覺。
人太多,落晚有些不适,咳嗽幾聲便蒼白了臉色。來到河邊桃花樹下,出奇的是桃花全部都盛開着,雪塵知曉那是空淚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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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她。”雪塵從空淚手中結果落晚,靠着桃樹也不至于會跌倒。
空淚在一旁小心的扶着雪塵的腰,他這會兒才發覺雪塵臉色很不對勁兒。可現在若要雪塵回去,他自是不答應。
“雪塵,我上輩子...與你定是要好的朋友。”落晚将頭靠在雪塵的胸前,擡起手,輕輕握着那掉在胸前的一縷白發,另外一只手摘取一朵桃花別在雪塵的左耳上。
雪塵不語,心裏卻揪疼着。若不是因為我,你上一世又怎會郁郁而終。
記憶回到那年清晨,一直跟随在那人身邊的落晚突然不在,雪塵有些擔心了。
“這些日子,天冷的厲害,身子不是,我看看你便要回去陪着她。”那人不舍,在雪塵臉頰狠狠親了一口。
“也不必每天都來。”雪塵紅了臉,到也沒拒絕。
“可不能讓別人惦了去。”說話間看了一眼門邊的空淚與無暇。這話讓那兩人蹙眉不語。
原本以為只是略感風寒,結果卻一病不起,喝進去一碗藥吐出來半碗多。那人便不來天天看看雪塵,整日的陪在落晚身邊。
擔心着落晚,總是詢問落晚的情況,卻發現一日比一日糟糕。總把別人的事放心上的雪塵,寝食難安,瘦了不少。
那日剛睡下,卻聽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侍女輕聲說:“太子妃請您過去一趟。”
本就想去親眼看看,此時更是急忙起身更衣。
以為那人會在,卻不想只有落晚一人,原本美麗如畫的人憔悴的不像個人兒,雪塵心疼的想哭。躊躇半響,雪塵方才慢慢走到床榻前坐着,說:“病總會好的。”
落晚輕笑,靠着枕墊半響才回:“夫君不讓開窗,有些日子不見雪,今夜到是如願了。”
“對不起......”雪塵覺着落晚的病是因他而起,滿心愧疚。
“夫君對我自是好的無話可說,成婚六年之久,也不曾怨我未生下一兒半女。我自也不怨他會愛上你。我想,若不是我有了夫君,我也定會愛上你。”
“王妃說笑了。”雪塵看着落晚,怎麽也笑顏不開。
“若我真走了,也走的安心。至少還有你愛着他。”
“......”雪塵無話應對。
“夫君去熬雞湯,那是他最拿手的一道菜,稍等片刻,你也喝一碗。”
“......”好喝,喝過很多次,他親手熬的。
“雪是溫暖的麽?”落晚擡手,雪塵會意,将自己的頭發握一把放在了的手心。“看着你的容顏,冰雪都會融化,北國沒有春天,我也不曾見過...咳咳...”
“......”雪塵輕撫着落晚的背。“夜深了,先睡下吧!”
“這次一睡,便不能醒來了。”
“休要胡說。”雪塵任憑自己的頭發被落晚壓在臉下,心頭更是疼的厲害。
“風寒入骨,我哪裏是胡說。”落晚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你是我該恨的人麽。”
“是,若我沒有出現,你不會......”
“你才是胡說。”打斷雪塵的話。“我只是發小脾氣,我只怨我自己沒有一頭雪白發色可留住夫君的心,我只怨我自己...我怨我自己。”
看着落晚最後帶笑閉上眼睛,雪塵才敢哭出聲。他知道這個女人太善良,若在她面前哭,她定會跟着難受。
熬好的雞湯終是全撒在了地上,那人來時,落晚已含笑離去。
當初我看着你死去,如今,又要我看着你離去麽?
桃花樹下,落晚輕嘆:“你我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雪塵胸前微沉,他抿嘴不語,眼淚早已布滿臉頰,飛揚的桃花點綴着白發。雪塵低頭親吻落晚的頭頂,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對着空淚說
“将她埋在着桃樹下吧!”
雪塵說完之後便倒在了空淚懷中。落晚自是安然的在空中,衣裙随風楊,青絲散開,藍色絲帶飄至樹梢自此無依無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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