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受傷

第二日,绮寮怨終于動作稍微溫和了些許,卻仍是灑了一半湯藥在他衣服上。商清逸醒來,對眼前景色略有驚詫:“這裏是?天石山!”他将風旈影束于腰上,行了幾步。

神思驚喜道:“你終于醒了!”商清逸嗯了一聲:“是那名女子救了我嗎?”“八岳峰尖一戰,你被赤王所敗,身負重傷,是她将你救下,并且帶來此地。”“赤王在吾神思所留之傷,泰半已愈,難道也是她所治愈的嗎?”

沉吟間,神思語出驚人:“然也。這幾天她時常前來,親自喂你服飲湯藥。”商清逸驚詫之下更有一絲愕然:“啊?親自喂我服飲湯藥?”神思揶揄的聲音傳來:“你在想什麽?”商清逸不自然回道:“無,無事!”

神思打趣的笑笑:“別想得太美,坦白說,她的動作很粗/暴。”商清逸默然,神思沉聲道:“這名女子武功不差。來此路上,冷別賦與山龍曾想救你,卻無法成功将她攔截。現在我們勢單力薄,正需人手,也許你可以善用與她之間的關系,讓她成為一份助力。”

商清逸淺嘆:“但吾與她之間的仇恨,已是難解。又怎有立場請她相助!”神思卻道:“也許此事,未必如你所想那般困難。我看得出,其實她本性非惡,只是一時心中悲痛,無法排解,才會使言行變得陰狠極端。”

聞言,商清逸心中突生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得知她心性為善,他竟莫名歡喜起來,“看來吾必須去找她談談了。”

尋到绮寮怨時,她正在林中獨站,對月沉思,身影仿佛快要隐進月色之中。商清逸步步前來,搖扇輕吟:“流螢風習習,月影夜沉沉,默然望故裏,露冷沁衣深。”靜立的人回了神,轉身看向來人。

商清逸微微颔首:“在下傷勢已愈,特來感謝姑娘救命之恩!”绮寮怨并不領情:“不用說謝,我救你,并沒有存着什麽好意。”“就算真是如此,但終究是救我一命。救命之恩,商清逸沒齒難忘!”“你我的仇恨,绮寮怨同樣沒齒難忘。”

商清逸卻忽然抓錯了重點:“绮寮怨,這就是姑娘你的名字嗎?”绮寮怨白淨的臉上帶着幾分不悅:“嗯?”随即她轉念,“無妨,就記住吧,記住這個要你永世痛苦的名字!”

商清逸沉吟:“绮寮怨……徘徊久,嘆息愁思盈。去去倦尋路程。江陵舊事,何曾再問楊瓊?舊曲凄清,斂愁黛,與誰聽?”绮寮怨微愣:“這是?”“這是周清真所作的一阕詞,詞牌之名與正是绮寮怨,與姑娘的名字一樣。”

绮寮怨垂眸,想起了幼時的往事,當年她為自己的名字哭泣,是秀才阿叔細心安慰,并說绮是美麗之意,而寮能假借為同僚的僚,有同伴之意,代表怨兒是來與他們作伴,一個很美麗的伴。

她哭着問:“那怨字呢?”秀才阿叔摸摸她的頭,溫柔的笑道:“怨字雖然代表怨恨,但是寮字諧音亦是療愈的療。等以後怨兒長大了,就會明白了,怨不是不好,是看人要怎麽想的。”

商清逸略有所思道:“绮寮怨,其療怨。吾猜想,為姑娘取下此名之人,必也是認為姑娘,能将他們心中的怨念療愈。”绮寮怨收回思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與你無關。”商清逸語塞。

她轉身離開,心卻确實被商清逸所言打動,“寮怨,療怨。你們的心中,真正有怨嗎?”但見绮寮怨消失在鬼林,商清逸出聲喚道:“姑娘,绮寮怨姑娘!”她似有不耐:“何事?”

商清逸頓了頓,情急之下将人叫住,他卻又不知該說什麽了,只是見她斂眉,心下生出幾分憐惜。他不是不善言辭之人,奇怪的是,每每遇見绮寮怨,他卻總是會忽然嘴笨起來。

绮寮怨見他不語,冷聲道:“你若想飲茶,往東行數裏,吾會将茶葉放在桌上。”商清逸執扇的手微動:“但風谷,不知該如何去往。”“……”绮寮怨不再說話,步子卻慢了下來,商清逸含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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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寮怨所住的屋子,是天石村村民生前所住,他們化為怨鬼之後,就只有绮寮怨一人,住在此處。但绮寮怨最常呆的地方,是書房,因為村民時常會因為怨氣而失常,重複生前的動作。

每當這時候,绮寮怨就只能将想說的話,寫在書冊上,久而久之,她就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日常大小事,她都記錄在冊,書房堆滿了她寫滿的書冊,與村民相處的點滴,她得閑時,便會翻看。

一路沉默,绮寮怨似乎陷入了回憶,商清逸不好出聲打破,他仔細打量着走在前面的女子。绮寮怨因從小就是被怨氣所化的村民撫養長大,是以皮膚蒼白,隐有病态,她身形單薄,卻因習武,眉眼頗有幾分英氣,倒是不沖突。

只是绮寮怨冷面冷心,也不愛說話,也許,以前她在天石村村民面前,曾是開朗活潑的姑娘。想及此,商清逸垂眼,将手中的絹扇握得更緊,這是無法避免的事,但最苦的果,卻是绮寮怨一人承受。

行至屋外,绮寮怨指了指書房,“除了那裏,你可以自由行動,你的傷尚未痊愈,不能動武。”她将上次剩得的大紅袍遞給他:“等會還有藥。”商清逸接過,“姑娘,可否同飲?”

绮寮怨愣了愣,面無表情的坐下,代表應了,商清逸為她斟好茶,“姑娘,請。”绮寮怨輕抿一口,既不稱贊,也不嘲諷,兩人就這樣靜靜的飲着茶,連神思也不出聲,一時之間,氣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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