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窩囊廢
堵塞的道路上，康納繞過幾輛廢舊的車輛，手中擡着個紙箱，裏面放着冒尖的食物。他把食物擺在房車的一旁，在車頭修理散熱器的格倫探出頭來，看到了地上的箱子。
“有人在車裏被攻擊了，那幫行屍啃得他腦袋都分家了，”康納聳聳肩，他挺為那哥們感到遺憾的，“他的副駕駛上擺着這些沒來得及吃完的美食。”然後他抄起一瓶未開封的能量飲料，扔給格倫，“不太涼，但是咱們接下來半天可能都要耗在這裏了，你喝點吧。”
格倫接過，道謝，然後擰開了瓶蓋，“我恐怕搞不好最裏面的軟管連接的部分，待會還得叫戴爾來。”
“還是盡快啓程好，咱們不可能在這裏過夜。”康納拍拍他紅通通的手掌，轉身打算繼續搜尋其他的物資。
不遠處的男人正彎腰探身進一輛綠色的小轎車裏翻翻找找的，那是肖恩。他摸索到什麽，然後把身子從車裏退出來，露出了他濃密的卷發。肖恩捧着手中的工具箱，掂了掂重量，看起來他找到了不錯的東西。肖恩的臉上不禁開始挂上笑，可一轉頭，看到了迎面而來的康納，那笑就突然被凍住一般，然後慢慢地褪去了。
這個本來因為自己找到的物資而得意的笑着的男人突然又因為康納的出現而不爽起來，康納覺得心裏竟然有點挫敗感，他這些天來一直努力與大家維持良好的關系，可肖恩，唯獨他，就是對自己擺着一副臭臉。
“我以為我們講和了，肖恩？”康納看着這個男人，搞不清楚為什麽他對自己的敵意這樣強烈。可康納不知道肖恩的故事，他不知道肖恩和洛莉，和卡爾，和瑞克之間到底都發生過什麽，他不知道自己的道路幾乎是給肖恩在團隊中發言權宣布了死刑一般。康納給肖恩帶來了危機感。
“講和了？假如我今早幫你開卡車，所以你和家人能在一起，讓你誤會了什麽的話，那我收回我的好意。康納卡特，我們的确都在一個群體裏，但你搞清楚了，我們不是一條線的人。”肖恩皺起眉毛，有點嘲諷地盯着康納，這個男孩怎麽能這麽天真，他以為這是在高中嗎，兩個男孩打一架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了？這是世界末日！“你想講和？那你等着吧……”肖恩轉身舉着手中的工具箱欲要走開。
康納也不知道腦中的哪根弦突然斷了似的，竟然邁了一步上前，擋在了肖恩身前。康納是個橄榄隊員，身材是很健壯的，可站在肖恩面前，他還是覺得毫無底氣。肖恩遮住了光線，康納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此時冰冷的面部表情。
“不想講和，好啊。”康納努力讓自己也看着強硬一點，可肖恩那冷淡的态度，帶刺的話，讓他的心情一落谷底，“給我個理由。”他到底是哪裏惹到了這個該死的男人，肖恩怎麽能這個态度？他不可能一直忍受肖恩給他的臉子，他要把話說清楚，就算必須和他狠狠地打一架，他也不在乎。他得把話說清楚……
肖恩盯着康納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心裏更是火上澆油地來氣，“好，你想聽理由？”他覺得腦袋都要發脹，眼前的男孩對隊裏來說就是拖累，這樣清楚的道理，瑞克怎麽會想不清呢？康納像是給所有人洗腦了一樣，讓大家都站在了他的那一邊，可怎麽連瑞克也……康納竟然還一副正義的模樣，好像做錯事的是他，肖恩怒視着康納，幾乎口不擇言，“因為我覺得你是個該死的窩囊廢，你像個娘們兒。”肖恩兇神惡煞地從牙縫裏擠出了這些惡毒的詞語，然後狠狠地撞開了康納，走開了。
油收集的差不多了。氣喘籲籲的路克終于得以休息一下，他随意找了輛車，坐在了座位上。他側身坐在座位上，兩條腿伸出車子，腳正好觸地。然後他就坐在那裏，又開始發呆。他一發呆就喜歡拿出爸爸給他的軍刀，開始把玩，那樣子在莉安眼裏是個思念父親的大男孩，可在別人眼裏就像是個抑郁的精神病人一樣。
卡爾，索菲亞還有布魯克正拿着一個剛剛找到的皮球玩的不亦樂乎。
卡羅爾偶爾張望，看到女兒臉上終于又挂上了久違的開心的笑容，連自己也跟着忍不住地笑了。
一個手滑，索菲亞手中的皮球滾了出去，一直滾動到了路克的腳邊。
索菲亞擡起頭，看着這個玩弄着軍刀的男孩，又看了看地上的球，心裏雖然有些懼怕，還是小聲地問，“路克，你能幫我撿起來那個球嗎？”
Advertisement
路克盯着這個滿臉雀斑的女孩，不禁皺起了眉毛，他動動腳尖，将那個皮球踢出了老遠，然後別過頭不想搭理任何人。
索菲亞委屈地撅起了嘴，眼圈也跟着開始泛起紅。
卡羅爾将這一幕仔仔細細地看在了眼裏，她驚詫地長大了嘴，然後想也沒想地摔下了手中的衣物，“索菲亞。”
“卡羅爾。”洛莉在身後想勸她，可卡羅爾此時早已快步走到了索菲亞的身邊。
她一把摟住了自己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低頭小聲地安慰她，“好了，索菲亞，你是個乖女孩。”她的眼神時不時地，瞥一眼就在旁邊的路克，然後繼續用足以讓他聽見的聲音說，“沒關系，這個男孩是個壞人，你不要理他。離他遠點。他沒有爸媽來管教他……”
“你再說一遍！”路克覺得腦中某一根弦像是被挑斷了，理智像是一個炸藥堆，被卡羅爾的那一句話給徹底點燃，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直直立在卡羅爾和索菲亞身前。他雖是個16歲的少年，可個子高高的，卡羅爾也忍不住把索菲亞擋在身後，難以置信地看着這個暴怒的男孩。
“路克。”另一旁的莉安聽到了弟弟憤怒的質問，探出頭，正看到了卡羅爾與弟弟對峙的景象。
“你再說一遍！誰沒有爸爸媽媽！”路克朝着眼前的女人大吼着，聲音大的讓卡羅爾有點慌張。
她皺起眉毛，抿着嘴，還是忍不住回應這個粗魯的男孩，“你若是有爸爸媽媽，你也不會這樣無禮。”她的手仍緊緊攥着索菲亞，保證女兒不被這個野獸一般危險的少年傷到，“我的女兒，只是禮貌地請你幫她撿起球而已。”
“我不管。”路克一字一句地從牙縫裏擠出這些話，他逼近了卡羅爾，藍色的眼睛是冷冰冰讓人打寒戰的怒意，“我告訴你，我有爸爸和媽媽，他們的名字你根本不配提，所以帶着你和你的女兒離我遠點。”
莉安飛奔過來，喘息着站在情緒十分不穩定的路克身邊，“路克。”莉安一把拽過路克，把他帶到自己的身旁，“噓……冷靜下來。”
“到底發生什麽了？”洛莉走到卡羅爾身邊，詫異地看着被激怒的路克。
“那個男孩，”卡羅爾指着路克，驚訝又憤怒，“他對我的女兒無禮，還朝我大吼大叫。我真不敢相信康納那樣好的孩子怎麽會有這樣一個弟弟？”
路克當然聽得見卡羅爾的話，他的胸口開始大幅度的起伏，他的肩膀都跟着顫抖着。莉安看着接近暴怒邊緣的弟弟，趕忙伸出兩只冰涼的手撫摸着他的雙頰，從小到大，她都是這樣讓他平靜下來。似乎每回他發作時，也只有她能讓他安定下來。
“深呼吸。深呼吸……”莉安低聲地對他說，聲音柔柔地，“爸爸媽媽不會希望看到你像這樣的。”莉安的手緊緊地捧着他，慢慢地輕撫着。
大家呆呆地看着路克，也看着莉安像是對待一只動物一樣，撫平弟弟的頭發，額頭貼着他的額頭，試圖平穩着路克的情緒。
也不過了多久，路克的呼吸終于平穩了下來，他的身體終于又恢複了知覺，他感到了周圍一圈人的凝視，覺得尴尬又羞惱，“我沒事兒了。”路克打掉了姐姐的手，走開了。
莉安的手于是垂在了身體兩側，她嘆息着轉回身子，正對上洛莉和卡羅爾驚異的視線，“抱歉。”莉安低聲地道歉，垂下了藍色的眼睛。
“路克他……”洛莉狐疑又似乎是試探一般，看着女孩，“沒事吧？”洛莉知道這個男孩跟誰都合不來，初入團隊時，他對自己也十分無禮，可她不懂，到底是什麽造就了這個孩子這般的個性呢？
“路克有躁狂抑郁精神障礙，他有時候會像剛才那樣……”莉安抿了抿嘴，朝洛莉還有卡羅爾解釋，她不太喜歡和別人讨論到這個話題，因為這就像是在宣布路克生來不适于群體生活一般，向大家宣布了他的精神疾病問題只能将他孤立，“別跟他提爸爸媽媽就好。他受不了這個話題。”
“我真的很抱歉。”洛莉對路克一直以來獨來獨往的行為恍然大悟，她沒有得過這樣的疾病，可誰沒有經歷過抑郁或者狂躁的時刻呢？洛莉為這個16歲的，倔強的男孩感到了悲哀與同情，自然而然也就原諒了他之前對她的幾次無禮的行徑，“我們大家都會注意。”她暗示自己會做好衆人的工作。
“別。”莉安搖搖頭，很不支持洛莉的這個主意，“他不需要讓每個人知道他有這樣的缺陷。讓他一個人呆着吧，我會照顧好他。”她說，這的确是最為合适的解決辦法。
“不管那個男孩有什麽病，我為他感到同情。”卡羅爾真誠地對莉安說，可下一秒語氣又變得十分強硬，不容置疑，“可他必須學會控制自己的言行，像一個成年人一樣擔起責任，他不能仗着自己有病就對我的女兒做出那樣刻薄的事，這對索菲亞和團隊裏任何人都不公平。我們沒有理由容忍他。”卡羅爾凝視着莉安，等着她一個回答。
莉安咬着下唇，爸爸媽媽不在，路克的一言一行，他的每次發作給身邊人帶來的傷害，就得由她來負責了。可她真委屈，卡羅爾這副模樣讓她心裏很難受，她又沒有做錯什麽……可莉安還是點點頭，“我保證他不會再這樣無禮了。索菲亞，”莉安半蹲□子，強作出一副笑顏，逗弄着捧着布娃娃的小女孩，“莉安替路克向你道歉，我們現在可以回去玩皮球了嗎？”
在卡羅爾和洛莉的注視下，索菲亞點點頭，撿起皮球，在莉安的陪同下再次加入了卡爾和布魯克，回到了游戲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