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勇飛斷了氣,一衆火龍都在抖着身子,眼眶流轉着淚水。他們常沉浸在悲傷之中,下一刻可能就會發瘋,飛到那邊去攻打人類,為勇飛報仇。

侍從裏其中一個看的很悲憤,他憤怒地站出來說:“我們一起殺過去!為勇飛報仇!”

“不行。”尹星霞冷靜地說,盡量平伏自己的情緒,“我問過我父親,為什麽僵屍族可以淩駕在各族群之上,當時父親告訴我,因為僵屍的智力和人類不相上下,而且戰鬥力強大。族群之中也有較強較弱之分,龍族屬于較弱,除了只有飛行和噴火的技能外,最主要是他們的智力不及別人高,你看,他們連說話都不會。”

那人氣憤地說:“公主!那麽我們該怎麽辦!”

“靜守這裏。”尹星霞沉聲答道,“我明白大家很氣憤,我也很氣憤,可是你們想想,這裏環境惡劣,為什麽勇飛要死守這裏。因為這裏有重重火山的天然地形優勢,那邊的人類攻不進來。你想想,如果龍族有能力打敗那些人類的話,那不早就打敗了嗎?為什麽要呆在這裏躲避攻擊。正是因為他明白,這樣毫無勝算呀!”

那人握着拳道:“但是公主和藍珞你們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麽不能夠打敗他們?”

尹星霞道:“我們再厲害,始終人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就算可以一人打十人,珞子哪怕和我一樣,那麽再多也只能頂二十個人。再加上你們,也不多過一百人吧?”

“有這麽厲害嗎?”

“對啊,那裏有售賣火龍的市場,還有那麽多投石機,那裏肯定不止生活着一百個人,可能有幾百人甚至更多也說不定。我們打不過呀,到時候全龍族都會送死,這才是白費勇飛犧牲性命救他們了。”

終于那人沉默了。可是火龍們沉不住氣了,他們沒有思考什麽,現在的他們只一心想為勇飛報仇。他們一齊漸漸飛了起來,準備出發去攻打那邊人類。

“——不要去,不要去啊!”尹星霞大聲吼道,心中十分焦急。

見季藍沒有飛起來,藍珞學勇飛那樣摸摸季藍的頭,道:“季藍,拜托你,叫他們不要去。”

季藍聞言,淚水漸漸更流出來,因為平時是勇飛的坐騎,所以人類說的話,季藍能聽懂的差不多。剛才尹星霞長篇大論的分析,它雖然不是聽的很懂,但也明白大概的意思是他們并不是對手。季藍大吼一聲,那嘯聲音長并有回響,十分刺耳,又十足凄涼。

聽到那吼聲的火龍紛紛回來,圍坐在季藍身邊。季藍滴着淚,搖着頭,告訴他們,不要去。

所有火龍終于都停了下來。

季藍靠在勇飛的肩頭旁邊,無聲的哭泣。那藍顯得這樣的夢幻,一到了雨水降臨的季節,又變的如此的蒼藍。這水一般的蒼涼本不應該出現在火山林立之間,大家圍着季藍和勇飛,坐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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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勇飛的入葬。

勇飛的葬禮是在他死去當天進行的。這裏并沒有人類下葬時該有的東西,有的只是自然,火山岩漿替他作殓。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人類,能讓龍族為他舉行這樣的葬禮,能讓龍族為他哭,能得龍族如此厚愛。

他臉上其實并沒有痛苦,甚至連不舍也沒有,就像睡着了一樣,但是每個人都知道他永遠不會醒來了。火山為他唱挽,大地給他送殡,所有人坐在那裏靜靜的想着他生前的事,或許這樣已經足夠了。

這裏什麽人類的東西都沒有,勇飛不需要那些東西,這裏也找不到那些東西。但這已經是一場最風光的大葬,這場葬禮收集了所有人無盡的悼念與淚光。

這樣就足夠了。真的。

季藍親自為他挖了一個坑,在衆人的目光下,勇飛的遺體被安葬了進去,季藍又親手為他填上最後一點泥土。衆人在這裏立了一塊石頭,這裏也确實沒有別的東西,他們不知道勇飛識不識字,但他們肯定龍族是不懂人類文字和語言的,所以他們什麽都沒有寫。

也沒有寫的必要,勇飛是龍族的朋友,這份友誼将永遠長存,如天般長如地般久,尹星霞等人只要看着就可以了。他們見證了一切,但始終終将是過客。這塊石碑既然是屬于龍族的,也就沒有寫人類文字的必要。

将勇飛下葬後,尹星霞對藍珞道:“珞子,我們走。”

藍珞點點頭,“嗯。”

後方的侍從問道:“公主,那我們呢?”

尹星霞回頭對他們道:“你們留下來,保護龍族。”

“啊?”侍從們不解,“那麽就公主你們兩人走?”

“是。這是勇飛的遺願。”尹星霞淡淡答道,“聽着,永遠不要輕舉妄動,憑你們和龍族之力,不足以攻打那邊的人類。在這裏靜靜的生活,保護他們便夠。”

侍衛們沉默了,他們确實想保護龍族,但也希望繼續護送公主。但是尹星霞已經給他們做出了選擇,他們只能接受尹星霞的命令。

尹星霞拉着藍珞的手,兩個人獨自走遠了。

走了一段路,遠離了衆人,藍珞開口道:“我們去哪兒?”

“上那裏吧。”尹星霞指着不遠處一座小火山道。

這山并不高,但有一個比較凸出來的位置,有點像自然形成觀景臺,站上去可以将這裏的景色一覽無遺。尹星霞走了上去,藍珞在後面跟着,這樣一路快上到了那個觀景臺一般的地方。

身邊沒有其他人了,只有這一個女孩而已,藍珞有些心不在焉。

——接下來的道路,就只剩下我們兩個。我不知道你這樣做,對我們來說有什麽意義,對我們将來的關系又會有什麽影響。我其實很不習慣,很害怕沒有了其他人,餘下我們獨處。我怕我會亂想,我會胡思亂想什麽有的沒的,誤以為我們之間有不應該的可能……

藍珞覺得自己有點亂,他有些迷糊的往前走着,他其實不知道自己去的是哪裏,他只是跟着尹星霞的步伐在走路而已。她就是他的腳步,他的方向,他怕,他怕他自己會愈陷愈深,會永遠為她心亂,會對嫂子動真情獻真愛,會成為藍天哥哥和之間的第三者。

第三者。

尹星霞停下了她的腳步,回過頭來等他。已經到了。她露出溫柔的笑容,她的笑臉總是這麽好看,“珞子,上來吧。”

她一邊說着,一邊向他伸出手。

他看着那只手,他知道他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他必須盡早了斷這份非份之想,他只需要永遠做她的好朋友就夠。

這樣就夠。

——你和藍天哥哥才是一對。

——我不能做第三者。

藍珞沒有去拉她的手,他花了不少力氣獨自走上去,“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

“嗷,”尹星霞靜靜的看着他,“也沒事。”

藍珞攥緊了手心,輕輕的問:“星霞,留下了和我們一起來的所有人,以後我們怎麽辦?”

“哪有全留下來啊,”她饒有興味的,打趣道,“不是有你在我身邊嗎?”

“就我們兩個人,遇到什麽事都不好辦啊。”藍珞擔憂地說。

“是啊,”她深表認同的點頭,“遇上什麽危險的話,現在的我們是必死無疑。”

“那你還留下他們!”藍珞有些激動,還以為你有什麽好想法呢。

“只能留下他們,帶着他們有些事情辦不了呀,”她輕松的說道,“接下來的行動,不能讓他們知道。至于你說怎麽辦,那肯定是僵堡照去,藍天照找,只不過是不帶他們一起而已。”

對哦,星霞做什麽都是計算好的,有目的的。藍珞這時候才完全反應過來。“是這樣啊。”

她皺皺眉頭,有點抱歉,“确實,我當時親近你,是因為見你主動向我提供藍天的信息,又答應當我保镖,應該是想往上爬的人吧,不久後必然是會和侍從們分開的,到時你可以成為我同伴。但是珞子你千萬不要誤會,我不是利用你,現在已經不同了,我是真心拿你當朋友的。”

其實不是啊,我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只是不能和你說而已。藍珞暗自嘆了口氣,“沒事啦,我不怪你。”他又能怪誰。

“嗯嗯,”她笑笑點了點頭,“我現在只帶着你一個,不能讓全世界知道的事都願意讓你一個知道,這正是因為我信任你呀。我留下馬車隊,一方面是防止精靈族統一,一方面也确實因為不齒紅精靈的為人。我留下随從,一方面是不讓他們跟着,一方面也确實想達成勇飛的心願。所以我千萬個不想有什麽誤會,我是真心真心拿你當好朋友的!”

藍珞淡淡的看着她,“那麽你說我們走下去必死無疑,這是怎麽回事?”

“哎呀,”她嘴上說着可怕的話,臉上卻毫無擔憂,“如果真的只有我們兩個走下去,那麽就真的必死無疑,不管多少個随從跟着都一樣,接下來的路太危險了。但是如果有了第三個人,那麽就不是了!”

“第三個人?”藍珞驚訝的問道。

“對,第三個人。”她點頭道。“沒有他,我們無論幾個人都是必死無疑。有他,我們就是絕處縫生!”

☆、所幸有嘉嘉

從小火山下來,沿道上尹星霞一直給藍珞解釋着。大概是說所謂的第三個人,是她在紅炎國的一位朋友,因為是幫紅炎國做事的,所以不能讓帶來的随從們知道。這位朋友武功高強,懂得很多東西,若得他陪着同行,必能得到許多幫助。

如果得他相助,那就是萬幸。假如勇飛受重傷時有他在,那或許就有希望。只可惜他不在。若有幸他在,則萬事從嘉。

所以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只求得貴人相助。只要這位朋友願意幫助他們,那就什麽問題都不成問題。

藍珞說這個朋友有這麽厲害啊,真的可信嗎?尹星霞回答他,這個朋友她已經認識了很久,是因為這朋友常常在兩國邊境執行任務,所以無意間結識的,十分可靠。就是不知道肯不肯幫他們。

他們走了一大段路後,發現已經愈來愈走出火山熔岩地帶了,眼前恢複了生機,似乎有肥沃的農田、溫和的氣候、花草樹木河水等。藍珞禁不住道:“好生奇怪呀。不是說人類在族群所在地備受壓迫的嗎,但是這裏非常的繁榮,好一幅太平盛世的圖畫。”

尹星霞卻笑了笑,“你沒發覺嗎?之前那個火山帶氣候環境那麽惡劣,附近卻居然有人類居住,還要對付龍族他們,有市場有武器,必然是頗為成熟文明的人類聚居地。龍族較弱,人類較強,這是人類的地盤。換句話說,當我們走到火山帶時,我已經猜出人類居住地離這不遠了。”

“哦!”藍珞驚嘆,“所以你才在那裏留下随從?”

“對了。”

“但是到了人類居住地代表什麽呢,你的那個厲害朋友就在這裏?”藍珞問。

“聰明。”

尹星霞停了下來,眼前是一片和諧喜樂的歡欣景象,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黃發垂髫,并怡然自樂。如果說精靈之境是天上樂園,那麽這裏就是人間天堂,所有人臉上挂着笑容,或耕作,或飼畜,或詩酒,或花月,其樂也融融,都很悠然自得的模樣。

藍珞看的有點呆,尹星霞笑對他道:“這裏叫做和樂村,我應該沒猜錯,懷表是指着這裏的。這裏是紅炎國人類生衍最繁盛的地方之一,是條美麗的村莊,比起世間桃源有過之而無不及。和樂和樂,代表和平安樂,我的朋友就住在這裏。”

“是這樣啊,那你的那位朋友過的很不錯呢。”藍珞笑着說。

“他啊,”尹星霞打趣道,“過的好不好不知道,他可是藥殺門的掌門人。”

“藥殺門?”

“對哦,是世代守護着和樂村的一派,也是世代為紅炎國做事的。他們最早叫做‘漠殺門’ ,‘冷漠地殺人,莫殺無辜’ 的意思,是職業殺手。後來為了讓傳人修心養性,不濫殺無辜,漠殺門加入了研制藥方的內容,因此改名為‘藥殺門’ 。他們既殺人也救人,既心狠手辣又講求道義,是個矛盾兼強大的江湖門派呢。”

“你的那位朋友還是掌門?”藍珞頗為激動,“好厲害啊,真得見識見識,我突然很想快點見到他了!”

尹星霞點頭道:“那麽,我們進去吧!”

兩人走到村子入口前,一個小女孩見到兩人,問道:“我姓柳名墨,是和樂村的看門者。兩位來有什麽事?”

尹星霞回道:“我們是來找幸嘉嘉的,你就說是尹星霞來了,他自然知道。”

“你們找幸掌門?好吧,稍等,我去告訴他。”說完就進村子裏面了。

不出一會,幸嘉嘉就從村子裏面走出來。一見到他的樣子,藍珞差點沒吓壞,“——你你你!”

幸嘉嘉不是給尹星霞打招呼,而是先站到藍珞面前,“我我我什麽?”

藍珞震驚的看着他,“你!你就是當天救過我那個人!”

這清澈的雙眼,這布袍的清雅,端然如玉的氣質,卻有點調皮的少年。絕、對、不、會、有、錯,是那天在山上救過被老虎咬傷的他的那個少年大夫!

居然會在這裏遇上,他真是從來都沒有想過。

“這位兄弟,你認錯人了。”幸嘉嘉一臉無辜的望着震驚的藍珞。

哎呀,居然還打哈哈想裝不認識。藍珞大聲道:“你別裝了!那天你說我們不會再見,結果今天又見到了!我們還真是‘有緣’ !”

怎料幸嘉嘉直接無視他,對着尹星霞道:“星霞妹妹,好久不見啦,最近怎麽樣啊,怪想你的。找我有什麽事?對了,我看你這位朋友神經兮兮,有點瘋,而且還病的不輕。”

居然這樣損他,藍珞都要氣死了。正希望尹星霞幫他說句話,豈知這尹星霞居然說:“哦對,他就是這樣的。我最近很好啊,我是專程來探望你的,我也有件事想拜托你,小幸哥——”

連星霞都這樣對我!但藍珞最關心的不是這個,“為什麽你們都星霞妹妹,小幸哥這樣稱呼來稱呼去的?這小子跟我年紀沒差多少,跟你也沒差多少,為什麽星霞你就叫他哥,叫我就直呼其名啊?”

尹星霞不好意思地笑笑,“因為小幸哥他很厲害啊,珞子也厲害啦,只是相對而言沒人家那麽厲害而已。‘哥’ 是尊敬的稱呼啦,不是指年紀上的。”

藍珞覺得自己失敗極了。他用可怕的眼神望着幸嘉嘉,這家夥怎麽看都像情敵,或者要搶走他這個“星霞的好朋友” 位置的人。

藍珞看幸嘉嘉的眼神充滿敵意,但幸嘉嘉依然無視他,“星霞妹,你有什麽事情要找我幫忙?”

“我要去砍我男友,”尹星霞笑笑道,“我想你陪我去。”

“那個負心漢啊!”幸嘉嘉十分氣憤,“就兩年前的那個?該砍。”

藍珞聽着自己藍天哥哥被這樣形容,此刻心情實在是無言以對。

“對啊,”尹星霞的語氣有點像撒嬌,“我支開了所有手下了,單我和珞子他兩個人的力量不夠,你加入我們吧。目的地是僵堡。”

幸嘉嘉忽然有些嚴肅起來。他沉默了一會,才道:“那是紅炎的都城啊,容我考慮考慮。而且還要和這個神經病一起去,嘛……現在村子裏還有一些事放不下,你讓我再想想。”

藍珞氣道:“你居然這樣形容我……誰神經病啦!去去去!”

尹星霞發現這樣有點像“炸毛” 狀态的藍珞,只會在幸嘉嘉面前出現。難得真性情,莫非這就是男生之間才能有的表現?他一向這麽少言拘謹,又說和小幸哥之前見過,這兩人要是一起相處會是什麽回事。

幸嘉嘉繼續無視某人,對尹星霞道:“妹兒,你跟我進來吧,我安排地方給你歇息啊。”

藍珞吼道:“我呢!”

幸嘉嘉沒有理他,帶着尹星霞進去村子了。藍珞只得滿心憤怒的死死的跟在後面,此刻他實在很想揍幸嘉嘉一頓,那天見他時感覺還沒有現在可惡。

藍珞和尹星霞被帶到一個闊大的地方,是村子裏一個類似招待客人用的房間,并不算華麗,但清致別致,有點像幸嘉嘉的風格。幸嘉嘉說給他們沏茶,就起身出去了,剩下兩人等了好一會,他還沒有回來。

藍珞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好的。對着那個小幸幸,幸嘉兒,記得對他客氣點。”尹星霞笑笑道。

藍珞出了房間,外面是一條走廊,他往前走了一段,便看見幸嘉嘉和剛才那個叫柳墨的小女孩在說話。

“掌門,幸掌門你不要走,你不要扔下墨墨——”柳墨撒嬌着鬧着,作勢要哭。

“小墨你不要這樣啊,我又不是去了不回來了,只是跟朋友出去辦點事啊。”幸嘉嘉哄着她,事實上他确實不怎麽會哄人。

“這又不是任務!”柳墨繼續發脾氣,“為什麽要幫那種朋友,什麽破朋友啊那種事情不管也罷。”

幸嘉嘉聽了這話有點不悅,苦笑道:“我是個很重感情的人。我不會輕易的和人扯上關系,但要是扯上了,彼此是朋友了,我就是赴湯蹈火都會去幫的。”

藍珞走在了他們旁邊。聽到剛才他們的話,心情覺得有些複雜。幸嘉嘉見是藍珞來了,立刻摸摸柳墨的頭,說:“小墨快先回去吧,我的朋友來了。”

“好吧!掌門要朋友不要墨墨了!”柳墨裝着哭腔,憤而離去了。

藍珞聽了這話很高興,笑着說:“真好!你願意成為我朋友了!”

幸嘉嘉沒好氣道:“才沒有,那只是敷衍丫頭的話。”

“什麽!”藍珞好不容易心情好點,又給他弄的氣又上來了,“老子好歹是見你這麽久還沒回來,特意出來找你的啊!”

“我被丫頭纏上了,這還得謝謝你幫我解圍了,不對,是給了我一個借口讓我逃脫,陌生人。”這家夥的語氣,依舊那麽惹人讨厭。不,是惹藍珞讨厭。

藍珞怒道:“怎麽陌生人了,你救過我啊!”

“那就是被我救過的陌生人。”他點頭,表示弄明白了情況。

藍珞倒是被他的反應弄的有些高興,“那你是承認你救過我了!哈哈哈哈哈!”

他嘆了嘆氣,“這件事不要在星霞面前提起,我不太想讓她知道,被她問起。”

“為什麽啊?”藍珞驚訝道,這也不是什麽不見得人的事吧。

他的表情有些尴尬,“呃,這個,怪不好意思的。”

藍珞呼了呼氣,“好吧,那個時候你不肯當我的朋友,是因為你說我們不會再見面。現在我們又見面了,你可以答應和我交朋友了吧?”

“不行哦,”他抱歉的看了看藍珞,“我才認識你多久,見過你幾面,你的為人,來歷,我完全都不清楚,我可不想誤交損友。”

藍珞自我介紹道:“那我就告訴你吧,幸大夫。我叫藍珞,來自白寒國,別人叫都叫我珞子的,你也可以這樣叫我。”

“哦。”對方貌似有點想無視。

“喂!幸大夫!”藍珞表示我和你講話呢。

幸嘉嘉瞧了他一眼,“叫我小幸就好。”

“小幸?”藍珞問,“叫着有點奇怪。”

從神情可以看出,幸嘉嘉在表示你真煩,“別人姓張姓李的,不都叫小張小李嗎,我姓幸啊,所以就叫小幸了。”

“叫小幸也好,”藍珞點點頭,“總比要尊稱你掌門人好。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那些特自大的稱呼呢。”

幸嘉嘉沒耐心跟他聊下去了,“你把我想這麽壞啦!”

說完轉身就拿着沏好的茶走了,藍珞喊道:“喂,還沒講完呢,沒有啦!你本身就這麽壞嘛!”

☆、汪洋大盜

幸嘉嘉拿着茶走了進去,藍珞也便跟着。放下茶壺,幸嘉嘉坐下來,“星霞,對不起啊,讓你久等了。”

“不不不,”尹星霞揮揮手,“不過你真的出去蠻久的,怎麽了啊。”

幸嘉嘉嘆氣道:“被柳墨那個丫頭給纏上了呗。”

藍珞在尹星霞旁邊坐下,“星霞我們現在怎麽辦啊?”

“還能怎麽辦,”尹星霞答道,“當然是等小幸哥考慮啊。”

幸嘉嘉低聲道:“這個真的是有點困難,我現在還沒拿好主意。”

尹星霞問道:“小幸哥,紅炎都城那個你不用擔心,我不是去對付僵王的,我只是砍一個負心郎而已。至于你說村裏放不下的事,到底是什麽事兒?”

“是這樣的,最近經常有人來村子裏搗亂,目的是搶我們村子的珍藏寶藥,一株千年人篸,它的價值簡直無法用錢來衡量。現在只知對方頭目名叫于光偉,有不少手下,弄的我很頭疼,現在沒一天安寧。”

“你不是很厲害的嗎——”藍珞露出一個略帶着嘲諷的笑容。

“我再厲害也沒法呀,”幸嘉嘉苦惱地說,“他們人又多,武功又不賴,我一個人不僅要對付他們一群人,還要守着村子,根本忙應付不過來。一會我出去了,人篸就被搶走了就慘了。”

尹星霞不解地問:“他們要人篸幹什麽呢?”

“不知道,他們從來沒說。可能是想治病也不定。”

“是族群嗎?”藍珞道。

“不是,他們是人,”幸嘉嘉道,“但是他們的老大我見過一次,擁有一件厲害的法器,可以讓自己在一分鐘內暫時隐形,十分棘手。那大概是從族群得來的法寶了吧。”

“這麽着吧,”尹星霞看着幸嘉嘉道,“我們幫你解決掉這幫亂賊,你陪我們去。”

幸嘉嘉猶豫了一會,道:“好吧,如果真的解決了這件事情,我就和你們去。”

突然,有人沒敲門就闖了進來,“不得了了!幸掌門!”

見來人是柳墨,幸嘉嘉道:“小墨,怎麽了,你又有什麽事了?”

柳墨上氣不接下氣,“賊又來了!在後門!”

“我去應付。你們去守住人篸,我擋住敵人。”幸嘉嘉說罷就走,卻聽到尹星霞說:“小幸哥,我們去幫你!”

幸嘉嘉回頭一看,此時藍珞也朝他點頭。他也點一下頭,“好,來吧。”

“喂喂,墨墨也去墨墨也去!”柳墨跟在他們背後。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到和樂村的後門,果然有一幫黑衣人在這裏,想必就是那個于光偉的手下。尹星霞放出藤蔓,藍珞取出藍火手仗,而幸嘉嘉則拿出了一把油紙傘,清綠色的油紙,堅硬秀骨的傘骨。

一個黑衣人向尹星霞襲來,尹星霞立刻用藤蔓将對手的手腳纏住,一根飛藤勒住對方脖子,一扯緊,就給弄斷氣了。其動作之快,晚一點看過來就看不清了。藍珞簡直看呆了,好利落,也好殘忍,幸嘉嘉則是毫無驚訝之情,繼續迎戰敵人。

藍珞用手仗敲擊敵人,趁敵人躲避,他飛快的登上藍火手仗,飛馳在空中,向地下散落火炎。無法飛行的敵人就此被火燒擊倒。

敵人見戰況不利,對三人扔出□□彈。幸嘉嘉見狀打開油紙傘來,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防護網,猶如最堅硬的盾牌。打開的傘發着清綠色的光芒,如夢如幻,卻讓爆炸的□□似有還無,化零于無。

藍珞第一次看見這麽厲害完美的防禦,尹星霞則是對他充滿信心的,連看都沒有看過去,只繼續對付敵人。他悄悄收起傘子,傘子又變成沒有打開的縮着的狀态,頂尖的地方變成了利刃,如同長出了刀片。他沖上前用這把傘刀殺敵,一出手一收手毫不留情。

小幸不僅醫術厲害,連武功也這麽厲害,藍珞心想。真不愧是藥殺門的掌門人,“既殺人也救人,既心狠手辣又講求道義” ,真難怪星霞要找他同行幫忙。

還說他比我厲害,真不甘心落于下風,這或許就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某種較量心态吧。藍珞舉起藍火手仗,也沖上前放出藍色火炎,忽然側面有敵人朝他扔□□彈,藍珞并沒有幸嘉嘉那種“盾牌” 一樣的東西,正躲避不及,尹星霞見狀,立刻沖上去推開了他。

幸嘉嘉立即打開傘子擋住□□的爆炸,但還是沒能全擋下來,一部分炸到了後面。藍珞因為被推開了而沒有受傷,但尹星霞則弄傷了腿,倒坐在地。“星霞!”藍珞跑到尹星霞身邊,“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錯啦。”尹星霞勉強地說。

藍珞心裏覺得很難過,自己剛才的沖動實在有種逞英雄和不理智的感覺。他感到很自責,雖然受傷的是星霞,但三個人裏最弱的明明是自己,剛才要不是星霞及時推開,現在自己已經被□□炸到。幸嘉嘉回頭看見受傷的尹星霞,心裏頓時無名火起,他收起傘子,揮動了幾下,大量綠光極速被放射出來。

對手被一個個擊倒,跌落在地。一下子發出如此多攻擊,對幸嘉嘉的身體負荷也很大,他喘着氣,臉上的怒容卻未曾減卻。面對還沒有死,想重新站起來的一個敵人,他用着手上的傘,伸出刀片一刀砍下去,冷漠無情,“誰讓你傷害我的朋友。去死!”

地上噴出一道鮮紅來。

幸嘉嘉衣服上沾了鮮血,臉上也在滴着別人的血,拿着把清綠色染上鮮紅色彩的油紙傘。他回頭看過來,眼神空洞,臉上卻有着些許擔心朋友的表情,接着又溫柔一笑,輕輕的道:“沒事了。”

藍珞內心被震攝了,他覺得眼前這個小幸……好吓人。

這就是殺手嗎?職業殺手,曠世名醫,矛盾的雙重身份,讓藍珞覺得好混亂。忽然又好像明白了什麽,當殺手當大夫,不正是看慣了生死世态,對人命沒有感覺嗎?殺人,救人,別人一條命是生是死,都取決于他的手上。

所以他最是無情。他不會愛上任何女人。他是妙手回春的聖手,他是奪人性命的死神。

他又是一個少年。

身後是一堆敵人的屍體,幸嘉嘉走過來,蹲在尹星霞身邊,對藍珞說:“和我一起扶她進去。”

兩個男生扶着尹星霞進了村子最近的一個房間,藍珞在身邊陪伴,幸嘉嘉到處奔走拿了很多藥物過來。兩人都很擔心。藍珞見到這覺得非常似曾相識,又是那樣的五顏六色奇怪膏狀、液狀物體,抹在尹星霞的傷口上,抹的尹星霞呱呱喊疼,很快又說已經好了許多沒事。

要是不知情的話,藍珞覺得自己絕對會以為尹星霞是在逞強,然後陷入更深的自責裏。但現在的他知道,這不是逞強,塗了那些膏藥真的會好許多。

藍珞眼神帶着關懷與歉意,看着尹星霞,“星霞,真的很抱歉。我連累你受傷了。”

尹星霞搖搖頭,示意沒事,繼續讓幸嘉嘉為她敷藥。

敷完藥,尹星霞有點累,在床上休息着。幸嘉嘉和藍珞一起出去,正想吃點東西。藍珞忽然想到了什麽,“小幸啊,剛戰鬥的時候,看你的功夫,真的很厲害呢。”

幸嘉嘉無奈的望了望藍珞,笑了一下,“剛才你的反應,真的很搞笑。珞子還真是個孩子呀。有點像情窦初開的小夥子什麽的。”

“誰孩子呀!”藍珞朝他吼道,“你還不是跟我一樣年紀,我要是孩子那你不也是孩子?我可是有喜歡的人的!”

“不會就是星霞吧?”幸嘉嘉強忍着笑意。

藍珞語塞,剛剛一時沖動出口。藍珞不知道他的臉現在很紅,“你別胡說!尤其在人家面前別亂說啊。”

幸嘉嘉笑道:“小夥子,別再錯翻醋雨酸風了。我和星霞什麽都沒有,我們只是單純的朋友而已。星霞愛的人,從來只有她未婚夫一個,除此之外,就誰都沒有了。”他露出一個“你還是快放棄吧” 的表情。

藍珞忽然覺得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藍珞曾經以為,男人和女人之間是沒有純粹的友情的,再深的友情,愈深的友情,就愈是有男女感情、有點愛情那種在裏面。所以他當星霞是朋友,又不是單純的朋友,有些戀愛情愫在裏邊。但現在看小幸和星霞,他們之間就是純粹的友情。其實星霞對他,又何嘗不是純粹的友情?

星霞救他,犧牲自己救他,還弄得自己受了傷,完全都只是出于友情。并沒有愛情上的喜歡在這裏面,他是完全明白的。

這時,有人來到他們跟前,是一個村民,他道:“掌門人,墨墨不見了!”

“你說什麽?”幸嘉嘉轉過頭來,詫異道。

村民道:“剛才你們去後門應付強大的一衆敵人,讓我們去保護人篸。沒想到敵人還暗中派了幾個鬼鬼祟祟的家夥,抓走了墨墨,要用墨墨威脅我們交出人篸!”

“怎麽會這樣!”幸嘉嘉覺得,自己今天的神經已經被刺激的太過了。

“他們說,今天晚上在村子北邊的海邊等。如果不交出人篸,他們就殺了墨墨!”

幸嘉嘉苦惱地扶着額頭,語氣有點痛苦。“……我知道了。”

“哦、哦,”村民往後退了幾步,“那我先走了。”

藍珞見他神情這樣痛苦,想必內心一定很掙紮,藍珞心裏也不好過。“小幸,你不要太擔心,現在最緊要是想好對策。你打算把人篸給他嗎?”

“不,”他回答道,“人篸絕對不能給他。那是我師父是藥殺門傳下的奇寶。”

藍珞問道:“那你打算怎樣?”

“晚上我會去,我讓他們帶我去見要用人篸的那個病人,我親自去治。只要我能治好,他們應該……不,是可能會放了墨墨。”

藍珞皺皺眉頭,“那要他們不答應呢?”

“那個嘛……”他低下了頭,“那就沒辦法了。”

藍珞正想問“沒辦法” 是什麽意思,但還沒問出口,就已經在心裏知道了答案。小幸是什麽人,表面上很有愛心仁義,其實內心是很冷酷的。他會做出這種事并不足為奇,這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他就算是死了柳墨,也不會放棄他的決定和原則。

藍珞說:“聽你之前說,我想村裏應該沒什麽會功夫的人。星霞又受了傷。那麽你自個孤身一個人去,不管敵人答不答應條件,對你來說,都太危險了。”

“那又能怎樣。”他無奈的嘆嘆氣道。

只見藍珞微微一笑,道:“我陪你去吧。”

他睜大眼睛看了藍珞幾秒,他不否認他那刻有過一瞬間的感動。他立刻又收起眼神,笑笑說:“你?嗯,好吧,幫我拿個藥箱帶點工具還是可以的。”

藍珞有些生氣,“喂,有沒有搞錯,我好歹是在為你設想啊。”

他看了藍珞一眼,露出一個很微很小的笑容,但是給藍珞看見了,他的聲音很小,悄悄道:“謝謝你。”

藍珞被他這句話吓的有點呆,然後內心又暖起來。原來這個家夥,也并沒有想象的那麽壞嘛。

☆、回春妙手

那天晚上,藍珞随同幸嘉嘉來到了約定的海邊。他們沒有帶人篸,倒是拿着各種藥材到來,連萬年不用一次的□□解藥都帶來了。早有許多黑衣人在這裏等着,見是幸嘉嘉來了,便道:“掌門人,千年人篸帶來了麽?”

“沒有呢。”幸嘉嘉略帶着歉意,答道。

敵人中比較沖動的幾個,此時已經沖了出來,攻擊幸嘉嘉。幸嘉嘉立刻拿出傘子迎戰,他一下發出綠光打倒了前面的敵人,左邊又一個沖過來,他再打開傘子防禦對方的攻擊,豈料這時背後又有一個敵人向他沖來,手邊扔着暗器。

藍珞轉過身一揮藍火手仗,擋下來那些暗器,背靠着幸嘉嘉與之并肩,他用手仗放出藍色的火炎,将前面的敵人焚燒。

面對這種情況,他跟着尹星霞期間也見過不少次這些場面,他在想,如果是星霞在這裏會怎樣做。小幸比較不善言辭,不太懂表達自己,現在談判只能靠他。他嘗試駕馭這危險緊張的場面,他道:“我們來這不是打架的,請大家暫時聽我們說。”

一個黑衣人喊道:“你們赴約來這,又不帶千年人篸,這不是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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