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謀算
日暮西下,冬季的白晝極短,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
橘色的燭火在書房之中悠悠燃起,給暗沉肅穆的房間鋪了層暖色的光芒,就着昏暗的燭光可以大致的看清房中的陳設,牆的一面擺着幾個高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類書籍,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張書桌,古典雅致的硯臺中殘留着沒有用完的墨汁,陣陣墨香飄散開來,給房間添了抹清雅,幾本書冊紙張随意地鋪散着,顯得有些淩亂。窗外枯木虬髯,殘雪銀白,幾顆星子在漫天黑幕中忽隐忽現。
“如何?”樓輕塵以手撐額靜坐在書案前,俊逸的容顏在沉重肅穆之中顯得有些陰沉。
“暫無異常,只是暗部首座曾私下尋過醫部首座,具體談過什麽不得而知。”虛無飄渺的聲音從角落中暗暗傳出,若不是他開口出聲的話,根本不會有人發現書房之中還有第二個人,牆角之間暗色濃郁,仿佛一個深邃的黑洞将所有的光芒都吸收了進去。
樓輕塵輕哼一聲,眼睛微微眯起,“看起來他對我那父親的死起了疑心了呢。”
“可要殺他。”這句話說的平淡随意,仿佛喝水一般平常,沒有絲毫感情起伏。
樓輕塵豎起食指輕輕的搖了搖,“不,他現在可還不能死,他死了誰來幫我控制暗部?他要查便讓他查吧,你繼續監視着就是了。”
“是。”
“啧,不愧是暗部,果然忠心,但是現在的樓主可是我,你可是效忠錯對象了呢。”樓輕塵輕輕的笑着,單薄的唇角彎起危險的弧度,“會咬主人的狗,本座可不喜歡。必要時便拔了他的牙和爪子吧。”
暗色之中悄無聲息,一片死寂,以樓輕塵的功力都無法察覺他是否已經離開,雖是如此,但他也并不是很在意,畢竟論起隐匿的功夫,寒衣樓左護法當得起天下第一,就連暗部之人都無法與之相比。
寒衣樓左右二護法,是一明一暗專門保護樓主的存在,護法之職并無多大實權,但卻有很高的威望,沒有人敢輕易的得罪,因為護法是随時随地的跟随樓主的,可以說是樓主最親近的心腹,在明處的右護法負責護衛樓主的安全,甚至在樓主的授意下可以暫代樓主之位,統領寒衣樓。而左護法一直是樓中最為神秘的存在,如無特殊情況他不會現于人前,因此除了樓主沒有人知道左護法是誰,是男是女,身在何處。
每一任護法都是經過層層篩選重重艱難考驗方能選上的,不僅要武功高強,能力出衆,更要對主子絕對忠心,護法有時是比暗部更能獲得樓主信任的存在,而護法也是絕對的誓死效忠。唯有繁蕪樓主那一代,兩個護法竟然全都叛變,不得不說這在寒衣樓歷史上是個奇跡,也足夠說明了他的殘酷暴虐不得人心。
樓輕塵手指微曲,輕輕地叩擊着桌面,眼眸黑如深淵。他并不怕有人查繁蕪的死因,因為或許就連他自己至死都不清楚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竟然敗在了他沒有正眼看過一眼的以為一直懦弱無能的二兒子手上。其實他也沒有做什麽,只不過裝成刺客打了他一掌,放了些流言暗中推波助瀾幫了他那好大哥一把而已。所有的一切也是他自作自受,若不是他殘暴成性殺了母親,自己會真的如曾答應母親的那樣,一直置身事外永遠都不會參與到那些權勢鬥争中。
樓輕塵微閉雙目,将所有的情感都掩藏在眼簾之後,母親,對不起,你為我取名輕塵,是希望我輕若塵埃,淡于世外,不求聞達于世,只求安然自在,是我不孝,辜負與你。
月色中天,清冷的月光柔和的鋪灑在大地上,給萬物披上了層銀紗。
樓輕塵踏着月色進入房中,一眼就瞧見床上的嬰兒睜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依依呀呀的胡亂叫着,他趕緊上前幾步抱起襁褓中的孩子換在臂彎中微微的晃動着,聲音輕柔地哄道:“乖,絕兒醒啦,想爹爹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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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裏的孩子白嫩嫩的小臉皺成了一團包子,胖嘟嘟的雙手一節一節的,蓮藕似的,正用力的舞動着。
樓輕塵微微皺眉,心疼的問道:“絕兒餓了麽?來人,叫奶娘過來。”
房屋的門被打開,下人領着一個年約二十四五的清秀女子走了進來。
女子戰戰兢兢地就要下跪行禮,卻被樓輕塵止住了,“罷了,孩子餓了,先喂他。”
女子忐忑的上前幾步,伸出雙手想要接過孩子,卻啪的一聲被胖嘟嘟的小手打到一旁,嘴中咿呀咿呀的叫囔着,小小的腦袋使勁的往黑色的衣襟裏拱。樓輕塵有些疑惑的問道:“絕兒,怎麽啦?”他安慰的拍了拍懷中的孩子,看了眼眼前的女子,威嚴的說道:“他怎麽了?”
女子有些受驚的後腿了一步,結結巴巴的說道:“可......可能......尿了,或者渴了......餓了,都......都有可能。”
樓輕塵有些焦急,但這類照顧孩子的事情他不懂,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将懷中的孩子遞給女子,可襁褓中的孩子卻使勁的揮舞着短短的四肢,用力的躲避着向他伸過來的雙手。樓輕塵無法,只能重新将孩子抱入懷中,“罷了,我自己來,你來教本座。”
聞言不只女子放下了一直以來的提心吊膽,樓絕華也是暗暗的松了口氣,自出生至今,他這個小小的嬰兒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自理能力,以前一直是百裏如潋親自照料他,雖然被人全身看光,但好歹那人是他的母親,他還是可以忍受的,最讓他慶幸的是可能是他母親身子虛弱,沒有奶水,不然他喝的就不是溫熱的牛奶,而是母親的哺乳了。讓他一個思想成熟,連女子的小手都沒拉過的算上做幽靈的時間已經年近不惑的成年男子去與一個女子的胸脯做親密接觸,就算是他的母親他也做不到,何況是一個不相幹的陌生人。
還好,還好,只是這樣一來要辛苦父親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牙疼,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