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胤禛出了乾清宮就被德妃叫走了。
胤禛大概猜到了他額娘尋他的原因, 不是為了往他府上塞人，就是為了幫小十四謀劃。
胤禛大多數情況下都接受了，只是胤禛今日心情格外不好, 因此到永和宮時臉上便顯出了些許。
胤禛彎腰行禮一直沒有被叫起, 德妃身邊的大宮女翩欣有心提醒一下自己的主子，但是看到自家娘娘冷淡的側容，到底沒有做出不合規矩的事情來。
知道德妃手下的蘭花修剪到再沒有能夠修剪的枝葉狗, 德妃才淡淡掃了胤禛一眼。
“起來吧, 永和宮沒有那麽多規矩。”
胤禛嘴唇抿緊，他心裏已經麻木了，永和宮規距是不多, 至少對十四弟來說是這樣的。
但是到了他這裏規矩就不一樣了。
胤禛實在想不明白，他和十四弟一母同胞, 他小時候只是被孝懿仁皇後抱走了一段時間，額娘對他和十四弟之間怎就差了這麽多呢？
明明他還養在孝懿仁皇後膝下時，額娘還經常偷偷來瞧自己……
德妃心裏也在想着事情。
德妃從來沒有看透過他這個大兒子的所思所想。
她看他府上人丁單薄，給他府上塞人他沒有什麽反應。
她主動拉近他和小十四之間的兄弟感情他也沒有反應。
德妃一直覺得胤禛不像她的兒子, 小十四才随她。
“四阿哥你知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麽？”德妃顯然是一副問罪的口吻。
“兒臣不知。”她對自己的稱呼也說明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了吧。
四阿哥？好像自己是別宮娘娘所生的阿哥似的。
“阿寶在宮裏的地位相信你也看明白了, 皇上能讓阿寶去你府上說明皇上信任你, 但是你是怎麽做的？”德妃直言。
胤禛垂着眉眼：“額娘認定兒子做錯了那兒子再怎麽辯解也是錯的，但兒子問心無愧。”
德妃冷笑：“問心無愧？你對自己是問心無愧了，那你在得罪人的時候可有為本宮和小十四考慮過！”
胤禛擡眼直視德妃的雙眼, “那額娘你與十四弟可曾為為兒子考慮過？”
德妃臉色變了, 手拍桌子,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本宮當初生你差點丢了一條命, 在你心中本宮就是那等自私自利之人？”
胤禛今日不想忍着, 索性把想問的話都問了出來。
“那額娘當初用兒子來換取貴人之位是不是真？額娘那一條命與其說是差點為兒子丢的, 不如說為你的升遷路丢的，這大的罪責兒子可背負不起。”
胤禛說這話時臉上的神色還是沒什麽變化，德妃的反應卻很大。
剛修剪好的蘭花被德妃一袖子摔倒在地上，飛濺出的泥土蹭到了胤禛袍子下擺上。
胤禛覺得無聊，低頭将衣擺彈幹淨後照樣守規矩地行禮，“兒臣既然只會惹額娘生氣，那兒臣就先告退了”
德妃叫住胤禛，“真正的情況你不清楚！你聽到的不過是孝懿仁皇後的一人之詞，算了……本宮沒時間給你解釋這些，今日叫你過來另有他事。”
胤禛停住腳。
“上次你被留下來陪太子監國，這次北巡你皇阿瑪應該會帶上你，你也知道，小十四好玩，這次你想辦法把小十四也帶上……”
明明已經麻木了，但是胤禛胸腔裏頭還是一陣又一陣的不舒服，一張臉徹底冷成了冰茬。
“兒子幫不上忙了，皇阿瑪已經命兒子南下辦事了。”胤禛留下一句話後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胤禛本來就不打算一起北巡，在此之前他還想着如果自己在北巡名單的話，就自請留京，胤禛本意是想陪陪福晉和弘晖。
現在胤禛倒感謝阿寶了，也許離開京中一段時間才是對的……
十四阿哥聽說他四哥被額娘叫去了永和宮，覺摸着自己的打算可以實現了，和十一阿哥炫耀一頓後就屁颠屁颠地往永和宮跑去。
在路上差點撞上出宮的胤禛，好在十四阿哥機靈，躲在假山後頭避開了他四哥。
小太監不解：“阿哥，如果事成了的話四爺就是幫了您的大忙了，您遇上了不應該上去謝謝對方嗎，躲着幹什麽……”
十四阿哥拍了一把小太監的腦袋，“笨蛋！那我不是自己找罵嗎，四哥他與我又不親近，我上去不是很尴尬！”
小太監扯了扯嘴，心想不親近您還總是麻煩四阿哥這個麻煩四阿哥那個的……
永和宮的德妃正在生氣，任身邊的人如何安慰，德妃一張臉也是陰沉着。
直到聽到十四阿哥的聲音，德妃臉色才正常了些。
“額娘！額娘！四哥是不是已經答應了？”十四阿哥一路蹦跳着沖進了永和宮。
德妃嗔了十四阿哥一眼，“馬上都滿十歲了，怎麽還像一個沒有長大的皮猴子！”
十四阿哥笑嘻嘻地湊了過去，“在額娘面前，就算胤祯七老八十了，在額娘面前也是小孩子！”
德妃笑彎了眼睛，用手指頂開十四阿哥的額頭，“油嘴滑舌！”
十四阿哥又粘了上去，“額娘先說事情成了沒有，四哥能不能把我也安排上北巡隊伍！”
德妃臉上的笑意淡了些，“你四哥被你皇阿瑪安排了別的任務，不在北巡名單上，怕是幫不了你了。”
十四阿哥臉瞬間垮了下來，“額娘！那怎麽辦，兒子都在十一面前誇下海口了，要是兒子去不成，不是徒讓人笑話兒子嗎！”
“額娘您能不能想想辦法……”十四阿哥向德妃祈求。
德妃眉頭微皺，小十四告訴了十一阿哥，想必宜妃很快也會知道了，宜妃那女人是最愛奚落她的。
“你且先回去，額娘再想想辦法……”
十四阿哥歡歡喜喜地回了阿哥所，在他的認知裏，只要額娘答應的事就沒有辦不成的！
德妃下午讓宮人去乾清宮請了康熙，說是清康熙來永和宮嘗嘗她新做出來的菜式。
但是派去的宮人很快就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娘娘，皇上晚上沒時間過來……”
德妃皺眉，“本宮提前打聽消息了，皇上今日十分清閑，也沒有別的宮的人出手，皇上怎麽會沒有時間？”
宮女支支吾吾：“是……是皇上晚上要陪寶瑜公主用膳。”
德妃臉色陰沉，轉而又變得晴朗。
寶瑜公主受寵才是對的，這也是她讓小十四接觸寶瑜公主的原因。
德妃想了想，“你再去請一次，就說本宮也準備了寶瑜公主愛吃的菜。”
乾清宮康熙正在和阿寶解釋剛才讓人來傳話的德妃所為何人。
阿寶總結了她爹爹的話：“所以，那個德妃也是爹爹的娘子喽！”
康熙幹咳，和自己的閨女讨論自己的女人确實有些尴尬，“不算娘子，大概和普通人家的妾室差不多。”
“哦！那爹爹就有好多好多妾室哦，爹爹沒有娘子嗎？”
“曾經有，但是如今都不在了。”
阿寶好奇，“她們去哪裏啦？”
康熙後悔自己和一個小孩較真了，“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以後我們所有人都會去哪裏。”
阿寶一臉你騙小孩的模樣，“那就是死了呗！”
“咳咳！”康熙被哽的說不出話，“阿寶知道的挺多……”
阿寶驕傲地擡起小下巴：“阿寶知道的多着呢，阿寶還知道爹爹是被娘親抛棄不要的。”
康熙黑臉，“誰告訴你的？”
“阿寶不記得了！”
康熙捏了把阿寶的臉蛋肉，笑罵道：“鬼機靈！”
梁九功打斷了父女二人的溫馨相處，“皇上，德妃娘娘又派人來了，說是準備了公主愛吃的菜。”
康熙挑眉，德妃倒是挺堅持的，德妃性子溫順，阿寶見見也沒什麽大問題。
康熙低頭問道：“阿寶可感興趣？”
阿寶眼睛轉了轉，反問道：“德妃就是四哥的娘親嗎？”
康熙失笑，“是。”
“那阿寶就去看看吧！”看看德妃怎麽會教出四哥這樣陰險狡詐的大壞人的！
德妃在永和宮門口迎接。
阿寶被康熙抱着，好奇地打量眼前打扮素淨的女人。
德妃帶着溫柔的笑意對阿寶點了點頭。
阿寶歪頭，她好像并不想對阿寶笑哎，為什麽還要笑呢？
“皇上，阿寶長得有福氣，您一路抱來也很辛苦的，不如放阿寶下來走走，阿寶第一次來臣妾的永和宮，想必新奇的緊。”德妃想讓康熙把阿寶放下來。
康熙詢問阿寶的意見：“要自己走嗎？”
阿寶搖了搖頭，康熙就繼續寵溺地抱着阿寶。
德妃臉上的笑意不變，“小十四小的時候淘氣的很，不過到兩歲的時候就不讓臣妾抱了呢！”
康熙沒有接德妃的話。
阿寶好奇：“那四哥呢，四哥幾歲不讓您抱的？”
德妃臉上挂不住了，委屈地看向康熙。
康熙解釋：“你四哥小時候沒有養在德妃膝下。”
阿寶了然地點了點頭，問起了另一個問題：“您準備了什麽阿寶愛吃的菜呀？”
德妃再次被問住了，她哪裏知道阿寶愛吃什麽，說那話也不過是一個請皇上過來的借口罷了。
德妃尴尬道：“阿寶可以先期待一下，等會見了自然就知道了。”
結果阿寶上桌後，指着一桌清淡的飯菜道：“您準備的怎麽都是阿寶不愛吃的。”
德妃心裏慌亂，觀察康熙的表情。
看到皇上視她為無物後更加慌亂了，“是……是這樣的，晚膳宜清淡，北巡路途遙遠，德娘娘怕阿寶上火，就多準備了些下火的飯食……”
到底是為自己考慮的，阿寶雖然沒有胃口但還是點頭表示了感謝，最後還是德妃提起了胤禛才将阿寶的精神提了起來。
“你四哥他為人是冷清了些，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也請阿寶多多諒解。”
阿寶認同地點頭，她四哥的确是冷淡又無情。
“你四哥他性子刁鑽，阿寶不喜歡也是正常……”
阿寶再次點頭。
“你四哥沒有小十四親近人，阿寶以後可以多和你十四哥哥多相處些……”
阿寶這次沒點頭了，而是恍然大悟道：“四哥小時候沒在您跟前長大就是好，您看您說起來四哥的壞話一點都不摻假，壞的就是壞的。”
“不像十四哥哥，壞的都讓您說成好了的。”
康熙看向德妃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
德妃：“……”
本宮不是這個意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