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查崗 “你女朋友查崗結束了？”
盛夏。
葉子卷過炙熱的風，天際被暈染出橙邊，呼吸間滿是潮濕悶熱的氣息。
沈青時踏着晚霞和同事一同走出大樓，兩個人神色都有些疲憊。
阮玲撩了撩汗濕的短發，撇着嘴抱怨：“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空降來的上司也夠嚴苛的，沒什麽事也要加班。”
說歸說，卻也沒什麽辦法，只能勤勤懇懇的當社畜。
她們所在的鴻途文化，是廣告設計行業有名的龍頭公司。
在業內頗有名氣，和各行各業合作的也多。
“也不知道那個小魏總從哪來的，而且…不是我對她有偏見，我總覺得她對你有意見。”
“別人的設計方案都能過，就你的不讓過。青時，你留個心，你…你在聽我說話嗎？”
被她不滿的碰了下肩膀，沈青時才像是剛回神：
“抱歉，想了點別的事情。我聽到了，她是從上面空降下來的，以前也沒見過我，怎麽會對我有意見。”
綢緞似的長發垂落腰間，答話的女人身段窈窕。
穿着一身旗袍，清麗淡雅，擡起手把長發撥到耳後。
阮玲羨慕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長發：“那可不一定，你還是留個心，別對萬事都不上心。”
“不過看你的臉色，你和你男朋友是出什麽問題了？”
她們說話間朝着地鐵站走去，阮玲有些八卦的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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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沈青時同部門，辦公桌也在一起，關系要比旁人來的親近些。
沈青時剛入職的時候，在全公司都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連其他部門的也有不少想來追她的。
美人有很多種。
在皮囊，在身段，也在那張讓人驚豔的臉。
而阮玲覺得，用這些詞來形容沈青時都不準确。
她就像是青墨下的仕女圖，溫婉自持，端莊安靜。
偏生那一身氣質和旁人都不同，站在人群裏也能一眼被注意到。
只是，沈青時很快拒絕了那些追求者不說，還坦然表示已經有交往快三年的男朋友。
提及感情問題，沈青時搖搖頭，她不太愛說私事，只簡單道：“沒吵，也不是什麽大事。”
她男朋友叫魏修傑，阮玲沒見過，倒是聽過他們打電話，感情是很不錯。
看她不想提，阮玲也識趣的沒多問：“感情嘛，多經營經營就行，你男朋友還是學生，兩個人有得磨合了。”
“都是這樣的，互相遷就，互相包容，也不是什麽大事。”
“我知道。”沈青時頓了頓，“你是不是到站了？快準備下車。”
來不及多說，阮玲朝她道了再見，迅速從擁擠的地鐵上擠出去。
看她走了，沈青時算算剩下的站臺數，撥通電話。
“喂？”電話那頭的男聲有點迷糊，“啊…青時？你這是下班了嗎？”
“嗯。你忙完了嗎？要不要我帶點什麽回去？”
她垂着眼，聲音都軟了一些。
沈青時還在念書時，是魏修傑追的她。
魏修傑在諸多追求者中，不是最有錢的，也不是對她最言聽計從的，卻是對她最好的。
現在她入職工作，而魏修傑也在念研究生繼續深造。
兩個人雖然沒住在一起，也會經常見面。
聽到她的詢問，魏修傑那邊傳來動靜，他的聲音一同傳來：
“不用，我和朋友們在外面吃飯呢。你要不要一起過來？我們就在校外老地方。”
魏修傑人緣很好，朋友也多，和沈青時不大一樣。
沈青時沒接茬。她和魏修傑那些朋友們的關系一般，彼此之間也說不上話。
“不用了，”她拒絕，“我剛下班，有點累，不然…”
“修傑哥，你在說什麽？這種時候還抱着電話，有沒有點男人風度啊！”
電話那頭嘻嘻哈哈，傳來清脆的女聲，像是不滿。
魏修傑也不耐的喊回去：“怎麽了？段小穎你就是嫉妒我有女朋友！你個單身狗就是羨慕爸爸！”
聽到那邊的哄笑聲，沈青時唇邊的笑意淡去，抿了抿。
“段穎也在？”
聽她叫出這個名字，魏修傑也愣了下，連忙補救：
“不知道啊，在的吧？我都沒注意到她…估計是周揚叫過來的，他們不一直都和她關系好嗎。”
沈青時沒說話。
魏修傑語氣無奈：“這次真不關我事，上次之後我就沒理她也不幫忙了。她在男生堆長大，從小就沒分寸。”
段穎是魏修傑的發小，和周揚他們都是一個大院長大的。
電話那頭，魏修傑見她不說話，長嘆口氣：“行行，我現在過來陪你行吧？”
他一邊說一邊就要起身，電話那頭其他人似乎在說些什麽，說他“不夠意思”。
沈青時：“算了。”
她不想顯得太計較：“剛好我今天也累了，改天再見面吧。你別玩太晚，早點回宿舍。”
魏修傑大大咧咧道：“我知道，對了，我這兩周都要回家，我爸下周生日。”
“導師那邊對課題要求也嚴格，青時…等忙完了再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魏修傑在學校裏很得導師看重，這次的課題也是導師帶着他做，已經為此忙了整整一個月。
這個關頭，他家裏人還要過生日，确實有些兼顧不及。
沈青時沒有多說什麽：“我知道了。我準備點禮物吧，你替我帶給伯父。”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你也早點休息啊，要不要給你點個外賣什麽的？”
電話那頭嘈雜喧鬧，她沒再聽下去，主動挂斷了電話。
走過主道，拐進小巷。
沈青時習以為常的進入這處略顯老舊的小區，進入老式居民樓，開門回家。
他們公司距離市中心近，租房價格也高，沈青時租住的這處房子也不大，卻布置的簡潔大方。
年輕女人微微側頭，纖白的手指一點點解開胸前的盤扣，露出纖細光滑的脖頸和精巧的蝴蝶骨。
換上睡衣，沈青時才拿過從公司帶回來的文件，坐到狹小房間的書桌前，眉頭緊皺着攤開。
這次他們部門接手了盛世地産的廣告策劃方案，地産行業的新秀，鴻途內部也很重視。
沈青時以往有給地産行業設計的經驗，這次也拿出全部精力，設計了好幾個方案，卻被小魏總一一否決。
“這種方案也拿得出手嗎？明明有這麽多問題，拿出去就是給公司丢臉。”
根本拿不到對接甲方那邊去，在內部就被否決多次，不得不一再修改。
打工人，打工魂。
沈青時不想在這些事上多争辯，再加上她毫無背景，資歷又淺，确實也沒什麽可說的。
只是她還沒打算放棄，也不打算這麽輕易就妥協。
沈青時重新拿出盛世地産的資料，鑽研起他們的公司理念和企業文化。
盛世地産的當家人姓季。五年前接手公司，此後內部風氣大改，簡潔高效，一躍成為行業新秀。
沈青時耐心的在網頁搜索能用的信息，也瞥見一些八卦消息。
【盛世地産的遺産糾葛？八一八現如今的季總如何上位！】
【雷厲風行還是手段狠辣？盛世地産近些年的發展告訴你一切！】
【聽說盛世老總是從兄弟中拼殺出來的，豪門狗血劇是真的假的？】
瞥過兩眼，沈青時沒多在意。她向來也不信這些謠傳，只是繼續專注的整理自己需要的資料。
忙起來就到深夜，把整理好的資料歸檔，沈青時長舒一口氣，才有心思去看看存款。
銀.行.卡裏的餘額已經有五十多萬，都是她這些年努力攢下的。
她母親去世的早，父親也有了新的婚姻。
從念高中起就獨身一人，只想着給自己攢夠錢，有個安身之處。
這些事魏修傑也知道，還心疼的抱着她表示等自己畢業就養她，沈青時一笑了之。
她并沒有打算依靠別人，魏修傑也只是臨城本地的普通家庭，她只想着兩個人以後一起努力。
給男朋友父親的禮物，當然也要仔細挑選。
沈青時看了又看，才選定送一些不容易出錯的營養補品。
餘額瞬間就被劃掉兩千多，沈青時關掉頁面，滑動對話框，魏修傑發來一行“晚安”。
她的作息向來規律，魏修傑也知道。
【青時：】晚安。
“行了吧？你女朋友查崗結束了？”
魏修傑擡眼，昏暗喧鬧的KTV裏，年輕嬌俏的女孩子翹着二郎腿坐在他身邊，端着酒杯笑嘻嘻道。
魏修傑往旁邊避了避：“我哄她睡覺呢。段小穎你離我遠點，別又讓她誤會我。我警告你，到時候父子情份就全沒了。”
段穎聳聳肩，笑着說：“有什麽關系嘛，她又看不到。”
“下周魏叔叔生日，我私下裏幫你問了你姐，她和我說叔叔想要紅酒。”
魏修傑苦了臉色：“我爸想要的酒檔次從來不低，這個月花錢厲害，也不知道…”
段穎大方道：“我和你一起買呗，我的錢也不夠。到時候就說我們倆的孝心，夠不夠意思？”
段穎從小在院子長大，去魏家的次數也不少，和他們關系都不差。
魏修傑略微有些猶豫。不過這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事，他沒有攢錢的習慣，是真沒錢買禮物了。
“行吧，那當天再說，謝了。”
“和我還客氣什麽。”段穎丢了一罐啤酒給他，“不生氣了吧？下次也把青時姐帶過來，我看她不怎麽喜歡搭理我們。”
“青時喜歡安靜，性子軟和，跟你們這群家夥又不一樣。你以為她像你這麽有男子氣概？”
魏修傑順口道：“你可別想着招她，她也不愛來這些地方，還省得我被誤會。”
他說的随意，全然沒注意到段穎的神色有一瞬間的變化。
“還喝不喝了？廢話這麽多，出來玩還秀恩愛，紅酒你自己買去吧。”
“不秀了不秀了，段穎姐別這麽小氣。來來來，繼續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