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真 “這是我作為男朋友的本分
看他出去, 沈青時才不自然的動了動身體。
她的臉上還是沒什麽多餘的表情,清冷冷的,只是耳尖的血色都藏不住了。
瞥了眼被搭在扶手上的外套, 她猶豫半晌, 還是伸手拿過來。
捧着水杯, 沈青時只想等他們快點過來。
也因此,當察覺到包廂外有動靜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擡眼看去。
不過卻沒有等到人進來。
“你鬧夠了沒有?”是一道冷冷的聲音,聽不出半點溫情。
另一道聲音飛快接上:“什麽叫我在鬧?你覺得自己做得很對嗎?”
是魏修傑和段穎。
段穎尖銳的質問:“修傑哥,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們訂婚的日子?”
“要不是我發現了, 你是不是就要上來找她求和?哪怕她已經有新歡了?”
哪怕是面對魏修傑, 段穎也很難再有什麽好态度和脾氣。
她本來就是被驕縱慣了的, 之前也是一直裝的很好。
可這并不代表着她真的可以容忍魏修傑在訂婚之後還是那副樣子。
魏修傑捏緊拳頭, 被她的說辭刺到:“我想做什麽都是我的事,段穎, 你怎麽變得這麽刻薄?”
他像是第一天才認識段穎, 認識這個十幾年的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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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修傑記憶中的發小,一貫都是能稱兄道弟的, 大大咧咧也相當大方。
不會如此刻薄,如此任性, 又如此的…
疑神疑鬼,語氣尖銳。
魏修傑頓了下:“從訂婚開始, 你就和我爸媽站在一起逼迫我…我簡直不明白這都怎麽了。”
怎麽了?
段穎氣的想笑, 臉色卻很蒼白。她忍不住看向魏修傑身後的小包間。
她知道沈青時就坐在裏面,說不定季延禮也在。
就像是在宴會上一樣,明明吸引走魏修傑全部的目光,卻神色冷淡的像是什麽都無關。
她不應該想着邀請沈青時的。
魏修傑看她不說話, 只是露出難看的笑臉,心裏又軟了軟。
“我只是想找她談談,”他也緩和下語氣,“我知道我們現在是什麽情況。”
既然都訂了婚,魏修傑也沒真的覺得自己毫無責任。
他只是…他只是想問問沈青時,想和她好好地談一次。
“我想她或許并沒有和你交談的心情。”
另一道聲音插.入。
魏修傑一頓,偏頭就看到正不緊不慢從一邊綠植後出來的年輕男人。
季延禮脫了外套,內裏是黑色襯衣,也無損他的貴氣。
而他只是擡起眼,連笑意都沒有變化分毫,像是旁觀這一場鬧劇。
氣定神閑,漫不經心。
季延禮溫聲提醒:“魏二少,在公共場合大聲争執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哪怕這裏是安靜休息的二樓,長廊上也不能保證沒有人經過。
他說的像是好心,魏修傑卻控制不住怒氣,咬着牙:“季延禮…你就是用這幅樣子騙的人?”
沖動,莽撞,或許還帶着他自己都意識到的深深嫉妒。
季延禮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些:“我騙了誰?啊…你是在說我女朋友嗎?”
魏修傑狠瞪着他,突然覺得這對話似乎有點耳熟。
果然,季延禮随後一句就是:“剛才在席間也不方便介紹,沈青時,是我女朋友。”
“我想魏二少也不用再了解別的了。”
這一幕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何其相似。
只是那時候是魏修傑站在沈青時身邊,還看着段穎。
而季延禮,只是一個好心路過的普通人士。
魏修傑的理智幾乎全都要被這挑釁的語氣燒沒了:“你懂什麽?你和青時…”
“我們還有事,”季延禮卻沒有交談下去的興致,“抱歉,先失陪了。”
“既然魏二少已經和段小姐訂了婚,就應該注意分寸,以免再生出事端。”
他似笑非笑的告誡。
這對于季延禮來說,幾乎是他難得的好心提醒了。
作為一個心地善良的好人,他也總是很熱衷做這種勸誡的事情,舉手之勞。
在所有人都叫他“魏先生”時,只有他暗帶嘲諷的叫“魏二少”。
不屑而輕蔑。
和季延禮接觸過的人都說他能讓人如沐春風,都他媽是假話。
這家夥明明比誰都狠毒!都他媽眼瞎!
看不出這是個綠茶嗎!
魏修傑氣的只恨不得沖着那張微笑着的臉上來兩拳。
而季延禮從他身邊走過,進入包廂,就見到擡頭看他的沈青時。
男人面色不改:“我把東西拿來了,走吧。”
沈青時剛才聽完了全程,她和他對視。
須臾,才從那雙平靜坦然的目光中移開,輕輕點了點頭。
季延禮彎腰扶她:“方便走路嗎?我不清楚…不然抱你出去?”
他的玩笑話半是認真半是輕松氣氛。
沈青時頓了下,這次才搖搖頭:“不,我自己可以出去,謝謝你。”
她走出包間,有點頭疼卻又不怎麽意外的看到那兩個人還在。
沒等魏修傑想對她說什麽,沈青時就快步走出去,肩上披着季延禮的外套。
漂亮到引人矚目的女人一個字都沒說,只是迅速離開。
一點留念都沒有。
魏修傑看着走在她身側,呈現保護姿态的男人,才狠狠地攥緊拳。
一定是因為他還沒有畢業工作的緣故,沈青時被騙了。
她真以為季延禮那種人會真心嗎?
季延禮又比他好到哪裏去?她一定是被騙了!
從衛生間出來,沈青時才稍微放松一些。
她看到在外面等她的季延禮,有點尴尬的緊了緊捏着外套的手指:“抱歉,衣服…”
剛才穿在身上,又墊了一下,西服下擺已經變得皺巴巴的。
只是那種情況下,她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等到解決了,她才想着有些難處理。
季延禮不以為意:“你不想要的話,随便找個垃圾桶丢掉吧。這是我作為男朋友該做的。”
沈青時還能維持波瀾不驚的神色有些破裂,她抿了抿唇,半晌才吐出一個“嗯”。
季延禮卻沒有就這件事調侃她,或者多說什麽。
他相當自然的轉了話題:“現在可以下樓嗎?司機已經到了,接我們離開。”
看他幾乎要把自己當成易碎品,沈青時連忙拒絕:“可以,我沒什麽事,已經好很多了。”
小腹還是有一陣陣的隐隐抽痛,不過她沒有打算說。
等回家躺上一會兒就好了,沈青時也沒有覺得是大問題,第一天都會不舒服。
總歸都過來這麽多年了,也不至于這一次這麽嬌氣。
兩個人一同坐上車,沒等沈青時說話,懷裏就被人塞了一堆東西。
她怔了下,才看清楚是季延禮遞給她的。
保溫杯,毛絨毯,還有一打的暖寶寶。
裝備齊全的讓人驚訝。
季延禮自然道:“你現在受不了涼,剛才在席間也不應該讓你喝冷的,抱歉。”
“但是下次我會記住的。”
車裏燈光偏暗,沈青時只覺得耳尖都燒的發燙。
她完全不想去問季延禮要記住什麽,她也沒想過讓他記住。
“我…”她有點不自在,低聲說,“你沒有必要這樣。”
從寄宿到親戚家之後,她就很不習慣這樣被人照顧了。
沒有人這麽做,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何況這麽隐秘的事情,沈青時也沒有打算真的和誰讨論這個。
季延禮并不在意她的拒絕:“如果這樣能夠讓你舒服點,我去做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點作假的意味,甚至十分自然。
他頓了一會兒。
“我母親,”他突然說,“我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她,印象也不多。”
沒料到他會提到這個,沈青時愣了愣,也被吸引去注意力。
季延禮輕聲笑了笑:“但是我記得,她特別認真的告訴我,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要承受特別痛苦的事情。”
“我吓壞了。捏着拳頭問她是不是被人欺負,我能不能去幫她打架,或者替她承擔。”
聽他講述,沈青時也沒忍住,有點想笑。
她沒想過季延禮還有這樣的一面,可是轉念一想。
不管如今他是什麽樣的大人,他曾經也都還是一個小孩子。
季延禮也翹起唇角:“她和我說這件事沒有辦法替代,但是我可以多照顧她。”
季母如此義正言辭的告訴小延禮,“媽媽很痛苦,你這幾天要乖乖的不許惹事”。
端茶倒水,幫忙跑腿,捶肩揉腿,小季延禮被使喚的心甘情願。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後,他才意識到,他母親說的是什麽事,又教給了他什麽。
“所以到現在也還是這樣的。”
季延禮笑意輕松:“所以現在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都是我母親當年教會我的。”
沈青時也頓了頓,笑起來:“伯母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幾乎能想到季延禮的母親是如何教育他的。
和她不一樣,沈青時頓了頓,想提家人,又覺得自己沒什麽能提的。
季延禮也沒有在意她的遲疑:“嗯。她家裏很有錢,特別寵她,什麽都不用做,結婚後也還是像個小姑娘一樣。”
“可是這樣很危險。”
太過戀愛腦和天真都是不可取的,季延禮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他看見了沈青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