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蕭楚謙的反應很迅速,在蒙面刺客的劍朝着他刺來的時候就一手抽出随身帶着的劍擋開,同時躍身而起放棄了自己的馬瞬間跳到了淩祁祐的馬上，攬住他的腰帶着他側身躲開正刺向他的一劍。
淩祁祐已經整個懵了,似乎是完全沒有從這從天而降的突變裏回過神，蕭楚謙手裏的劍已經橫過他的面前再次幫他挑開了一劍,淩祁祐側過頭,餘光瞥見他的胳膊上已經多出了一道鮮紅刺目的血口子，雙瞳陡然瑟縮,心也跟着緊了一下。
噼裏啪啦地刀劍相交聲不絕于耳,蕭楚謙即使本事再強一個人也對付不了十幾個何況還要時時護着懷裏的淩祁祐,沒兩下倆人便雙雙被挑下了馬，淩祁祐被蕭楚謙抱着摔到地上劇痛襲來,擡眼卻瞧見面前人的利劍正刺向攬着自己依舊在揮劍幫自己擋開前方攻擊的蕭楚謙背部，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不要——！”
好在是下一刻，救兵就來了，是那些保持着距離一直跟随着淩祁祐的暗衛，刺向蕭楚謙的劍被人挑開，淩祁祐還沒來得及松口氣，蕭楚謙突然又一個轉身抱住他就勢在地上滾了幾圈，躲開不斷挑向他們的劍，大腿處又多被劃了一道口子。
暗衛一擁而上，将他們護在中間，和刺客展開殊死拼殺。
蕭楚謙掙紮着還想站起來，被淩祁祐給拉了下去：“你身上受傷了……”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的，雙眼怔怔看着他血流不止的大腿處，整個人就像是丢了魂一般，最後被蕭楚謙給擁緊了懷裏，确切地說，是蕭楚謙突然栽倒在他的身上，昏迷了過去。
淩祁祐驚得地睜大了眼睛，用力抱住了他：“你怎麽了？！”
刺客已經盡數被解決了，卻一個活口都沒有，全都自己抹了脖子，淩祁祐抱着蕭楚謙好半晌才從驚愕怔愣中回過神，當下吩咐人去拉了馬車來，叫人把昏過去了的蕭楚謙擡上車，留了人下來處置善後就命令快馬加鞭回城去。
蕭楚謙的傷口處已經泛起了黑色，又是中毒了，淩祁祐手忙腳亂地翻着他的衣裳，蕭楚謙之前說過會随身帶解毒的藥丸，雖然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麽毒，這會兒他也想不到其他的法子。
最後終于是從他的懷裏摸出了藥丸來，淩祁祐抓着就往蕭楚謙嘴裏塞，奈何藥送到他嘴裏他卻根本咽不下去，試了幾次淩祁祐心一橫俯身下去，舌尖抵進他的嘴裏将藥給他送了下去。
蕭楚謙依舊昏迷着沒有醒，淩祁祐怔怔看着他，心裏七上八下地完全平靜不下來，這會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了，曾經他恨不得幾乎将他淩遲，但這一次，只是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受傷、流血、中毒，淩祁祐就覺得自己的心口處像是被人給揪住，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這樣的感覺很不妙，卻完全不是他的理智所能控制。
車子進城之後，淩祁祐看了一眼蕭楚謙受了傷的腿和胳膊，雖然他剛才已經給用自己衣裳上撕下的布條簡單包紮了，依舊是血水淋淋，便趕緊吩咐下去讓人先去傳太醫，想了想又喊住了人，改了主意：“還是別傳太醫了，派人去離宮叫宣王來，不要聲張。”
之後他也沒有回宮，而是帶着蕭楚謙回了他的府上去。
聽聞消息，淩璟帶着沈樂心很快趕了來，淩祁祐顧不得和他們多解釋，只對沈樂心道：“你給他看看，他受了傷，那劍上還有毒，朕已經給他喂過他身上帶的藥丸，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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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樂心點了點頭，就走到了床邊去給蕭楚謙看診。
淩祁祐就站在一旁看着，也不說話，雙唇緊抿着，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樂心的動作。
淩璟抱着胳膊站在一邊，他對沈樂心的醫術是有足夠信心的，也就不擔心蕭楚謙會救不回來，這會兒注意力反倒是在淩祁祐身上，小皇帝的眼眶都紅了滿眼都是擔憂，他自個似乎倒是還沒察覺？
想到之前在宮裏蕭楚謙替淩祁祐擋劍也是受了傷中了毒，那個時候淩祁祐的表現尚算鎮定，而現在，根本就是一副完全慌了手腳的模樣……
終究，蕭楚謙那家夥也成了小皇帝的死穴了，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
淩璟輕嘆，說起來還真是孽緣一場。
沈樂心在蕭楚謙身上搗鼓了一陣，慢慢蹙起了眉，淩祁祐看他這個表情，終于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他怎麽了？中的什麽毒？”
沈樂心搖了搖頭，沒有答，盯着蕭楚謙的臉瞧了一陣，終于是伸出了手，用力拍到了他的臉上去。
淩祁祐錯愕，蕭楚謙倒終于是睜開了眼睛，眼神飄忽來飄忽去讪笑着，沈樂心輕嗤了一聲：“還要繼續裝嗎？”
“裝？”淩璟問他：“他是裝的啊？”
沈樂心無語道：“那劍上是有毒，不過那毒實在是普通的很，他身上傷口也不深，根本沒有到會讓他昏迷不醒的地步，何況陛下還給他喂了解毒的藥。”
一下子就被人給揭穿了，蕭楚謙笑得越發尴尬，小心翼翼看向淩祁祐，卻見他已經沉了臉色。
“你是裝的？”
“我……”
之前有多擔心這會兒就有多憤怒，淩祁祐轉身就走，蕭楚謙驚得也顧不得自己腿上是真受了傷，慌張地爬下床想去追，被沈樂心一手給按了住：“別動，要死了你，流了那麽多血還在這裏動來動去，你還要不要你這條命？”
蕭楚謙的傷口雖然不深，但傷在血管多的地方，血流得卻不少。
已經走到了門邊的淩祁祐因為這句話頓住了腳步，蕭楚謙趕緊道：“祁祐，別走……”
“陛下，那些刺客是什麽人有頭緒嗎？”
問話的人是淩璟，淩祁祐踟蹰片刻，到底是轉過了身，看向他，反問道：“你覺得呢？”
“陛下心裏應當有數才是。”淩璟笑着道。
“為何不會是南蠻人？”
淩璟笑着搖了搖頭：“若真是南蠻的刺客，行刺的對象應該是陛下才對，但今日陛下随人出宮應該是興之所至沒有幾個人知道的吧？特地守在蕭楚謙他每日往來軍營必經的山道上守株待兔顯然是沖着他去的，想必也是摸清楚了他喜歡獨來獨往……”
淩祁祐沉默了下去，其實淩璟不說他心裏也有數，他和淩璟出宮知道的只有他的親信，那些人顯然不是沖着他來的，今日若非是巧合他随了蕭楚謙一塊，蕭楚謙一人對上那十幾人，怕是當真沒有活路了……
想到這裏，淩祁祐心下不由地一沉，終于是再次看向了那被沈樂心按到床上去不讓動的蕭楚謙。
蕭楚謙讨好地沖他笑，淩祁祐眼裏複雜的神色閃爍了幾下，目光移到沈樂心身上，問他：“他的傷多久能好？”
“皮肉傷養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
淩祁祐抿了抿唇，道：“你們回去吧。”
既然蕭楚謙死不了，淩璟兩個也無意在這裏多逗留，臨走之前，沈樂心提醒淩祁祐：“陛下，之前說的事情……”
淩祁祐打斷他：“再說吧。”
淩祁祐現在根本沒心情考慮這個，沈樂心也只能算了，跟着淩璟回了去。
屋子裏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片刻之後，還是蕭楚謙朝着淩祁祐伸出了手，先開了口：“祁祐你過來。”
淩祁祐猶豫了一下，看他手腳都纏着可憐兮兮的模樣，到底是走上前去，然後便被他拉着在床邊坐了下去，蕭楚謙雙手擁住了他的腰，靠過來在他耳邊輕嘆氣：“幸好你沒事。”
淩祁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伸手撥了撥他大腿上纏着的布，問他：“疼嗎？”
“你要是肯擔心我，不疼。”
“……”
淩祁祐轉開了眼，不願對視他灼熱的視線。
“朕要回宮去了。”
“……祁祐，看在我受了傷的份上，留下來陪陪我行嗎？”
這麽說着，蕭楚謙雙手把他抱得更緊了一些，生怕自己一放開他就跑了。
淩祁祐靠在他懷裏沒有動，任由他抱着。
“朕留下來陪你，那小饅頭怎麽辦？”
良久，他才開了口，這一次倒終于是看向了蕭楚謙，眼裏竟隐約泛起了幾分笑意，蕭楚謙看着他久違了的這樣生動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即又覺得憋悶無比，小饅頭……他還确實沒臉跟自己兒子争風吃醋。
而且都這個時辰了，他幾乎不用想，也知道那個小東西只怕已經是快要哭啞了嗓子。
在蕭楚謙怔愣間，淩祁祐已經站起了身，又恢複了一臉冷淡的模樣，就仿佛方才那一瞬間只是蕭楚謙的錯覺。
“你歇着吧，朕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