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分寸
房間內，靜谧的空氣帶給人們巨大的壓抑感，比那無聲的和克洛伊公爵對視，悄無聲息之間，比那一直挺着脊背。
半晌，克洛伊公爵無奈的開口，“今天的事……”
比那先一步堵住了克洛伊公爵的說教，“我不會道歉的。”
在水下，本來就是他們挑釁在先，他所做的不過就是自衛罷了。
克洛伊公爵：“這件事不論對錯，你作為沒有受傷的哪一個，也還是要對那些受傷的人魚報以愧疚……”
“愧疚？我為什麽要愧疚？他們既然可以出言不遜，我又為什麽不能給他們适當的教訓。”場面話比那不會說，更不屑說，在這個強者為尊的時代，只要你有實力，別說他傷了那些人，就算是直接殺了，那對方也只會賠笑！
說到底，還是他太弱了。
克洛伊公爵微微蹙眉，伸出手似乎想觸碰小人魚的頭，“比那……”
小人魚微微側身，克洛伊公爵的手尴尬的擺在了空中。
“沒事的話，我就先告退了，父親大人。”說着，比那冷冷的瞥了一眼克洛伊公爵的手，轉身走了出去。
這麽多年的冷落他都忍受下來了，現在突然父愛爆發想要補償他了？
比那斂眸不語。
“比那！”
比那一擡頭，便看見顧清北抱着白元站在走廊。
比那輕聲呢喃，“顧哥哥……”
顧清北走上前，摸了摸小人魚的額頭，溫度還算正常，“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出什麽事了嗎？”
Advertisement
比那想了想，搖頭。
“嗯……那我猜一猜，是因為這次比賽傷了人，被克洛伊公爵訓斥了？”
沒有得到答案的顧清北也不氣，依舊是笑眯眯的看着比那。
比那知道顧清北這麽問是因為擔心他，嘆了口氣，拽住了顧清北的衣角，仰頭看着他，“顧哥哥，我沒事。”
無意識之間的動作看起來像是撒嬌一樣，顧清北把白元托到了肩膀上，擡手把比那抱了起來。
比那的性格在幼獸裏面絕對是溫順的，甚至稱得上是乖巧，半點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放肆都沒有，顧清北覺得心疼不已。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那不會哭的孩子，是經歷了多少事故人情才會學着長大。
本不應該在這個年紀承受的一切，被比那經歷了個透徹。
“比那！你居然躲到這了？！”桑迪公爵怒氣沖沖的沖着比那走了過來，眼中冒出騰騰怒火，仿佛要把比那給活活燒死。
比淡淡反問：“我有什麽需要躲的嗎？”
這位桑迪公爵，就是一開始挑釁他的那條人魚的父親，比那一直記得那條人魚，在水下的時候，那條人魚受傷也是最重的，桑迪公爵的火爆性子，自然受不了。
桑迪公爵眼睛一瞪，擡手之間舒道冰錐橫空出世，氣勢淩淩的飛向比那！
“你找死！”
顧清北一驚，下意識的背過身去，用自己的後背将那些傷害阻擋。
‘叮！’
冰錐飛向顧清北，卻在即将觸碰到顧清北之時，當空仿佛撞到了什麽，發出清脆的一聲響，掉落在了地上。
随着一根冰錐落地，其餘的冰錐仿佛相約好了一樣，紛紛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仿佛奏樂。
桑迪公爵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幕，如果不是他體內流轉的異能充沛，他甚至都懷疑自己的異能出現問題了。
桑迪公爵微微眯起雙眸，看着背對着他的顧清北，“你是誰？”
冰錐落地化成水，這些水流沒有觸碰到顧清北半分，顧清北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肩膀上昏昏欲睡的白元，轉過身淡淡道：“與你無關。”
“你——”桑迪公爵怒不可遏，“你們是一夥的？！”
顧清北抱着比那的手緊了緊，“不過就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你身為一個大人何必急着出頭？”
“不管是誰，傷了我的兒子，我都要讓他付出代價！”
顧清北：“傷害幼崽你大可以去星際法院告他，私底下跑出來欺負小孩子，算什麽本事？”
說着，比那繞過桑迪公爵走了出去。
桑迪公爵對剛才顧清北那詭異的異能有所顧忌，沒有出手挽留，只是冷冷的看了比那一眼，大有一種你給我等着的警告意味。
“我……真的傷了他兒子。”
下樓的時候，比那小聲開口。
“嗯？”顧清北心裏有事，沒怎麽聽清楚。
比那深吸一口氣：“我說，我在海裏故意打傷了桑迪公爵的兒子。”
顧清北一怔，駐足看着懷裏的小人魚。
小人魚似乎早已預料到了顧清北知道這件事以後的表現，仿佛自虐一般想着，對，就這樣，知道他心底裏是怎麽樣惡毒的一個人，不必管他，讓他自生自滅就好，他……不配擁有一切。
“我不僅傷害了他們，還故意釋放異能讓他們在水中無法生存，我的做法很殘忍對不對？”
“我無時無刻不想報複……”
“我還……”
比那神情一陣恍惚，掙紮着想要下來，顧清北卻先一步抱緊了小人魚，擡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打傷了就打傷了，惡意挑釁，只知道行嘴上方便的人，打一頓也是給他個教訓。”顧清北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也不奉行以德報怨。
你打了我，我就要打回去，這才是公平。
比那睜大了眼睛，喃喃道：“你……你不覺得我……”
顧清北假裝板着臉，把比那放到了地上，“又瞎想。自己走！”
“……”
比那看出來顧清北沒有生氣，心裏郁結的痛苦頓時消了一半，臉上也有了笑意。
顧清北站在原地根本就沒有走，比那上前拉住了顧清北的手，下一刻就被顧清北的手包裹。
比那會心一笑。
顧哥哥，沒有讨厭他啊。
作為一個從小就從生死線掙紮的人，比那早已看慣了人性。
在面對顧清北的時候，心裏陰暗的一面暴露出來，他甚至想把各種不堪的事情告訴顧清北，好讓這個人來疏遠自己，但是……
比那擡頭看了一眼顧清北，這個人是他生命中的光，談什麽疏遠，他……是來幫他驅逐黑暗的啊。
這樣想着，比那更用力的握着顧清北的手。
------
比那一回房間，克洛伊夫人早已準備多時了，沖上來拉着比那的手就開始抹眼淚，“比那，你可回來了，拿着這些東西快走，短時間內不要回來人魚族。”
“為什麽？”比那偏了偏頭，不太理解克洛伊夫人為什麽會會這麽做。
克洛伊夫人：“你傷了那些人，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你先出去躲一陣子，等事情平息了再回來。”
“那些人沒事。”
“你別管別的，只記得跑就行，不用管……你說什麽？”克洛伊夫人一心囑咐，都還沒反應過來比那說了什麽。
“我說，我動手的時候只是加劇了海水的溫度，他們水土不服而已，不是什麽大問題。”
比那也知道衆目睽睽之下，他要是動手肯定會被抓個現行，于是直接就把異能外放，讓那些人也感受一下，在熱水裏游泳的感覺。
那些人魚都是冰系或者水系異能，在溫度偏高的海水裏根本待不了一刻鐘，這種事情也可以歸咎于是海水的問題，比那天生火系，對熱水有一定的免疫能力，所以才沒有那些人那麽狼狽。
這一切，都是說得通的。
想了想，比那模仿顧清北的動作摸了摸克洛伊夫人的頭，語氣生硬的安慰道：“你不必擔心。”
克洛伊夫人淚眼婆娑，“好。”
比那的事情說來也十分好解決，那些人魚晚上睡一覺醒來就沒什麽事了，這讓那些摩拳擦掌準備報仇的家長們紛紛都是一愣，事已至此，他們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弄嚴重了去報複比那，所以這件事只能到此為止。
至于比那弄上來的那些魚，足以奠定了他族長的地位。
等現任族長退休以後，比那就是那個接替他父親的人。
回去的飛船上，白元蹲坐在桌子上，看着做筆記的顧清北，擡爪子踩了踩他的臉，“事情都解決了，怎麽不開心？”
顧清北說：“我覺得，比那心裏藏的事太多了。怕他抑郁。”
“比那把那些難以啓齒的事情和我說，就是為了讓我厭棄他這個人，這是一種自閉症的前兆，把不堪的一面展示給別人，讓他們自發的遠離你，自閉症患者就這樣越來越孤僻。”
白元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原來就是這點小事，趴在顧清北手邊說：“那就把他接到星際園，你親自照顧不就好了。”
顧清北眼前一亮，這個想法倒也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