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杜向紅從大哥家回來, 就跟杜老太打個招呼要回去了,說是還要趕着做晚飯。

杜老太就有些不樂意,“回趟娘家也這麽趕, 你家那麽多人就沒一會做飯的。你婆婆這是嫌你這次又沒能生兒子, 故意搓磨你呢吧?”

杜向紅也是滿臉苦澀, 沒兒子就沒有底氣, 她能有什麽辦法。

杜老太氣的罵了女婿一頓,可惜女婿是個面瓜性子,在家不敢在他媽面前維護媳婦一句,在丈母娘面前也一點像樣的話也說不出口。

杜老太更是氣悶。

坡地生産大隊離安居鎮有十幾裏地,一路緊趕慢趕還是天黑才到家。

一進門就被婆婆罵了一頓, 她也沒有還嘴, 進了竈房就開始做飯。

而生了兩個兒子的大嫂更晚才進門,婆婆卻一句話沒說, 她心裏憋屈也無可奈何。

小閨女還在吃奶, 被男人抱進屋放好,然後又出來說幫她燒火,杜向紅心裏有點高興,她這個男人雖說不敢反抗她媽,但一直也沒嫌她生的只是閨女, 也願意幫她幹活,所以她一直忍耐着。

正想着, 婆婆就把剛進來的姜建軍喊了出去, 數落他一個男人進什麽竈房, 不像樣之類的。

姜建軍只好一臉抱歉的看了看自己媳婦, 杜向紅便安慰他一番, 讓他出去了。

不過好在兩個閨女一個七歲一個五歲, 也能幫她幹點活的,此時就幫着她刷鍋燒火。

正忙着就聽二閨女小聲道,“媽,我餓。”

杜向紅回神,看到大閨女也一臉期盼的看着她,杜向紅想起回來時把大嫂給的餅子放在了衣服裏面,她也是怕婆婆看到給收起來。

回來時她媽給拎了點核桃酥當回禮,這餅子她就不想拿出來,平時家裏兩個閨女總是吃不飽,她也只能有備無患。

此時她想起來,便從褂子口袋裏拿出那包餅子,邊打開邊說,“媽這還有餅,你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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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想說,你們一人一塊,因為這餅包的雖厚實,但個頭好像不大,誰知打開她嘴巴就張大了,這哪是餅子呀?

不對,這也是餅,但卻是月餅。

她長這麽大,還是很小的時候吃過一回月餅,那還是她爺爺在的時候,去縣裏做工正趕上中秋人家雇主家給拿的一塊,但當時全家那麽多人,她爸媽又偏着二哥,她就只吃到一小口,她大哥更是吃都沒吃上。

因為她大哥跟二哥打了一架,那月餅掉地上摔髒了,大哥嫌髒就不要了。

被閨女的聲音拉回思緒,她拿了一塊月餅掰下來一半,又把這一半掰開,給了閨女一人四分之一,剩下的她趕緊包好,打算再藏起來,晚上放到自己藏糧食的地方。

邊包邊看着兩個閨女吃,誰知她們卻把拿到手的月餅先遞到她面前,杜向紅瞬間覺得自己閨女沒白疼,只是她還是說,“媽媽是大人了,不吃這月餅了。”

“月餅?”兩個閨女小聲重複。

她們長這麽大還沒吃過月餅,确切的說她們長這麽大就沒吃過幾頓飽飯,想起這些杜向紅一頓心酸。

但還是催促她們,“趕緊吃,一會兒被奶奶看到就沒有了。”

誰知她話音剛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什麽怕被我看到。”

姜母推門而入,然後就看到兩個孩子還沒來的及塞到嘴裏的東西,她兩眼瞪大,“月餅?”

理所當然,月餅被姜母搶走了,還把杜向紅教訓了一頓,說她從娘家拿回來的回禮居然不上交,任杜向紅怎麽辯解說這是她娘家大嫂給她的也沒用。姜母就認定她私片昧下東西。

還把全家都響出來,當着全家面罵了她一頓,說她以後要是再這樣就把她趕回家去。

她握緊拳頭想說什麽,但到底又松開了。

期間她男人一直在裏屋,一句話也沒出來說,可能也覺得這事她辦的不對吧?

晚上她趴在炕上嗚嗚的哭,那是她哥家的月餅,是給她的!

她頭一次覺得有點絕望。

而杜家這邊,晚上吃完飯一家子邊在屋裏試新做秋裝,羅樹琴就邊把杜向紅來過的事說了,指着桌上的江米條,說是她拎來的。

杜向東意外了下,他穿過來快兩個月了,還真沒見過這個妹妹。

前世他跟妹妹關系不好不壞,主要是他在那個家就跟個邊緣人一樣,妹妹都比他得爸媽喜歡,他們自然也沒多親近。

而在書中,原身跟這個妹妹關系也差不多。

杜向東聽了也沒說什麽,只說媳婦這事辦的挺的,也就沒有下文了。

中秋就這樣過去了,一連又過了好幾日了。

杜向東回家碰到了來拿貨的小陳,這次小陳喜氣洋洋的跟他上次訂的麻花賣的不錯,這次他又訂的一百根。

杜向東聽了也挺高興的,“之前的顧客也回來了些吧?”

“哪是又回來了些,比之前顧客還多了呢。”小陳繪聲繪色的說着,“有好多買了一次麻花都會回來買的,都說咱們這麻花比商店裏賣的還好吃。有個上了歲數的顧客還問呢,說咱這麻花是怎麽做到香甜酥脆,不費口不說,掰開還不會散勁兒的。”

杜向東聽出來了,這小陳是變着法的打聽他這方子呢,不過他暫時沒打算賣方子,只說是個小訣竅什麽的,他也就很識相的不再問了。

說了兩句,對方剛要走呢,杜向東突然想起什麽,又說道,“對了,我打算弄點果脯,你要賣嗎?”

果建良最近去了兩次鄰縣幫他運了些堅果和水果過來,他除了做月餅用了些,還剩下不少水果,他就想着做些果脯,主要是他覺得這邊缺水果,所以制成果脯一定好賣。

“果脯?”小陳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來,“這東西貴吧?”

杜向東點點頭,水果在這邊就比較貴,一般人家輕易不會買,水果制成的果脯自然也不會便宜,所以這也就意味着去大集賣也賣不了多少。

除非去黑市。

小陳做了這麽些日子買賣了,自然也明白這一點,但去黑市太危險了,他不太敢,就只說,“那我考慮下。”

杜向東當然不會勉強,送走他後。

他便真的開始做起果脯,空間裏目前最多的就是蘋果和梨子,于是他就做這兩樣。

又過了幾天,果建良再次找他交貨的時候,聽說他開始做果脯,也是很驚奇的,不過他沒問杜向東怎麽突然他怎麽會做這些的,他這個人對別人的事天然不怎麽好奇,只管好自己就行。

杜向東見他不問自然也樂得輕松了,只是剛結了賬要走呢,果建良就有些期期艾艾的說,“你那個果脯我能買些嗎?”

杜向東驚訝看他,“你是,想進貨賣?”

果建良忙不疊的點頭,“馬上就要入冬了,水果也就再弄一個多月,到時候我還得想法子掙錢,你制成水果要是沒有找好買家呢,我就想弄一點到、到那地方去賣。”

他非常小心謹慎的,只說那地方,沒說是黑市。

杜向東被他這樣逗笑了,“那有啥不行,行啊。”

然後他就出找個地方從空間裏拿出蘋果脯和梨脯各二手,這兩種都是他從對方手裏兩毛一斤買的,但現在制成果脯,價格地要翻好幾倍,因為既費了人工又用了好多的糖,所以兩樣都定價每斤六毛。

果建良點點頭,對此沒啥疑異,水果制成果脯重量上就少了好多水分,貴一些太正常了,要知道商店的水果糖都要将近兩塊錢一斤,這用糖制成的果脯這個價給他,他都覺得便宜了。

杜向東當然也是給他稍微便宜了些,再說他不用自己費力就有人幫他賣,他也省力了。

商量好後,又收兩塊四毛錢,杜向東就出來了。

而果建良這邊剛才雖嘗了一顆果脯,做的非常好吃,他有信心可以賣出去,哪怕慢一些,也是能賣出去的。

可他又止不住的擔心,其實他以前就是個種地的,挺而走險幹起這個自然也是硬着頭皮上的。

實在是他太想把從大哥家住着的媽給接過來跟他過了。

他家裏四個兄弟,父母累彎了腰終于給前頭三個哥哥娶了媳婦,終于輪到他時他爸得胃病去世了。

誰知剛辦完喪事,他幾個哥哥就迫不急待的要分家,他知道他們其實就是想把他分出去,不用給他湊錢結婚了,他見此驚訝幾個哥哥涼薄之餘也沒什麽好說的,就同意了。

不過他想他媽跟他過,大哥卻不同意,以贍養老人是老大的責任為由拒絕了,他們就每月給他媽孝敬錢。

他媽那時身體還挺好的,去了其實也是給大哥家幹活,上工繼續上,回來還得幫着做家務,前陣子他看他媽越來越瘦,就想買些肉偷偷給他媽送去。

因為給錢他媽也不會自己買肉,只會收起來,而明面上送過去又可能會被大嫂他們吃了,反正他之前送過一回魚他大嫂就給收起來了,說慢慢再給媽吃。

所以他就偷便送去,誰知他就聽到大嫂在罵他媽,有的沒聽清,好像是他媽掙了工分不想跟他們記一塊了,找了大隊長要單獨記,年底錢分到自己手裏,大嫂就不同意。

他不明白媽媽為什麽這麽做,但肯定是日子不過好吧。

他當時眼淚都下來了,就想着掙錢蓋個房子趕緊想法子把他媽接過來養。

可他現在的房子是分家後他自己搭的茅草房,房身用木板搭的,冬天風大點可能房頂都刮飛,而且特別冷,他哪能讓他媽遭這個罪。

他當時急的沒招了,滿世界想掙錢的法子,後來就有一次去黑市賣雞蛋,就想着人家能幹他也能幹,才走了這條路。

如今這條路越走越深,他也不後悔,只盼着這籃果脯能賣的好,讓他盡快攢夠蓋房子的錢。

第二天一早,果建良就懷着忐忑的心情去了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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