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鄉親們自然不會這麽輕易放過新郎。
張家二叔被二嬸教唆着,帶了一堆漢子輪流向楚天敬酒,說是不把大家給喝倒了,就是不給面子,也絕不放她離開。楚天沒喝過酒,但是她想早些去見沈悠,也就随了大家的願,不停地灌酒,到最後都不看是誰遞過來的酒,拿起就猛灌,不多說一句話。
喝了不知道多少杯,楚天眼看着都有些站不穩了。來敬酒的人都覺得這樣似乎有些過了,才放過了楚天,自己一夥人去鬧騰。
楚天也不用人扶,她也不喜歡別人碰到自己,就這樣顫巍巍地回了新房。
“額...我要回家。”對的,楚天要回家。
回了沈悠家,推開門,就看見沈悠靜靜的坐在那裏,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沈悠聽着楚天不怎麽穩的腳步聲,本來想揭開蓋頭去扶楚天,轉念一想,雖然只是假婚,還是不想壞了規矩。
楚天整了整衣襟,眼裏沒什麽醉意,步子自打進了門也穩了許多,這一喝,才發現自己竟是個千杯不醉的。楚天只是覺得,為了早些回來,裝一裝醉,也無傷大雅。
走到床邊,就這樣挨着沈悠坐了下來。
“沈...悠兒,我可以叫你悠兒嗎?”剛才痛飲千杯毫不改色的人,這會兒倒是不好意思了。
紅蓋頭下傳來輕輕的一聲“嗯...”
慢慢地揭下了沈悠的紅蓋頭,也許是借酒壯了膽,這一次,楚天直視着沈悠的眼沒有轉移視線。
這是怎樣的一雙眼啊。
美目流轉,顧盼生輝吧。
楚天不知道怎樣描述,她只是覺得,這雙眼,可比天上的星星要閃耀,比裏江裏的水更清澈。
比起平常素顏的沈悠,此時的她比平日俨然多了一份嬌媚。
楚天頓時呆病又犯,盯着沈悠發起了呆。
此時的楚天臉因為喝了酒有些微紅,沈悠看着楚天,這些天,其實也苦了她了,但是她什麽也沒說,當初一句要娶自己,并不只是沖動,到如今,是真的做到了。但是注意到楚天的眼神呆滞,
知道這孩子又發呆了,然後輕輕敲了下楚天的頭:“呆子,回神了,在想什麽呢?”
楚天這才回過了神,剛才借的酒膽似乎也被這麽一敲給敲沒了,見沈悠注視着自己,依然笑得很溫柔,連忙把視線換到了別處,別這麽笑啊,我會醉...
意識到自己剛喝了太多酒,怕酒味熏着沈悠。楚天撓了撓頭“悠兒...我...我先去換身衣服。”然後落荒而逃。
沈悠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這孩子跑什麽呢?”
墨跡了很久,楚天才扭扭捏捏地回了房,房裏只有一張床,今晚要怎麽過呢。
比起楚天,沈悠反倒自在得多。
“呆子,今晚你睡床的裏邊兒,我睡外邊就好。”床不是很大,沈悠實在是怕半夜楚天會掉下床,相反自己睡覺安穩,不會亂動。
楚天自然是不肯讓沈悠睡外邊,村裏因為隔江隔得近,水氣重,床不設高點怕潮,潮了便對身體不好。這麽高的床,這要是掉下去可不是鬧着玩的,沈悠這回也狠了心,不肯相讓。
楚天固執起來是幾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決定了要讓沈悠睡裏邊是絕對不會改變想法的,眼半眯,也顧不得其它,強硬得抱起了沈悠就往靠着牆的那邊放。
沈悠沒想到楚天會有這番動作,也不敢随便亂動,怕一個不小心兩人都會掉下床。不過這樣被楚天抱着,倒真覺得楚天像個男子。
楚天從小就比一般女子氣力大,這十多年個頭也比一般的女子高,基本是只長身高不長肉。再加比上尋常女子稍顯鋒利的眉,也怪不得身穿男裝後也沒人會懷疑。
沈悠有些恍惚,眼前這個人娶了自己,按理來說,自己該稱她一句相公的,但是可惜這孩子是個女孩,倒是苦了她,就因為自己的任性,連累了她。看着楚天固執地神情,沈悠伸出手,揉了揉
楚天有些繃緊的臉。“呆子,你該多笑笑。”
聽話回了沈悠一個傻傻的笑容,把沈悠放下後,楚天氣勢頓漸,忙挪到床最外邊躺下。
相顧無言。
房裏的紅燭一直在燃燒着,洞房花燭,花燭是不能吹滅的,那麽大根的紅燭也不知道要燒到什麽時候才會熄,楚天看着印在沈悠眼裏的燭火不由得感嘆:“這燭火可真亮啊~”
經過一天的折騰,楚天精神依然很好,只是沈悠覺得有些倦了,作勢就要脫外衣就寝。
楚天見勢忙閉上眼睛,轉過身背對着沈悠,楚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轉過身,明明自己也是女子啊。 但是就是不想這樣冒犯了沈悠。
沈悠微微一愣 “這孩子倒是很害羞...”自己只是把嫁衣脫了而已...
看着楚天僵直着背,不肯再轉過身來,沈悠寵溺地摸了摸楚天的頭:“你打算這樣一直背對着我呀?還是你很怕我?”
“我沒有...”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楚天還是往床裏面挪了挪。
沈悠噗地笑出了聲,突然間覺得這孩子很可愛,床只有那麽大,被子就更小了,村子裏夜晚還是很冷的。沒得法子,只得自己靠近些,把被子蓋在楚天身上,然後自己也鑽進被窩,緩緩的從背後抱住了楚天。
沒有其它意思,只是怕楚天晚上會掉下床。
“睡吧,呆子。”
楚天只覺得背後傳來的溫度,一直燃了自己整個身心。
一向很淺眠的沈悠不知是因為楚天在身邊很安心還是怎地,很快就睡熟了。
而一向沾床便睡的楚天,這晚卻失眠了。
楚天怕自己的動作會像上次那樣驚醒沈悠,也就幾乎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堅持了一整晚,直到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了的時候,沈悠終于醒了。
剛睜開眼就看到了楚天的背,一個人生活了太久,現在有個人出現在了自的生命裏,這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只是發現楚天的背有些僵硬,這才覺得,楚天的姿勢和之前的姿勢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沈悠拉了拉楚天,示意她轉過來。
楚天轉過身,扯起嘴角對沈悠傻傻的笑了一下。
看着楚天眼裏藏不住的疲憊,沈悠有些心疼。
“你怎那麽傻……”剛睡醒的沈悠聲音軟軟的,還帶了點鼻音,竟是像要哭的樣子。
楚天看沈悠快哭的樣子,慌了,想坐起來,剛起來一點才發現手腳除了酸麻就沒有了其它的知覺,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楚天這麽一摔,沈悠更加心疼了,忙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睛,給楚天按摩起來。
溫柔的揉捏,那舒服的感覺一直從皮膚傳進了骨子深處。
從沒有人這麽溫柔地對過自己,小時候摔了,阿娘只會怪自己不小心,從來沒有過安慰。若是不慎把褲子給擦破了,阿娘還會打自己。所以每次受了傷,楚天想的不是去找阿娘訴說,而是想着怎麽藏好傷口,不要去讨阿娘罵。
楚天記得有一次不小心被釘子釘了手,流了很多血,卻不敢告訴阿娘,又怕她看見遭責罵,一個人躲在外面用樹葉擦了很久才把血擦幹淨,回家的時緊緊地拽着手,背對着阿娘挪進了門,沒有被阿娘發現,為此,楚天慶幸了很久,到後面,傷口就自己好了,連個印子都沒留下。
從未想過,這世上原來真的會溫柔待自己的人。
手腳恢複了些知覺後,楚天就不肯讓沈悠按了。
一天之計在于晨吶,楚天怎麽會允許自己就這樣陷在沈悠的溫柔裏,還有太多的事要做,不然怎麽實現自己在娶悠兒之前許下的諾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