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重要的是從這裏到進行實驗的舊研究所步行只要5分鐘。

總之,一切開始慢慢進行了。在新工作區的準備工作用去了我們近一周的時間,那之後達雷爾?沃特就像那份資料上面安排的那樣,在一周後的一個黃昏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我的辦公室裏。

他依舊是老樣子,金色的短發打理得整整齊齊,眼鏡後面翡翠色的雙眼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

“您應該保持微笑,就像我這樣。”

他又一次無視了我。不過當然,對于他這樣的反應我也已經習以為常。

哦,得了吧。如果每次被這樣對待後都會産生消極情緒,那麽我想和這個男人交流不到半個月我就得去看心理醫生了。雖然他現在依舊很少給我回應,但至少也要多過對其他人的回應,至少我和他的關系還是在進步的。

“您已經處理好大學那邊的事情了嗎?”

“是的。”

“很好。那麽我們會盡快安排您的入院程序。”

大概是我的用詞讓達雷爾?沃特産生了不安,他的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我聳了聳肩膀。我該說些什麽,讓他放松些嗎?不管怎樣,我說的都是事實。他的确是我們負責的“病人”。雖然他本人似乎對這一點非常反感。

我很清楚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将要面對的一切……畢竟“六號實驗”要想成功,需要許許多多的強化和訓練,而其中的一些會對人的身體造成無法避免的刺激。雖然并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好吧,至少理論上來說不會),但是在治療徹底完成前所需要承受的痛苦也是一般人難以忍受的。而我所能做的,只是記錄,以及通過交談的方式使他放松,僅僅是這些事罷了。

我又一次向他說明了整個實驗的流程。雖然在這之前我已經向他強調過很多次了,但是必要的程序是不可以跳過的。他必須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麽。關于治療中他可能承受的疼痛與意外,我也毫無保留地對他進行了說明。然而就像往常一樣,這個男人沒有産生一絲動搖。他只是時不時地點頭表示明白了我所說的話,然後就在一切說明結束後毫不猶豫地在最後一份文件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

愛情。愛情。多麽神秘的東西,多麽奇特的東西,讓無數人為之瘋狂的東西,讓這個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的男人接受不可知的痛苦與折磨也要找回的東西。我看着達雷爾?沃特那漂亮的簽名,突然産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如果我們真的掌握了愛情的秘密,我們還是否會像現在一樣,帶着對未知的憧憬與激動去期待一份愛情的到來?

但現在去思考六號實驗的正确與否顯然是愚蠢的。花費巨大的研究不會因一時的感傷而停止。

按照院方的安排,達雷爾?沃特很快住進了特別安排的病房。治療的過程漫長而痛苦——不止是生理上的,更包括精神層面的煎熬。達雷爾?沃特很快就開始變得憔悴,藥物造成的生理刺激和物理治療的強化簡直讓人發狂。同樣經受着折磨的還有整個項目的參與者們。安格斯先生已經超過一周沒有吃過甜食了,哪怕我們把蛋糕放在他面前他也只會搖頭推開說他沒有胃口。作為實驗主要負責人的他所承受的壓力大概是我難以想象的,因為就算只是不那麽重要的參與者的我,也已經因為遲遲不見效果的治療而開始陷入了失眠的糟糕狀态。

每個人的精神都緊繃着……從安格斯先生,到達雷爾?沃特,甚至到我的助手羅莎小姐,每個人在一天的治療結束後眉頭都依然緊皺着。達雷爾?沃特會回到自己的專屬房間放松他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我負責通過談話記錄下他的狀态以及改變,而後把獲得的資料整理并在一小時內送到安格斯先生手上,再與他一起參加每晚都要進行的會議,對治療方案進一步修改完善。然後第二天,每個人又都頂着烏青的眼眶走進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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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是某一種意義上的戰争……”當第一位研究員因為過大的壓力崩潰、不得不離開的時候,安格斯先生發出了三個月內的第一聲嘆息。“我們試圖奪取上帝掌握的愛情的秘密,于是他降下苦難,讓我們寸步難行。”

之後,仿佛是為了證明他所說的話,開始不斷有成員退出。因為過大的壓力,或是因為不見回報的努力,他們選擇了離開。

人數開始以可以感知的速度減少,走廊裏的腳步聲不知不覺間也只剩下了那麽幾個。這樣的變化是如此的明顯,以至于達雷爾?沃特也提出了疑問。

“您似乎很煩惱。”

“哦,我的老天,您居然會關心某個人了……這絕對是值得慶祝的現象。”我試圖用玩笑來舒緩氣氛轉移話題,但很遺憾的是達雷爾?沃特并沒有笑。他只是皺着眉頭盯着我。“好吧……我必須承認,我們的研究院內部出現了一些困難。”我嘆了口氣,随即又馬上說,“但請您不用擔心,治療很順利,您的狀況的确是有所改善的,不是嗎?”

“或許。”達雷爾?沃特略帶遲疑地将目光重新投向手上的那本書。又和他聊了一陣(當然,結論依然是沒有什麽改變)後我本打算去安格斯先生的辦公室,但掃興的是這位老先生似乎不知道跑去了哪裏散心。

這讓所有人都很焦躁……聯想到最近不斷出現的精神瀕臨崩潰的同事,不安的念頭就更加無法抛開。我們開始到處找他。幸運的是,看來老先生的精神狀況并沒有我們所想象的那麽差。麗塔小姐在庭院中的灌木叢後發現了他,那時安格斯先生睡得正香。我們猜測他最初只是想出來散心,卻沒想到一直緊繃着的神經一旦放松下來就會熟睡成這樣。

但仔細想想,這段時間安格斯先生的确幾乎沒有一晚睡得很好。同樣的還有我們所有人,全部都是一副長期高負荷工作後疲憊不堪的模樣。因此,當找到安格斯先生後我們并沒有吵醒他——相反的,很多人像老先生那樣,在草地上坐了下來。

沒有人說話,但是氣氛十分輕松。片刻後有人像安格斯先生一樣攤開了四肢躺下曬太陽,有人已經進入了睡眠。那暖洋洋的陽光與研究所冰冷的空氣完全不同,讓人心情很好。我呼吸着被太陽烘焙過的空氣,似乎幾個月來堆積在體內的陰暗氣息都被替換了一樣。

我注意到達雷爾?沃特正透過窗子看着庭院中的人群,臉上帶着驚訝的表情。或許這一幕的确有些不可思議,那些平時總用白色把自己嚴嚴實實包裹起來的家夥們居然就這麽在草坪上滾成一團……哦算了吧,誰管的了那麽多呢?我朝着他的方向揮了揮手,他也注意到了我,于是也點頭向我致意。有那麽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他露出笑容,也許這樣的陽光真的有着莫名的感染力吧。

而一切的轉機也是從那天之後開始的。雖然事後安格斯先生對于我們沒有及時叫醒他以至于耽誤了一晚的工作而大發雷霆,但看得出,因為這一次意外的休息,很多人的狀态得到了改善。無論是工作的效率還是方案的提出,都有了極大的進步。更令人驚喜的則是達雷爾?沃特的變化。我甚至開始懷疑先前的不見起色的治療是他故意假裝的了。達雷爾?沃特的情緒波動開始變得前所未有的明顯起來。他不再是那個永遠繃着面孔的教授——當然,需要的時候他還是會變成那副冷靜的模樣——日常生活中的他開始有了明顯的情緒波動。

“他今天居然稱贊了我的新發型!”又一天的工作結束後羅莎小姐興奮地攔住了我,“卡茲洛特先生,我簡直不敢相信……一個月前他甚至對我的提問不作任何反應!”

“這是個好現象,不是嗎?”我笑着說,“我也覺得他變了很多。今天的例行交談時間結束後他還主動邀請我再和他聊一會兒……而且是與治療完全不相關的生活中的瑣事。顯然他開始對旁人打開心胸了。”雖然這樣的說法的确很奇怪,他只是丢失了愛情而已,并非對情感完全麻木。但先前他的表現的确讓人懷疑他是否情感缺失……不過現在,事實已經證明,我們的努力是有成效的了。

“我相信再過不久沃特先生就能找回愛情!”

“哦?看起來你似乎對這件事十分期待……”我玩味地看着羅莎小姐。

不出所料,她的臉漲得通紅。好吧,她是個單純善良的好姑娘,有着極強的責任感,相貌也十分出衆。如果達雷爾?沃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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