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嚴謹正想着,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甜美的聲音,“嚴叔叔,對不起我來晚了!”見嚴謹眼神古怪的回頭看她,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的打扮沒什麽問題吧?”
嚴謹仔細的打量了她一陣,臉上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厭惡,勉強敷衍的笑道:“嗯,很不錯!”
搭話的女孩按照地球的審美看是十分美麗的,膚白貌美、身材高挑,可惜在看重“內在美”的靈族看來,這人的靈體很是醜陋,尤其是在這樣一副漂亮的軀殼對比下,更讓人覺得不堪入目。
女孩名叫許嬌嬌,是嚴謹生意夥伴的千金,平時他見了都是繞道走的,今天破天荒的提出要帶她來伯爵的宴會,自然是有特殊的目的——想到這,嚴謹強忍住幸災樂禍的表情,和藹的對她說:“走吧,我們去和莊總打個招呼!”
“嚴叔叔,我這樣會不會吓到莊總?”許嬌嬌顯然也知道自己的長相和美扯不上關系,急急忙忙從包裏摸出一副平光眼鏡戴上:“不然我還是戴上這個吧!”
終于不用面對一張醜臉的嚴謹悄悄松了口氣,違心的大包大攬道:“放心吧,嬌嬌這麽可愛,莊總一定會和你聊得來的!”
“喲,這不是光耀集團的莊總嗎?真是好久不見了!”嚴謹帶着許嬌嬌走到莊蔚然身邊,十分誇張的打招呼道:“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燕舞影視許總的千金,和莊總正好年紀相仿,你倆以後可以多親近親近…”
“莊總,我叫許嬌嬌,很高興認識你!”許嬌嬌适時的自我介紹,同時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嚴謹正準備看好戲,誰知莊蔚然只愣了一瞬便握住了女孩的手。
“許小姐,你好!”莊蔚然态度溫和而紳士,手指剛一觸到女孩的手便抽了回來,同時關心了句,“天氣有些熱,別把妝弄花了。”
“咦?”許嬌嬌收回手,這才發現手裏多了一塊雪白的帕子,難怪她覺得手感有些奇怪。
“謝謝!”雖然莊蔚然沒有跟她握手,但是許嬌嬌卻覺得這樣的他更加吸引人,想到自己剛才來的匆忙,她連忙用手帕擦了擦鬓角滲出的汗珠,對莊蔚然感激一笑。
眼看莊蔚然并未如他期待的那樣,和許嬌嬌鬧翻,嚴謹還是迅速的反應過來,故作豪爽的笑道:“莊總和許小姐很投緣啊,看來我這個媒人算是做對了,你倆既然都是單身,我看不如……”
“抱歉。”莊蔚然禮貌而不失優雅的打斷他,“請問您是哪位?”見嚴謹僵在原地,他表情無辜略帶歉意的聳聳肩道:“你也知道,我現在認人有點不方便,只能麻煩您自報家門了。”
“莊蔚然,你……”嚴謹咬牙切齒的正要開罵,莊蔚然擡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對着遠處一指:“不好意思,我等的人到了,失陪了!”
說完這話,莊蔚然對許嬌嬌點了點頭,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了。他此時本就心情煩躁,哪裏還會對湊上來找茬的嚴謹客氣?
眼見莊蔚然把他視作空氣,嚴謹鼻子都要氣歪了:媽的,就摘個眼鏡看我一眼能要你的命嗎?戴眼鏡了不起了?在這跟老子裝什麽瞎子聾子,我就不信那眼鏡沒有單面可視的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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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謹第無數次的認定,莊蔚然這厮絕對是他平生最讨厭的家夥,沒有之一!自己多次針對他,絕對不是他的錯,都是這貨自找的!
許嬌嬌戀戀不舍的目送莊蔚然離開,只見一位光華耀眼的女士主動迎了上來,親昵的摟住了莊蔚然的手臂。
許嬌嬌神色一黯,不過她是個豁達的姑娘,稍微失落了一會便緩過來,羨慕道:“莊總真是個紳士啊,難怪那麽招人喜歡!”
嚴謹:這種沒禮貌的家夥哪裏紳士了?眼睛被什麽東西糊住了吧!
嚴謹瞪着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氣質美人,再看看相形見绌的秘書,心裏酸溜溜的很是不得勁:這樣出色的女人連他都沒有見過,怎麽會看上莊蔚然?
不用說,這女的肯定是姓莊的花錢請來撐場面的,要不就是除了臉一無是處的拜金女,專門為着他的錢來的。
在心裏诋毀了莊蔚然的女伴一陣,嚴謹怒氣稍減,開始四下物色攀談的對象,能參加伯爵生日宴會的大多非富即貴,嚴謹當然不會浪費這個拓展人脈的機會。
如果能得到伯爵的另眼相看,更是有數不盡的好處,起碼事業蒸蒸日上是不成問題了。
很快,嚴謹就發現自己的運氣來了,一位俊美的年輕人正陪着伯爵緩緩走過來——這人是他的侄子,走了狗屎運和伯爵攀上關系,現在兩人算是比較親密的朋友了。
看見自己親叔叔,嚴格立刻附耳在伯爵耳邊說了幾句話,同時對着嚴謹一指,嚴謹連忙風度翩翩的理理衣服,主動迎上前去,對着看過來的兩人點頭微笑。
不知道是因為伯爵平易近人,還是看在嚴格的面子上,總之,在嚴格給兩人做完自我介紹後,幾人很快就相談甚歡了。
見伯爵如此給面子,嚴謹心裏得意萬分,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莊蔚然,頓時起了個惡毒的念頭,轉身就對着伯爵開始進讒言。
“伯爵大人,按理說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不該說些敗興的話影響您的心情……但是有一件事,實在讓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嚴謹做出一副慚愧又強忍憤怒的表情,義憤填膺的指向莊蔚然:
“伯爵的生日宴會,怎麽能讓這種來歷不明的人混進來,這人遮遮掩掩的戴着眼鏡,說不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擔心他對您不利!”
甘遂向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趕緊滿不在乎的打了個哈哈:“嚴先生想多了吧?這裏所有人進門前都要經過嚴格審查的,怎麽會有來歷不明的人?”
“伯爵大人,我知道您一向平易近人,但是連身為貴族的您都如此坦蕩,這人卻連臉都不肯露,對您也未免太不尊重了吧?對于這種沒有禮貌的狂徒,就應該讓他知道厲害,怎麽能姑息縱容呢?”相比當事人的淡定,嚴謹表現的可要憤慨多了。
不等正主說話,身後的侍衛已經怒不可遏的上前警告:“嚴先生,請你注意你的态度,伯爵身份尊貴,他應該怎麽做事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了,嚴謹連忙端正了态度,不住道歉,嚴格也趕緊在一旁說好話,不過話鋒一轉又到了戴着眼鏡的某人身上,暗示嚴謹只是關心則亂,但是某人蔑視貴族的罪名可是板上釘釘的。
甘遂感覺一陣頭疼:在不損害身為貴族的臉面、同時不讓人把莊蔚然和自己聯系到一起的情況下,怎樣合情合理的化解此事,這是個問題。
伯爵大人看了看莊蔚然,突然得到什麽靈感似得,高興的拍拍手對着身邊的人道:“我突然想到一個有意思的節目!”
他說完對着自己的随從吩咐了幾句,很快就有侍從端着擺着各式眼鏡的托盤,走向在場衆人,主持人宣布伯爵突然想開個假面酒會、與民同樂。
于是不到十分鐘,在場衆人都把眼鏡戴上了,原本特立獨行的某人瞬間泯然衆人了。
嚴謹:這伯爵是什麽奇葩腦回路?
不同于嚴謹懊惱沒能成功坑到莊蔚然,嚴格已經在心裏忐忑不安的揣度伯爵是不是對他不滿了,這才借着莊蔚然的事敲打他。
此時,被惦記的正主已經悄無聲息的和女伴消失在了宴會現場。
一離開衆人的視線,兩人挽着的手立刻分開,女人規矩的在前面引路,此時的她氣質大變,看上去活脫脫一個英姿飒爽的女戰士。
“莊先生,您請!”女保镖帶着莊蔚然走了好一些陣後,終于停在了一扇門前,恭敬的打開門将莊蔚然讓了進去,随後關好門盡職的守在外面。
房間裏光線很暗,一個人背着手站在拉開的落地窗前,純黑的皇室常服讓他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勢,莊蔚然視若無睹的上前幾步,一手放在左心處,作勢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不必行禮,快起來!”聽見莊蔚然的聲音,這人反應迅速的轉過身,快走幾步就要去扶他,周身的氣場也散了個幹淨。
可惜眼前的場景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此時的莊蔚然腰才彎了不到5度,聽了這話立刻重新挺直腰杆,目不斜視的從他身邊走過。
夏旋複回頭看時,莊蔚然已經老實不客氣的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一點不見外的翹起一條腿擺出了最舒服的姿勢。
被晾在當場的夏旋複:……好歹我也是堂堂的太子殿下,盛夏帝國名正言順的儲君,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的身份啊混蛋!
——雖然已經是現代社會了,但是盛夏帝國皇族對君王的跪拜禮還是保留着的,只是改成了單膝行禮——不過莊蔚然顯然是不打算老實行禮的。如果不是礙于某人的身份,他現在罵人的心都有了。
“太子殿下找我什麽事?”大不敬的率先坐下後,莊蔚然仿佛沒看見夏旋複黑着的臉,随意的開口問。
夏旋複磨了磨牙,最終決定大發慈悲的原諒某人的欺君犯上,誰讓自己理虧在先呢?
“還能有什麽事?聽說你住的地方有歹徒闖入,母後急的飯都吃不好,非讓我過來看看你?”雖然對莊蔚然的态度不爽,夏旋複還是立刻回道。
想起這事,他也不由得提起了兩分興趣,湊過去追問道:“到底是什麽人,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你的住處?這麽危險的人物,你不但不讓治安官抓他,還藏着掖着不肯讓我知道……”
雖說寄北市距離京都很遠,但是作為皇室重點保護對象的莊蔚然,能把這消息捂這麽久,讓一國儲君的夏旋複兩個月後才聽到風聲,莊蔚然也算是很厲害了。
不過這樣一來就更讓夏旋複好奇了,難不成闖進莊家的是他的熟人?
聽了夏旋複的話,莊蔚然心裏一緊,面上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只是淡淡道:“那只是個誤會,我覺得沒有必要追究,所以把人放了。”
“真的不是有人要對你下手?”夏旋複盯着莊蔚然看了半晌,加重語氣沉聲道:“小蔚,試圖欺瞞儲君可是重罪!我不允許你輕賤自己的生死!”
夏旋複的話讓莊蔚然一驚,俞揚的特殊身份他并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此時也盡量避免引起他的任何一絲興趣,于是冷淡的一撇夏旋複,以退為進:“我覺得這是一件小事,沒有必要大肆追究,如果殿下覺得我處理的不妥,我會将人送來讓殿下定奪!”
“畢竟,臣只是一介無權無勢的白丁,自己尚且身不由己,只能任由權貴擺弄,又哪裏能管得了別人的死活?”莊蔚然說完這話便憤憤的別過臉去,一副受了委屈強忍着的小模樣。
不小心激起莊蔚然逆反心理的夏旋複:……現在把話吞回去還來得及嗎?
夏旋複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真把人抓來審一審,莊蔚然這段夾槍帶棒的話頓時讓他忘了初衷,滿腦子都是弟弟生氣了得趕緊把人哄好,不然母後要收拾他。
想到這裏,夏旋複立刻收斂了氣勢,打了個哈哈試圖揭過這事:“小蔚,你看你這話說的,哥哥也是關心你嘛,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
雖是這麽說,夏旋複心裏還是放心不下,不過這事問多了難免讓莊蔚然不快,雖然表面上看他們堂兄弟感情不錯,但是夏旋複知道,堂弟心裏對他還是有些戒備的——畢竟莊蔚然的父親、皇帝的親弟弟前帝國公爵的死因,皇室到現在都拿不出一個正式的說法來。
夏旋複的這位叔叔為愛放棄爵位,陪着心上人遠走他鄉,不僅斷了和親人的聯系,連兒子都随了母姓,可見和皇族的芥蒂之深。
不過夏旋複不知道的是,莊蔚然對他倒是沒有那麽不信任,之所以拒絕夏旋複的關心,完全是因為莊蔚然清楚的知道這事的內情。
莊家的安保系統外面看着不顯山不露水,其實已經是當今世界最先進的了,不論是有生命的、無生命的外來物都絕不可能避開監控蒙混過關。
只是俞揚的體質實在太過特殊,比起被他誤會為鬼的靈族,俞揚的存在其實更像一個真正的幽靈,一個萬年不遇的bug。
面對俞揚這個奇葩,安保系統就跟瞎了聾了一樣,愣是發現不了他,再加上他穿的“衣服”被默認為是別墅裏原有的物品,種種巧合造成了他來去莊宅如入無人之境的結果。
莊蔚然知道,這大概是因為自生靈的特殊性,而以自生靈的稀有程度來看,當今世界除了俞揚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有這種特殊身份——可以說,只要俞揚不發瘋親自過來刺殺他,莊蔚然還是相當安全的。
結束了這段尴尬的對話,急于緩和氣氛的夏旋複趕忙另找了個話題,指了指莊蔚然鼻梁上架着的眼鏡:“你現在……出門還需要戴着這東西?沒有好一點嗎?”
話音剛落,夏旋複就恨不得把剛才的話吞回去:哪壺不開提哪壺,說的就是他了!
果然,莊蔚然聽了這話,只微微點了點頭就不再理他了,夏旋複看着堂弟的模樣,心裏七上八下的不安定,索性仗着自己堂哥的身份,上前摘下莊蔚然的眼鏡。
盯着莊蔚然略有些愕然的表情,夏旋複一把捧住堂弟無可挑剔的俊臉,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先發制人的責備道:“小蔚,看看你的模樣!我敢說只要你摘下眼鏡,帝國追求你的女孩能繞靈霧星一圈!”
“外面那些聽風就是雨的蠢貨還說你醜的不敢見人,要是讓她們看見你的真面目,這些家夥還不羞愧的把舌頭吞到肚子裏去?”
聽了堂哥絮絮叨叨的為他鳴不平,莊蔚然眼底淡淡的防備散去,不置可否的搶回眼鏡戴上:“我不需要她們追捧,現在這樣就很好。”
看看堂弟無所謂的模樣,夏旋複無力的籲口氣,心裏再是無奈也只能随他去了。作為一年難得見到幾次面的堂兄弟,夏旋複在莊蔚然面前也不敢太過言行無忌。
作為自家人,他當然知道堂弟臉盲的毛病,莊蔚然成天戴着眼鏡就是為了掩飾這個缺陷——作為通過眼睛認人的靈族,戴眼鏡就和人戴面具是一樣一樣的。
說起來莊蔚然的身世也是挺慘:身為整天戴着面具的怪胎,他拿的雖然是霸道總裁的劇本,卻不像別的霸道總裁那樣擁有衆多的愛慕者,甚至還要忍受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
更慘的是,由于種族特性,戴眼鏡的靈族和睜眼瞎也沒什麽兩樣。莊蔚然也是一樣,只要別人不先開口說話,再熟的人換身衣服站他面前,他也是認不出來的——雖然不戴眼鏡他也認不出來。
夏旋複想起這事心裏就一肚子火,每次聽說又有哪個拿莊蔚然的外表說事,想趁機讓自家子女“嫁入豪門”的癞□□,他都暴躁的想派兵把人抓來,然後拿堂弟的照片糊他們一臉,讓他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忏悔自己的無知和淺薄。
可惜這種事只能想想,不論是為了照顧莊蔚然的心情,還是為了防止潛在的敵人利用堂弟的缺陷對他不利,夏旋複都要守着這個秘密。
否則的話,只要稍微透露出莊蔚然的背景,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敢編排皇親國戚的容貌,嫌命太長了嗎?
“殿下若是沒有事,我先告退了!”莊蔚然略微坐了坐便準備走了,能耐着性子和夏旋複聊這麽多對他已經是極限了,俞揚那邊還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如果不是伯爵府屏蔽一切信號,他早就憋不住聯系部下了。
“這麽急着走?又要回你那個鄉下地方啊?”見堂弟毫不猶豫的起身,夏旋複不滿的嘟囔了句。話音剛落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又失言了,然而莊蔚然殺氣騰騰的目光已經射了過來。
“好好好,我知道那是嬸嬸的故鄉,我錯了我不該貶低它!”夏旋複連連擺手道歉,十分的能屈能伸。見弟弟臉色稍霁,夏旋複松了口氣,心裏暗自嘀咕:乖乖,吓死個人了,到底誰是儲君啊喂?
見弟弟去意已決,夏旋複無奈抓起電話:“甘遂,你送送蔚然!”五分鐘後,在宴會上衆星捧月的伯爵大人出現在房間裏,殷勤地引着莊蔚然往特殊通道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