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醫生堂。
俞揚今天一大早就到了店裏，興致勃勃的吩咐店員打掃衛生，又叫高大壯臨時買了一套上好的茶具，把從家裏帶來的極品好茶擺上。
雖然今天的“醫生堂”仍然生意慘淡，不過這絲毫影響不了俞揚的好心情。見店長一副等待貴客的架勢，理斯斯好奇的上前問：“店長，今天店裏要來什麽人嗎？”
俞揚張嘴就想炫耀，想想還是忍住了，學着古人的模樣高深莫測的說了句：“時機一到，自會知曉！”
理斯斯對天翻了個白眼，懶得再問，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過了一會兒，傻小子高大壯登場了。
高大壯這段時間可是被俞揚折騰的不輕，很是吃了一番苦頭。由于店裏沒有什麽客人，俞揚閑來無事，大部分時間都拉着他做藥物實驗、開膛破肚練習做手術啥的。
更慘的是，除了試藥師的本職工作，偶爾有客人上門，高大壯還要代替客人穿着出問題的寄靈接受俞揚的診治，怎一個苦逼了得？
由于這層關系，高大壯平時除非必要，絕對不會出現在俞揚身邊方圓十米範圍內。今天這家夥居然主動過來找俞揚了。
“店長，那個…我…這段時間的工資，加上各種福利、協助修理寄靈的勞務費…差不多夠賠償那個玉屏風了，所以我想…下個月就辭職不幹了…”雖然苦頭吃的多，但是這段時間任勞任怨的工作，終于還是讓高大壯攢下了一筆可觀的財富。
在終于湊夠了還債的錢後，這可憐孩子終于期期艾艾的、戰戰兢兢的、含羞帶怯的向惡魔老板俞揚提出了辭職。
對于這個吃苦耐勞的員工，俞揚簡直滿意的不能更滿意，面對他的請辭，俞揚十分好說話的同意了：“可以，不過在你走之前，我要跟你傳達一下店裏的新規定。”
“新規定？”高大壯愣愣的重複了一遍。
俞揚和顏悅色的點點頭，拿出計算器開始算賬：“沒錯，經過慎重考慮，我決定對你的工資福利進行調整——我給你算算啊…如果你幹滿一個月，你能拿到的是…這些！”
俞揚說着，把計算的結果拿給高大壯看。不等高大壯反應過來，俞揚啪啪啪又開始算：
“如果你能幹滿三個月，轉正以後，你的工資福利加起來差不多有這麽多！”
“如果你能幹滿一年，加上年終獎、分紅…還有其他的福利，你能拿到的錢是這個數！”俞揚手上不停，飛快的算出一個數字，最後一次拿給高大壯看。
高大壯看着那一串吓死人的數字，徹底傻了：這特麽是多少個零啊？他去工地上給人打零工，幹一輩子能拿到這個數嗎？
心裏天人交戰了好一陣，高大壯才鼓起勇氣，磕磕巴巴的問：“俞哥，那…那如果我待的更久，工資能不能再漲一漲？”
“那是當然的，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幹，我肯定不會虧待你的！”俞揚露出傳.銷.組.織.頭.目特有的坑人微笑，拍了拍高大壯的肩膀。
高大壯被他這麽一拍，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像是要升仙了，他随即堅定的開口道：“俞哥，我不走了！我突然覺得之前的我實在太軟弱了！賺錢哪有不辛苦的——以後您盡管使喚我就是！”
見高大壯不出所料的決定留下，俞揚笑的像一只狐貍，慈祥的輕.撫.他狗頭：“乖！別怕，俞哥會疼你的！”
護士理斯斯從一旁經過，看見兩人的互動，無語的聳聳肩：這小子真是記吃不記打的典型，以為錢是那麽好拿的嗎！同樣的戲碼隔幾天就要來一次，她都看膩了好嗎？
此時的高大壯對于俞揚的忠心已經達到了頂點，急于為他命中的貴人做點什麽，想到這幾天掌握的線索，高大壯立刻神神秘秘的湊近俞揚告密道：“俞哥，有件事我得告訴你，咱們店裏出了奸細！”
高大壯原本的打算也是把這事告訴俞揚，只是之前是想用這個消息賣好，免得俞揚不肯放他走，此時當然是無償告訴給他俞哥了。
“哦？是誰？”俞揚聽了這話心裏一動，瞬間有了些猜測，不過面上還是一副啥也不知道驚訝不已的表情。
高大壯見俞揚吃驚的模樣，心裏很是滿足，當即揭曉答案：“就是淩傑那小子。我都查清楚了，他根本不是無家可歸的流浪兒，而是專程過來偷師的！”
聽了高大壯的話，俞揚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一個瘦瘦小小的少年形象。
這個淩傑半個月前來店裏修過寄靈，修好後又說自己沒錢。俞揚原本打算不收他報酬，這人卻很有骨氣的拒絕了，還說要給俞揚打工還債。
對于這個淩傑的底細，俞揚早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只是他實在想不通：自己的生意都慘淡成這樣了，又是新開的店，他也不是什麽有名望的寄靈師，怎麽也能招來卧底呢？
出于這樣的好奇，俞揚沒有第一時間揭穿他，而是一直暗中觀察，想看看背後的指使者到底是什麽人，誰知現在居然連高大壯都看破了他的身份。
想到這裏，俞揚頓時有些無語。
一旁的高大壯毫無所覺，還在喋喋不休的說着自己觀察到的情況：“…那小子有本筆記本，誰都不給看，每次俞哥給客人修寄靈的時候，他就躲在門後邊偷聽，把秘訣記下來。好幾次我都聽見他偷偷給一個叫‘雷叔’的人打電話…”
從高大壯的角度看，他俞哥似乎難以接受這樣的背叛，臉上的表情既震驚又難過，自欺欺人的打斷他：“大壯啊，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淩傑這孩子性格挺好的，不像是那種人啊！”
“俞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對于俞揚的執迷不悟，高大壯既痛心又有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苦口婆心的勸說他接受現實：“如果沒有證據，我也不敢随便冤枉人。他藏筆記本的地方我知道，我拿給你看！”
高大壯說完，立刻風風火火的跑進房間，這會淩傑正好被俞揚支出去辦事了，倒是省了兩人沖突的麻煩。
很快，高大壯就跑回來了。他走到俞揚面前，打開一本筆記本一頁頁的翻開給他看：“俞哥你看！這些都是淩傑記載的，是他的筆跡，我可沒有冤枉他啊！”
高大壯越說越是義憤填膺：“那個姓淩的真是忘恩負義，俞哥對他那麽好，他居然能幹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換了是我，有人要我幹這樣喪良心的事，肯定二話不說就跟俞哥坦白了！”
高大壯說到最後，還不着痕跡的自誇了一句。俞揚對天翻了個白眼，拿過高大壯偷出來的筆記本看了起來。
雖然知道淩傑是個偷師學藝的卧底，但是俞揚絲毫不擔心自己的秘訣被偷走。醫術這個東西不是看過就會的，沒基礎的人哪怕在他這呆再久也偷學不到什麽真東西。
中醫尤其是如此：同樣的病，針對不同的病人開的藥方就可能不同；同一個方子有時既能治這個病，也能治那個病。若非如此，為什麽古往今來的那些醫生，從來不擔心病人會把他的絕招學了去？
俞揚心裏想着，翻開淩傑的筆記一看，裏面記載的內容也和他猜的八九不離十，只見頭一條就寫着：如果寄靈發熱，可以用桂枝、生姜、紅糖、柴糊、川胸、麻黃、黃連等藥材随便哪一種煮水後服下。
俞揚：随便哪一種藥材？我還是頭一回聽說藥可以揀喜歡的挑着吃的！柴胡的“胡”和川芎的“芎”還特麽寫錯了！
第二條：病人便秘，要用糞水灌.腸。
第三條：從手指上放血可以治愈大多數寄靈的“病症”。
第四條：紮針可以解決寄靈的局部疼痛問題，頭疼紮頭，腳疼紮腳，百試百靈。
俞揚：“……”
天地良心，他可從來沒說過這些話！
這小子到底是怎麽得出這些離譜的結論？
俞揚忍着嘴角的抽搐又往後面翻了幾頁，便再也看不下去了。
坦白的說，作為卧底淩傑工作的非常認真，幾乎把俞揚治病時說過的話一字不差的全記下來了，很多藥材和治療方法他都也在旁邊認真細致的畫了圖。
但是由于他對寄靈修複一無所知，很多東西都是他通過觀察瞎總結的，所以注定了他的努力工作毫無意義——筆記裏面以偏概全、驢唇不對馬嘴的記載簡直不要太多，圖畫的也完全沒有價值。
不過看過了他的筆記，俞揚大概也猜出了他的底細：這小子背後的人對于寄靈也是一知半解，甚至很可能都不是寄靈師，這也解釋了為什麽他會盯上俞揚：
哪怕是技術不行的寄靈師，那也是有兩把刷子的，名氣大的寄靈師雖然知識淵博，但是防備心也重，想要混進去偷師難度也是呈幾何倍增長的。
此時的俞揚甚至對淩傑産生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情：拜托！就算偷師也偷得聰明一點吧？居然連高大壯都沒瞞過！實力這麽菜抓了也讓人很沒有成就感啊！
想到這些胡說八道很可能已經傳入了幕後主使的耳朵，被奉為真理，俞揚現在很想效仿古人三問，去問一問淩傑背後的那個人：汝之三觀還好呼？汝之病人還好呼？汝招牌有被砸了呼？
“俞哥，還看什麽？看的難受就別看了！這小子沒良心吃裏扒外，您也不用為他太傷心！”似乎是看俞揚臉色變來變去，高大壯下意識的以為他俞哥是被刺激大發了，在為淩傑的背叛難過着呢。
高大壯這麽一咋呼，俞揚頓時把思緒收了回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大壯：“看不出你還有這麽機靈的時候！我都對你刮目相看了！”
被親人嫌棄慣了，驟然被誇獎，高大壯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腦袋嘿嘿直笑：“那啥…不是有句話叫什麽朱者赤嗎？跟聰明人一起待久了，腦子也就靈光了起來。而且俞哥對我好，我對咱的店就特別上心，對于外人自然就多了個心眼！”
俞揚這會真的對他刮目相看了，這小子平時看着憨厚老實，沒想到還挺會說話嘛！拍馬屁的功夫尤其不差，自己倒是小看了他！
俞揚誇了他幾句，就讓他把筆記本原樣放回去。高大壯對此大惑不解，同時又有些忐忑：“俞哥，您還打算繼續留着他？”
俞揚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這事你不用管，我早有準備。”說完又加了一句，“你這次揭發的功勞，我記下了。”
“哦…好，俞哥您心裏有數就好！”雖然并不知道俞揚留着這小奸.細有什麽深意，不過高大壯既不想追問顯得自己智商不夠，也不願意擔上質疑老板智商的嫌疑，于是立刻心領神會的照辦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多年後，淩傑：曾經有一個一步登天的機會擺在我面前，我卻沒有珍惜，直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如果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對那個人說七個字：店長再愛我一次！（噗！被自己土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