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二圈
白苓苓送給喻家人的不止是藥方，更是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機遇。
喻家傳承數百年，底蘊十足，卻也在歷史的演變中，失落了不少傳承。一張嶄新的藥方出現在喻雲海面前，他激動的難以自已。
“什麽藥方？”喻老爺子盒子裏是一排整齊圓潤的褐色藥丸，不過黃豆大小，散發着清澈的藥香，只是聞這味道，喻老爺子就知道這是好東西，還在尋思這到底是什麽呢，就聽到自己大兒子失态的叫聲，猛地擡頭望着喻雲海。
喻雲海顫抖着将手裏那張紙遞到喻老爺子面前，生怕不小心弄皺了弄破了，雙手捧着，不敢有一絲怠慢。
那張紙第一行就寫着龍飛鳳舞幾個字：培元丹。
再加上下面一行行藥材的名字和劑量，以及詳細到各種細節的藥材焙制方法，都足以說明這是一張成熟的藥方。
喻老爺子的手也顫抖了，指着這藥方說不出話來。
二舅舅喻雲汝看了看老父親和大哥激動的樣子，覺得自己好像太淡定了點，“爸，大哥，我這裏好像也是一張方子。”
喻雲汝手裏那張紙的第一行，同樣的筆跡寫着幾個字：玉顏膏。
喻老爺子深吸一口氣，艱難地把自己的目光從這兩張紙上移開，心情複雜地看着白苓苓，沉聲道：“這是真的？”
“外公，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你怎麽會有這些東西？”就連喻家手裏，除了家喻戶曉的那些普通方子，都沒幾個其他像樣的方子。
“我爺爺……”白苓苓一頓，“就是養大我的爺爺，有很多的藏書，小時候我經常跑到爺爺的書房裏，爺爺把我抱在書桌上，打開那一本本的書教我認字。那時候還小，沒意識到那都是些什麽珍貴的寶藏。後來，家裏遭了火災，爺爺的書房毀于一旦，那之後爺爺重病在床，也再沒有人教我那些書上的東西。”
“爺爺去世後，漸漸長大的我，反而忘記了那些書上的內容。直到前段時間，”白苓苓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外公您也知道，我出了車禍，受了點傷。那之後，我突然就想起來小時候的事，也就想起來小時候看的那些書。它們十分清晰的出現在我腦子裏，歷歷在目。”
當然這只是個借口。白苓苓小時候，爺爺的書房裏确實有很多藏書，她也确實經常在爺爺的書房裏玩，只不過學習的過程并沒有她所說的那麽和諧，大部分時候都是爺爺追着她看書——後來，家裏也确實遭了火災，爺爺的藏書毀于一旦。
那之後，老人家的精氣神仿佛都沒了，纏綿病榻，沒過多久就與世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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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苓苓其實記不清楚那些書裏有什麽，但是她清晰的記得，那些藏書裏确實有醫書，村裏的人小病小痛的時候，也會上門求醫求藥。
她送給大舅舅的是培元丹的方子，送給二舅舅的是玉顏膏的方子，大舅媽和二舅媽的盒子裏裝的都是她親手配置的玉顏膏，喻老爺子手裏，拿的則是她煉制的培元丹。
喻青羽吸了吸鼻子，“這東西和你臉上的膏藥味道有點像。”他說的是二舅媽手裏的玉顏膏，“不過看上去比你臉上那東西好看多了。”
成品的玉顏膏在白苓苓的精心調配下，晶瑩透明有着如玉般的質感，觸手冰涼，能迅速沁入肌膚不留痕跡，滋膚養顏的效果奇佳。
得知玉顏膏的作用之後，兩位舅媽都樂開了花，頓時商量着這就要去洗臉，然後試試這藥膏的效果。
聽得大舅舅眉頭都飛起來了，看他那表情，大舅媽頓時不樂意了：“苓苓送我們的東西，你還擔心有問題？”
大舅舅急得想跺腳，“我哪是擔心有問題！我是擔心你們用完了！我用什麽去檢測！”
“你手裏不是有方子嗎？自己不會做？”
“可是！”
就算有方子，也不定什麽時候能做出成品來。而且大舅舅有一種感覺，就算做出成品來，可能都沒有白苓苓帶來的這些效果好。
他就是覺得，那藥膏就這麽被她們用了，太暴殄天物！
大舅媽心虛一瞬間，然後理直氣壯地說：“這東西做出來就是讓人用的！你想要，自己想辦法去，這是苓苓送給我的！我有處置的權利！”
“诶！你怎麽不講道理啊！我又不是不讓你用，我只是說這些先拿去檢測，等成品出來，你再用也一樣的啊！”
“那我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眼見兩人吵起來，二舅舅看了一眼自家媳婦，給她使了個眼色，二舅媽十分了解，轉身就把玉顏膏盒子收了起來。正如大嫂所說，這東西白苓苓送給她，她就可以自己處置。如果真被大哥拿走，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到成品呢！
喻老爺子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吵鬧，出神地看着手裏的兩張方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最後他嘆了口氣，眼神複雜地看着白苓苓，“這藥方很好。”作為喻家的傳承人，他更能看出其中的微妙之處。
他招了招手，“青羽，你來看看，能看出什麽嗎？”
喻青羽：“我？”
白苓苓一挑眉。喻老爺子有這種反應，必然是看出了什麽，居然會在這時候喊喻青羽上前，想來也是對他的天賦很了解。
姜還是老的辣，老爺子瞬間就抓住了關鍵問題所在。
喻青羽擰着眉看了半天，欲言又止。
喻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放心大膽的說，吞吞吐吐像什麽樣。”
喻青羽呲了呲牙，他這不是怕說錯話，老爺子的拐杖就飛過來了嘛！
“這方子，寫得太詳細了，詳細到可以直接照着方子生産，跟傳統方劑有很大的區別。看上去，只要大伯願意，這東西就像是能馬上投入生産線，而且……”
聽到喻青羽的話，喻老爺子眼神亮了亮，頗感欣慰，“而且什麽，繼續說！”
“而且它好像已經考慮了生産線的折損問題……”
這也是喻家現在面臨最大問題。喻家手握的藥方其實不少，但是這些獨到的藥方想要量産很難。最後能夠普遍推廣的，也不過是一些普通的藥，細節化的效果并不明顯。而喻家一直追求水準的，那些真正的“好藥”，還停留在人工制藥的階段。
喻青羽還意猶未盡地說：“爺爺，可以讓實驗室好好測測，我覺得，這方子最精妙的地方，可能在于它最大可能的中和了這些藥材的毒副作用。”
毒副作用。
聽到這裏，還在旁邊和大舅媽吵吵的大舅舅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頓時也意識到喻青羽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說了些什麽，一時不知道這複雜的眼神到底是該落在喻青羽身上，還是白苓苓身上。
是藥三分毒，因此在藥的用法和用量上都有嚴格的限制。如果真如喻青羽所說，這藥方真解決了大部分的毒副作用，那就真可以大範圍推廣，成為普羅大衆都能服用的基礎藥。
在喻老爺子期待的目光下，白苓苓點了點頭，“這藥方确實最大限度的降低了對服用者的限制，培元丹主要作用就是固本培元，雖然精心煉制和批量生産始終會有極大的差距，可這藥方最後成品的藥效，已經足夠普通人群使用。”
應對一些簡單的調理，和糾正一些亞健康的狀态，這種程度的培元丹就足夠了。
如果是其他複雜的情況，喻家有自己專門的生産渠道，可以煉制更精粹的培元丹。
喻老爺子懂了白苓苓的意思，如果喻家能用這藥方打開新的市場，那麽這段時間他煩惱的問題也就會迎刃而解。白苓苓給他們的不僅是兩個價值連城的藥方，更是喻家新的生機。
“苓苓啊……”喻老爺子嘆了口氣，“你是怎麽想到要用這個作為禮物的？”
白苓苓尴尬地笑道：“就是想要多了解一下你們，我就稍微調查了一下，知道外公家是中醫傳承世家，就想到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研究的藥方，好不容易有這兩個成品，就想着拿來跟你們分享……”
剛做出的成果，就想着要跟中醫傳承的世家分享，說起來還真有些狂妄。
也是，大家怎麽都這麽輕易相信了白苓苓呢？喻青羽覺得自己就是人間最後的清醒，斜眼看着白苓苓，“可不止這兩個成品吧？”
喻青羽想到白苓苓臉上的話黑色藥膏，她之前說是老家的土方子，現在看來，想必也是她自己弄的吧？這丫頭，還真是不知道好壞就敢在自己身上嘗試，萬一出點問題怎麽辦？
那邊，大舅舅已經跟大舅媽吵完了，割地賠款許下無數好處，才從大舅媽那裏分了半盒，連帶剛收到的兩張方子，全都帶上，喜滋滋地也顧不上家裏，扭頭就往公司的實驗室跑去。
看他這架勢，這東西沒出結果之前，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大舅媽伸手牽着白苓苓，滿臉憐愛地說：“別管他們，走，大舅媽帶你去家裏參觀參觀。”
喻家是老宅，跟白家那種別墅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三進的宅子，處處都是靜雅的景致，花草樹木雕梁畫棟都透着古樸又純粹的氣息。
看着這宅子裏的布置，居然隐隐有着聚靈的作用，足以顯示喻家的底蘊。
常人感受不出來這裏的靈氣濃度有什麽不一樣，但總會覺得這裏要比其他地方舒服，就連花草樹木都要繁盛許多。喻家人常年住在這裏，精氣神都有好不少，從中氣十足精神矍铄的喻老爺子身上就能看得出來。
“這是你的房間，老爺子親自吩咐的，雖然這麽說不恰當，但是老人家嘛，總覺得風水很重要，這老宅子也确實很養人，平時太忙了皮膚都粗糙很多，周末回來休息兩天感覺就要舒服不少。老爺子就想着讓你在這裏多住住，養養身體也好。”大舅媽是個健談的人，說話的聲音平穩柔和，有一種很神奇的力量，“你還小，正如老爺子說的，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就是，不用急着長大，知道嗎？”
看白苓苓所作的一切，處處妥帖，就知道她肯定費了不少心思。
雖然自己兒子和老二家的兒子都不省心，可他們的少年意氣才更像是他們這個年紀應該有的，作為家長雖然經常會有恨鐵不成鋼的情緒，但也任由他們在年輕的時候恣意妄為。
白苓苓的懂事和乖巧，再對比家裏的糟心兒子，反而讓他們更心疼。
大舅媽揉了揉白苓苓柔軟的發頂，柔聲道：“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
白苓苓點點頭，蹭了蹭大舅媽的掌心。這樣溫柔的大舅媽，是她上輩子無緣得見的。那時候的大舅媽，工作上面臨巨大的危機，家裏又接連出事，整個人憔悴又虛弱，根本沒辦法露出這樣溫柔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值得她用盡全力去守護。
——
小舅舅喻雲深是晚上回來的，迎面而來的就是喻老爺子的拖鞋，他身手敏捷地躲過，哭笑不得地說：“爸你這是幹嘛呢？”
“你還知道回來？”這小兒子就是家裏最叛逆的一個，每次見到他喻老爺子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你現在回來幹什麽？”晚飯時間都過了，這小子還跑回來幹嘛！
喻雲深理直氣壯地說：“外甥女不是我接過來的嘛，我總得給人送回去吧？”
喻老爺子更理直氣壯地吼了回去：“誰說要回去的！不是周末嗎！在這裏住一天又怎麽了！”房間都準備好了！
喻雲深扭頭看着白苓苓，“你不回去？”
白苓苓當然不會覺得喻雲深會在這時候專門跑一趟就為了送他回家，“回去的。”白苓苓抱着喻老爺子的胳膊晃了晃，“外公，我明天還有功課呢，下次我再來找您玩呀！外公有空也可以來看我嘛對不對，南市這邊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我都還不知道，外公有空可以帶我去玩呀！”
喻老爺子眉頭皺得更狠了，“我一個老頭子能帶你去哪兒玩？讓你青羽表哥帶你玩！”喻青羽這小子，也終于派上點用場。
喻青羽：？？？
白苓苓與喻家人告辭之後，才剛坐上喻雲深的車，就聽到這小舅舅一點也不客氣地說：“你手裏有解毒的方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