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從前跟着冷興的時候,向陽是來過一次這裏的,大約也記得去地下賭場的密道。

她若無其事的進了洗手間,怡然自得的上了個廁所,洗了個手,對着鏡子整理着妝容,時不時的灑下幾滴水到手裏的向日葵上,直到洗手間裏的女人都走完了,她才按開了洗手臺邊的按鈕。

旁邊櫃子的門打開了,出現了一條通往賭場的地下通道,裏面飄上來各種嘈雜渾濁的聲音。

知道這裏有賭場的人,基本上都是在道上混了很多年了,所以賭場門口一般都不會再安排看守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換了主子的緣故,向陽還沒靠近,就遠遠的看見了四個黑衣人在門口盤查。

“不好意思,小姐,今晚情況特殊,請您提供您的姓名,并且配合我們搜身檢查”

向陽冷笑了一聲,将向日葵砸在了他的臉上,“呵……怎麽了?當姑奶奶我第一次來啊,這才幾天啊就換主子了,以前可不興這個啊,新來的這個主子不會是個膽小鬼吧,怕我拿槍殺了他啊?”

“你……”黑衣人正想給自家老大出口氣,卻被一陣刺耳的笑聲掩蓋了過去,“哈哈哈哈哈……頭一次見到膽子這麽大的小丫頭片子,有意思啊,真應該讓沈君那個家夥出來聽一聽”

說話的這個男人,靠在牆角抽煙,看起來大概四十五歲了,胡子拉碴的,身形板正,絲毫沒有中年男人的油膩惡心之态,最重要的是,他右手食指與虎口的位置有很厚的繭,應該是常年玩槍留下的。

他把沒有抽完的煙扔在地上踩滅了,彎腰撿起了嬌嫩的向日葵,“花本無罪,扔了可惜,小姐,我帶你進去玩,贏了歸你,輸了歸我……今晚,跟我回家?”

玫瑰小姐嫌棄的瞥了他一眼,“我拜托你,學別人泡妞之前,先照照鏡子,大叔!”

賭場裏面又走出來幾個黑衣人,低聲對門口的看守說道,“裏面結束了,君哥帶人離開了,海哥說這邊可以放行了”

結束了?沈君走了?這麽快……

那邊的黑衣人們簡單的交接了幾句,方才被向日葵砸了一臉的看門小弟,非常禮貌的低下了頭,做了個請的手勢,“抱歉,小姐,現在可以進去了,請……”

“狼哥!”密道另一邊匆匆跑過來一個戴着大金鏈子的小黃毛,“沒事了,警察走了”

這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拿着向日葵在鼻子下故作優雅的嗅了嗅,淡淡的彎了彎嘴角,“小姐,看來是我們緣分未到,後會有期了……”

他離開了,向陽沉了沉眼眸,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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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黑色的奧迪隐藏在對面街角五顏六色的霓虹之下,駕駛座上的男人穿着灰色的外套,眼睛像雄鷹一樣盯着對面酒吧的門口,一刻都不曾放松。

旁邊的對講機裏響起餘臨的聲音,“已經撤掉了所有便衣,确定他會出來嗎?”

刑明聲音很沉穩,“我們的人看見他進去的,在裏面找了一圈都沒找到,肯定是藏起來了,撤掉了才能引蛇出洞,只要見到人,立刻行動”

“收到!”

隐匿在酒吧附近的便衣也同刑明一樣,死死的盯着酒吧門口,不放過飛出來的任何蒼蠅。

片刻之後,那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嗅着向日葵故作優雅的從裏面出來了,奧迪車裏的男人拿起了對講機,正在他下達命令的前一刻,後面又追出來一個穿着白裙子的女人,還親昵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喂……大叔!”向陽微笑着跑了過去,攀在了他的胳膊上,“拿了我的花兒,這麽快就想跑啊,我改主意了,突然覺得大叔配蘿莉這個玩法也不錯,怎麽樣?”

中年男人笑着,還非常紳士的彎腰替她拉開了車門。

餘臨眼睜睜的看着目标人物上車了,一直都在焦急的詢問,“老大,動手嗎?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刑明皺了皺眉頭,靜靜的說,“你們收隊,我處理”

黑色的大衆開出了熱鬧的街區,角落裏潛伏了大半夜的奧迪悄悄跟了上去。

晚風透過車窗簌簌的吹在臉上,車越開越遠,前方越來越僻靜,路燈都沒有看見幾盞了,車流人流稀稀落落,同路的車一輛一輛的在減少。

“大叔……”向陽靠在車窗上撐着頭,漫不經心的說,“再往前可就到郊區了,你長得人模狗樣,不會連個酒店都開不起吧,我可不喜歡在荒郊野外的做運動啊,蟲子文字特別多”

“呵……小丫頭片子,看你年紀不大,穿着打扮像個學生,膽子倒挺大,在酒吧那種地方主動上陌生人的車,你就不怕我是什麽壞人嗎?”

“瞧你說的,都是出來玩的,好像我就是什麽好人了……”她随意的搭腔回複着他的話,無意識的瞟了一眼後視鏡,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

向陽緊了緊眉頭,計上心頭,手突然攀上了駕駛座男人的脖子,有意的遮擋着他的視線,“大叔,我這興致可是好不容易才上來的,就不要去那麽遠的地方了,我看這兒就很不錯,你這車,結實嗎?”

“小丫頭片子,穿得這麽清純,玩得挺野的啊?”

“不穿清純點,怎麽能勾引到這麽帥的大叔呢”手順着他的脖子滑到了他結實的胸膛上,“你這個年紀的男人我見過不少,個個都是肥頭大耳,油膩惡心,身材這麽結實,這麽有男人味的還是第一個,你一定很強壯,很能打吧,春宵苦短,你忍得住,我可忍不住!”

她的手正要往下,車轟的一下停在了路邊,男人單手把她從副駕駛拎到了自己身上,“小妖精!大叔強不強,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撕拉一聲,後面的黑色奧迪超了上來,迅速調頭,油門都沒有松,轟的一下撞了上來,車裏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啪啪啪連續三聲槍響打碎了擋風玻璃。

刑明三步并做兩步,躍上車頭,從破碎的擋風玻璃跳進來,大叔驚慌失措,拽着身前的丫頭立刻下了車。

啪的一聲,子彈過去,大叔敏捷的側了一下身體,直接将向陽的脖子薅在了手裏,“別過來!”

“怎麽……”刑明捏着槍淡定的彎了彎嘴角,“孤狼?快二十多年的雇傭兵,現在也玩劫持人質這一招了,可你挑人質,是不是也得挑個良民啊,像這種主動爬到男人身上的女人,活着也沒什麽價值”

對面的人從容不迫,“是不是良民有什麽關系嗎?你們警察,不就是這點尿性嗎?我捏着人質,你就不敢開槍,把槍扔在地上,踢過來,要不然我就捏死她!”

“你可能還不太了解我,警察分為兩種,一種叫刑明,一種叫警察,要捏死她是吧,我來給你倒計時,咱們一起動手,你要是不捏死她,我就開槍打死她!”

“你想幹什麽?警察不能随便開槍的!”男人慌了,向陽感覺到脖子上的手都顫抖了一下。

“三!”他将槍口慢慢的轉移到了他手上的女人。

“這槍開出來,你就當不了警察了,你不敢的!”

“二!”他盯着她,甚至都開始聚焦了。

“你……”

“一!”扣動了扳機。

“啪”的一聲,槍聲震天。

剎那間,子彈從她的耳畔呼嘯而過,男人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倒在了路邊,拔腿就跑,刑明又一槍打中了他的腿,三步并做兩步躍上去狠狠的将他的頭踩在了腳下,非常利索的掏出手铐铐住了他。

他拿出了外套裏的手機,“餘臨,在西望路”

二十分鐘之後,餘臨和其他警員過來将這個在逃多年的雇傭兵帶回了警局。

整個過程,向陽一直都縮在路邊眼神飄忽,瑟瑟發抖。

刑明點了支煙,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現在知道怕了?沒有上級指令,私自行動,你知道這是多嚴重的錯誤嗎?很可能因為你一個人導致行動失敗,整組人全軍覆沒的!現在說說,你的計劃是什麽?”

女孩哽咽了一下,像是被吓傻了,男人大吼了一聲,“說話!”

“我……我,我是在賭場門口發現他的,有個人跟他說警察走了,他才出去,我就在想他肯定是警方要抓的犯人,你們既然沒有找到人,那我至少可以套出來他藏身的窩點……”

“你拿什麽套?”他心知肚明的問了一句,然後自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警察不是這樣當的!”

“我有很多辦法,讓他吃不到……”

“沈君的價值比他大多了,好好盯着他!不要再幹一些別的事情”

“這只是個意外,沈君今晚也在賭場,我是跟着他去的,沒想到……”

“什麽賭場?”

“綠興酒吧洗手間有個密道,下面有個地下賭場,從前是冷興的,現在沈君的了”

“他在裏面幹什麽了?”

“不知道的,我去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她一字不落的回答了他所有的問題,擡起了毛茸茸的腦袋,憋着委屈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對,僅僅那麽一剎那,男人就心軟了,扔掉了手裏的半截煙頭,“行了,下不為例,我送你回去”

站起身,腳踝處劇烈的疼痛讓她又倒了下去,刑明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受傷了?”

沒等她說什麽,他就橫抱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車裏,脫下了她的鞋子,上手輕輕的捏了捏,“應該是骨折了,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向陽慢慢的将腳收了回來,“去醫院沈君會懷疑的,你別管了,我有辦法處理,再過一會兒天就亮了,送我回綠興酒吧吧……”

她說不用,他也就沒有再說什麽話了。

從郊區往市區開,幾十公裏的路,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男人開着車,女人低着頭,一路無言。

直到都快到了,刑明才補了一句,“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接觸子彈,正常反應,記住了,就算你的隊友拿槍指着你,槍裏的子彈也不可能打到你身上,卧底最需要信任的就是你的上線,到了,下車吧”

天蒙蒙亮,她一眼都沒有看他,下了車,一瘸一拐的走進了滿臉疲态的綠興酒吧。

男人靠在駕駛座上深呼吸了一口氣,又點了支煙。

煙還沒有抽完就接到了一通電話,“老大,接到清潔工報案,闵北路發現一具燒焦的男屍”

他将煙頭暗滅在了煙灰缸裏,“嗯,我就在附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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