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走進學校的時候還是高高興興的,出來之後卻沉着臉一言不發,小成也不敢多問什麽。
向陽在車裏悶了好久,最後還是忍不住打了個電話。
“菱姐,幫我個忙可以嗎?我租的房子的鑰匙,就在窗臺下花盆的底下,我床頭寫字臺下的抽屜裏有一張銀行卡,密碼就寫在銀行卡的背面,我給你一個賬戶,幫我把裏面的錢轉到那個賬戶裏去,哎呀,你別管了,謝謝啊……”
在家裏宅了一天的沈君,早就做好了晚飯在等她了,聽到她進門的聲音,連忙将炖在爐子上的湯盛出來端到了桌子上,一邊解圍裙一邊招呼着她吃晚飯,“回來了,正好可以吃飯了,累不累啊?”
他熱情洋溢的招呼着,可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半點回應,下意識擡頭看了她一眼。
見她臉色并不好,“怎麽了?”
“白宇的事情是你幹的吧?”
聽到這個名字,沈君的臉也沉了下來,他點了支煙,淡定的坐了下來,“是我,有什麽問題嗎?”
“我看到新聞了,姚華多處骨折,髒器多處出血,還有嚴重撕裂,最後居然是被活活燒死的,他是死有餘辜,但你的手段未免也太過惡毒了,白宇有什麽錯啊,他才二十出頭,你比他大不了幾歲,他還是個學生,你要這樣毀了他一輩子!”
“惡毒嗎?我還錄了現場視頻,要不要看啊……”他慢慢悠悠的吐着煙圈,甚至還眯着眼睛浮現了若有似無的笑容,“電視劇裏演的都是假的,人被活活燒死的時候,身體是會蜷縮起來的,尤其是那個味道啊,啧啧啧……和烤肉差不多……”
“沈君!”向陽紅着眼睛大吼了一句,“他們沒有招惹你!”
“可是他們招惹你了!”他扔掉了手裏的煙頭站了起來。
“白宇是無辜的!”
“無辜?他背着我居然敢看上你,還背着我約你出去喝酒,居然還拿了你的手機和我說話,就站在我的大門口指責我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你說他無辜啊?他哪裏無辜了?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是我不喜歡的人,沒有一個死的無辜,更何況我已經留了情面了”
“憑什麽?憑什麽你不喜歡的人都要去死,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有什麽權力決定別人的生死,這世上哪有什麽生來該死之人,如果有,最該死的人就是你,沈君!”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我平日裏都在殺人,要麽在游戲裏,要麽在現實了,我早就給過你機會了,兩次!為了一個小白臉在這兒和我吵架?你不要一再挑戰我的忍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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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開槍殺了我,嗯?”向陽靠近了他一步,“沈總?你不會告訴我,你現在這種狀态是在吃醋吧?”
“真是好笑了,你有什麽資格吃醋啊,我是花街裏出來的ji女,ji女你知道嗎?勾引男人是我天生就會做的事情!你為了色,我為了錢,從一開始你就知道咱們是一場實打實的交易!我不會去管你外面還有沒有別的狐貍精,你也不要動不動就拿我身邊的人下手!”
“你既然說這是交易,就應該知道,交易的規則是由強者說了算的!沒有一個金主能忍受得了自己養的小情人在外面勾引小白臉的!我沒把賬算在你頭上,你就應該感謝我!”
“我寧願你算在我頭上!小白臉,呵呵呵呵……你上花街裏打聽打聽,我的小白臉多了去,你要是一個一個去算賬,估計後半輩子都有得忙了”
“你……”沈君怒火中燒,手舉起來了,嘴唇都在發抖,臉憋成了青色。
片刻之後,他非常用力的将懸在半空中的手掌捏成了拳頭,伸出了食指,重重的指着她的鼻子,“我承認我不是什麽好人,但你真的比我狠多了,殺人不如誅心!”
男人喝了口水,将杯子摔得粉碎,深呼吸了一口氣,“我生氣了,很生氣,心情不好,我出去平靜一下再回來哄你,自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他說完就走了,重重的甩上了門,向陽站在原地呆了片刻,擡手就将這一桌子菜全掀了。
天氣還是沉悶得厲害,所有的不悅沉積在身體裏,他幾乎都要炸了。
沈君眼眶猩紅,摔下了眼鏡,砸掉了手表,扔掉了西裝外套,扯下那條禁锢着他幾乎窒息的領帶,捏着方向盤,踩着油門,一路狂飙,速度帶來的沖擊都沒有能緩解身體裏擠壓的暴躁。
車停在了一家格鬥場館前,男人直徑走了進去,上了電梯,到了最底層。
走廊上就能聽見,打鬥、下注、辱罵、叫好的聲音混在一起,一片一片……
門口的黑衣人看見他過來,立刻低下了頭,讓開了路,“君哥好”
沈君沒有說話,抓着擂臺邊的繩子一躍而上,擂臺上正在打鬥的兩個壯漢立刻停了下來,圍在周邊下注看熱鬧加油鼓勁的小混混頃刻都安靜了。
只見他扯掉了自己的上衣,指了指面前的兩個人,“你們兩個,一起上”
兩個大漢面面相觑,誰也不敢先動手,沈君實在是煩了,一腳就踹了過去,“廢物!還手!”
這個鬥武場的直接負責人是江海,原本的作用是訓練與選拔身手好的手下,也有手下的小弟們日常耐不住寂寞在這裏擺擂臺,賺點外快,他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随他們了。
沈君本人是很少來這裏的,更是很少像這樣挑人出來打架的。
他個子不高,骨架小,皮膚又那麽白,站在他們面前,看上去就弱了一個度,這群人哪敢對他動什麽手啊,可混跡江湖那麽多年了,那些故意給他放水的人往往只會受到他更毒的毆打。
兩天,整整兩天了,這個場館裏新招的這一批小弟都被他揍得七歪八扭,倒地不起了。
江海趕過來的時候,他還在上面,全身大汗淋漓,按着一個壯漢在地上,一拳一拳,像在打沙袋。
連他都很少見到沈君這個樣子,“這是怎麽了?”
小成哽咽了一下,“不知道啊,好像是和向小姐吵架了”
“他們也是活該,君哥在金三角混了那麽多年了,身手還是有的,這群人故意放水,不正好撞在他槍口上了嗎?給這批兄弟發一筆錢吧,看這狀态,不鬧出人命,君哥是不會爽的”
江海話音剛落,擂臺上的沈君就直起了身體,長吐了一口氣,拿起毛巾擦了擦拳頭上的血。
沈君一躍而下,江海連忙低下頭遞了件衣服給他。
他如釋重負的扭了扭脖子,“給他發陣亡撫恤金”
接連幾日的沉悶,天還是兜不住了,稀裏嘩啦的下着瓢潑大雨,大地連着天空都是黑的,分不清是白天還是夜晚,轟隆隆的雷聲回蕩在山海之間,像是要把整個濱城都劈開。
半山嶺的樹木被巨大的風雨吹得搖搖欲墜,亮藍色的法拉利飛速的穿行在雷暴之中。
車輪上帶着滾滾水漬,糊了滿滿的一層泥,停在了一棟莊嚴肅穆的別墅前。
門口守了整整兩排的黑衣人撐起了傘,拉開了車門。
他們彎着腰,齊刷刷的喊了一句,“君哥好”
沈君面無表情的下了車,從一直撐到大門口的傘下走過。
他先去浴室沖了個涼水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然後往冰箱裏拿了聽冰鎮啤酒,灌了一口就往客廳的轉角處走。
下了樓梯,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邊上唯有幾盞暗黃色的燈光。
盡頭立着一個碩大的鐵門,裏面似乎飄過來些許清雅的鋼琴聲,在外面雷聲雨聲風雨交加的背景音之下,顯得格外動聽。
他按了組密碼,鐵門開了,直接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歐式裝修的套間,客廳頂上是水晶吊燈,沙發與茶幾都是白色的,鋼琴聲是從沙發對面的電視裏傳來的,開放式的廚房那邊還放置了一個紅酒櫃,裏面滿滿的都是價值不菲的紅酒。
而這間屋子的主人穿着精致優雅的英倫範西裝,正在開放式的廚房裏煎牛排。
沈君坐了下來,将啤酒罐重重的放在了餐桌上。
廚房裏的男人聽到了響動,略微回了回頭,但并沒有說什麽。
片刻之後,他端了牛排上來,從酒櫃裏挑了一支紅酒,拿了兩個高腳杯。
給自己倒了一杯,也給他倒了一杯,微微的笑道,“肖邦的夜曲,最适合這樣風雨交加的夜晚了,七分熟的牛排,再配上羅曼蒂康帝,完美的晚餐”
沈君像灌水一樣把紅酒一飲而盡了,“這玩意還沒有二鍋頭夠勁,竟然賣八百多萬”
男人笑了笑,繼續優雅的吃着自己的晚餐。
沈君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你會怎麽辦?”
“莎士比亞說,愛情雖然會用理智來作為治理相思的藥餌,但它卻是從來不聽理智的勸告的,你的處事方法一直都是想要的就去争取,争取不到的就去搶,搶不到的就毀掉,不要問我,我說什麽,你從來沒有聽進去過”
“刑明!他要是敢動小陽一根頭發,老子和他拼命!”
“你遲早都會死在女人手裏的”對面的男人嘆了口氣,放下了刀叉,“不過,刑明,要弄他也不是沒有辦法,他們警察都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有上級,你知道一個人叫做慕慎行嗎?”
“慕雲集團總裁,目前他們地産部門正在外擴,四處尋找可以合作的資源,南海灣算是濱城最好的樓盤開發帶了,便宜一點,讓給他”男人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或者與他共同開發,與慕雲集團達成深度合作,即便刑明抓到了你,短時間內也拿你沒有辦法”
“慕慎行?這貨是誰?”
“我給你的那些東西你都看到腳底板了?”男人嘆了口氣,“他們公司與很多職能部門都有很深度的合作,你如果能與他成為利益共同體,到時候,刑明要抓你,自然會有人出來幫你運作,他們警局內部就不會那麽輕易的給他下發逮捕批文”
“不過,據我所知,慕慎行是久混商場的老手了,不是那麽好合作的,你可以約一下他的行程,臨時抱抱佛腳,看看我留給你的那些書,學學英文,學學紅酒,學學鋼琴,這些,遲早都是要會的”
電視機裏的鋼琴曲突然停了,轉到了一條新聞:
現在插播一條緊急新聞,受這兩日突如其來的十級雷暴天氣影響,易雲山以□□發泥石流,目前通訊中斷,受災情況不明,濱城消防已第一時間趕往現場搜查救援,目前為止,尚未發現任何人員傷亡。
易雲山,泥石流?沈君皺了皺眉頭,突然想到了什麽。
那個叫白宇的小子,離開的時候好像是說了什麽郊外活動,爬山什麽的……
他臉色突變,拿起手機,站起來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