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周五上完課, 周六還要上班。

這次剪輯團隊擴容,電視劇還沒開拍就在提前準備建模和渲染的事宜,這次定檔在七月十號, 比先前要早好幾個星期。

距離播出還有一個多月, 各類宣傳預熱活動全都提上了議程。

導演發過話了, 不能耽誤小孩正常上學,但電視劇的收益熱度也不能扔在一邊。

協調來去, 結果就是周六日的行程塞了個滿滿當當。

早上五點起來上妝,要穿着龍袍錦袍白袍再拍出許多個造型出來,方便各類商業宣傳。

下午兩點結束古裝拍攝, 再換現代裝十分鐘一套繼續拍雜志報紙專刊以及電視廣告的造型。

造型師再進屋子,都是直接推着長龍般的衣架子浩浩蕩蕩的進來。

——上頭每一套都要換,每一套都要拍。

蘇沉天生視力良好, 但眼睛也經不住閃光燈這麽晃。

間隙裏再喝水的時候, 他眼前都有白星亂冒,腳步都有些不穩。

領帶,帽子, 袖扣,鞋襪。換不完的小裝飾, 擺不完的姿勢造型。

隋姐拿着清單坐在高腳椅上, 一邊看他們兩跟模特一樣瘋狂換衣服拍照, 一邊拿文本對接下來的采訪稿。

“晚上再做采訪節目的時候, 不能劇透已經拍攝的內容……以及劇本裏的任何原創劇情。”

蔣麓擡手拽開領帶,偏開脖子任由攝影,神情慵懶。

“主持人如果探問你們的家庭背景, 還是之前的那套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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樁樁件件, 有教不完的規矩, 避不完的暗坑。

蘇沉脫穿到有點煩了,穿小禮服時半帶着情緒瞪了一眼鏡頭。

攝影師大喜,咔咔咔的拍:“這個眼神好!很犀利!再來一張!”

蘇沉:“……”

路程安排太緊,以至于吃飯都是在保姆車上,差點弄髒了衣服。

看這架勢,不像是要去光鮮亮麗地接受采訪,而是一幫人着急忙慌地逃跑。

路上蘇沉吃得太快,一不留神被炸雞嗆着:“咳咳咳!!”

蔣麓伸手要拍他的背,跟着被嗆到:“咳咳咳咳!”

經紀人鈴姐一手拍一個崽,哐哐哐地順平了氣。

“這家餐廳賣的難不成是芥末雞,看你們兩咳的。”

電視臺還是老地方,只是這一次還沒進地下車庫,外面的陣仗就已經驚天動地了。

明明車子隔音效果很好,但有眼尖的粉絲從擋風玻璃前看到他們的側影,在欄杆外高高舉起海報和橫幅。

“沉沉來了!!三二一,天子無雙!唯我錦皇!”

“愛你愛你最愛你!!卿卿永遠陪着你!!”

“蔣麓!!啊啊啊是蔣麓,是蔣麓!!”

“快拍快拍車子要進去了!!”

直到看不見欄杆外的人影,蔣麓才回過頭。

“口號是不是有點土。”

“那也是愛,”蘇沉笑道:“我的粉絲叫卿卿,你的叫什麽?”

“小江水,”蔣麓不假思索:“很可愛。”

哪怕是匆匆一瞥,他們也看見花牆氣球,還有許多人揮舞的手幅。

越到這個時候,越盼着第二部早一點播。

他們不一定有機會接觸每一個觀衆,親口說一聲謝謝喜歡,謝謝你們。

每一次盡全力拍好的電視劇,都像是他們準備的一份禮物,想要送給愛他們的所有人。

這種欣喜還沒有持續多久,演播廳裏燈光就位,主持人一見着他們,滿臉欣喜,不住地誇獎再三。

“再過半個月白玉獎就要頒獎了,沉沉會緊張嗎?”

“還好,”蘇沉笑道:“得獎感言倒是翻來覆去寫了好幾遍,好難啊。”

“你們來之前肯定對過臺本,”主持人真摯道:“我知道有很多不方便說,但我們真的好喜歡這個劇,如果有什麽好玩的事情能透露一下,拜托拜托~”

蔣麓思索片刻,像是想起來什麽,和蘇沉側耳幾句。

後者眼睛一亮,笑着說好。

再一開機,各個流程有條不紊地進行,兩方說話滴水不漏,非常官方。

主持人不好意思為難他們,但也覺得惋惜。

要是能多知道一些劇組的趣事就好了……保密措施要這麽嚴嗎。

蘇沉抿了口熱茶,笑道:“還有件事,我很想分享一下。”

“每次宮廷盛宴,像是滿漢全席一樣,看着特別美味對不對?”

主持人精神起來:“是啊是啊,第一部就看得我饞死了!”

“小點心捏的像月亮一樣,還有那次你們逃亡的時候吃了烤乳豬,看得我滿時都找哪裏能吃到!”

“其實……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假吃。”

“啊??”

這事說來也是啼笑皆非。

影視劇産業越發成熟,原先拍演戲吃飯都是真吃,後面還有專門的道具店賣各種菜肴湯羹的模型。

不光有假饅頭假紅燒肉假餃子,有的還帶可拆分部件,能演戲時非常自然地夾起來。

根據拍攝需要,有時候只能用假的,有時候必須用真的。

“所以拍攝時真假菜肴混着上,但吃都是假吃。”

主持人聽得驚訝:“那扇烤乳豬呢?”

“烤乳豬是真的,特別香。”蔣麓不禁回味:“我基本沒什麽臺詞,吃禿了好幾根肋排。”

“其實可以這樣觀察。”蘇沉悠閑道:“誰有臺詞,誰大概率假吃。”

嘴巴裏在嚼東西的時候,說話容易含混。

他自己私下試過幾次。

不管在吃什麽,說話容易,也能讓人聽清楚。

但說臺詞時要加倍的口齒清晰,共鳴充分,讓每個音都充分送進觀衆耳朵裏。

邊吃邊說,非常容易嗆着。

“好可惜啊,那麽多好菜,演戲的時候不能吃……”主持人嘆道:“我有時候半夜追劇,都忍不住泡碗面邊吃邊看。”

“所以仔細觀察一下,你會發現大部分時候是端着杯子邊喝邊說,或者來回扒拉幾下碗裏的菜,做做樣子。”

蘇沉看向蔣麓,又想起什麽,忍不住笑:“麓哥有次演戲的時候真餓了,趁着別的演員在說臺詞,自己夾了個丸子在吃。”

“然後丸子是泡沫做的。”蔣麓面無表情:“鏡頭還在拍我,我整整嚼了五分鐘。”

主持人忍不住大笑,追問道:“什麽味兒?”

“顏料味兒,齁鹹。”

“哈哈哈哈哈——”

他們像是找到許多界限中的空隙,終于可以聊些與電視劇有關又與電視劇無關的事情。

經紀人在場外聽着,也笑着點頭,示意這些都但說無妨。

“那蔣麓覺得,最難拍的戲是哪一場?”

蘇沉聽到這裏,腦海裏浮現過許多畫面。

蔣麓性子野,做事不怕危險,好幾次都差點受重傷。

尋常的刮傷割傷早習慣了,從沒有當回事。

他本來以為,蔣麓會講些驚心動魄的故事,沒想到蔣麓想了又想,展眉而笑。

“每次騎箱子的時候。”

蘇沉跟着支棱起來:“噢——對!我也是!”

主持人以為是自己耳朵聽岔了:“騎什麽?”

“箱子,有攝影箱子,水果箱子,拍騎馬戲的時候經常這樣。”

雖然劇組也養了不少馬,但只要騎馬就會颠簸起伏,拍遠景還能看,但拍近景時攝像大哥總不能跟着晃。

第一部還經常要拍他們兩同騎一馬,一邊疾馳逃避追兵一邊打嘴仗争輸贏,真騎馬會晃得什麽都拍不清楚。

——箱子的作用就出來了。

一可高速同軌拍攝,二可保證雙方安全,可不得這麽來。

主持人聽得連連驚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一直以為攝像是開着車拍,放大鏡頭到你們半身?!”

“那樣不容易和馬控制距離。”蔣麓回憶道:“我們騎過什麽?假馬頭樁子,長鐵杆,木頭箱子,道具組真是什麽都敢扔給我們騎啊……”

“我還差點摔下去,得虧你拉我一把。”蘇沉感慨道:“你忘了一樣,還騎過馬頭竿。”

“馬頭竿?!”

“對,我們兩假裝在賽馬,然後一人騎着一個馬頭竿子在那蹦。”蔣麓長嘆:“上次這麽幹還是我三歲的時候。”

“我居然完全沒看出來——”主持人忽然想回家再看一遍第一部:“我每一集都沒快進過,居然從來沒發現哪裏有問題,你們這演得也太好了!”

“還有一回也挺累,不過是演戲之外的事。”蔣麓看向蘇沉,流露出幾分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第一部的時候,你演完刺殺戲太累了,後來是我背回去的。”

“看着這麽瘦,背起來還挺沉。”

蘇沉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此刻露出跟主持人一模一樣的詫異神情:“你背過我?!”

“你忘了?”蔣麓樂得看他這副樣子:“那回在等戲,你挨着我睡着了,隋姐過來挪都挪不開,我就直接背走了。”

得虧是練過,一路平穩,沒把他颠醒。

蔣麓性子不算細膩,有時做這樣的事是本能反應,事後亦是一笑付之。

他這樣風淡雲輕地講了,蘇沉反而臉頰發燙,為自己不夠懂事感到有些慚愧。

“是我睡太熟了……”他小聲道:“哥哥這樣說,我都不好意思了。”

蔣麓聽得心裏一跳。

主持人坐在旁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沉沉……也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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