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殡葬從業者

白秋葉捏了捏指尖,觸覺麻木,指頭和手掌仿佛分了家。

看來影響的不只是外形了。

這也意味着,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發帶男看向莫傑:“傑哥,怎麽辦?”

莫傑說:“那個紙人出現在這棟房子裏,想必雇主知道內情。等我們完成第一項工作,她會回來,到時候問她解法。”

“并且,紙質化不會死,但曠工必死。”莫傑當機立斷,“還有三個小時,先去洗骨。”

靠在牆角的付瑤似乎被他們的聲音吵到了,皺了皺眉。

柳鶴問:“她怎麽辦?”

莫傑:“屍體被我們帶走了,又有黑貓在,她在這裏反而更安全。”

柳鶴點點頭,用被子将杜寡婦的丈夫重新包起來。

白秋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脫口而出:“容——”

柳鶴像是聽到了什麽信號,回頭看向她,眼中充滿不解。

白秋葉愣在原地。

咦?

她剛才想說什麽來着?

柳鶴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回過頭繼續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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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出去的時候看過這裏的地勢。”莫傑不知道兩人間的波瀾,徑自說,“從村尾到村頭,地勢走低,再加上村尾有山,那邊有溪水無誤。活水指的就是那裏。”

“死水多半也在附近。”他又說,“比如山體滑坡後落下巨石形成的小型堰塞湖。”

發帶男聞言對着莫傑一陣猛誇:“傑哥你真是見多識廣博學多才啊!”

莫傑還記着內讧的事,略略冷笑一聲,沒有被發帶男的花言巧語迷惑。

白秋葉暗中點頭,村尾的确有條溪,不過死水并非是堰塞湖。

将付瑤安置好,四人一起離開杜寡婦家。

宛如急行軍,他們一路走到村尾,因為帶着屍體的緣故,氣氛非常沉悶。

彎曲的道路兩旁從房屋變成了一個個豎立的谷堆,它們在地上投下黑色的影子,斜插在幾人即将經過的路段上。

柳鶴一如既往地沉默,好像有人将好奇心從他身上剝離了,他沒問鐘穎是怎麽死的。

他和莫傑兩人擡着屍體走得很快,白秋葉和發帶男反而吊在後面。

發帶男突然說:“我怎麽覺得後面有腳步聲。”

這個聲音就跟在他們身後二三十米的位置,一直維持着同樣的速度,不緊不慢地跟着。

從杜寡婦家到這裏,那個聲音如附骨之疽,尾随了他們一路。

這次,不僅是發帶男,白秋葉也聽到了腳步聲,她點了點頭。

發帶男又壓低聲音對白秋葉說:“之前,付瑤也說有人跟着……”

正在這時,一直在耳邊回響的聲音突然消失,像是不斷循環的錄音機被按下了暫停鍵。

發帶男松了口氣,笑了笑:“那聲音為什麽沒有了。”

白秋葉卻笑不出來,她看見發帶男的背上竟然背着一個人。

黑色長發如同海藻般鋪滿了他的肩膀,兩條細長的手臂纏繞着脖頸,似乎随時都會扭斷。一張毫無血色的臉貼在他的腦袋旁,距離近得像在傾聽他的呼吸一般。

偏偏發帶男毫無覺察。

白秋葉瞳孔收縮,差點魂飛魄散。

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白秋葉:“陳宸……”

發帶男:“怎麽了?”

白秋葉看着連嘴唇都蹭到發帶男脖子上的不名生物,一時間欲言又止:“你出門的時候,沒把付瑤背上吧。”

發帶男一愣:“肯定啊,我背她幹嘛。”

白秋葉深深地看着他:“那你背上的那個女人,只可能是鬼了……”

發帶男仿佛被閃電劈中,白秋葉的話讓他如夢初醒,直到此刻,他才瞥見自己胸前,竟然垂挂着兩條柔軟又慘白的手臂。

他猛地将它們扯開,然而那些頭發像被觸發了機關的陷阱,一瞬間開始收縮。

空氣快速地被擠壓出肺部,火辣辣的疼如同熱鐵烙上脆弱的食道,酸楚感蔓延到大腦神經末梢,內心模拟的慘叫像破車輪擦過滿地碎石一樣,令人頭皮發麻。

頭發迅速蔓延,困住了他的四肢,鑽進他的五官裏。

發帶男只能緊緊閉上雙眼,想向前面的莫傑和柳鶴求助,但他嘴裏全是頭發,根本發不出聲音。

他手上戴着的一條墨線突然斷成兩半,一顆珠子落在地上,瞬間燃成了灰燼。

發帶男眼睛上的頭發發出蛋白質燃燒的焦臭,他的保命道具消耗後,終于得到一絲空隙。

視線模糊,發帶男只能看見一旁的白秋葉也被頭發纏住了腿腳。

快求救!

他用眼神傳遞着最後的信息,然而節節敗退的頭發重新占領了高地,他的心靈窗口再次被遮住。

白秋葉的腳踝已經被勒出了紅印,頭發把她往發帶男的方向拖拽。

發帶男背上趴着的女人四肢仿佛長了倒鈎,以無視引力的詭異姿勢,貼在他的背上,但腦袋卻九十度旋轉,直直地面對着白秋葉。

她臉上露出陰毒的笑容,渾濁的眼睛投射出已經化為實質的惡意。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誰了,但她清楚地知道,她來到這裏的目的。

殺死他們。

他們都是囊中之物。

他們即将與她作伴。

她看見白秋葉的手抓住了已經黏上頭發的裙擺。

但這種毫無作用的掙紮,只是捕殺過程中小小的餘興節目。

突然,白秋葉對她撩起了裙擺——

那條裙子裏還穿着一條印着棕榈圖案的沙灘褲。

沒有布料遮擋的地方,刺目的綁着八把柴刀。

小腿前後兩把,大腿前後兩把。

能利用的空間都毫不留情地被榨幹了,只留下可以供膝蓋彎曲的空間。

頭發的蠕動在這瞬間停止。

女鬼下意識地舉手捂住眼。

這是什麽造型啊???

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啊???

這樣穿着出門,還是不是人啊???

她仿佛嗅到比夜還黑的兇煞之氣。

她仿佛看到了無數刀下亡鬼在哭泣。

她仿佛透過那锃亮的刀刃,看到被掩蓋在時間下,已經堆積成黑色的血液。

她仿佛聽到自己的前輩們正在無聲吶喊——

快逃!!!!!

有連環殺鬼魔啊!!!!!

女鬼頓時丢盔棄甲,連頭發都來不及收回,揮手斬斷自己的發絲,像閃電一樣沖出了八百米,不敢在白秋葉面前多停留一秒。

白秋葉正在解其中一把柴刀的繩子,一陣疾風從面前掠走,再擡起頭時,女鬼已經不見了。

白秋葉被吹起的頭發重新落回肩膀上,罵罵咧咧地把柴刀綁回去。

系統09突然點評道。

[這一屆鬼的心理素質,是我見過最差的一批。]

發帶男費力地将那些失去彈性的頭發從自己身上扯下去,鼻孔終于接觸到新鮮空氣,他當即趴在地上嘔吐起來。

酸水沖刷過食道,吐出來的頭發像将死未死的線蟲,在污穢中撲騰了一番。

發帶男癱倒在地上,一副死裏逃生的模樣。

莫傑和柳鶴已經聽到動靜倒了回來,他們看到滿地的斷發,頓時目瞪口呆。

莫傑:“剛才發生什麽了?”

發帶男嗓音嘶啞:“我肩膀上趴了一只鬼……”

莫傑:“她在哪兒?”

發帶男眨了眨眼。

對啊。

鬼去哪兒了?

他看向白秋葉。

白秋葉心想總不能說女鬼是被自己掀裙子吓跑的吧。

她腦海中閃過幾個答案,最後說:“剛才我好像看到之前殺鬼的那個大佬了。”

柳鶴蹙了蹙眉:“難道是——”

發帶男頓時心中大震。

果然!

他的猜測沒錯。

那個大佬果然是白秋葉的靠山。她剛遇到危險,大佬就來救人了!

他能活下來,也是沾了白秋葉的光。

‘這個副本的難度,絕對不止30級。我那顆保命佛珠,只能在小怪面前撐一秒。如果遇到boss……嘶!’

想到這裏,發帶男倒吸一口涼氣,決定接下來一定要緊跟白秋葉。

此時直播間中,觀看發帶男視角的觀衆也一臉懵逼。

他們只看到白秋葉被頭發纏住,之後沒過兩秒,女鬼就跑了。

[難道那個大神的速度已經快到如此境地了?]

[真是神出鬼沒,恐怖如斯啊]

[只比閃電慢一點。]

莫傑還在詢問:“那只鬼,是什麽樣的?”

白秋葉:“沒看清楚臉,但是穿着藍衣服。”

莫傑推了推鏡框:“難道是,鐘穎?”

死在副本的人會變成副本中的鬼,這不是少見的事。

但能導致屍體異變的副本,都有一個共同特征——

兇極。

莫傑囑咐道:“你們等會兒一定不要掉隊。”

白秋葉連連稱是,依頭順腦,老實巴交的模樣和在王師傅家中敲詐他們的時候大不相同。

莫傑:“……”

總覺得有些不安。

白秋葉突然指着發帶男腳邊說:“那是個什麽?”

其他人看過去,只見地上躺着一張花花綠綠的紙。

莫傑:“這是鐘穎之前拽在手上的。”

發帶男把那張紙撿起來,只見上面寫了一段字。

【招聘職務:喪葬從業者。

福利一覽:具有競争性的薪酬,提供額外獎金,事少錢多,待遇從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崗位要求:

1、負責工作事項的正常運作。

2、指定屍體處理計劃,實施落實。

3、與雇主溝通,完成工作事項。

任職資格:

1、擁有10次以上危險物處理經驗。

2、具備一定的喪葬知識。

3、有較強的心理素質和執行能力。】

發帶男震驚:“居然是招聘廣告。”

白秋葉問:“招聘廣告是什麽?”

“這是上一場副本的獎勵,它有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莫傑說,“比如電視裏,電線杆上,npc發放的傳單上。拿到招聘的人,進入招聘指定的副本後,得到的獎勵比其他人更多。”

他指了指那張傳單上,寫着[福利一覽]的地方。

“額外獎金,指的就是可以帶出副本的特殊道具。”莫傑說,“這是非常寶貴的資源,進十個副本都很難遇到一個。鐘穎恐怕是沖着這個來的。”

白秋葉心中一動:“那些道具,有什麽特征嗎?”

“分為三類。第一類,輔助物。顧名思義,只起到輔助作用,效果最差。”莫傑說,“第二類,防禦物。可以起到防禦作用,是必不可缺的道具。”

發帶男看着地上燒成灰的念珠欲哭無淚:“我那顆保命念珠就是,不過現在已經沒了。”

“第三類,抗禦物。也就是可以對鬼怪造成傷害的道具。”莫傑的鏡片閃過一道白光,“當然,這種道具鳳毛麟角,能有一件,就能化被動為主動。”

他進入這個副本,就是打聽到這裏可能會出現抗禦物。

白秋葉心中一動。

她在這個副本13年,怎麽沒見過莫傑說的好東西。

她下意識地碰了碰腿,感受到裙子下柴刀的金屬觸感。

‘不會是這種吧……不不不,這都是随處可見的,我在路邊都撿了幾百把,哪裏有他說得那麽寶貴。’

這時莫傑突然将傳單遞到她面前:“這東西給你吧。”

白秋葉懷疑地反問:“為什麽給我?”

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招聘廣告對應聘者都有一定的保護作用。”莫傑說,“雖然鐘穎還沒用就已經死了,但效果還在。”

他之所以給白秋葉,是因為白秋葉的新手保護機制在接下來的副本中有大作用。

CD的六個小時內,他們必須要保護好白秋葉。

發帶男雖然很想要招聘,但和莫傑有着一樣的考慮。

再加上他發現了白秋葉和“大佬”的關系,對莫傑的安排舉雙手同意。

柳鶴冷冷地旁觀着,像一只無情無欲的人偶。

白秋葉先沒伸手去接,湊近那張傳單,眯着眼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這才伸出兩根指頭,像從髒水裏拎東西一樣,把傳單捏起來。并且她沒有第一時間将其收好,反而像上面粘着什麽病毒似的,在空氣中晾了半天。

其他人:“……”

大家都想要的東西,讓給她了,她還一臉嫌棄!

氣死人了!

很快他們看見了數個墳包,邊上插着白色的紙幡正随風搖晃,發出沙沙的響動。地上散落着一些髒污的黃色紙錢,看上去荒蕪陰森。

來到這裏後,月亮仿佛消失了,又或者是被樹木和山壁遮擋的原因,這一片顯得格外陰沉。

他們聽到了溪流湍急的聲音,就在堆滿墳包的土坡後邊。

“洗骨的地方在墳地旁邊。”發帶男在黑暗中咽了咽唾沫,“真是太科學了。”

他們點燃從杜寡婦家中帶出的蠟燭,微弱的光線只能照亮腳尖前方的範圍。

有光的情況下,反而比一片黑暗更加讓人恐懼。

因為它讓人好奇光之外的地方,究竟有什麽。

他們繞過插着紙藩的墳包,爬到坡上,只見面前有一條溪水經過。

燭光沖不破這麽遠距離的夜色。溪對岸隐隐約約的也像是一片土坡,如一條脊背,擋住了溪水。

兩高一低,風從中間穿過,形成了過堂風。

吹得衆人發絲糊臉,耳邊盡是如同鬼哭的嗚咽聲。

他們小心翼翼的從坡道上往下滑,情緒越來越緊繃。

柳鶴突然咦了一聲,身體下墜,帶着屍體撲倒在地上。

“這裏有口井。”

原來剛才絆倒他的是一口矮井。

若不是他反應迅速,及時用雙手撐住井沿,恐怕此刻已經掉進了井中。

發帶男抽了抽鼻子:“怎麽有一股堿的味道?”

“紙條上說的死水就是這裏。”莫傑突然反應過來,“這口井裏有天然堿。”

發帶男不解:“天然堿有什麽作用呢?”

白秋葉說:“你難道不知道堿水泡過的牛肉更容易炖爛炖軟。”

發帶男:“……”

你不要做這種可怕的比喻啊!

白秋葉拾起井旁的一根繩子:“這裏有條井繩。”

莫傑:“正好用來綁住屍體。”

他們将裹住屍體的棉被打開,把杜寡婦的丈夫用井繩綁住。

因為井口窄小,屍體無法橫躺着放進去。只能抱住屍體,将它豎起來,把一頭先塞進井中。

柳鶴将屍體抗到肩膀上,脫離被子的包裹後,屍體冰冰涼涼的觸感從肩膀上蔓延,讓他眉頭一直緊皺。

眼看繩子即将放完,柳鶴的動作突然停止:“有東西擋住,沉不下去。”

堿水在井底,屍體現在的高度,只能腳尖碰水。

莫傑說:“先提出來,看看下面是什麽。”

他們重新把繩子往外拔,杜寡婦的丈夫重見天日。

井繩的末端有一只鐵鈎,柳鶴直接用井繩去鈎,像釣魚似的。

“過水了。”柳鶴感覺到繩子沉入水中,手提了幾下,“有了,很重。”

其他人連忙上前幫忙,一起拽着井繩,把堵塞了水井的東西往上提。

有東西在井壁上刮擦,體積很大,并且重量驚人。他們甚至覺得自己在拖拽一塊浸泡了許久的濕海綿。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浮腫的臉,屍體仿佛因溺水而死,皮膚鼓起變成渾濁的青色。身上濕漉漉的,全是水跡。

被勾出水井的時候,它正好面朝幾人。就像是自己爬出水井,挂在井壁上觀察這幾個不速之客。

柳鶴聲音一滞:“衣服。”

他的眼睛中倒映出一抹紅色,在周遭陰暗的環境下格外刺眼和詭異。

那屍體身上穿着的,竟然是一件暗紅的壽衣。

紅色,放在其他地方是熱情洋溢的顏色。

但在副本中,就是大兇之色。

白秋葉見狀,瞳孔收縮,錯愕的情緒湧上心頭。

幾千次重複的任務中,她沒有見過這具屍體。

從它身上,白秋葉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心理作用于生理,她呼吸變得困難。仿佛有人将燒得滾燙的瀝青強行灌進她的鼻腔中。

“其實有些地方有穿紅壽衣的風俗。”莫傑見衆人情緒緊繃,安慰道,“為了避免人死後上剝衣亭,他們會給逝者穿上紅衣,鬼見後以為出血,即會停手,否則皮開肉綻。”

他總結道:“所以紅壽衣并不意味着兇煞。”

莫傑的話并不能讓幾人安心,誰都知道他說這些只是為了讓他們的神經好受些。

面前這具被遺棄在井中的浮腫屍體,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他們把這具屍體平放在地上,将杜寡婦丈夫替換進了井底。

接着如臨大敵般站在井邊,等待浸泡結束。

突然,白秋葉的身體一抖。

其他人瞄見她的動作,下意識地也跟着一抖。

發帶男緊張兮兮地問:“怎麽了?”

白秋葉拍着胸口微喘:“我被它吓到了。”

發帶男低頭看紅壽衣:“沒,沒什麽情況啊——”

話音未落,地上的紅壽衣一角被頂起。

發帶男一竄三尺高:“草!詐屍了!”

白秋葉也尖叫一聲:“你不要一驚一乍的,那只是一只老鼠!”

發帶男:“……”

剛才一驚一乍的人到底是誰?

老鼠一蹿而過,将紅壽衣的一角挑起,下面露出一片深咖色。

發帶男找了根樹枝,将衣服掀起來。

屍體懷中揣了一團用牛皮紙包裹起來的東西。

打開牛皮紙後,只見裏面是一本紅色厚底硬殼筆記本。

硬殼邊角已經被水浸染了一半,翻開後的頁面也像紮染過的白布,藍墨水染花了密密麻麻的字跡。

“18年5月6日,兩名大學生張慧(22歲)、仇天鑫(23歲)來村中攝影,在我村的熱情招待下,決定留在此地定居。”

“19年1月1日,一名中年男性秦琮(44歲)來我村考察民俗,感慨此地世外桃源,遂留下定居。”

……

“22年4月4日,杜荷(25歲)來村中調研,與我村杜有福相識。二人情投意合,決定結成夫妻。”

莫傑說:“杜荷,這不是我們雇主的名字嗎?”

杜寡婦家的牆上挂着海報舊歷,上面圈出來的時間是四二年七月十五日,盂蘭盆節。

“這麽說她嫁到這裏來,剛好二十年了,現在已經四十五歲了?!”發帶男說,“完全看不出來啊,她看上去最多二十五歲。”

柳鶴翻頁的手突然頓住:“你們看。”

這本筆記的後半部分,不在是新增人口,而是死亡記錄。

之前在新增記錄裏的外來定居者,基本都死于各種意外。

“等等……杜寡婦的丈夫,死于二十年前,兩人結婚當晚。杜有福突然暴斃,杜荷直接從新嫁娘變成了寡婦。喜事請的樂隊沒走,換了曲調奏起了喪樂。”

發帶男的聲音一滞,目光看向井中,“如果他死于二十年前,現在井裏面的……”

被他們放進井裏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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