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間值班員1

這二十個人有男有女,年紀各不相同,在手搖電筒慘白的燈光下,皮膚呈現冷青色,目光呆滞神情麻木。

出現得太突然,玩家們同時屏住呼吸。

一時間,房間裏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

白秋葉發現,這些人沒有影子,身體邊緣有明顯的透明。

她甚至能透過它們的胸口,看見背後的靠椅椅背。

這些人都是沒有實體的鬼魂。

這時,其中一個站起身來,随後第二個, 第三個依次站起。

二十個鬼魂一一起身,跟着第一個緩緩的走向門外。

走廊的光線變得很奇怪,牆面反光的藍和鐵鏽折射的綠,交彙在一處,仿佛精神癫狂狀态下的畫家調繪出的陰郁色。

這些鬼魂離開房間後,各自分散,有的上了樓,有的徑直往公寓大門的方向走去,有的則進了值班室。

等二十個鬼魂全部離開這個房間後,才有人敢呼吸出聲。

李孤戍說:“剛才那些鬼裏,有四個人穿了夜間值班員的工作服。”

和葛子軒一個組的人說:“它們這是回魂?”

李孤戍說:“我感覺,更像是某種地縛靈。”

那人說:“如果是地縛靈,說明它們之前就死在這裏。”

“還真有可能,咱們數數看,現在已經發現的屍體有多少個了?”他那一組的另一個人說,“三樓西南角電房,六樓九號房,九樓一個房間,還有四樓的魚缸曾經溺死過一個夜間值班員。”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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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頭頂的燈閃爍了幾下,重新亮了起來。

房間重新恢複光明,但并沒有帶來更多安全感。

白秋葉的目光落在放在地上的兩具屍體上。

這兩具屍體,原本已經屍變。被她在新手保護機制期間捅了幾遍後,看上去已經完全消停,變成了徹底的屍體。

“人之魂善而魄惡,魂離魄主,便會屍變。”注意到她的目光,李孤戍在一旁說,“所有副本中,有實體的鬼物,基本都是這麽來的。”

“所以,剛才在房間裏的二十個鬼物,它們沒有實體,是魂?”白秋葉問。

“大概吧。但這也只是大家逐漸總結出的經驗,畢竟沒有教科書,誰無法保證它的準确性。”李孤戍說,“總得有個區分的方式,不是嗎?”

“如果是這樣,有件事倒可以解釋了。”白秋葉說,“剛才那些鬼魂中,有兩個,和這兩具屍體很像。”

白秋葉不知道無頭女屍的樣子,但是通過她的豹紋美甲,将對方認了出來。

至于水箱女鬼,白秋葉和它共處一室了良久,剛才一眼就看到了。

李孤戍見狀,走到屍體旁邊,用電筒的一頭挑開裹屍袋。

無頭女屍的一條手臂搭了下來,斷指的橫截面處,出現了肉變質的顏色,整體也開始像一具正常的屍體那般散發屍臭。

李孤戍又将水箱女鬼的屍體放平。

水箱女鬼現在已經呈現出一種浸泡很久的浮腫感,看上去異常惡心。

兩具屍體并列在一起,頭頂的白熾燈投射下來,讓室內呈現出一種靈堂般的死寂。

白秋葉蹲在旁邊看了良久,突然說:“她們手上,都有針頭。”

她指着的地方,果然比其他的地方更腫,上邊有一個小小的針眼,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看上去像留置針的位置。”李孤戍說,“這種針孔兩三天就會愈合,但是人死後,肌體不會自動修複。”

“難道,她們死之前,一直都在輸液?”

白秋葉想起她在303號房裏看到的報紙完整版。

其中有一條新聞,說的是金鷹灣醫院的三具屍體被盜走,其中一具男屍被找回,另外兩具女屍下落不明。

無頭女屍和水箱女鬼,很可能就是這兩具失蹤的女屍。

那麽,剛才的二十個鬼魂,就不全死于美麗公寓。

其中一些,可能是被困住的。

特別是水箱女鬼和無頭女屍。

它們一個以特殊的方式,被浸泡在水箱中。

另一個的身體部位被封進了觀音像中,怎麽看都是邪門的術法。

也就是說,有個人故意把它們從醫院偷了回來。

李孤戍雖然沒有看過報紙,但也猜測到這兩具屍體來源于醫院。

“美麗公寓養屍的,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她說,“除了現在已知的,我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潛在的危險。”

“接下來的工作,絕對不會像第一項那樣簡單。”她補充道,“第一,阿龍只說了不能打擾大師開壇,但如果我們在巡邏的過程中,不小心撞見了該怎麽辦,會不會影響到工作的完成度,他沒有告訴我們。”

“第二,這項工作一共有九步,能單獨拎出來成為一個步驟的,你們知道,每一步都會藏着殺機。說明我們每巡邏一層樓,就會遇到難題。”

其他人點點頭,對李孤戍的話很贊同。

“第三,我們之中有一顆不定時炸彈。”

大家懵逼地看了看彼此。

什麽叫做他們之中有定時炸彈?

李孤戍轉過頭,看向了其中一個玩家:“你剛才任務的時候,是不是拿了什麽東西?”

和他同組的人一臉懵逼,紛紛回頭朝他看去:“你拿什麽了?”

那個玩家一驚,猛地搖頭:“什麽?我沒拿什麽啊。”

李孤戍說:“你如果不想死,就好好坦白。”

白秋葉覺得有些奇怪,她認為李孤戍這個人,不會随便找茬。

李孤戍非這麽說,肯定是因為那個人做了什麽。

她仔細打量着那個人,突然發現對方印堂發黑,眼眶發紅,眼白上有一塊黑色的印記。

但是和一般長在眼睛裏的胎記不同,他眼白上的形狀特別完好,邊緣清晰,并且兩只眼睛對稱。

看上去,像是眼睛中長着兩張人臉。

更重要的是,之前他進來的時候,眼睛裏還沒有這個東西。

白秋葉:“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麽了?”那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去問和他同組的人。

同組的人見狀,吓得後退幾步。

“你眼睛裏,有個鬼臉……”

那人聞言,腦袋一陣眩暈:“不可能,不可能的,是什麽樣子的?”

白秋葉說:“這要我們怎麽和你描述?”

那人一咬牙,把手伸進口袋中,緩緩地拿出一樣東西:“我剛才通知B座2棟的四樓,我在那裏找到了這個。”

那東西被裏三層外三層地包裹着,打開以後,竟然是一只人像。

是個女人,雙手抱着手臂,腦袋微垂,似乎在小憩。

但是這尊雕像上,沒有雕刻她的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張微微上翹的嘴,還用紅色的顏料上了色。

他拿出雕像的瞬間,衆人不寒而栗。

白秋葉驚訝地看着雕像。

雕像的樣子,和這人眼中的黑痕非常相似。

“天啊,你們竟然把這種東西帶回來了。”曾閑情驚呼一聲,“你們不怕死嗎?”

“……我就是覺得,恐怕有什麽線索,對接下來的工作有幫助吧。”那人勉強地笑了笑,臉色有些蒼白。

“線索?!你以為這是特殊道具,想獨吞吧!”和他同組的人頓時怒氣沖天,“你是不是想把我們害死!”

“不是的,真的不是。”那個人連忙解釋道,“我就是看見樓道裏供了個沒見過的神像,一時好奇才帶下來的。”

黑春花說:“你說這個是神像?”

那人聲音發顫:“難道不是嗎,它被擺在供桌上,兩邊都有高腳蠟燭——”

“這是鬼。”鐘铉打斷了他的話,“有人在供奉鬼而已。你現在已經被纏上了。”

他說完又陰郁地補充了一句:“恐怕,這東西不只會針對你一個。”

那人聞言搖搖欲墜,雙手抖得像篩糠,一不小心,雕像就從他的手上掉了下來。

黑春花、鐘铉、李孤戍同時去接,沒想到三方一用力,雕像竟然飛了出去。

啪!

它頓時四分五裂,裏面是一塊黑色的如同煤炭一樣的塊狀物體。

一股難以言喻的馨香充斥了整個房間。

【恭喜,你觸發了怨咒——死氣。】

【她生前喜歡香氣,死後更愛臨死之前的鼻息。】

【她一直跟着你,随着時間,逐漸想起她最愛的事物。】

【當她第四次出現,你将被她殺死。】

白秋葉認出來,那塊黑色的東西,應該是一團頭發。

但頭發上還裹着其他東西,看上去像是淤泥的質地。

這條提示出現的瞬間,那人同組的隊友沖了上去,抓住他的衣領:“草泥馬的,高朗!”

高朗慘兮兮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他隊友雙目刺紅地說:“你把我們都拖下水了!淦!”

就在這時,他隊友突然被推開。

高朗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他對幫他推開隊友的那個人說:“謝謝,我們再想想辦法吧——”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剛才幫他的人,竟然是鐘铉。

鐘铉:“你能想出什麽辦法?”

高朗:“就是……去四樓問問住戶,這個東西的由來。”

鐘铉點點頭:“很好。”

高朗默默地松一口氣。

似乎鐘铉沒有生氣。

正在這時,他臉上突然挨了一拳,半邊臉直接腫得老高。

這股力量大得直接将高朗整個人掀翻,四腳朝天地倒在二十張椅子中央,暈頭轉向的看向鐘铉。

鐘铉一邊卷起袖口,一邊朝他走了兩步:“但是,原本可以不用做這種事,是你讓事情變得麻煩了,懂嗎?”

高朗連連點頭,口齒不清地說:“唔知道,唔知道。”

鐘铉地下身,抓起他的頭發,讓他慢慢從仰卧的姿勢變成跪姿:“你知道?你要是知道,就不會把這鬼東西帶回來了。”

他話音未落,直接摁着高朗的頭往地上一撞。

腦門撞在水泥地板上的聲音異常清脆,高朗的額頭頓時受傷,鮮血順着太陽穴流了下來。

“是我,是我錯了……求你了,我能将功贖罪……”高朗的門牙掉了一半,說話時唾沫混着血液,飛濺得到處都是。

“将功贖罪?”鐘铉冷笑一聲,“就憑你?”

他面無表情地高朗的腹部踢了過去,高朗的身體像煮熟的蝦子,頓時蜷縮成一個球狀。

曾閑情想上前,鐘铉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老公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朝她搖了搖頭。

曾閑情退了回去,沉默的看着腳尖,閉口不言。

直播間中,觀衆們炸開了鍋。

[鐘铉終于開始了。]

[他之前表現得那麽正常,我還以為有人戴了他的同款面具。]

[能不能別提面具,我很想笑。]

[這個高朗估計沒有好日子過了,鐘铉這麽睚眦必報的人,一定會搞死他。]

[高朗也是活該啊,這種東西都敢拿,就算鐘铉不把他打死,他最後也要被自己坑死。]

[何止坑自己,我上次看見有一個副本裏,有個貪貨撿了個佛像,以為是防禦物,結果把所有人都坑死了。]

白秋葉将一切看在眼裏,她沒有貿然上前出頭。

第一,高朗和她沒有關系。

第二,高朗的确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危機。

在座的論怕死,沒人比得過她。

所以別說是鐘铉,連她都想上前給他兩巴掌。

第三,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在第一個副本的時候,陳宸給了她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小心鐘铉”。

因為副本中看不見彼此的名字,她也僅僅聽李孤戍叫過一次鐘铉的名字。

此時看到他如此殘暴的樣子,頓時想起了陳宸的話。

此鐘铉恐怕就是彼鐘铉。

這樣也能說明,鐘铉對她透露出的隐隐敵意源自于何處。

在搞不清狀況的時候,她如果主動去觸鐘铉的黴頭,只怕會成為第二個高朗。

白秋葉秉承着能避則避的思想,不想和鐘铉産生糾紛。

她只想在這次副本中茍住性命。

眼見着高朗被揍得逐漸沒了人樣,鐘铉這才停下手。

“行了,既然你都認錯了,再一直糾結這件事,就是我們太小氣。”鐘铉用高朗的衣服擦幹淨拳頭上的血跡。

高朗同組的兩個人,完全忘記了他們對高朗的怨氣,無比畏懼地給鐘铉讓出一條道來。

“已經23點20了,你們打算窩在這間房裏,不做任務了?”鐘铉問。

如果不是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高朗,還在地上□□。

鐘铉看上去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

“第二項工作,不是小組任務,也不是個人任務,只要我們把所有樓層全部巡邏完,就算是完成。”在一陣沉默後,李孤戍開口說,“不如還是按照第一項工作的分配,組成巡邏小組。”

和高朗同組的兩個人說:“那我們──我們怎麽辦。”

“我們也是,只剩下兩個了。”和葛子軒一組的附和道。

“要不你們四個一組,巡邏B座1棟。”李孤戍說,“至于2棟,想要解除怨咒,必須去那裏。”

李孤戍補充道:“所有人巡邏到第四層的時候,用對講機互相聯系,一起過去。”

四人連連點頭:“好的好的大佬,就聽你的。”

只要不用單獨行動,白秋葉自然是舉雙手贊成。

黑春花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李孤戍看向鐘铉:“你覺得呢?”

鐘铉有氣無力地拍了拍手:“我覺得挺好。”

李孤戍:“……那就這樣吧。”

衆人一起走出房間,白秋葉回頭看了一眼,高朗還躺在地上。

白秋葉問:“你能走得動嗎?”

“能……”

“等會兒我們走了,你就去值班室吧。”白秋葉說,“那裏應該比這個房間安全。”

高朗吃力的點點頭,在白秋葉跨出門欄的時候,他突然說:“真的對不起,我只是太想要特殊道具了。如果運氣好一點,應該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吧。”

“你運氣已經很好了。”白秋葉說,“如果接下來是個人任務,你認為你還有機會活下來嗎?”

白秋葉走出門後,發現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只剩下李孤戍和黑春花站在外邊等着自己。

“你跟他說這麽多幹嘛,他絕對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了。”李孤戍皺了皺眉,“如果不是被我發現,他會一直藏着掖着。到時候我們面對的,就不是已知的怨咒。”

她又補充了一句:“很有可能,我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會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殺死。”

“萬一他被鬼殺掉了,突然有人穿越到他身上,取而代之大殺四方,向我們複仇怎麽辦。”白秋葉說。

“所以還是謹慎點比較好,要給予他溫暖關懷,讓他知道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白秋葉侃侃而談,“這樣,他就不至于走上一條絕路。”

李孤戍:“你也謹慎得太過頭了吧,這又不是小說,怎麽可能有穿越這種事情發生。”

白秋葉一副是你不懂的模樣。

巡邏的時間從晚上十一點到淩晨三點,看上去非常充裕。

他們并沒有按照之前一人負責三層樓的方式分配,而是一層一層的往上巡邏。

A座1棟的範圍,包括了值班室到天井的位置。

途中會經過一家餐館,一家棋牌室,一家小賣部。

但從他們進入副本開始,這些店面就一直沒有開過門。

“其實我小的時候住在這附近。”白秋葉突然說,“這些店鋪基本和以前一模一樣。”

李孤戍說:“APP上線之前,有開發商看中了這塊地,要修一棟新大樓和旁邊的商圈形成整體,美麗公寓變成了拆遷房。”

白秋葉:“金鷹灣的房子拆遷,拆遷費應該不低吧。住在這裏的人豈不是很配合?”

李孤戍說:“那只是有些人,有幾家釘子戶一直不肯走,就這麽拉扯了兩年,直到APP上線,再也沒有誰有閑工夫去修房子。”

白秋葉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李孤戍說:“因為我投資了這個項目。”

白秋葉:“好家夥,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李多魚。”

李孤戍聞言一臉黑線。

“等等,我以前住在這附近,呱呱投資了這個地段的開發項目,那你呢?”白秋葉看向黑春花,“該不會你在現實中也和這棟公寓有關系吧。”

黑春花說:“沒錯。”

白秋葉精神一振:“是什麽關系?”

黑春花:“不能告訴你的關系。”

白秋葉:“……”

黑春花說:“沒開玩笑,能拿到應聘廣告的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篩選。”

白秋葉懷疑地将目光轉向李孤戍。

李孤戍:“嗯,是有這個說法。至于為什麽,暫時無人知道。”

白秋葉落後兩人一步,叫出系統09。

自從09成為融合體後,白秋葉就沒辦法通過思想和它交流。

嘗試了很多次後,白秋葉發現,必須時不時将被禁锢在金童子像中的魂體釋放出來,系統09才能夠正常工作。

如果沒有定期釋放,融合體就像是沒有遛彎的狗一樣,甚至有時候會背着她,自己冒出來。

[主人有什麽事嗎?]

白秋葉問:“招聘廣告是随機發放,還是有篩選目标?”

[招聘廣告是主神給予玩家的獎勵。]

[得到招聘廣告的玩家,在某些方面一定符合主神的要求。]

“究竟是什麽要求?”白秋葉問。

[招聘廣告不屬于管理員的工作範疇,我無權得知答案。]

[以上回答源自于副本詳細提示功能。]

[主人,您還有其他問題嗎?]

“關于這個副本,還有什麽遺漏的信息嗎?”

[您的第二項工作事項,巡邏的時候,需要注意以下幾點。

1、作為夜間值班員,不能與現存的公寓居民發生肢體上的糾紛。

2、作為夜間值班員,在巡邏每一層樓時,需要在巡邏表上登記自己的名字,否則會影響工作評分。

3、作為夜間值班員,一切以住戶的安全為重。如果有住戶在您面前死亡,您将會被扣除50生存券。]

白秋葉心中一驚,系統09說的注意事項,聽上去都是安保人員應該遵守的規則。

但換到了恐怖副本中,她壓根沒有往那方面去想。

幸好她升級了系統,否則很容易一腳踩進大坑中。

至于李孤戍和黑春花兩人,白秋葉并不擔心他們不知道這些規則。

這兩人一個60級,一個58級,肯定對這些潛規則門清。

只有她,這個初出茅廬的1級菜雞,不知道江湖險惡。

正在這時,他們突然聽見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像是有一個男人,用他們聽不懂的語言唱歌。

說是歌曲,那調子又顯得過于詭異,更像是某種古老的吟唱。

白秋葉壓低聲音問:“你們聽見了嗎?”

黑春花說:“在天井那邊。”

三人朝能直接看見天井的那一面走去,突然發現前面一間屋子裏走出一個人來。

那人身體佝偻,看起來是個頭發蒼白的老人,走路的姿勢一搖一晃,但速度卻快得有些令人在意。

老人穿着一件和副本此時氣溫不符合的冬日棉襖,後頸露出來了一塊皮膚發黑發青,上面有許多老年斑,看上去像是一塊放了許久後,發黴的木頭。

白秋葉仔細一看,發覺那個老人不是從屋子裏走出來的。

他是從商鋪的卷簾門上穿過來的。

不是人。

她瞬間得出這個結論。

三人同時停下來,貼在牆邊等待這個“人”離開。

這時,白秋葉發現樓梯口處,有一個女人慢慢走了下來。她的脖子上,有一條極粗的勒痕。

很明顯這也是只鬼。

除了面前的這兩只鬼物以外,他們還看見有半透明的虛影從公寓外面走進來。

白秋葉認出,這些鬼都是之前從那間屋子離開的。

它們前進的方向只有一個,就是傳出奇怪聲音的天井。

「去看看嗎」

李孤戍用口型對兩人說。

白秋葉正想要搖頭,黑春花已經先一步點頭了。

李孤戍目光移到她身上,眼底充斥着求知的渴望。

白秋葉:“……”

你的穩重去哪裏了,李呱呱。

她考慮了一下,一個人呆在走廊上,也瘆得厲害。

不如和兩人一起去中庭,有什麽事發生,她還能及時抱到大腿。

白秋葉勉強點點頭。

李孤戍得到許可,貼着牆往天井的方向走。

白秋葉緊緊跟在她身後,徒留黑春花走在末尾。

她走着走着,發現後背被一股灼灼的目光盯着,感覺非常別扭。

白秋葉轉過頭,用口型問。

「你看着我幹嘛?」

黑春花搖搖頭,指了指李孤戍。

「我看的是她。」

白秋葉繼續做口型。

「那要不要我,讓個位置給你。」

黑春花突然快走兩步,低頭在她耳畔說:“李孤戍中了屍毒,她走路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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