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那股氣,是撒到誰身上了呢?

淩暮時看着身上只中了一處劍傷,可是毒已入骨髓。青衣人是青城派的人,青城派的人亦正亦邪,平日裏與人切磋劍法時,不會在劍上用毒,可若是對付仇家,他們會不遺餘力在劍刃上抹上足以令對方致命的毒。

方才,淩暮時知道自己中了毒,一直在用內力強撐。此刻他整個人倒在東方宛雲的懷裏,嘴唇已經泛紫,額上也全是虛汗。

東方宛雲叫喚了他幾聲,見他沒有反應,費了好大的力才将他放到馬背上。她輕輕一躍,落到馬背上時,身子虛晃了一下,然後一手抱着淩暮時一手握緊缰繩策馬趕回龍泉山莊。

“小姐,這是?”

她的丫鬟靈惜見到她突然帶了一個陌生男子回來,驚訝地問道。

“別問這麽多,他中了毒,你且先與我扶他進去。”東方宛雲小聲叮囑她,然後确定後院沒人之後,趕緊将門關上了。

靈惜幫着她一起處理淩暮時手臂上的傷口,她看得出來那是一處舊傷上添了新傷,若不是有這一處舊傷,想必他也不至于毒入骨髓。

東方皓知道他這個女兒自小不愛習武,只愛研讀醫術,所以莊內了許多醫學典籍,其中不乏江湖門派的解毒之道。

解去淩暮時身上的毒時,已是半夜。東方宛雲讓靈惜燒了一盆火炭,屋裏暖和得很。

“小姐,您要将他留在這裏多久?老爺夫人回來要是知道您私自将陌生男子往閨房裏帶,一定會責罵您的。”

靈惜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在她身旁小聲嘀咕兩句。

“我爹最近那麽忙,我都好幾日沒見到他了,他哪有空來管我?我娘更不用說了,我爹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我的事她從來不放在心上。”

一說到她那對親生爹娘,她就忍不住想多揶揄幾句。

靈惜捂住嘴笑了一下,然後辯駁一句,“老爺夫人那叫恩愛,小姐您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他們心中自然是十分疼愛小姐您的。”

“也不知他們給了你什麽好處!”

東方宛雲嘟嚷一句,下一刻便趴在桌上睡着了。她今日出門采了一天的草藥,回來又一直在幫淩暮時解毒,整個人早已累得不行。

靈惜轉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淩暮時,又看了一眼叫不醒的東方宛雲,只得找來一張厚重的毛毯蓋在她身上。

第二日,淩暮時睜開眼眸,落入眼中的是一個女子的閨房,長年累月的警惕性讓他一下子坐起身子,然後看到趴在桌沿邊上那個身穿鵝黃色衣裙的女子,這才想起昨日發生的事。

東方宛雲聽到動靜擡起頭,揉了揉雙眼,看到他已醒來,高興地說道:“你醒了?”她人來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腕診脈。

“嗯,昨日的事謝謝你。”

淩暮時沒打算多留,慕容暄交待他做的事他還沒完成,而且至今是一點進展也沒有。

見他拿了桌上的劍就要走,東方宛雲伸開雙臂攔在他面前,“等等,你還不能走,你身上的毒雖然已經解了,可是還未完全消除,得泡上兩日的藥水才行。”

“我有急事。”

他不客氣地推開她,要走出後院時,她從後面追上他,喘着氣,“那你将這幾包藥帶走,記得連續泡上兩日!”

淩暮時拿過那幾包藥,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可是繞過後院來到前門時,他剛走出幾步路,猛然間轉回頭看,只見匾額上标着“龍泉山莊”四個字。

手中的藥,被他一下子捏緊。

...

自那夜與慕容暄在後花園私會,将自己不是完璧之身的事與他說後,宋音離就一直神不守舍。

那天夜裏他雖将她抱在懷中,可是雙臂間卻缭繞着一股讓人呼吸不暢的窒息感,讓她能真切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極力壓制住的怒氣。

若是他将怒氣發洩在她身上,她還會好受些。可直到他從後花園離開,他的眉角都是帶着笑意的,讓她看不清。

那股氣,是撒到誰身上了呢?

“呲——”

晃神間,宋音離手裏的繡針不小心刺到手指尖上,一滴殷紅的血從指馥間流出來,讓她眉頭緊蹙。

“怎麽這麽不小心?”

眼前的光線頃刻間被人遮住,慕容寒蹲下身子,心疼地為她吸允指馥上流出來的血。宋音離唇角動了動,想将手抽回來,卻被他抓得緊緊的。

畫織找來藥膏和紗布,見到這一幕,立刻低下頭站到一旁默不作聲。

宋音離卻如同見到了救星,急忙開口與他說道:“太子哥哥,讓畫織替離兒包紮就行了。”

慕容寒眸光滞了一下,然後松開手,“也好,血已經止住了。”他站起身子,叮囑畫織,“仔細點。”

“是,太子殿下。”畫織颔首應承。

畫織小心翼翼替宋音離包紮完後,扶着她來到案幾前,在慕容寒對面坐下。慕容寒為她夾了幾塊她愛吃的如意卷,便低下頭用膳。

今日禁足一個月的期限一到,他連自己的母後都顧不上看一眼,就朝華霜殿飛奔而來。

一來到她面前,就見她心不在焉地刺到了自己的手。方才為她止血的那一瞬間,他想自己是不是不該再這麽繼續等下去了。

用完晚膳,慕容寒用擺在碗筷邊上的餐巾将嘴角擦拭幹淨,“今夜孤在你這裏留夜。”他頭也未擡,有宮女走上前将碗筷餐巾收走。

“叮!”

幾乎在他說完那句話的一瞬間,宋音離手中的湯勺落到碗中,有幾滴湯水濺到她的手背上。

聲音傳到慕容寒耳裏,讓他覺得刺耳得很,他擡起頭看向她,“如今父皇年事已高,今後這皇位是要傳到孤手裏的,早些開枝散葉也好。”

宋音離放下手裏的碗,“可是方才離兒的手...今夜怕是伺候不了太子哥哥的...”

很明顯,她是拒絕的。

“不礙事。”他輕描淡寫地回道。

“況且太子哥哥今日剛解除禁足,理應好好休息。”她仍在努力試圖找別的理由來搪塞他。

慕容寒的雙拳緊緊攥在一起,眸光間生出一抹寒意,“從今往後,孤都不會再讓你有拒絕孤的機會!”

他要将她抱起,卻被她一手推開,“離兒的心裏,始終都只有暄哥哥一人!當年是你硬要從他身邊将我搶走的,我從來就沒愛過你!”

這一回,她不再躲閃,将所有積壓在心底的話一股腦全都說出來。

“你以為這些我都不知道嗎?”說完,慕容寒不顧她的叫喊,反抗,一把将她抱起,往軟榻邊上走去。

華霜殿內的燭光,滅了下去。

...

慕容暄給宮南絮的兩個月期限,從她離開蕲州城後就一直壓在心裏。她在營帳中連續熬了好幾個通宵,熟悉蕲州,平南關,汴州和淮北之間的路線。

最後,想出了一個法子。

鄭末從外面進來,見到她熬得通紅的雙眸,臉上帶着詫異問,“你這幾日都沒睡?”

“有事嗎?”

她将手中的路線圖收起來,擡眼看向他。

鄭末拿出一封書信,遞給她,“霍将軍來信,說是吳越那邊有動靜了。他猜想,吳越一定會協同梁帝先将汴州城攻回去,他叫我們接下來要保持警惕。”

宮南絮匆匆看完書信,爾後擡起頭,“霍将軍說的沒錯,如今大齊還向吳越納貢,吳越不會輕易動大齊。可是汴州城不同,這裏原本就是大梁的國土,而且汴州城緊挨着梁州,若是他們有所行動,最先想到的只會是汴州。”

“那?”鄭末的目光緊了一下。

“別擔心,霍将軍那邊會替我們準備好一切,我們只需加強戒備就行了。”

她這麽一說,鄭末的一顆心才落下來。有宮南絮與他一同守着汴州城,許多事都不用他太過操心。

囑咐她一聲讓她早些休息之後,鄭末轉身出了營帳。簾布落下後,宮南絮立刻執筆,給慕容暄寫了一封回信。

落筆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靠到椅背上,長籲一口氣。好幾夜沒合眼,她好累,可是臉上卻全是笑意。吳越的進攻,會助她一臂之力。也許慕容暄不用等上兩個月,宋音離就能重新回到他身邊。

慕容暄自從恢複了二殿下的身份後,在朝堂上的聲望愈來愈大。不管是安穩民心不定的百姓還是抵抗外敵的戰策,他都講得頭頭是道。

很多朝堂官員,都開始與他走近,特別是季中忱一黨。

慕容寒的勢頭,漸漸弱了下去。姜後和慕容寒心急如焚,如今是在蕲州城裏,而且有冷青梧在慕容暄身邊,他們想派人行刺再行不通。

他們心中清楚,慕容玄雖然不會讓慕容暄登上皇位,可看到朝堂上這樣的形勢,他們怕生變。

姜後握緊手中玉指,朝慕容寒冷聲開口,“若是想永保你這太子之位,還有一個法子,就是讓離兒盡早懷上你的骨肉,誕下皇室血脈。”

“這個孩兒也想過,可是一個月過去了,離兒的肚子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讓他覺得有些郁悶。

“一個月了?”姜後冷下眉頭,“離兒的飲食,你還是派人盯緊些。”

她這麽一說,慕容寒便明白了,他匆匆離開翠屏宮,去到華霜殿時,正巧看到畫織端了一個藥碗出來,他疾步走上前抓起藥碗質問她,“這是什麽?!”

畫織身子顫了一下,跪在他面前哭道:“太子殿下饒命...”

“孤問你這是什麽?!”

畫織抖着身子,低着頭,“是,是避子湯...”

宋音離聽到哭聲從殿內跑出來,“砰!”的一聲,慕容寒一看到她便揚起手中的碗摔到地上,“今後,別再讓孤見到這種東西!否則,孤有一百種方法讓慕容暄生不如死!”

說完,他揮袖離去。

宋音離整個人眸光呆滞,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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