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寧妃
“既然受傷了就好養傷,為什麽還要操心別人的事?!”慕容暄是帶着一身怒氣走進行雲宮裏的。
他怒火沖天說出這句話時,宮南絮正背對着他躺着,聽到他的喊叫聲,宮南絮立刻翻過身子,從軟榻上坐起身子,動作緩慢,面色憔悴。
“皇上要怪,就怪阿絮好了...”她低着頭,長發鋪滿雙肩。
無雙在殿門口站着,看着裏面正在對峙的二人,整個人局促不安。
慕容暄走過去,坐在她面前,擱置在雙膝上的雙拳緊緊握着,眸中散發出的怒意仿若要将她燃盡。
“是不是,現在連你也覺得朕是個冷酷無情的帝王了?”他聲音低沉,喉間散發出一絲絲苦澀。
“殿下當初是以将大齊子民從水火之中拯救出來的名義登上主位,如今,卻是連一個七歲的孩童也不能放過了嗎?”
她一使力說話,臉上的憔悴感愈發濃郁,唯有雙瞳間還透着一抹明亮的光。
“以後這些事,你還是少管。等你的傷好了之後,朕會撤掉你昭武校尉的頭銜,給你一個妃位。”
他心裏十分不滿她一次又一次壞他的好事。
“屬下不想待在這裏,屬下請求...”
“夠了!這件事就這麽決定!”她的話還未說完,已經被慕容暄厲聲呵斥打斷。
宮南絮垂下眼眸,胸口急促起伏着,他做下的決定,從來沒有人更夠改變過。
慕容暄将她鋪滿在雙肩上的捋好後面,扶着她躺下後,轉身出了行雲宮。
無雙朝他颔首,爾後跑進殿內來,“校尉,皇上給您許下妃位是一件好事啊,您為何悶悶不樂的?”至少有了妃位,她的位份就不再是模糊不清的了。
宮南絮看着她,淡淡開口,“無雙,若是一只鳥習慣了在外面飛,可是有一天它的翅膀被人折斷了關在囚籠裏,你覺得它會高興嗎?”
這下,無雙便明白了。
從守護到癡戀,到落下滿身的傷痕,如今他已如願擁有宋音離,江山也逐漸穩定。這一回,是她想離開了,可是他卻不放手。
是啊,當初是你自己在護城河外承諾任何條件都可以答應他,如今為何還要癡心妄想着全身而退?
宮南絮慢慢閉上雙眸。
這一次,她做了一個夢,夢見慕容暄和宋音離兒女成群,夢見淩暮時和東方宛雲浪跡天涯,夢見段詣朗和季雨芙相濡以沫。唯獨她,是孤苦伶仃的那一個。
醒來時,長長的羽睫上沾了幾滴淚。
半個月過後,天氣漸漸回暖,萬物複蘇,整座宮裏的樹上都生出點點綠色,草地也慢慢成蔭,行雲宮裏也不再似之前那麽冷清。
慕容暄給太醫院的太醫們施壓,不讓宮南絮的身上留下什麽後遺症。太醫們十分盡責,生怕脖子上的這顆腦袋保不住了。
在他們的盡心照料下,宮南絮身上的傷已然好得差不多。無雙經常扶着她到庭院中走走,有時候她坐在亭子裏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無雙問她,“校尉,您為何這麽喜歡坐在這亭子中?”
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微微勾起唇角,“只有在被日光照在身上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的身上是暖的。”
無雙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這半個月裏,慕容暄都未踏進過行雲宮半步。
這一日,下了早朝後,他讓尹兆平去備了一輛馬車,尹兆平開口問他,“皇上可是要和阿絮姑娘出宮去嗎?”
聞言,慕容暄睨了他一眼,“誰說朕是要和她出宮去?前幾日離兒一直嚷着想要出宮去,朕不過是想要允她一個心願罷了。”
尹兆平趕緊低頭,“是老奴會錯意了。”爾後,趕緊退下備馬車去了。
慕容暄去到華霜殿時,宋音離正好穿着一身霧藍色的煙紗裙從殿內走出來,發髻上的步搖随風搖曳,靈動十足。
“暄哥哥,今日是不是能帶離兒出宮去了。”她走上前,挽過他的手臂。
慕容暄揚起眉眼,“你真聰明。”她的眉眼間,盡顯笑意。慕容暄牽過她的手,與她一同往宮門前走去。
宮門前,尹兆平已經将馬車備好。許是自小就沒有太多侍從跟在身邊的緣故,一直到現在,慕容暄也不喜歡身邊有太多人跟着。
若是跟宮南絮一起出去,他便是一個侍從都不帶。
可是宋音離不一樣,她喜歡被人追随擁護的感覺。除了帶上畫織,她還帶了好幾個宮人。
這下,可不是一輛馬車就能裝得下的了。
尹兆平只好又趕忙叫來幾個宮人,再添了幾輛馬車。才将宋音離要帶去的物品和宮人裝完。
“離兒,本來朕只想與你一人出去,獨享與你在一起的感覺,這下好了,你卻帶了這麽多人。”
慕容暄将她攬過來,故作責怪她一句。
“暄哥哥,你不知道,在外面肯定是要小心一些的,離兒帶這麽多人,也是有備無患嘛。”宋音離靠在他肩頭上,嗔怪他一聲。
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松口,“好了,都依你。”
“他們走了嗎?”
行雲宮內,宮南絮已經換上一身灰白色衣衫,對着從外面走進來的無雙問道。
“嗯,皇上他們一行人方才已經從宮裏離開了。”無雙點點頭,幫她整理身上的衣衫。
“好。”
宮南絮拿起桌上的長劍,走出行雲宮。
“校尉,你可要早些回來。”無雙跑出去,小聲叮囑她一聲。不然,她怕慕容暄知道宮南絮又擅自跑出宮去。
“知道了。”說完這一句話,宮南絮的身影已經從屋檐上消失。
這半個月來,淩暮時沒能到行雲宮裏去找她,她心中始終記挂着霍邵庭的事。去到朱雀堂時,晏天卻說淩暮時不在朱雀堂裏。
“那他去哪裏了?”
宮南絮站在瀾星閣上,眉頭緊蹙。
“屬下也不知,自從上次冷統領來了一次之後,他便從朱雀堂離開了,一直到今日也未回來過。”
晏天知道宮南絮和淩暮時的交情,便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告訴她。宮南絮沒有在朱雀堂多停留,她斂下眉頭,從瀾星閣上離開。
淩暮時不在,她只好去問段詣朗。
見到段詣朗時,他正好陪着季雨芙從佛光寺中祈福回來,段滄明夫婦想讓他們早日為段家延續香火。
從馬車上下來,段詣朗看到了站在段府門口的宮南絮,“阿絮,你的傷好了嗎?”他走上前,關切地問道。完全忘了後面還站在馬車上等着他扶的季雨芙。
“先去将你的夫人扶下來吧。”宮南絮看向他後面的季雨芙,他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又折回季雨芙面前,伸出手将她從車上牽下來。
季雨芙清麗的面龐劃過一陣失落,随即,還是揚起唇角說道:“夫君,還是請校尉到府裏去,你們二人坐着聊罷。”
“是啊阿絮,先到府裏來吧。”
段詣朗亦是開口說道。
宮南絮擺擺手,“我只跟你說幾句話就走。”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急切。
段詣朗未再為難她,轉過身子對季雨芙說,“夫人,那你先進去。”
季雨芙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只好先進府去。
“你的傷已經痊愈了嗎?”段詣朗看她的這個樣子,興許是好得差不多了,不然不會身着一身便裝來到段府來。
“我的傷已經好了。我今日來,是想問問你霍邵庭的事,你和淩大哥把他安置到哪去了?”
她不敢多作耽擱,直接開口問他。
“淩公子沒有去找過你嗎?”他疑惑地看着宮南絮。他以為淩暮時将霍邵庭安置好之後,會去找宮南絮,将霍邵庭安置的地方告訴她。
“沒有。我在宮裏,他去找我還是有諸多不便之處。”宮南絮搖了搖頭。
“那日,我們将庭兒一同帶出蕲州城,到城外的密林後,淩公子與我說他可以将庭兒安置在他的一個朋友那裏。我想着庭兒再待在蕲州城內會有危險,便答應了他。我們直接在城外的密林中分開了,他并未回來找過我。”
他将那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宮南絮。
爾後,他臉上閃過一絲擔憂,“該不會是皇上派去的人已經...”
“不會的。我相信淩大哥已經将人安置好了,只是,我現在暫時還無法與他聯系上。”她垂下眉頭,眸中隐隐透着不安。
“所以,你今日來不僅是為了庭兒的事而來,還是為了淩公子的事是嗎?”段詣朗低下頭,看着她。
“嗯。”她點了點頭。
“聽淩公子說,他與你自小就相識,我看得出來,你們二人的交情不淺。”他揚起唇角。
“若是有霍邵庭的消息,我會想辦法告訴你的。”宮南絮擡起頭,匆匆跟他留下一句話,便從段府門前離開。
還未得到他的回應,她的身影已從長街盡頭消失。一股失落,在段詣朗的心底隐隐散開。他收回眸光,打開府門,進去之後望了一眼府前的長街,才将府門合上。
回宮裏的一路上,不知怎的,宮南絮的心跳得很快,心底的不安感愈發濃郁。冷青梧出現在朱雀堂之後,淩暮時人便消失了。這與她來說,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她想去找冷青梧試着打探一下淩暮時的消息,可是宮裏的侍衛說他已經好幾日沒在宮裏出現過了。她想,慕容暄應該是叫他去查霍邵庭的蹤跡了。
“校尉,您怎麽了?”無雙站在殿門口,看到她心事重重地從外面走回來。
“沒什麽。”她搖了搖頭,突然,腳下被絆了一下,幸好有無雙扶了一下。
“還說沒事呢,連殿門口的門檻都不看一眼。”無雙揶揄她一句,扶着她往殿裏面走。
扶着她坐下後,無雙給她倒了一杯茶,開口問道:“是不是淩公子那邊還沒有消息?”
“嗯。”
宮南絮并未瞞她。
“奴婢一看您這個樣子就知道,不然您何以會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無雙站在她身旁,嘆了一口氣。她的傷才剛好,就出去奔波,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無雙後面說的話,宮南絮一句沒有聽進去,她的心裏一直亂得很,從段府離開後就這樣。
...
天燭峰下的草地上,宋音離帶去的宮人們在草地上鋪了錦布和墊子,宋音離才拉着慕容暄坐上去。
爾後,畫織拿來一把古筝,放在她面前。
“暄哥哥,離兒最近學了一首新曲子,離兒彈給你聽好不好?”她轉回頭,對着慕容暄問道。
“嗯,好。”慕容暄勾起唇角,深不見底的眸間布滿柔意。
得到他的應允,宋音離趕忙從他懷中坐起來,将手伸向古筝,她十指纖細,白皙修長,即使只是在古筝铉上點一點,亦是引人目光追随。
一陣悠揚動人的筝聲自她的手指縫間流傳而出,讓慕容暄眸中的柔意更濃。一曲筝完,宋音離回過頭看向他,彎起如水的眸子,“暄哥哥,還要聽嗎?”
慕容暄将手伸到古筝上,将她的手收回來,握在手掌心中,“離兒,暄哥哥今日帶你出來,是有件事要與你商議一下。”
“離兒也有件事想要與暄哥哥商議。不過,暄哥哥先說。”她乖巧地歪着腦袋,靠在他懷中。
慕容暄揉了一下她的額頭,“還是你先說吧。”
“那,離兒說了,暄哥哥你可不要生氣。”宋音離看得出來,他今日的興致不錯。
“嗯。”他點頭。
“離兒想,将離兒的爹娘從行宮中接出來。上次我爹給我寫信寄過來之後,我就一直放心不下他們。”
她垂下眼眸,話裏帶着委屈。
“好,朕答應過你的事,就一定會滿足你的。”他未有一絲猶豫,直接答應了她。
她的臉上閃過一陣喜悅,爾後又落下眉頭,“可是,能不派宮姑娘過去嗎?”
慕容暄直接承言,“朕想與你說的,正是阿絮的事。”
宋音離擡起頭,看向他,“你想派她過去?”
他低下頭,看着她,“朕想給她一個妃位。”這句話裏,也沒有猶豫,是帶着已經決定好的意味。
“你說什麽?”
頃刻間,宋音離從他懷間掙脫開,如水的眸子裏滿是震驚,不可思議看着他,“可是你明明說過,只會愛離兒一人的啊?”
她的淚水,劃過臉頰,順着白皙的臉頰流下。
“朕知道。”慕容暄的雙眸間沒有躲閃,只有話裏,帶着一抹黯然。
“阿絮跟在朕身邊這麽多年,如今她幫着朕打下了江山,還将你從慕容寒手裏帶回朕身邊,她身上落下的傷太多。”
他念在與她這麽多年的情意上,在試圖跟她解釋,說服她。在這個世上,只有她有這個權利。
“可她是你的下屬,你是她的主子。她天生,就是要為了你拼命的,落下滿身的傷痕是再正常不過。”宋音離失去了原有的平靜,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白皙動人的臉上蘊滿焦急。
“離兒,她必須留在朕的身邊。”慕容暄的雙眸間帶着堅定,話裏也不再如方才那般,是帶着跟她商量的語氣。
“這明明是你已經決定好的...暄哥哥,你到底是同情她,還是因為你的心裏面本來就有她?...”宋音離咬牙,将她一直以來的猜忌,到肯定,一股腦說出來。
“總之,她必須留在朕身邊。”慕容暄站起身子,對着身後的宮人說道:“回宮。”
兩個人,第一次鬧得不歡而散。
宋音離站在原地,看着他往馬車走去的身影,清冷的淚水,無聲地滑過面頰,掉落到地上鋪着的錦布上。
“皇後娘娘,咱們也走吧。”畫織走上去,攙着她,将她從錦布上扶走。
宋音離進入馬車內時,慕容暄看到她臉上挂滿的淚痕,還是走過去,将手覆到她雙肩上,“今後,朕可以答應你任何事,唯獨阿絮。”他帶着苦澀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讓她抓着衣袖的手猛然間收緊。
她知道,從今往後,他的身邊會多一個女人,一個與她一樣有着名正言順妃位的女人。
宮南絮等了一日,都未見到冷青梧的身影。她前腳剛踏進行雲宮,就看到那抹明黃色的錦袍。無雙和尹兆平,均站在殿外。
看到她從外面回來,無雙趕緊給她遞了個眼神。
宮南絮走進殿內,朝那抹明黃色的錦袍走去。
“去哪裏了?”慕容暄背對着她,不緊不慢開口問。
“屬下,只是到宮中走了一走。”宮南絮站在他身後,颔首回道。
他轉過頭來,走到她面前,“明日朕會在朝堂之上,給你賜下一個妃位,明日一早,随朕一同上早朝。”
“謝皇上。”
她只是躬身道謝,沒有過多的言語。
慕容暄擡起手,方要撫上她的發絲,宮南絮往後退了一步,他劃到空中的手,滞了一下,只好開口說道:“早點休息。”
留下這幾個字,他擡腳走出行雲宮。那股強大的壓迫感,随着他的離去一點點消散。
“校尉,皇上将您明日要穿的衣物都備好了,這是尹兆平方才交給奴婢的。”無雙的手上,托着一身紅色的錦衣。
“放着吧。”
她開口說完,便解下身上的衣帶,上了軟榻。
無雙看着她這副不太高興的樣子,也不再多言,用手撫了一下那套用上好料子制成的錦衣,便退了出去。
第二日,無雙早早便進來喚醒她,宮南絮從軟榻上起身,任由她為自己更衣,梳妝打扮。
紅衣的錦衣上沒有過多繁瑣的針線,領口前繡了和袖口邊繡上了一層金絲線,胸口前是一只孔雀。
慕容暄為她挑的衣裳,倒是很合她的氣質。
無雙看着銅鏡中一身紅衣的她,彎起唇角笑道:“校尉,您穿上這身衣裳,可真是跟要出嫁一樣呢。”
宮南絮斂下眉頭,未回她。她交織在一起的雙手,不知為何,隐隐滲出一層薄汗。
到了朝上,站在朝堂上的官員均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看到她穿着一身紅衣的樣子,他們心中已猜到慕容暄的用意。
果然,早朝一開始,尹兆平便端着慕容暄昨夜寫好的聖旨,上前宣讀,旨中言明将宮南絮封為寧妃。
從慕容暄将掌管後宮的權利暫時交到宮南絮手上時,他們就猜想到會有這一日。
此時,臉上挂有震驚的臣子沒有幾個。
段詣朗彎着身子,交握的雙手緊緊握着。
尹兆平宣讀完聖旨後,慕容暄還宣了一件事,平南關已被他奪下多日,如今那裏沒有一員猛将守着,長期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他将段詣朗調去了平南關。
而被關在牢獄中多日的許褚,守在蕲州城。這段日子,慕容暄沒少在他身上下功夫。
尹兆平到牢獄中勸慰了他好幾次,最後,還是用他家中妻兒老小的性命作為要挾,他才答應下來。可見,他對霍弈城亦是忠心耿耿的。
下了早朝,尹兆平往宮南絮的行雲宮裏搬了許多東西,他對着宮南絮說道:“寧妃娘娘,這些都是皇上賞賜給您的。”
“替我謝過皇上。”
他這一聲叫喚,宮南絮聽着還真不太适應。
未從她臉上看到一絲喜悅,尹兆平開口解釋道:“其實,皇上他...”方才開口,就被宮南絮打斷。
她轉過身子,開口說道:“我累了,尹總管你先退下吧。”
“是。”尹兆平只好躬身退下。
一大早就被無雙叫起來,她倒是真還有些困乏,許是養傷的這半個月來,一直沒有早起練劍的緣故。突然起這麽早,她這身子還未适應過來。
可是,這一覺她睡得并不安穩,她醒來時,滿頭大汗,無雙從外面跑進來,看到她這副臉上滿是驚恐的樣子,急忙開口問她,“娘娘,您是不是做噩夢了?”然後,将她額上的汗擦去。
她咽下咽幹枯的喉,點了點頭。
無雙急忙起身,去給她倒了杯茶。宮南絮擡眼往外看去,天已經黑了。
“我竟睡了這麽久?”她接過無雙遞過來的茶水,開口問她。
無雙點頭,“嗯。奴婢見娘娘睡得很沉,便一直沒将您叫醒。”
“養傷養了半個月,倒是讓你變得嗜睡了。”前面,傳來慕容暄的聲音,他走進來時,正好聽到她們的對話。
宮南絮坐在軟榻上,看着一步步朝她走來的慕容暄,身子卻在不停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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