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清風明月敘相思
以退為進的一戰,向恂由洪世昌護着撤離,沒有正面迎戰。暫時安頓下來之後,向恂也只是守在向母床前,失神得吓人。向恂默許了單實在泾軍中的出入,實為無奈之舉。
“向恂,你已經向原朝正式宣戰,斷絕了關系,為了表示合作的誠意,你可以帶走你娘。但是我還不能完全相信你,所以你娘體內有我矽國獨創的寒楞草毒,平日裏絲毫無礙,可解藥需三天一服,持續三個月不斷藥,方能解除毒素,否則将毒發身亡,而且極其痛苦。你娘能否平安無事,就看你了。”
“恂兒,恂兒……”
忽然被一只溫暖的手握住,向恂才略微回神,看到是向母醒了,連忙讓人去叫明寧,“母後,您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向母躺着搖了頭,緊緊地抓着向恂的手,“恂兒,你的手怎麽攥得如此用力?你的臉色也不好……”
向恂聞言松了松手掌,又怕被向母看見掌心還沒來得及清洗就幹涸的血痕,急忙将掌心朝下,覆在了向母手上,“母後,孩兒沒事。”
“恂兒,這兒是哪裏?”向母越來越清醒,皺起眉頭看了看房間裏的擺設,覺得陌生,“你怎麽會在我身邊?我明明記得……蔣川!恂兒,蔣川他……”
“母後”,向恂哽着一口氣出聲打斷,“這裏是平州,您昏睡了很久,先吃點東西,其他事,孩兒慢慢告訴您。”
“平州……”向母不松開向恂,“恂兒,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明明有人闖進了竹屋!”
“叩叩。”
敲門聲響起,向恂暫時擺脫了向母的追問,卻在看清明寧身後的秦将軍之後,知道慶幸得過于早了。
“臣秦明參加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秦明将軍,這……”向母不敢确定地問着明寧和向恂,“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向恂輕不可聞地嘆了氣,将事情原委留給明寧和秦将軍去說明和解釋。
入夜了,平州城牆各處燃起火把,每一個泾國士兵都不敢大意,平州和鄰近的瞿州是向恂起兵複國的基本,彈丸之地,雖小,卻擁有絕對的主權。
向恂飛身躍上屋檐,在最高處坐了下來,看着一輪彎月,像極了宛茗淺笑時的眉眼,幹淨的美麗。向恂的目光順着天空往下,凝望着遠方,手裏摩挲着一方絲巾,心就像夜色滿布的星空,沉悶,雖有點點星光,卻照不亮一個方向。
“來人,将這些端出去,本宮沒有胃口!”
擠着滿屋子的公公和婢女讓宛茗心煩意亂,整個東宮成了嚴密的金絲籠,宛茗自城樓之上被帶回,就再難脫身。原帝甚至親自守着宛茗,與丞相左巍商讨一些事情才走開一會,此時返回至東宮,正是宛茗鬧脾氣的時候。
“皇兒,你真要為了那個向恂傷害自己?!”原帝倒豎了眉毛,指着門口從上午一直跪到現在的小舞,“這個宮女,你是不想要了嗎?你再絕食的話,朕可以馬上命人将她拖出去斬了!”
宛茗求過情,原帝就是不松口,但也知道宛茗和小舞的主仆感情,宛茗不忍小舞受苦,原帝不願宛茗遭罪,實則都是一個道理。
宛茗看着撐得手臂都在微微發抖,整個身體蜷成小小一團的小舞,走過去,雙手将她扶了起來。原帝一揮手,五個端着餐盤的太監又重新進來,将菜一道道擺上了桌。
“小舞,來。”
宛茗讓腿腳發麻的小舞先坐下,站在一旁将筷子遞給了小舞,急得小舞忙擺手,“公主,使不得……”
“小舞,連你都不陪我嗎?一起吃。”
很少看見宛茗沉下臉色的樣子,小舞不再說話,穩住手還是先替宛茗盛了碗湯。原帝看着宛茗冰冷的側臉,搖着頭往書架那邊走了。
筷子戳着米粒的動作重複了幾次,宛茗的眼神就放空了。小舞同樣食不知味,愣愣地看着宛茗,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又不知如何說,“公主……”
縱使向恂有情似無情,宛茗也覺得相見比不見好太多。相識于柳州,雖說後來是為救向恂性命才将向恂招作了自己的驸馬,但是宛茗從未後悔,也不曾委屈。身世性別或許命運弄人,可向恂和宛茗一路走來也承蒙天公作美,敞開了心結,走進了彼此,所以宛茗怎麽會不懂向恂?
讓兩塊姻緣石在一起,是向恂的承諾,即便眼下是最混亂的局面,向恂想要和宛茗在一起的心不變,正是因為有着同樣的信念,宛茗才不至于絕望。來日方長,而事在人為,起起伏伏,無論向恂的身份如何轉變,宛茗待她的初心不變。就算等到芳華盡退,仍只為那一個人留守,此生知足。
“向恂,只願你能平安歸來。”
望向天邊最亮的一顆星星,向恂的掌心是絲巾輕柔的觸感,亂成一團的愁緒在清風的吹拂下漸漸變得平靜。
洪世昌在屋檐下看了一會,幾次轉身要走又停住了,最終還是躍上屋檐,将披風交給了向恂,“夜裏風涼,你可不能病了。”
“洪大哥,難為你了,弄得你們兄妹分離。”
“哎,也不是你的錯,你千萬別這麽說”,洪世昌在向恂身旁坐下,“說實在的,我不擔心小妹,有她在弟妹身邊,多少照看着點。兄弟,今天這事,我……”
“大哥,你說得有道理,我要是一時沖動就糟了”,向恂看着洪世昌笑了一下,“宛茗在她父皇身邊是最安全的,她平安,我就可以安心去做我應該做的事。”
事已至此,本也只能如此。但是前路如何,任誰也預料不到。一方面,向恂若不強大自身,終究受制于人,和宛茗未必就能有幸福結局。另一方面,向恂越強大,原帝對其的防範和敵視也就越大,和宛茗的未來更加模糊。
進退兩難,局勢逼迫向恂選擇了後者,既然宛茗是向恂絕不能放手的,那麽任何方式都将為了這一個目标。
宛茗和向恂都難眠的深夜,一聲巨響,聲似炸雷,天邊都被火光映成了紅色,對平州的攻城之戰爆發,速戰速決,趁熱打鐵,信心十足又占據優勢的原軍不會給泾軍一天一夜的時間去休頓。
宛茗穿着外衣走到東宮門外,看着似遠似近的地方,手扶在冰涼的石欄,眉心都叫晚風給吹皺了。
同一時刻,身着盔甲的向恂站在布防圖前,将各處要塞,應戰之策一一标記和說明,不斷有戰報送進來,向恂便根據戰況做出指示,在幾位主将了解了向恂的戰術之後,向恂登上了城牆,看着曾經并肩作戰的原軍将士,立場轉變,向恂有責任守護忠心于己的将士。
無異于浴火重生,每一個泾國士兵都咬緊了牙關,又有向恂親自帶兵,士氣十足,拼死抵抗,不同于一年之前,不會再拱手将家鄉葬送。這片戰火,更加燃起了泾國将士的複國之心。
原帝從書案前起身,走到門口看着背影單薄的宛茗,又望向還未停息的戰争火光,負手而立的身形傲然如山,卻也背負了似海的父愛。
充足的準備和萬衆一心的力量最終将勝券在握的原軍阻攔在平州城外,泾軍成功守城,喜悅,卻也難免疲憊,兩軍力量之懸殊,仍是擺在向恂面前的大問題,糧草和馬匹也是難題。勝利的歡欣只有片刻,脫下沉重的盔甲,向恂待在臨時騰出來的書房,反複看着地形圖,猜測着原軍下一步的行動方向。
當向恂用朱色的筆将原朝京城圈出來,向恂的視線就定格在那一個紅點上。筆尖騰空,從原朝京城移至柳州的位置,再後退一步看了泾國京都與柳州的距離,目光柔柔地笑了,“天南地北,竟然也能讓你我相遇,或許真的是命中注定。這樣想,我會對我們的重逢更具希望,宛茗。”
剛想推門進去的向母聽到了向恂的話,從門縫中看着向恂,不太結實的木門發出了聲響,被向恂察覺了,轉過身到門口扶了向母進來。
“母後,這麽晚了,您怎麽還未歇息?”
向母看着攤成滿桌子的書,再摸了摸向恂桌上茶盅的溫度,嘆氣道,“恂兒,你不也一樣,你讓我又怎麽睡得着?連個給你端茶倒水的人都沒有,我這心裏……”
“母後”,向恂急忙攬着向母的肩膀,“孩兒哪見得是如此嬌氣之人,天降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與父皇的勵精圖治相比,孩兒還差得遠了,所以将勤補拙,以盡快适任天下之責。”
“話雖如此,我實在是沒想到到最後還是發展成了這般”,向母撫上向恂的臉龐,“恂兒,我幫不上你,如果我讓你和公主在一起,你們好好過日子,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一切?”
“母後,您想多了,阻止我們的不是您,是原朝欲統天下的野心,也是我朝必将雪恥複國的決心。但是誰都沒有做錯,所以孩兒不會因此和宛茗分開。母後,再與宛茗相見時,您會祝福我們嗎?”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的構思全無,甜不夠可咋辦?苦惱啊苦惱。。。。
77寵愛一生一世夢
身為一國之君,原帝逗留在外總歸不是長久之計,何況整個泾地很快就要淪為戰場,盡早抽身,原帝才無後顧之憂。但是……
“父皇,請恕兒臣難以從命!”
“皇兒,你當真要為了那個向恂背棄父皇嗎?”只有原帝和宛茗兩人的禦書房,原帝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那樣的人不值得你留戀,朕不是沒有給過她機會,是她野心太大,難以與我朝和平共處,朕三番五次提點,皇兒當知不能對她動真情。”
“若是不能動情便不會動心,父皇當初又怎會明知皇宮容不下母妃卻仍執意娶母妃回宮?”
原帝臉上一驚,随即便側過了身,“不可相提并論之事,朕與你母妃又豈是敵對的立場?”
“但是”,宛茗頓了一下,說道,“後宮各妃與母妃水火不容,對立起來堪比戰場,否則母妃也不會郁郁而終。”
原帝看着宛茗,“皇兒,你這是責怪朕?如此說來,朕更加不能讓你和向恂在一起,以免步了朕和你母妃的後塵!朕給你找一個門當戶對的王公大臣,這輩子你就留在朕的身邊,哪都不準去才太平!”
“父皇”,面對動怒的原帝,宛茗跪了下去,“兒臣這一生只會為向恂一個人披上嫁衣,就像母妃為父皇所作的那樣。兒臣曾經确實埋怨過父皇,因為兒臣不明白,您貴為天子,百官之首,有着呼風喚雨的權力,為何不能保護母妃,為何讓母妃受盡委屈。但是在母妃臨終前,母妃讓兒臣不要怪您,她說也沒有怪您的理由,因為她所感受到的幸福都是您給予的,她無怨無悔,甚至慶幸,慶幸她是您深愛過的女人。如果一切重來,她仍然會在小石橋上救您回家,仍然會在您得勝歸來之後義無反顧地跟您進宮,仍然會……為您而死。”
原帝紅了眼眶,聽着宛茗說着那些原帝不曾知道的事,想到過往,喉間不禁哽咽。
“母妃的幸福只有父皇能給,兒臣的幸福只有向恂能給,還望父皇成全,讓兒臣留在泾地,戰事尚未結束,說不定仍有轉圜的餘地。”
對于宛茗的堅持,原帝只剩無奈,“皇兒,你未免将事情看得過于簡單了。”
“父皇,只要相愛,又能有多複雜的狀況是不能克服的?”
宛茗實在不能屈服,一人放棄,另一人的堅持便也毫無意義,宛茗相信向恂,也要值得被向恂所信任。
要說立場,原帝不能單純地站在感情的角度去支持宛茗,因為原帝還是宛茗的父親。
“皇兒,朕給你一天時間想清楚,一天之後,朕必須回朝,朕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既然原帝知曉了宛茗的決心,原帝乃真性情的人,宛茗也就相信這一番話會有所作用。
原帝剛走,洪欣就找了過來。因為宛茗的再三要求,和向恂相關的人不僅未受到牽連,還沒有被剝奪行動的自由,包括福生,只是仍局限于皇宮之內。
看看宛茗的樣子,神采依舊卻難掩憔悴,洪欣知道向恂和宛茗前景堪憂,但是何滋味,或許作為旁觀者是怎麽都無法體會深刻。
“有事和你說”,單刀直入是洪欣的性格,欠了宛茗人情,不善矯情地表達,也總是去做些什麽來幫忙,“可以很确定,你父皇手裏拿到的向恂勾結矽國的書信是假的,只要鑒別一下印章真僞即可。”
洪欣這樣說了,宛茗就不會懷疑,只是仍在想究竟是何人所僞造,或者說如何揭穿僞造之人。
看宛茗不說話,洪欣以為宛茗有着同樣的顧慮,便坦言,“如果你的父皇只是為了找一個除掉向恂的借口,那麽那封信的真假就不重要,也就沒有鑒別的必要了,白費功夫。”
“不,信的真假,非鑒別不可,不僅重要,還是關鍵”,宛茗十分肯定地看着洪欣說道,“洪欣,多謝,你幫了大忙。”
為宛茗突然的喜色愣了片刻,洪欣随即也笑了,“這就叫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終究惡有惡報。”
宛茗笑笑,沒有接話。洪欣帶來的消息就像及時雨,孰是孰非,原帝心中應當會有一個定論。
盛夏來臨,上午時分,陽光就顯示出威力。向母坐在樹下蔭涼處看着前面不遠處一直在忙的向恂,不時吩咐身邊向恂為向母安排的侍女送水過去。
得知泾軍缺少馬匹,糧食不足,不少百姓自願餘出不多的口糧送至軍營,城中幾位養殖大戶也甘願贈予馬匹,心意厚重,別說向恂不能收,就是全部收下,仍難滿足軍隊所需。所幸的是,平州地處丘陵,草木繁多,野果遍地,農産豐沃,糧食問題尚能解決,向恂還有些錢財,用來買下了馬匹,剩下的就仰仗這自然界的饋贈了。
行軍代步的,除去馬,還有車辇,伐木造車,短時間內争取完成,必能解決泾軍燃眉之急。征齊了城中木匠,全體将士一邊學一邊做,向恂親自上陣,明寧,洪世昌皆參與,士氣高漲之下,工藝愈精,速度愈快,還能根據原軍的進攻方式加以防備的機關。
“有沒有辦法将重量減輕,兩個士兵一車,還負有盔甲兵器,其關鍵作用在于行,一味注重防固,恐怕有礙前進。”向恂蹲着,清楚地向木匠說明自己希望削減木材的地方,詢問自身設想的可行性。
洪世昌聽得迷迷糊糊,心想還不如去鋸木頭,起身擡頭還沒走兩步,就有将士匆匆跑來,是向恂派出去的探子。
“回禀太子,打探到了二皇子的下落”,說話的人存有顧慮,看向恂沒有其他表示才往下說道,“原軍在煙雨樓找到宿醉的二皇子,今晨在東街處以極刑,身首異處。”
雙手撐在斧頭木柄上,向恂臉色如常,只是目光看向了其他地方,“此事不要聲張,以免讓太後知道了心神不寧,下去吧。”
“是,太子。”
“向愐害人終害己,有這樣的下場也并不意外,如果行邢前還醉着,應該也不會太疼吧。”
輕不可聞的嘆氣,讓洪世昌朝向恂看了過去,“兄弟,你沒做錯什麽,你已經仁至義盡,那是他的造化,你也放寬心,不要把一切都攬上身。”
“說來簡單,兩場戰争帶來的變故已經太多太多了,我又怎麽可能無動于衷?”
細想了向恂的話,洪世昌會意,“兄弟,你還在擔心伍月?”
向恂不否認,也沒有承認,“人各有命,那是她的選擇。洪大哥,別偷懶,在太陽變得更毒以前,這些都要做好,過來幫忙。”
“啊……”
夕陽西下,帶走了光明,燥熱的暑氣卻是一點不減。被豔陽照射了一天的大院內響起了滲人的尖叫,是比悶熱的天氣更讓人煩躁。
“啊!!去任府找任柏水大人……啊!快去!”
伍月滿頭大汗,難忍的劇痛使得伍月的面部表情都糾在了一起,格外的蒼白。
“不是應該先找穩婆嗎?任大人來了也沒用啊!”
“我不管,求求你了……快去找他來,啊……”
伍月将一切可以抓緊的東西揪在手裏,指甲掐入掌心,卻比不了鑽心的疼痛。
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伍月從窗口看了看布滿紅霞的天邊,用最後一點點希望支持着自己,等着任柏水的到來,等着一個新生命的誕生。
任柏水并不在府裏,管家聽完了小丫頭的來意,急忙派人去宮中通知任柏水。而任柏水正在花園涼亭上陪原帝下棋,聽了府裏人的通報,眉頭都不皺地讓其退下,之後再無其他表示。
原帝擒了棋子,思量着何處落子,問道,“愛卿府中有何要事?”
“微臣失禮了,回皇上,實則是一些雞毛蒜皮之事,不足挂齒。”
見派出去找任柏水的丫鬟回來了,已經虛軟無力的伍月拼着一口氣地問着,“任,任大人呢?”
小丫鬟看見伍月臉色慘白的樣子,有些害怕,“任大人不在府裏,管家已經差人去宮中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來。”
精疲力竭的伍月阖上眼睛嘆了氣,身下的痛苦卻容不得她有片刻的輕松。
“啊!!”
床邊的侍女捂着嘴四散着退開,仿佛見着了什麽惡魔野獸,連經驗豐富的穩婆都刷白了臉色。
“怎麽了?我的孩子呢?!”伍月抓着床邊,用力地想要撐起身子看看剛出生的孩子。
“夫,夫人”,穩婆戰戰兢兢地包好孩子抱到伍月面前,“孩子已經往生,還請夫人節哀。”
“你說什麽?你說什麽?!”伍月掙紮着坐起,從穩婆手裏搶過孩子,凝神看着沒有絲毫反應的小人,眼淚簌簌而落,“孩子,孩子,你睜開眼睛看看娘,你還沒看過娘怎麽就睡了,孩子……”
喪子之痛伴随着伍月的悲鳴,整夜地徘徊在大院裏,凄婉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