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
黎遠岸一下子就聽出典持堅在生氣。他們倆做運動時就是默契的搭檔,他性格張揚霸道,典持堅溫和沉穩,一向是典持堅順着他的多;做了教練,典持堅更是處處維護他總教練的權威,一般情況下,他說一,典持堅絕不會說二。這種情況下,典持堅叫着他的名字攔他的話,顯然是很不滿了。
果然,典持堅從抽屜了拿出一把泛着黑黝黝的光澤的梨木戒尺,放在了桌子上。“持堅,我看……”黎遠岸有點着急,他了解典持堅,一般很少教訓孩子,但是只要出手,那就叫人刻骨銘心。喬雲那小身板,他實在舍不得。典持堅搖了搖頭,“你知道,手足參商是我最大的忌諱,別忘了柯非和胡群的教訓。”“子才和柯非不一樣,他們哪裏到了那個地步!”“到了那個地步還來得及麽?所有鴻溝都是從裂隙開始的,仗着嬌寵就随意亂說話,這是對同伴最大的不負責!”
喬雲和餘劍鋒已經聽得傻了。柯非和胡群的事他們略有耳聞,她們是曾經的奧運女雙冠軍,配合默契但是私交極為惡劣,幾成死仇;當年這對金牌搭檔就像昙花一現,很快便因為私仇拆對,終于各自隕落。這是他們羽毛球隊一個永遠的傷疤。
黎遠岸沉默了一會,嘆着氣道,“你說得對,子才該打,是我太嬌慣他了。萬一成了第二個柯非,我要自責一輩子。”典持堅輕輕握了一下他的肩,“放心,我有分寸。”
喬雲頭一次發現他心中溫柔可親的典指導是那麽可怕,只轉過臉來向他掃了一眼,自己就沒出息地湧出了冷汗。餘劍鋒很焦急,一下子攔在喬雲面前望着典持堅懇求道,“典導,打我吧,這事我有很大的錯。要不是我不專心練球,阿雲不會那麽着急口不擇言的!”
典持堅沒搭理他,徑直把軟墊靠背座椅拖出來,“子才,過來。”喬雲面對黎遠岸還敢撒嬌求饒,對着渾身散發出可怕氣息的典持堅,卻是一聲都不敢吭,扒開餘劍鋒乖乖地走了過去。
“把鞋子脫了,襪子也脫了,跪在椅子上,雙手抱住椅背。”典持堅和黎遠岸不同,即使是要打人,語氣都是溫和平淡的。但這樣才分外可怕。喬雲立即照做,大致猜到了他要打哪裏。
“三下腳心,三下手心。”典持堅話音剛落,戒尺“啪”一下就準确無誤地落在了喬雲那分外白皙的腳心上,只一下,喬雲的生理淚水嘩就流了出來,喉嚨裏不自覺地發出嗚咽聲。
餘劍鋒只覺得心裏狠狠一擰,眼前也一下騰起熱熱的霧氣。那種又疼又癢的感覺,他也不是沒受過,比光是疼還要更難忍好幾倍。更何況,阿雲一向特別怕癢,敏感的要命。
“啊——黎導——阿寶!嗚……”喬雲像個小孩似的,害怕無助的時候就拼命叫着可靠的親人,仿佛尋找救星。左腳心挨了一下,右腳心挨了兩下,他就難受得忍不住在椅子上亂動,恨不得要掉下來。“再亂動我可多打你三下啊!跪好!”典持堅狠狠在他左腳心落下第二板。
“嗚嗚……典導我真的真的錯了,再也不敢了!別打了,求您了!要不您換個地方打也行!救命啊……”黎遠岸都快聽不下去了,但又知道這時候自己絕對不能開口,不然典持堅的苦心全白費了,這孩子終究沒個怕的。典持堅也不再打一下停一下地折磨他,快速地落了最後兩下板子,任喬雲跪坐在椅子上,把頭埋進雙臂裏嗚嗚咽咽地哭。
好一會兒,典持堅才拍拍他的頭,“哭好了麽?還有手板子呢。”喬雲從沒受過這麽大的罪,此刻傷痛難過之餘,那份委屈的小性子又上來了,不由得一把抹幹眼淚,又重新跪好賭氣似的把手伸出去。
典持堅看着他那小樣,微微一笑,手起板落,一下子就砸腫了那修長好看的小白手。“不許縮,自己伸平!要讓我扳可就翻倍了啊!”喬雲此刻鼻涕眼淚滿臉都是,狼狽萬狀,心裏早已後悔了一千八百遍,嗚嗚,再也不要和阿寶吵架了……
好容易挨完了板子,喬雲已是手心腳心通紅一片,渾身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典持堅放緩了表情,溫和地摸了摸他的頭發,“以後再想沖同伴發火,就想想這手和腳的疼,手足連心,你懂不懂?要好好珍惜,孩子。”
餘劍鋒走過來,壓下喉頭的哽咽沖典持堅深鞠了一躬,“謝謝典指導的教導,我和阿雲以後一定好好相處,不讓指導們操心了。”典持堅微笑着沖小家夥點點頭,又朝癱在椅子上裝屍體的喬雲一努嘴,“背回去吧,上點藥,明天還要正常訓練啊。”
餘劍鋒拎起喬雲的鞋襪,一把将喬雲馱在了背上,用力托了托他的屁股,盡量平穩地邁着步子走了。望着兩個孩子重疊在一起的背影,黎遠岸不知是心疼是欣慰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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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打腳心~~~惡趣味~比打屁股難受多了O(∩_∩)O~欺負阿雲是我最開心的事X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