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下)

“咻”地一聲,藤條劃得空氣嗚嗚作響,随即發出咬上皮肉的那種清脆聲音。

喬雲只覺眼前一黑,待那撕心裂肺的痛感從屁股上擴散開,眼淚和汗水立即便如開了閘的水,汩汩地湧出來。

他止不住地想哭喊,可是一想到餘劍鋒還在,便不由自主把手臂狠狠地咬住,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只一下,白皙的臀肉上便凸起來一條血紅的檩子。

餘劍鋒猛地向沙發這邊邁出了一步,黎遠岸冷冷一眼掃過去,“你要敢亂來,我就打得更重些。”

喬雲向着餘劍鋒的方向側過臉,極小幅度地搖了搖頭。餘劍鋒渾身冰涼地僵在原地,眼眶登時就紅了。

黎遠岸的藤條接二連三地落下去。喬雲從小到大挨的最重的打也不過就是被老媽的量衣尺揍屁股,但尺子和藤條的威力豈可同而語?藤條打在屁股上,簡直如刀割肉,那痛楚實在不是随便忍忍能過去的。喬雲疼得根本管不住自己,本能地就伸手去擋。

“手下去!”黎遠岸暴喝一聲,氣得聲調都變了——他方才那一下差點沒收住打在喬雲手指骨上。典持堅趕緊走過來幫他摁住喬雲亂動亂扭的身體和死命想擋在屁股上的手。黎遠岸被他氣着了,接下來幾下打得又快又重,喬雲痛得死去活來,小腿使勁往上亂彈亂蹬,右手雖還塞在嘴裏,喉嚨裏沉悶的哭腔卻已接連不斷地溢出來。

“黎導!別打了,別打了!求求您,打我吧!子才身體也不好,這麽打要打壞的。求您了!”餘劍鋒哭得已經聲色俱變。在黎遠岸的印象裏,這還是頭一回看見這個沉穩堅毅的男孩這樣方寸大亂。

喬雲雖然疼得意識都已斷斷續續,可一聽到餘劍鋒的哭聲,立刻就心疼起來。再狠狠心,直接咬破了手臂;腥鹹的血滲到嘴裏,反而分散了屁股上要人命的劇痛,這才克制住自己痛苦的呻吟。

餘劍鋒發現了他在自殘般地忍痛,頓時心就被碾成了碎沫渣子。“阿雲你叫出來,叫出來,哭出來!別這樣忍,別咬手,別!阿雲,阿雲……”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從前聽過的一個希臘神話故事——盜火的普羅米修斯。盜得火種的普羅米修斯被盛怒的衆神之王宙斯鎖在刑架上,袒露胸膛,每日接受惡鳥的啄食。他覺得此刻自己就像受刑的普羅米修斯一樣,心髒在一下一下被啄爛,爛得血肉模糊。

愛人就在眼前受苦,他卻不能阻擋,不能拯救,不能替代。

喬雲耳邊餘劍鋒的哭喊越來越模糊,眼前的一切也都越來越模糊。他疼得已經不知道哪在疼,只覺得胃裏一陣一陣犯惡心,特別難受;下半身好像都麻了。他恨自己為什麽長了個屁股。

在意識徹底斷線之前,他腦子裏浮現出的最後一個念頭是,阿寶,幸好不是你在挨打。

“遠岸,快住手!子才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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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持堅一句話,讓餘劍鋒什麽也顧不得了,即使連滾帶爬地沖了過來,撲到了沙發邊上。喬雲此刻牙關緊咬,全身濕的跟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眉頭還緊緊絞着,眼睑邊殘留着淚水,嘴唇上還泛着未幹的血漬。

餘劍鋒什麽話都說不來,只覺得自己像要死了一樣。

黎遠岸手忙腳亂地掏手機打電話,沒幾分鐘張隊醫就殺了過來。

其實黎遠岸手上留了勁,揍喬雲遠沒有揍高臨觀那麽狠。張隊醫看了傷倒松了口氣——雖然屁股是腫得吓人還略泛着些血點,可好歹沒有皮開肉綻,明顯是黎遠岸手下留情。只是喬雲體質不好,心髒又是有舊疾的,這一次強行忍痛有點閉氣,所以竟然暈厥了。應該沒有大問題。

黎遠岸擦擦頭上的汗,沖典持堅苦笑道,“神啊,這孩子我以後是碰都不敢碰了。我這年老衰弱的心真是飽受摧殘。”典持堅一指趴在沙發上握着喬雲的手死不松開的餘劍鋒,“人家這才是正兒八經飽受摧殘呢。這個怎麽辦?”

黎遠岸皺着眉踢踢餘劍鋒的屁股,“哎哎,你起開起開,杵在這裏礙手礙腳,人家張醫生給處理傷呢。”

餘劍鋒抹了把眼淚站起來,兩眼通紅地望着黎遠岸,“黎導,您打我吧,該我受罰了。”“你受罰還沒受夠啊?打在心裏的棍棒可比打在身上疼多了,你說是吧?”

餘劍鋒瞪大眼睛,“黎導,您這樣對阿雲不公平!錯是我們一起犯的,怎麽能只打他不打我?”黎遠岸呵呵一笑,“你想用一頓打來換心安,彌補你的愧疚之情?餘劍鋒,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懲罰是你可以選擇的嗎?告訴你,懲罰是我定的,根據你們最能印象深刻記在心裏的方式定的。喬雲怕疼,所以我讓他疼;你不怕挨打,但你受不了喬雲挨打,所以我讓你眼睜睜看着。告訴我,這滋味好受嗎?”

餘劍鋒用力搖頭。黎遠岸拍拍他的肩,“不好受,就永遠別再讓它重現。從明天起,你先恢複訓練;等喬雲養好傷你倆就給我立刻配起來。翻過年就是蘇迪曼杯,我要在賽場上看到嶄新的風雲組合。”

作者有話要說:

哎,拍羊羊果斷沒有拍臨妹時那麽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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