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下手

江婳只是比楚華驕高出半個頭，身板很瘦，頭發也是又黃又稀，不過雙眼皮的大眼睛非常的漂亮，如月牙彎彎，什麽時候看去，都是笑盈盈的。

因着江家這個時候相當落魄，江婳的衣服打扮，也顯的小家子氣，石榴裙明顯是前年的款式，顏色很是暗舊。月白的水袖衫子，已明顯的乏了黃，也不知道是什麽料子，一餾餾的褶痕還非常的明顯。頭上沒有什麽特別的頭面，只是一支俗氣的粗金簪子很是顯眼。

但這一切，并不影響她是位漂亮小女孩的事實。

江婳進門的時候，就已經從門房嘴裏知道家裏來了人，還是兩位非常富氣的。所以她人還未進廳進門，目光就已将楚華驕和春姨娘一通打量。

在看到楚華驕時，确切的說，看到楚華驕那一身行頭時，江婳的心裏，充滿了羨慕，還略微的帶着些嫉妒。其實楚華驕此次因着華氏去了，裝扮還是很素淨的，但就是這最素淨的穿着打扮，也遠是江婳想擁有而不能得的。

“祖母”江婳一進到廳了，就甜甜的叫着，撲到江老夫人的懷中，小手伸出，摟住滿臉寵愛，身子下彎的江老夫人的脖子，撒嬌的扭着身，“孫女兒真是想死您了”

“這嘴巴甜的才出去片刻功夫，就想祖母了啊”江老夫人也摟住江婳，邊笑着說，邊用臉貼江婳的臉，眸子的慈和寵愛，非常的明顯。畢竟，這個孫女，是江老夫人一手帶大的。

“快見過楚妹妹”江老夫人嘴巴奴向在江婳進來時，極懂眼色的讓到旁邊的楚華驕，道。

“妹妹這身衣服真是好看”江婳松開摟着江老夫人脖子的手，轉身親切的拉住楚華驕，帶着羨慕一直看着楚華驕身上的衣服道。

原來小時候，你就已經是這樣的德行了楚華驕心裏冷笑。不過面上卻是無比真誠有驚豔的看這江婳的眼睛，“姐姐的眼睛真漂亮，像月亮一樣，不，比月亮更好看”

“是嘛啊哈哈哈哈”江婳被楚華驕這樣一贊，臉上有了得意，她将頭昂拉昂，“你不說我也知道，這個是事實，我的眼睛就是非常好看的”說完，江婳轉身問江老夫人，“祖母，妹妹是我們家哪邊的親戚啊我怎麽從來不知道有這樣一位妹妹呢？”問這話的時候，江婳的手，一直拉着楚華驕的手。

江老夫人搖了搖頭，“不是我們家什麽親戚，是她家裏的幼弟出了事，需要江醫郎的那手本事”

“哦”江婳一聽眼前這福氣的妹妹根本不是自家的親戚，笑容一下的就淺了幾分，卻是又問了句，“那妹妹家是做什麽的啊怎麽家中沒有醫術好的族醫麽？”

“以前的楚知縣是她的爹爹，現在麽……”江老夫人看向楚華驕。

江婳拉着楚華驕的手随着江夫人的話語出口而松開來，看向楚華驕的目光，徹底的沒了熱情勁，替代是，是一副自以為是的驕傲，還有說不盡的嫉妒。如果楚華驕是江家哪邊的親戚，又是有錢的，那江婳，就會結交親近一番。但是一個小小的前知縣之女……爹爹在京都當官的江婳，卻是看不起的。原本對楚華驕的羨慕，也就完全化作了嫉妒。

“如今我爹爹在太仆寺為職”楚華驕哪裏看不出江婳那種以身份瞧人的心思，在江老夫人看向她的時候，就清楚的把楚智清現在的任職所在說了出來，不過楚華驕并沒有說具體是怎麽樣個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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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婳一聽楚華驕的爹爹如今到了太仆寺，當下又笑容滿面，走上前拉了她，客氣的妹妹長妹妹短起來。

楚華驕實是沒有心思在這裏耗着，龍龍的傷還不知道怎麽樣，耗也是耗不起的。所以她将目光看向江老夫人，哀求的道，“老夫人，我弟弟……”

“瞧我”江老夫人手一拍腦袋，忙的讓丫鬟去将江醫郎找來。江醫郎沒來的時候，江婳又是妹妹妹妹的說了好些話，大都是贊嘆楚華驕的衣服如何好，手上的镯子又如何的精致。江老夫人哪裏不曉得孫女兒的羨慕心思，心裏也暗的嘆氣，江家，如今也就只剩一個世家的空殼子了，也不知道将來，還能不能給她的婳兒，謀一樁上好的姻緣不一會兒的，五十上下，留山羊胡須，臉上有不少痣，灰色長衣的江醫郎就被請了來，江老夫人客氣的交代他随楚華驕去一趟，好生的治療楚家的小公子。江醫郎應是，再沒有說別的。楚華驕客氣的深深蹲謝，又和江婳說了別，才急忙的走了，春姨娘看出江老夫人瞧不上自己的身份，也沒有多說什麽，只真誠的禮別。

看着離開的楚華驕的身影，江婳撇撇嘴，在她看來，這個叫楚華驕的小丫頭出身不如自己，爹爹的官位也不如自家，可是穿的卻比自己好不少，真的讓人嫉妒。

……

春姨娘擔心江醫郎不會騎馬，原本打算叫上一輛馬車，沒想到，江醫郎出門後有小童牽了馬來。江醫郎二話不說，背着他大大的箱子，翻身上馬，替其牽馬的小童，被江醫郎一拉，也坐到了馬背上，小手拽緊了江醫郎的衣衫。

一騎紅塵，幾人很快的會到了荷苑。

江醫郎先查看了龍龍的胳膊，然後在龍龍的胸口到小腹的地方都摸了摸一遍，随後，又看了看龍龍的肛|門。龍龍哭着，但是聲音卻顯的很虛弱，如貓叫一般。

“在下也不能保證，但是，在下盡力”江醫郎檢查完龍龍的傷勢後，看看楚華驕等人，皺着眉頭道。随即，他又說，自己需要熱水，要滾上三通的。還要棉花，越多越好，除此外，還要最烈的酒和二只大盆。東西，越快準備好越好。

平嬷嬷一早就想到可能要用這的東西，所以江醫郎一說完，平嬷嬷就帶了玉福玉喜和翠珠去拿東西到梅院來。等東西都準備在一間屋子時候，江醫郎出聲，說之後無論聽到什麽，都不能進屋，更不能貼在窗口們門縫裏瞧，不然，這孩子的生死，他就不管了。

所有人都認真的點了頭後，就都被趕到了門外邊。屋子裏，只留江醫郎和他的那個童兒。

随着門的關閉，院子裏所有看着江醫郎所在那間屋子的人，一顆心都懸了起來。她們起先聽到屋裏，傳來龍龍微微加大了些的哭泣聲，沒一會兒，哭聲停下來，然後傳來江醫郎的吩咐聲。

什麽“拿刀來”“拿藥來”“棉花止血”“把他的胸口摁住，用力些”直聽的外頭的人心驚膽顫，浮想連連，若不是之前江醫郎說不得進屋偷看，此刻，怕她們早就圍上去了。

蘭院，赫連雲紅着眼，雙手捏了松，松了捏，一想到她可憐的九鳳邊哭邊跪在華氏那，她的一顆心啊，就疼的不行。可是她又不能說什麽，許秀那賤人，竟也是向着那死了的華氏的。赫連雲咬碎的牙，暗的發誓，遲早有一天，要讓許秀載在自己的手裏。

“夫人，那邊江家的醫郎請來了，如今，那醫郎和他的童兒二人在屋中給小公子療傷呢”文月急急的從門外進來，挑釁的看了文晴一眼後，走近赫連雲，将她看來的消息，說給赫連雲知道。

“能救不能救？”赫連雲雙眼灼熱的盯着文月，身體挺了挺，問道。她自然是希望不能救，如果這個孩子死了，自己的九鳳就是再吃些苦頭，也是值得的。只要這個孩子沒有了，那麽楚家嫡長子，就是自己的孩子。赫連雲無比慈和的摸摸自己高隆的肚子。她，也快要生産了。

“這個，奴婢不知道”文月搖搖頭。

“去盯着，我不要聽過程，我要的是結果，是結果，你明白了嗎？”赫連雲說話既快又急，神色裏的猙獰瘋狂，非常的明顯。

“是，奴婢知道了”文月沒得到贊，慌忙的應着，退了出去。

文月一走，赫連雲就叫口渴，讓文晴給她倒水，水倒到她的手上，她卻又不喝，只怔怔的看着杯子，出神發呆，好一會，才昂起頭，将水喝下，然後又說餓了，要文晴去小廚房看看，看有什麽吃的沒。

文晴到小廚房，只找到了放在廚房案板上的小紗罩裏的一小碟子水晶糕點，除此外，再無其它。

文晴就将這碟子糕點給赫連雲拿了去。

一個時辰後，江醫郎打開門，從屋內走了出來，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也随着門的打開，而從屋裏飄出來。

所有的人都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邊問江醫郎孩子的情況，邊都把目光向屋裏裏瞟。

“貴公子目前沒事了”江醫郎邊用手将自己卷起的衣袖放下來，邊道。他的身上，也又一股子血腥味道，“之後，貴公子需要被非常小心的照顧和呵護，至于有沒有旁的影響，在下現在，也說不好，大概需要他再長大些，才能看出來”

春姨娘一聽這話，忙的安排翠珠等人進去收拾，并照顧好龍龍。然後她請了江醫郎到邊上說話，平嬷嬷和許秀也跟了過來。

因為知道這些“大人”不會讓她一個“小孩子”聽實際情況，而她，也不敢聽，所以楚華驕直接的跟着進到屋子，看屋子裏的血水，和昏迷了去、正被翠珠小心翼翼抱在懷的龍龍，楚華驕的內心，有殺人的沖動。好在，她已經在安排報仇了。

下手前的遲疑猶豫和不忍，早在龍龍的事情發生的那一刻，就統統的消失不見。

而春姨娘這邊，卻聽江醫郎如實的道起龍龍的情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