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要臉
看着江婳等人坐着馬車離去,翠玉冷哼一聲,翻着白眼道,“真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小姐都說明白那是舅老爺專門去定做了給您的,您不能給她,她還非得要,那神情,還那麽驕傲,把自己當什麽似的”
“因她那樣的人生氣,不值得啊”楚華驕看了看翠玉,邊走邊轉身向靈堂而去。
江婳前來,竟是來問她借副頭面用的。楚華驕念着江家醫郎到底治了龍龍,就客氣的将她帶到潇湘院,拿出自己并不放貴重頭面首飾的箱子,讓江婳自己挑選。
江婳挑了好會,挑了其中的珍珠頭面,但她還沒有說“就要這套”,其身邊那小丫鬟就眼尖的看到了妝臺角一角,那只舅舅華默英送給楚華驕的雞血玉手镯。
當江婳接過小丫鬟拿來的雞血玉手镯時,眼睛都亮了,套在手腕上,哪裏還肯再脫下來,那比着鏡子左照右照的動作,以及問楚華驕“我帶這個是不是很好看”的話語,無一不是在提醒楚華驕,要她主動說,把這個手镯送給她。
別的東西或許楚華驕還能割舍,但是這雞血玉手镯,卻是不能,一則價值太貴,二來,這是舅舅送給自己的。
楚華驕了解長大後的江婳,此刻看來,長大後的江婳和如今江婳,其實性子都是一樣的:貪婪,假清傲,以為什麽東西都應該是她的。
正因為了解,楚華驕知道,自己今天除非答應,不然一拒絕,今後和她,就算是成了死敵了。想到這層的時候,楚華驕暗的笑,有些人,真的是天生就不能跟她們做朋友的。哪怕自己知道她的毛病,去順着她,也總有順不了的時候。
因此,楚華驕很明确的告訴江婳,這手镯,不能給她,除此外,盒子裏的頭面,她要哪一件,自己都能送她。
江婳卻是擡着下巴,盯着她高傲的問,“那我就要這件呢”其身旁的丫鬟,也是下巴高擡,說什麽江醫郎治好了你們家的小孩,自家小姐看上這樣一只破手镯想借去一用又什麽不能,說楚華驕,真正是小氣,早知道,就不應該讓江醫郎來幫忙雲雲。
楚華驕也放下了臉,與這樣的人,她完全的沒有心思做口舌之争。翠玉生氣的上前,很不客氣的要搶回江婳手裏的雞血玉手镯。江婳氣急,脫下雞血玉手镯就向門外扔,她得不到,那就別人也不能擁有。
好在華清河飛撲出來,将雞血玉手镯穩穩的接住了。
楚華驕下了逐客令後,江婳依舊是拿走了那套珍珠頭面,想來要她還過來,是不可能的了。
“翠玉,等會你跟嬷嬷到匣子裏挑一份禮,給江老夫人送去再替我向給那江小姐,賠個不是”楚華驕吩咐翠玉道,江婳今天來這一出,江老夫人未必知道,就是真知道,楚華驕面上的客氣道歉也是需要的,因為以後,和江婳,還是要打好些交道的。只是楚華驕還是更認定,江老夫人不知道這件事。
“小姐,怎麽還要給她們送禮,跟那樣的人賠不是”翠玉明顯的不願,扁着嘴巴皺着眉頭道。
楚華驕也不回答她,只定定的看着她,一直到她說“好吧,奴婢知道了”,才收回目光,進到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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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奔喪的人,在半個月後,方遲遲的現了身,來的是老夫人身邊的一位嬷嬷,嘴巴快,神态谄媚,一看就不是在京都能拿主得力的。楚華驕對此人也沒什麽印象,直到問了春姨娘,才确定來人确實是老夫人房裏并不得事的。因為知道這個時候祖父那邊是怎麽樣的困竟,所以楚華驕心裏對京裏派這麽一個嬷嬷來,并不覺得生氣。只不過華總管,卻是鐵青着臉,很是不痛快。
随後,福州楚氏本家的人,也陸續的派了人來。
楚老太爺是本家最小的分支,排在第七,又稱楚七爺。又因早早的分家另立竈頭,所以本家那派來的,也都不是什麽體面人,只有本家楚三爺那邊,來的是家裏的大總管,還有三老夫人身邊的得力嬷嬷。
楚華驕對這位楚三爺的人,也比另一些更來的客氣。至于理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是這楚三爺的人出現,也提醒了她,楚氏本家的那些堂兄堂姐們的存在。
她楚華驕的敵人,何止是一個楚九鳳,當楚氏的權和利在大留最為耀眼的時候,所有的本家人都蹦出來,要來分上一口,這些堂兄弟姐妹,也都一個個的妄想,想要除掉正主,然後光明正大的過繼。權利的游戲,向來,都是殘酷而激烈的。
……
蘭院,赫連雲昂面躺在床上,睜着眼,一動也不動的看着春煙帳。清亮的眼淚,随着眼睑,滑落。她的枕巾早已經濕透了,但是文晴文月和文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換。
赫連雲的心裏、腦海裏,此刻除了恨,還是恨。華氏死了,雖然嫡長子是華氏生的,但她到底還是死了,而沒了娘的孩子,她赫連雲想要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甚至只要她願意,就能找了機會,要了那孩子的命。楚九鳳對那孩子的一摔,就是她的主意。
可是,那個孩子卻是活的好好的,但是她自己肚子裏的這個,她心心念念,滿滿期待的小生命,沒了。
沒了
赫連雲想着,眼淚流的更多了,她原本平放在身體兩側的手,也随着念頭擡起,放在平平的小腹上。那個原本在她觸摸下會動的小調皮,在半個多月前,在她醒來的時候,不見了她的肚子空空的,她的心,也是空空的。
赫連雲閉上眼,她死去的孩子,是成形的男孩,頭發很濃密,鼻子和眼睛,都很漂亮。只是皮膚,是紫色的。他是因為早産,因為生不出來,被活活的憋死在她肚子裏的她們都不把孩子拿給她看,怕她傷心。但是她就是要求看了,為什麽不看,那是她的孩子,就是死了,她也要記得,他是什麽模樣。
她要記得他的模樣,要為他,報這個仇。盡管她那狠心的父親使人稍了話來,讓她将這事先埋在心下,但是她不能答應。失子的痛,疼了一天的痛,誰能比她這個做母親的更了解呢?
她要讓她們不得好死,要讓她們不得好死“文晴,外面,是什麽聲音?”赫連雲突然側轉頭,偏耳傾聽了會,然後出聲問道。這麽時日來,她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沙啞幹澀。
文晴忙的上前幾步,欲把赫連雲攙坐起來,但是許秀卻是先一步的上了前。許秀道,“是請了道士在給華夫人的做道長,今天是華夫人的三七本家的人來了,京都也已經派人來了”許氏被安置在赫連雲身邊,防止赫連雲出手段害人是其一,照顧她平安誕下孩子也是其來此的意義,所以當赫連雲出現早産情況的時候,她一直都陪在淨房裏。
老實說,許秀這個時候,很同情赫連雲。
赫連雲眼神露出陰沉的神色,她的目光看着窗外,似是能穿了牆,直看到那一頭的光景。
“打水來給我梳妝我要起來”赫連雲沉着聲吩咐道。
“夫人-----?”許秀出聲道。
赫連雲忽略去許秀,而是清厲的看了文晴一眼,文晴忙的應是,出去準備,文月巴結的過來伺候赫連雲,動作很明顯的把許秀擠到邊上。赫連雲也沒有再想對許秀客氣,反正孩子沒有了,她也沒了顧忌,就直接以主子的身份,把許秀喝退出了房。
對着鏡子,赫連雲看清楚了自己的憔悴,鏡子裏的她,哪裏還有半分光彩,眼神無力哀怨,神容苦澀悲涼。若此刻楚智清在,定是不會看她一眼的。
想到楚智清,赫連雲的心,一陣氣結,雙手指甲,狠命的抓住妝臺。她落胎被算計的消息,是着人遞到京都去的,老太爺老夫人那一份,楚智清那,是另外的一份。可是,老夫人那也好,楚智清那也好,竟是都沒有消息來。
今天他們可算是派人來給華氏那賤人吊喪了,可是對自己這邊呢,沒有死,連句安慰都不給,是麽?
“文星,今天的妝容要精致,我臉上的氣色,要提起來,但也好素雅明白了嗎?”赫連雲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問道。
文星點頭應下,很快的就給赫連雲妝扮妥當。
赫連雲攏了攏自己的鬓角,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吩咐道,“去拿素服白花”
“夫人,你是要”
“我要去華氏靈堂”
“娘-----”楚九鳳在這個時候從門外跑進來,看到從床上起來,不再是那個怎麽叫喚都沒有反映的木木的娘親,楚九鳳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流了下來。
“九鳳”赫連雲看到披麻戴孝的女兒楚九鳳,忙的上前抱起緊摟在懷,她一面溫柔的替女兒擦拭眼淚,一面道,“你怎麽又回來了,你不是去你外祖那了麽?怎麽還……”她一把的扯去楚九鳳頭上的白孝,丢到地上,并狠狠的踏上去。
“是楚華驕那個死丫頭身邊的那個翠珠去把我接回來的,說我必須要在那華夫人的靈堂前跪着,嗚------娘,外祖母和舅舅都不肯讓我來,但是外祖非得要來娘,我好怕,我好怕啊”
“她們怎麽欺負你了”赫連雲上上下下的看女兒,見除了膝蓋和額頭紅腫外的,到也沒有別的傷痕。可饒實如此,赫連雲也心疼的緊。這是她的女兒啊同時她心裏和埋怨赫連緘,如何讓她們把九鳳帶回來呢“娘,九鳳跪不住了,九鳳的額頭也很疼,她們非要我跪,非要我磕頭。娘,楚華驕當着那麽多人的面罵我,說我不孝,那些人,也都嚴厲的看着我,對我指指點點的,娘---娘-----”
赫連雲深深的呼吸,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也就在這時,丫鬟翠珠追進了院子來,說是來請九鳳小姐,大家還等着她,守着靈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