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嫣然一笑(2)
次日清早當月見張開眼睛時,煜音和天和已經整裝待發。月見揉揉惺忪的睡眼:“早啊,昨晚睡得可好?”
煜音瞥了一眼伸着懶腰的月見:“托月見姐你的福,昨夜收獲不小。”
“丫頭,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月見一頭霧水,弄不清情況。
天和走至馬邊,幫它們順毛:“好了,月見你先準備一下,我們一會路上再說。”
待月見洗漱完畢後,才恍然大悟,想起自己昨晚對丫頭做的好事,于是走到也在順着馬毛的煜音身邊:“小丫頭,你該不會是生我的氣了吧?”
“吐我一身到是無所謂,只不過月見姐你一點吃的也沒留給我,讓我餓肚子到現在!”
“這樣啊!”月見使勁拍了一下馬頭“好!到了帝都我請你。。。。。。”
只是月見的話還沒落下,那馬兒就站起身子踢着馬蹄,吓了月見一跳,要不是天和及時阻住,月見恐怕被踢的不輕。
“月見,有沒有傷到哪兒?”安撫好馬兒的天和抓着月見的手緊張道。
月見被這舉動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不敢直視天和,把頭扭向一邊:“我、我、我,沒事。不過天和,你的手。。。。。。”
天和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妥,連忙放下手:“抱歉。”
之後兩人便陷入沉默,只聽得煜音一個勁地鼓掌:“天和哥哥,我發現你的反應力極快。月見姐明明是拍了我的馬以致它差點傷了月見姐,我還沒來得及出手相救,天和哥哥你就沖來了。看來我還得多加修行才能趕上你的速度啊。”
兩人依舊不語,杵在原地,月見把頭埋的低低的。
煜音瞧了瞧時辰“好了,不鬧了,我們快些上路吧。快去快回,我總有點不放心。”
天和這才開口道:“恩,我也有同感。”
煜音預備上馬,卻被月見一把拉住:“等等!”
Advertisement
“怎麽了?”煜音不明所以。
月見有些吞吐:“嗯,我覺得我這被一驚吓,可能暈馬的情況會更嚴重,我現在連馬也不太趕碰了。”
聽後,天和笑了笑:“月見,你來。”
天和走到剛剛發怒的馬身邊,輕輕撫了撫它的毛,那馬兒竟表現的跟天和很親昵的樣子。
晨光灑在天和的身上,顯得他更加地溫和,他輕*馬兒猶如*他的愛琴,那麽仔細,那麽清和,他淡淡的笑也是暖暖的,看得月見不免有些癡癡的。
見月見只步未動,天和又朝她招招手。
月見這才回過神,慢慢地走過來:“幹、幹嘛?”
“月見你也像我這樣試試,我保證它會很喜歡你的。”天和示意道。
“我才不要呢。”月見別過臉去“它剛剛的樣子好兇。”
煜音實在看不下去了:“哎呀,我說月見姐你剛剛那麽拍它一下,它不發火就是死物了。你放心,有天和哥哥在,馬兒怎會傷了你。”
月見想想這麽老是暈馬也不是辦法,不如試試看。于是将手伸了過去,有些抖抖地摸着馬兒,那馬兒似乎也不像方才那麽飛揚跋扈地對月見,倒是溫和起來。見此,月見就放了點心,手上的動作越來越輕柔,臉上的表情也沒之前那麽僵硬,起初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來,漸漸地臉上挂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天和會心一笑:“月見,你看這樣不是很好嗎?其實你那暈馬也只是跟馬兒沒有交心,心靈上沒有靈犀你們又怎會相互适應呢?所以,月見你沒事要跟這些馬兒多處處,也許有一天你那暈馬的毛病也就消失了。”
月見也覺得頗有道理,應和着點點頭,繼續聽着天和的教導。突然,她覺得有些別扭,趕緊甩甩頭,打住了天和的話:“停停停!誰跟你一樣閑着沒事去跟馬溝通!你剛剛那些話根本就是謬論,人跟馬又不是同類,有什麽好說的!”說着,轉身就上了馬,揚塵而去。
“月見姐!那是我的馬!”
無奈,煜音只好騎着月見的馬追了上去。天和在想是不是自己又說錯了什麽,于是輕嘆一口氣:“煜音,我似乎跟月見真的合不來,我說什麽做什麽都會讓她生氣。”
“天和哥哥你別這麽想,我猜啊,月見姐她剛剛一定是不好意思才會對你吼完之後離去的。她一定是贊同了你的話,之後又覺得拉不下面子,才會這樣的。你不必放在心上啦。”煜音安慰着。
正如煜音所言,月見借着在馬上飛奔的感覺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一下,那樣的天和讓她暈乎乎的,不經意間的一眼居然會讓她心跳加速,再加上天和的話語柔如水,她差點就不能自己了。看來真的不能再與天和待下去了,否則以後暈馬好了之後就變成暈人了。
月見騎馬的速度并不是那麽快,所以煜音與天和很快就追了上去。月見那種心亂如麻的感覺也已退去,恢複往态,想起早上煜音說昨夜收獲不小,便問道:
“丫頭,你昨夜收獲什麽了?”
“這個啊,說來到也是有趣,卻還有些事讓我疑惑不解。”
待煜音道完昨夜的經歷之後,月見似乎有一堆不解的事:“丫頭,你就不怕他們調虎離山?”
“這個不必擔心,因為使此計不是一個人就能成功的,我們好歹也算是江湖中的佼佼者,派一兩個人是不成的。我們一路上并未察覺有任何動靜,就算有人埋伏,也不會算到月見姐會在此暈馬,便更不會知曉我們會在此地歇息。最重要的是,他們要是調也不會調我這個看起來沒什麽用的小丫頭啊。”
“也是哦,連我們都不清楚你到底進步到何等境界了,別說苑外人了。”月見點點頭。這三年,誰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是怎麽樣培養煜音的,那丫頭既有這樣的功力,為何夫人三年中,沒有派煜音執行太多任務。再看看現在的楚煜音,還是那無邪的面龐,還是那樣的笑容,還是那清靈的聲音,卻已然陌生。
--------------------------------------------------------------
月夜清冷,星光藏隐,玉石門前,浮雕法陣。妩媚女子,璎珞聲響,指尖微觸,法陣旋轉,女子浮笑,入門進殿,盈盈下拜。座上宮主,白發及腰,眼眸微閉,無言無語。
“宮主,我此次下江南定會成功将梵虞缙帶來。我會按照宮主指示的去做,只是我不明白,即便動手,那梵虞缙也不見得贏的了我,為何宮主下令不得動武呢?”
殿內燈火幽暗,男子依舊未動,什麽也沒說,似在靜心休養。三年前自他登上宮主之位後,便常常這樣,即使西域公主甘願下做宮姬,只求留在他身旁,他的眼光也未曾在她身上多留一刻,就如他被天下稱為“半魔”一樣,他的心如魔,非邪既死。
見玉朔夜這般模樣,艾瀾又言:“既然都已去了茈清苑,不如将宮主那心心念念的宮婢也一并帶回。”
剎那間,四壁的夜明珠嶄然亮起,玉朔夜的曜石般的眸子瞪着艾瀾,怒火似乎要溢出,将座下的人焚為灰燼:“你再多言,後果自負!”
一時間,艾瀾未再說些什麽,如果她再說什麽,玉朔夜真的會殺了她。
“你退下吧。”玉朔夜再次閉上眼。
“是。”
達諾山,暖情宮門外有一山中湖,湖水碧綠,一條青石雕龍與湖等長,浮在湖上。石龍雕工極好,如神龍附身。石龍的正對方是一座架在湖上的橋,這橋與龍都不知是何人所造,似乎自世間有了達諾山就有了這湖、龍、橋。
橋中央的石板路上雕着如法陣一般的蓮花,有人說着蓮花陣是前任宮主莫娜畫上的,但從未有人見它啓動過。此時,橘色露臍裙的女子走至法陣時停下腳步,一股怨氣憋至現在,她捏緊拳頭,咬牙切齒恨不能将那個背叛暖情宮的宮婢踏在腳下:
“我艾瀾舍棄了公主之名才能在玉朔夜身邊駐留,那賤人憑什麽能占據他整個心。”
忽然她想起剛剛從探子那裏得到的消息,茈清苑派人前去皇宮,因為索取消息有限,所以不知識為何事。但是,前去的幾人中就有那個賤人。那探子還有任務在身,所以将消息告訴她後便離去。方才殿裏給玉朔夜一叱竟忘了此事。
不過,她也不準備告訴宮主了,此刻,她有了新的打算。她到要去會會是什麽人能讓半魔念念不忘。
-------------------------------------------
茶樓滿座,煜音三人靠着窗邊坐下。許是累了,三人點完菜後沒再說什麽,月見雙手捧着剛沏好的鐵觀音後,不知怎的想起這是當年苑主最愛的茶,深深嘆了口氣,如今這茶的郁味還是那麽沁人,而這愛茶人連骸體都未尋覓到。這是茈清苑莫大的恨。
煜音坐在邊窗前,面向窗外,她面容沉靜看着帝都來來往往的人群。之前是和那個人一起到帝都幫助茈清苑脫離皇宮一難,如今,再一次在這茶樓而當年的身邊人已不再從前。人事,是不是終究抵不過時間呢。
煜音的眼睛變的深邃,如今這幅模樣才是真正的楚煜音。那個天真無邪的暖情宮婢早就給她的少主殺了,不複存在。
茶樓下,車水馬龍,市列珠玑,一幅盛世模樣。不遠處官兵領隊,後面駛來兩輛珠簾金碧的馬車。人們紛紛分至兩旁,目送馬車駛過。看着模樣,想必車裏的定是達官貴人。
官兵走到茶樓停下,領頭的官兵與店老板交流着什麽,于是老板開始清客。與此同時,其餘的官兵将茶樓圍了起來,做好防範。那兩輛馬車停在茶樓門口,也不見裏面的人出來。
月見看有些動靜大概知道原由,便收拾起行裝:“哎,還沒吃幾口就要走了,不知是何人面子這麽大。”
煜音依舊如同看戲一般看着樓下的一舉一動:“那還用說,自然是我們咯。”
“啊?”月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我們?有誰知道我們已經到了。”
天和點點頭:“也是,對方可是此夕國堂堂國君,有什麽做不到的。”
如同煜音所言一樣,老板将所有客人都清走了,唯獨留下他們,還讓他們慢用。客人全清空之後,官兵的領頭便走到第二輛馬車前說了些什麽,而後只見車簾掀起,一女子緩緩下車,走至門口時,擡起頭正好與煜音對視了一眼。陽光下,女子臉上挂着彎彎的笑,這一笑如花開剎那,姿色詫然。煜音心中尤多贊嘆,一時間竟不知用何詞來形容。
“嫣然一笑。”天和站到窗邊看到那女子的笑,不由而出。
“對,也許這個詞還不能及她笑的那般美。”煜音應和着。
因為好奇也湊過來的月見聽見天和這麽說,一股怒火油然而生,眼下卻又找不到發火的理由。再一瞧,發現那女子的行裝打扮卻是宮中婢女:“怎麽皇宮就派一宮女來接我們?”
“這個等會就知道了。”煜音回過頭見月見衣服氣鼓鼓的樣子便覺好笑:“可是,月見姐,你現在的樣子很好笑哦。”
“你這丫頭!“
月見又開始嘟嘟囔囔,越是這樣煜音就越覺好笑,于是兩人又開始嬉鬧起來。
打鬧間,女子已步至樓上,在離三人不遠處屈身下拜:“婢女嫣笑拜見諸位俠者。”
“嫣笑?!真是适合你的名字呢。”煜音朝女子眨眨眼睛。
“謝楚姑娘。”
聽女子稱呼自己不由得問:“你怎麽知道我就是楚煜音的?”
“在離宮時陛下給我看過三位的畫像,嫣笑自然知道。”
“畫像?”月見本來依舊站在窗戶口,一下子便跳了過來“我到要看看那陛下将我們畫成何模樣。”因為皇宮一戰所以她對風帝的印象一直不好,眼下這派來的婢女也不知為何,讓她覺得不舒服。
“這到不難,三位随我上車後便會看到。”
馬車上,煜音享用着嫣笑準備的美食,原來這另一輛馬車是為他們準備的:“嫣笑姑娘,這都是你做的?”
“是的,陛下讓我做些精美的小菜和點心來慰勞大家的。”嫣笑邊說邊給煜音添茶。
“那這麽說風帝一定很重用你了?”煜音端起茶喝了一口。
“我區區一個女子何來重用呢。只不過手比較巧才會做陛下的貼身。”
原來如此。
煜音将嫣笑的話給套出來了。她就說嘛,就算不看在茈清苑的份上,光憑夫人,那風帝也不會就這樣随随便便派個小宮女出來相迎。
就從那句話便可知這嫣笑不是一般的宮婢,乃是風帝的貼身侍婢。也就是風帝可信任的人。
既是這樣的話,他們到皇宮到底是做何事,也許風帝并不想讓所有人知道。
天和見月見從剛剛開始就只口未動,只掀開珠簾望着外面的風景發呆:“月見,你不嘗嘗這些點心嗎,味道真的不錯。”
哪知月見根本未理睬天和,又想把話岔過去于是想到了茶樓裏嫣笑說要給他們看畫像,便扭過頭向嫣笑索要。
煜音再心裏又暗暗發笑,這月見的舉動越來越像掉進醋壇子裏了。
三人将畫像一拿在手裏便驚得說不出話。
“怎麽了?”嫣笑看着三人的表情露出笑容“是覺得太出神入化了是嗎?”
“這畫者不知是何方神聖?”煜音問道。沒錯,這畫确實是活靈活現,将他們的生态與特點都發揮到極致。即便是南風,也不能将他們畫的如此逼真,就如立在你面前一般。
嫣笑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知了,陛下将畫交于我時我也十分詫異。陛下只告訴我是太醫館的掌館蘇子讓,是這兩年才聘入的太醫,醫術非常,手下的醫者也都不是泛泛之輩,據說有兩個非常出色的叫東苡和青蕪,平日裏都是替他外出接診,不入皇宮的。但是陛下說他二人有功,這次也許要進宮領賞。”
“他們?!”煜音面露詫色。
“楚姑娘認識他們?”
“一面之緣而已。”原來,那日他們并未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