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怎麽在我床上!

齊父皺眉:“齊瑾!”

“好吧好吧,我是他哥。”說粗話的齊瑾秒妥協,目光掃過大廳衆人的臉,然後擡手三下五除二把綠豆湯給喝掉,他彎腰把空的湯盅放下,舌頭掃了掃口腔裏那兩小塊沒化掉的冰糖,說:“那要是還有下次,我就直接動手了。畢竟我就是我哥從小打到大的。”

齊夫人聞言,立刻看向自己大兒子。

齊淮注意到母親的目光,輕輕整理了下西裝,面不改色道:“別胡說八道。”

“哥你敢說你沒挑爸不在家的時候揍我?”

齊淮說:“誰讓你只挑爸不在家的時候闖禍。”

“媽你聽聽你聽聽!”齊瑾向親媽告他哥的狀,又改口道:“不過棍棒之下出孝子,我現在能這麽懂事,全賴我哥小時候打得好!”

說完他看向莊氏夫婦,态度非常好的認錯說:“莊伯伯,你跟我爸還有我哥說的都對,小魚這次之所以犯下這麽大的錯有我一份責任。”

“他之前不學好我沒攔着,放心,下次他要還敢,我絕對不心慈手軟!高中三年,我還伯伯伯母你們一個聽話的乖兒子!”

混賬!

簡直混賬!莊高偉臉色一度要控制不住。

看看這一家子,哪有點想給他小俞讨回公道的樣子?竟然自己聊上了!

還說什麽棍棒之下出孝子。

你哥真打你、能給你越打越這樣混賬?還敢故意說出這種目無尊長的氣人話來!

但錯也認了,歉也道了……

齊家的态度已經擺在那別說雷聲大雨點小的維護齊瑾了,就連雷聲都沒幾道。

莊高偉還能做什麽?

這事歸根結底是他們家小俞不謹慎,被抓到了把柄。

他站起身,勉強維持住了面上的和氣,“小瑾,伯伯不要求你把我們家小俞教成怎樣,只今天辦公室那件事,你不懂事,太落井下石,的确傷到了伯伯的心,伯伯可是從小看着你長大,把你當成小俞一樣疼,我們一家人不該說兩家話。”

齊瑾心想誰跟你一家人。

但他卻長長的“唉”了一聲,做出一副心情沉重我也不想的模樣,“莊伯伯,我也不想讓您傷心,但大是大非前,我必須要幫理不幫親的。何況今天指出小魚的錯是為了他好,不然今天他敢入室盜竊,明天就敢入室搶劫,以後就敢故意殺人。”

他裝作看不懂莊高偉黑如鍋底的臉,繼續說:“為了避免小魚誤入歧途,我今天就把罪惡的苗苗扼殺在了搖籃裏。莊伯伯你是明大義的人,肯定不會太怪罪我一個小孩子是不是?”

話說得這樣嚴重,這樣難聽。

莊高偉轉頭看齊家夫妻,想要他們給點态度,但也只能看他們從始至終端坐着,偶爾只皺眉的喊一聲齊瑾,似乎在制止他讓他別說太過分。

但也就這樣!!

知道再留下來只會更受氣。

莊高偉随便的客氣了一句直接帶妻子走了。

齊瑾看兩人離開的背影,挑起眉吹了聲口哨。

兩人還沒走遠,莊夫人聽見,心神一走,下樓時不小心高跟鞋崴到腳,驚呼一聲倒在丈夫身上。

莊高偉本來就火大,氣得直接甩開了她的手!

等莊家夫婦走遠。

齊淮才真正冷下聲音來,“一件小事鬧僵齊莊兩家關系,你可真能耐!”

齊瑾臉上也沒剛剛的嚣張了,嘟嘟囔囔的走到一旁沙發坐下。

齊淮:“你說什麽?”

“我說誰讓莊梓俞做什麽不好,把壞主意打到林有樂頭上。這次月考的成績對林有樂來說很重要,他幾乎把所有時間都用來學習了,莊梓俞倒好,想這些歪門邪道就為了虛榮心,想搶走樂樂的第一。”

齊淮聽莊高偉說那麽一通,已經知道這事跟林有樂有關,但親耳聽到弟弟這樣說,他心裏還是複雜萬分。

他看向父親母親。

齊夫人知道大兒子在擔憂什麽,溫柔的回他一眼,安撫意味很濃。

然後,她看向齊瑾,笑着遞了個眼色,語氣嗔怪:“小瑾,還不快跟你哥道個歉。你闖禍,那個老莊卻是直接跑公司找你哥要說法。我們兩家手頭還項目在有合作,現在鬧僵了不好看,但叫你哥好好教訓你,你哥哪舍得,哪次不是只不痛不癢的說你兩句?”

齊瑾知道這是真話,借坡下驢,不大好意思的跟他哥道歉:“對不起哥,又麻煩你了。”

齊淮沒說話,起身走到齊瑾身邊坐下。

齊淮身高一米九,雖然西裝革履,但高定西服裹着的身軀卻也結實高大,那久居高位的強大氣場更別提……

在他的這樣的參照對比下,十五歲、才一米七幾的齊瑾各方各面都弱了一大截。

像是個真正的小孩。

齊淮揉揉他的腦袋,“你國慶有自己安排,外婆那怎麽說?德國也不去了?”

算是把得罪莊高偉的那件事給揭過了。

其實齊淮一直以來都是嘴硬心軟。

父母的态度最能影響到孩子,爸媽可勁兒疼着的小兒子,他跟齊潇當然也當寶一樣順着寵着。

“下次吧,等聖誕節再去。”

“又因為那個林有樂?”

齊瑾聞言皺了下眉。

他猶豫,不知道能不能說。

剛重生回來的那段時間行為太反常,導致家裏人聽到林有樂這個名字就變色、草木皆兵。

之前那場高燒,似乎讓他媽稍微接受了一點樂樂,但他哥好像還是反感,明顯更願意把他跟莊梓俞湊作堆。

見小兒子不說話,齊夫人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也沒轍,畢竟近段時間兒子住校,沒說發病的事,歐陽醫生給他做定期的檢查,也說情況很好。

她說:“小瑾,你那個樂樂同學家裏地處遠離城鎮的偏僻農村,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條件都跟不上,而且農村人大多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照顧不來人。你真要去,可以,讓司機開着房車去,帶上廚師。”

齊瑾一聽,立刻拒絕道:“媽,我要貪圖享受幹嘛不待在家或者去旅游?既然去樂樂那,當然是為了體驗人生啊!”

不!當然是為了提前拜訪岳父岳母啊!

上輩子齊瑾沒正式拜見過林有樂的爸媽。

本來是有機會的。

出事那年的情人節,林有樂用開玩笑似得語氣問他中秋節要不要跟他回去見家長。

他應了。

之後局促又緊張,連着幾天晚上都沒睡好,總做夢。他覺得自己不夠成熟配不上林有樂,又怕會引起林媽媽林爸爸厭惡,畢竟林家就林有樂這麽一個兒子,寶貝又出息,偏偏被他這麽輕易的拐走。

他還擔心會挨打。

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樂樂。

畢竟樂樂拿“有對象”拒絕林媽媽張羅的相親時,也沒提過……這個對象是男的。

他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又準備了很久的見面禮。

但最終看到林媽媽林爸爸的時候,是在林有樂的墓碑前。

婦人衣裳樸素、頭發白了一半,身邊是一位走路有些跛的中年男人——那是林有樂提過因為工傷瘸了一條腿、後來裝了義肢的父親。

齊夫人嘆氣,妥協的吩咐管家說:“去幫少爺收拾一些行李吧。”

齊瑾忙起身跟上,“住七天,我自己來,衣服我自己挑!”

*****

林有樂已經習慣了齊瑾那直來直去的說話方式,但還是常常無奈。

就比如在辦公室外走廊上——什麽叫一起睡覺?

同一個宿舍就是一起睡覺的話,那他不是跟其他七個人都睡過了?

還有,什麽叫“一定會準時回來陪他睡?”

搞得好像沒他就睡不着一樣……

國慶放假,501宿舍整個都空了。

就剩下林有樂一個。

林有樂一個人練了會兒跆拳道,看了會兒書,然後早早躺在床上。

別說。

平時聽慣了那耳邊叽叽喳喳的聲音,突然冷清下來,真有一點點的不适應。

他翻了個身。

耳朵裏MP3裏放着的是一首齊瑾自彈自唱的老歌,聲線低低的溫柔的,像是有魔法一樣,輕巧的穿過了時間和空間……

林有樂慢慢的睡着了。

他做了夢。

又不太感覺像是做夢。

夢中齊瑾眉飛色舞,中二少年精力無限,圍着他上蹿下跳有說不完的話。他進能在籃球場上關鍵時刻絕殺對手引起尖叫狂歡,退能扯着他的衣角支支吾吾裝小媳婦似得委屈,生病了吃完藥趴在桌上還能是任人随意欺負的小可憐。

林有樂忍不住發出吃吃笑。

那些關于屬于莊梓俞的齊瑾的記憶仿佛在悄然褪色。

被替換成了新世界線的鮮活少年。

但夢境一轉,又回到了那間熟悉又陌生的小公寓。

他正在開放式廚房裏煮着粥,口中哼首耳熟能詳的歌,然後、從身後貼來一個灼熱的胸膛。

視線中是高定西裝、露出白襯衫的袖口,一對低調奢華的黑鑽袖扣,一雙骨節勻停修長有力的手。

那有力的大手隔着薄薄的居家T恤摟住他,同時溫熱的呼吸也噴吐在他頸側,柔軟的唇落在他皮膚上。

耳邊的聲音沙啞道:“樂樂……”

陽光從外面落到廚房內,他們從廚房轉戰到床上。

齊瑾變得很瘋狂。

他根本喊不住對方。

直到深夜,他精疲力竭的沉睡,忽然脖頸被一只大手用力掐住,他在窒息中驟然睜開眼,就看到黑夜中齊瑾坐在自己身上。

齊瑾雙目猩紅、笑容詭異:“樂樂,我不會讓你愛上別人的。”

“殺了你,你就走不掉了。別怕樂樂,我會很溫柔……”

骨節分明的手指逐漸一點點用力。

他在窒息邊緣奮力掙紮,但逐漸失去力氣……

——“啊!!”

林有樂驚醒,大口喘着氣坐起來。

他驚魂未定的四下看,才發現自己還在南澤高中的宿舍。

宿舍亮着燈。

牆上挂着的電子鐘顯示八點四十五。

他才睡了二十分鐘不到。

做個夢出了一身汗,林有樂下床鋪進洗手間重新沖澡。

看着半身鏡裏自己已經長了些肉的年輕身體,林有樂怔怔想:已經有挺長一段時間沒做那些夢了。

明明算一算才過了一個月。

他以為,自己要用幾年、十幾年才能忘記那些疼痛和絕望。

卻原來,接受新生活這樣簡單嗎?

那樣刻骨銘心的感情,竟然已經忘了差不多了。

可真的已經差不多了嗎?

林有樂閉上微紅的眼睛,任由冰冷的涼水落在臉上……

齊瑾掐着他的腰一邊動作一邊問他舒不舒服,事後又會親昵依賴的湊在他頸側說一些不露骨的情話。

“樂樂,你會離開我嗎?”

“不會。”

“真的?”

“嗯,那你呢?你會離開我嗎阿瑾?”

“不會。樂樂,我不會離開你。”

“真的?”

“真的。”

“哈哈哈哈。難道你喜歡上我了?”

“……”

齊瑾沒說話了。

他本來想,如果齊瑾承認,他就立刻帶齊瑾回家跟爹媽出櫃!

但齊瑾沉默了。

他于是只能打哈哈把那個令彼此尴尬的話題揭過。

還好。

還好……

林有樂在冰冷的水中睜開眼。

一雙眼因為冷水刺激幹澀得更加通紅,他想還好沒帶齊瑾回家。

爸爸媽媽永遠不會知道。

他們優秀的兒子,曾那樣卑微的愛着一個男人、強求一份不屬于自己的愛情。

林有樂情緒低落,洗完澡之後很久才重新睡着。

但這次也還是不安穩。

他感覺渾身發熱,頭昏腦漲的還在移動,但那種移既不平穩也不算太颠簸。

睜開眼,有粉色的花瓣落在地上。

他聽到頭頂有一些陌生的、明顯的鼻息,不像人類,更像是大型的野獸。

果然,他很快被丢到一張鋪着獸皮的硬邦邦床上。

很快他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

怎麽,這野獸這麽講究,吃東西之前還要用銀針試毒嗎?

他迷迷糊糊的想。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又被那只大野獸叼了起來,他沒之前那麽難受了,視線裏看兩旁風景,粉嫩的櫻花樹,好像是原路返回,可是這次一點兒也不颠簸了,穩穩當當的。

他舒服的要睡着,忽然有熱乎乎的氣息湊近,一條柔軟的舌頭舔過他。

也不知道舔到了哪裏,像是嘴巴又像是整張臉。

這個夢很熟悉。

林有樂發誓自己曾經做過。

過那淡淡的香味,掀開沉重的眼皮後看到模糊的漫天飛的粉色花瓣,一只野獸抱着他、又或者叼着他,在一條路上來來去去的走,後來還拿舌頭舔他,用涼涼的鼻頭蹭他。

林有樂心悸的睜開眼。

然後就看到面前有黑乎乎的影子。

他被吓到,條件反射一巴掌扇了上去!

“啪——!”

清脆的一聲過後。

響起齊瑾有點委屈的聲音:“老大……”

“……”林有樂:“齊瑾?!!”

“你怎麽在我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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