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淩颢玄色铠甲裹身,将英挺的身姿展現無遺。此時正站在帝後的營帳裏。進門的時候,他便看到了皇後身邊,立着個絕色的少女。那少女眉如遠山,眼含秋水,微微一笑,清媚潋滟的容貌中便透出了幾分

的溫婉,又帶着那麽點兒羞澀,逼人的容光直叫人移不開眼。

沈颢便微微垂了眼簾,視線避過那少女,心中多多少少有個些了然——回京這段日子,這樣的情形實在經歷的太多了。

沈皇後含笑地看着自己妹妹偷偷打量了一眼淩颢,便暈紅了面容,情知她這是對淩颢滿意了,有些忐忑地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嘴角上揚,面上沒有半分的不願,沈皇後心下稍安。

便示意沈蕊先行避出去,自己帶着端莊的笑意詢問淩颢回京後是否習慣雲雲。不過幾句話,便笑問:“定遠侯多年為國征戰,竟是誤了婚期。如今歸京,不知可有什麽打算?”皇帝很是有些慵懶地靠在龍椅上,只覺得有些可惜——皇後,還是有些亟不可待了。堂堂國母,竟連一點兒身份都不顧了。不說與他的嫡母文睿皇後相比,便是與先帝的純懿皇後,也是拍馬不及的。果然

這出身,無論如何是個硬傷。只怕她今日滿懷希望,都要落空。

果然就聽見淩颢似是十分的不懂話中話,朗聲道:“臣在邊城一人已然習慣,此時尚未有成家的打算。”沈皇後一怔,她相信自己将沈蕊留下見了淩颢一面,只要淩颢不傻,便該知道自己的意思了。這般直愣愣拒絕,是真的不懂自己的暗示,還是沒有看上沈蕊?亦或是,他不想與自己,與二皇子沾上任何關

系?她心中轉過了不知道多少的念頭,也只是一瞬間,便又恢複了國母的風範,輕蹙眉尖道:“侯爺這話叫本宮不得不說了,成家立業,乃是男兒立世之本。侯爺如今已經是光耀門楣了,也該考慮成親生子,為

淩家延續血脈了。”

“且,”她臉上轉眼間又笑,“偌大侯府,怎能沒有主母打理?本宮也願意,早些能有位賢惠溫婉的侯夫人,日日進宮與本宮說話呢。”這話就只差明說要把自己的妹妹塞給淩颢了,着實不大符合皇後的身份,淩颢已經黑了臉色,只垂眸道:“臣是個武将,舞刀弄槍的慣了,那些說話細聲細氣動不動就臉紅的女子,着實進不了我的眼。若哪

日臣要娶親,只怕也要娶個胭脂虎才是,那會兒,倒怕驚到了娘娘。”

皇帝輕咳一聲,開口了:“朕記得,當年頭一次見到淩卿,便是這般光風霁月磊落直爽。多年過去,淩卿倒是保持了一顆赤誠之心。”

“皇上過獎,臣這半生恣意妄為慣了,實在不耐有人來拘束。”淩颢抱拳。

皇帝揮了揮手,“朕自然知道愛卿,去吧。”

“皇上!”見淩颢出了營帳,沈皇後氣得臉色一陣白一陣紅,頗有些不甘地咬着嘴唇。

若不是看他手裏握着京畿戍衛大權,且在邊城很有些威望,她沈家又如何看得上一個不過發跡兩代的區區侯府?還是個兵家子!要知道,為了要叫父母同意将妹妹嫁與淩颢,她從中費了多少的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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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颢不識好歹也就罷了,竟敢明着落自己的面子!

“這定遠侯狂妄,請皇上為妾身做主!”

“皇後哪。”皇帝淡淡開口,“你太心急了。”

接觸到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沈皇後心下一沉,忙要分辨:“妾身不是……”

“好了,是與不是的,你心知我肚明。”皇帝順手拿起案上擺着的一把鑲嵌各色寶石的短劍把玩,“去歇歇吧,回京前,且不必出來了。”

沈皇後大驚,這,這是要禁足?自己做錯了什麽?要淩颢與沈家聯姻,難道不是皇帝先前也支持的嗎?

難道……心下發涼,沈皇後才發現,皇帝從來就沒有說過自己會支持這門親事。否則,他在自己提出的時候,大可以直接賜婚!而他,心中并不願意叫沈家與淩颢這等手握兵權的重臣有牽連,也篤定了淩颢不會同

意,竟是眼看着自己帶沈蕊一起出醜……

猛然伸手捂住了嘴,沈皇後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斑駁的光線下,皇帝即便是人到了中年依舊英俊的臉有些看不清晰。但整個帳中,卻無處不彌漫着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疏離與寒意。沈皇後渾身冷汗淋漓,想到這幾日因皇帝晦暗不明的話很有些張揚的行事

,竟是有些腿上發軟,晃了晃身子,被旁邊的心腹宮人扶住了。緩了兩口氣,沈皇後顫聲道:“臣妾,謝皇上。”

跌跌撞撞地往後邊去了……

“侯爺!”

淩颢出了營帳,信步往馬場走,忽聽得身後一聲叫,回過頭,便看到方才站在皇後身邊的絕色少女正朝着自己快步奔過來。她跑得有些快,沖到了淩颢跟前,一個站立不穩,便向前摔了過去。

挑了挑眉尖,淩颢很是利落地閃到了一邊。

沈蕊尖叫聲中,幸而後邊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拍了拍心口,很是有些後怕地吐出了一口氣,沈蕊擡頭看向淩颢。她玉白的臉上依舊帶着紅暈,明媚的容顏如明珠流暈,美玉生光。見淩颢看過來,面色忽然一白,眼中迅速彌漫了一層淚水。淩颢頗為不耐煩。他是真的很不明白這些貴女千金的,錦衣玉食的,動不動就流眼淚,很好看?叫他說,這樣的菟絲花似的女人,生得再美,也不如邊城那些被風沙吹粗了肌膚,吹老了容顏,卻在大敵圍

城時候能抓着菜刀沖到前邊去殺敵的女子來的順眼。

“沈小姐有事?”

他的口氣很是生硬,這就叫沈蕊越發傷心起來。本來,皇後傳信回家,要将她嫁給淩颢拉攏他的時候,她是十分的不願的,父母也并不情願。畢竟,她生得這般容貌,又是皇後的親妹,哪裏愁嫁呢?別說小小侯府,便是皇親宗室也嫁得了。只是沈皇後

将父母召進宮裏,細說這門親事的種種好處,父母才算點頭。這兩日淩颢随在皇帝身邊奉命保護,她見了這樣一個英武俊美的,完全不同于京中那些纨绔子弟的男子,想到這就是自己未來的夫婿了,一顆芳心竟然就此淪陷下去了。尤其,從挂着紗簾的馬車裏,看到

這位定遠侯騎着馬,背嵴挺直,長槍在握的背影,更是癡癡地不舍得離開半分視線。就連随着她來的幾個丫鬟,都偷偷笑話她!

可他,他怎能這樣對自己呢?

沈蕊纖長的手捂着心口,含淚道:“侯爺不明白皇後娘娘的意思嗎?”

“不明白。”淩颢很是幹脆地說道。

沈蕊眼淚就落了下來。她身後的丫鬟都很憤憤不平,自家小姐如花似玉的,若不是皇後娘娘的話,下輩子這大老粗也高攀不上呢。

“我,我戀慕侯爺,一顆心……”沈蕊咬着牙,鼓起勇氣就要表白。

淩颢濃重的兩道劍眉緊緊皺起,正要轉身離去,忽然轉頭向圍場方向看去。從那裏,正有兩匹馬沖進來,上邊似乎還挂着兩個纖細的身影?

不及細想,也不及理會這莫名其妙的沈蕊,淩颢立刻朝着那兩馬縱身躍了過去。姚碧蓮的手心被粗硬的缰繩磨得血肉模糊的,她覺得自己已經支撐到了極限,勉強挂在馬上努力不叫自己掉下去,卻再也無力控制這被餓狼驚了的馬,眼睜睜看着它帶着自己往營地裏沖,連叫都叫不出來

了。

驀然間這馬頭一歪,似乎是被什麽人重重擊下,前腿瞬間跪地,姚碧蓮凄厲大叫,從馬上滾落了下來。

幸好這是春日裏,營地裏一片茸茸碧草,姚碧蓮接連翻滾,除了擦破的皮肉,倒也沒有重傷。

姚碧荷比她姐姐要好些,起碼能夠抖着手勒住馬,自己掉了下來。

淩颢見是她倆,眉間更是皺的深了。他記起來了,這就是方才那兩個對着淩妙陰陽怪氣的女孩兒。好像是南豐伯府的?

“淩妙呢?”向外看了看,并不見淩妙和另一個姑娘的身影。再見姚氏姐妹兩個狼狽不堪的模樣,淩颢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一把将姚碧荷從地上提了起來,厲聲道,“淩妙呢?”

“狼……”姚碧荷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兒,一路奔逃回來也已經到了極限。驟然遇險,拼命奔逃,此時見已經安全了,眼睛一翻,暈了過去,只從喉嚨裏擠出這麽個字。

淩颢剛硬的臉上一片殺機。

狼?

一起出去狩獵,遇到了狼,兩個回來了,令外兩個不見蹤影,他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姚氏姐妹害了淩妙!

扔下了姚碧荷,又抓起正蜷縮着身子哀哀哭泣的姚碧蓮,吼道:“給老子說清楚,淩妙在哪裏!”“淩侯爺!”留在圍場的人不少都出來圍了過來,見淩颢正揪着個纖細柔弱的少女怒吼,那少女被他緊緊抓住,滿臉蒼白,渾身發抖,話都說不出來了。立刻就有人上前扳着淩颢鐵箍似的手臂,勸道:“侯爺

有話慢慢問,這姑娘已經要厥過去了。”

淩颢松開手,冷冷盯着姚碧蓮,“你最好與我說實話,你們提出要比試,一起出去,為何只有你們姐妹倆回來了!”

姚碧蓮哪裏敢說實話?

捂住臉哭道:“她們從林子裏抓了幾只小狼,被狼群追了上來。若不是我和妹妹跑得快,也斷然出不來的。侯爺若是去的快些,說不定還能……”話未說完,淩颢人已經轉身,幾個起落間便到了營地外拴着的一匹駿馬邊,翻身上馬就往淩妙出去的方向沖去。不過片刻,已經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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