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結果溫钰寒所謂地換衣服, 也就只是把身上穿得那件白襯衣換成了件深藍色的。
酒吧裏的人不多也不少,基本都是劇組的,暖氣開得也挺足, 溫钰寒剛在吧臺坐了會兒, 就已經覺得有些熱了。
酒保是個剛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 在這裏上班有段時間了, 也見過大小不少明星,但當他看到眼前這個安靜喝酒的男人時, 還是忍不住将注意力多放了些在他身上。總覺得這個人的氣質很特殊。
像是覺察到了酒保的目光,溫钰寒擡眼沖他笑了下, 酒保愣了愣,趕忙也回以一個笑, 借着契機與溫钰寒搭話道:“您是今天才來的吧?”
“啊…是,今天下午到的。”溫钰寒很自然地回答酒保的話,又輕啜了口杯中的酒。
“您是演員?”
溫钰寒搖搖頭, 勾起唇角:“我是個廚子。”
“廚、廚子?”
酒保一臉訝異,就見溫钰寒用拳抵着唇低笑起來, 點點頭道:“嗯,廚子。”
“老師,別作弄人家了。”身旁的小洋早已習慣了溫钰寒的不正經, 無奈地沖酒保解釋道,“他是編劇。”
“哦!編劇老師啊!”酒保摸摸頭也跟着咧嘴笑了下,“怪不得,老師你人真有趣。”
“嗯?有趣麽…”溫钰寒磕出支煙含在嘴裏,“可我其實是個很不讨人喜歡的人呢, 這裏能抽煙吧?”
“随意随意, 我們這兒不禁煙。”
打火機發出微弱的「咔噠」聲, 跳出一簇小火苗。
溫钰寒将煙湊近點燃,夾在指間深深吸了一口。
酒保看着溫钰寒,一時間竟有些恍神,心道這人抽煙的樣子可真是好看,之前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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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小洋注意到酒保的神情,也暗自嘆了口氣,溫老師到底知不知道,他現在這副樣子到底有多勾人。
想想當年的自己也是在小酒館裏被溫钰寒吸引,只此一眼,便已深陷。
修長的手指在吧臺上輕點了兩下,小洋和酒保同時回過神來。溫钰寒拖着下巴懶洋洋地問酒保:“小哥,味道很好,還有沒有其他酒水推薦?”
“哦!有的,你要高度數的還是……”
小洋聞言剛要接話說要低度酒,結果溫钰寒搶先一步來了句:“高度。”
“溫老師,你的胃剛好。”小洋皺眉抱怨。
“是你叫我下來放松的。”溫钰寒聳聳肩,好笑地反問,“來酒吧不喝酒,難道喝熱牛奶麽?”
“其實我最近剛嘗試調過一種山楂酒,少喝一點對胃有好處。”酒保返身從酒櫃上去取基酒,對溫钰寒道,“要嘗嘗麽老師?”
溫钰寒的臉色微微一變,随即搖頭笑笑道:“不了,我不太喜歡山楂。”
小洋聽後剛想拆穿溫钰寒又在亂說,可當他看到溫钰寒有些黯淡的眼眸時,嘴邊的話又生生頓住。這次,溫钰寒說的似乎是真的。
怎麽會這樣呢?他分明記得溫钰寒最喜歡吃的就是山楂。
“伏特加。”溫钰寒輕聲點單,而後看向小洋溫和道,“就一杯。”
面對這樣的溫钰寒,小洋實在無法拒絕,只得嚴肅地又強調了一遍,“哎,只許一杯。”
加了冰的伏特加滾入食道,帶着股辛辣的後勁,溫钰寒覺得自己的血液此刻才終于又有了流淌的感覺。
他坐的位置剛好是暖風口,從頭頂灌下的熱流使他的體溫跟着逐漸攀升,加之有酒精在體內起了作用,他的臉從原先的蒼白變得有了血色。唇邊沾了點酒液,在旋光燈下泛着水光。
溫钰寒用舌尖将其卷入口中,身旁的小洋只覺得呼吸陡然就是一窒。
他不得不再次慶幸,還好自己和溫钰寒一起來了,不然就憑溫老師這副樣子,不被人惦記上才怪。
舞臺區的燈突然亮了,一位穿着黑色長裙的女人走了上去。
酒保沖溫钰寒遞遞下巴,指向舞臺:“我們酒吧剛來的駐唱,很不錯的。”
随着他的介紹,只聽原先的輕音樂停了,緊接而來的是薩克斯吹出的爵士風旋律。
駐唱歌手的聲音與這旋律十分契合,同樣是沙啞中帶着一絲性感和慵懶。跟着她的歌聲,不少人都從吧臺或是卡座起身,跳起舞來。
此時的溫钰寒,眼中已經蒙上了淺淺一層醉意,邊喝酒邊一下下用手指在桌上打着拍子。
酒保邊擦杯子邊問溫钰寒:“老師不去跳麽?”
溫钰寒搖頭笑道:“我從小就肢體不協調。”
大概是覺得熱,溫钰寒又擡手解開了領口的兩枚紐扣,絲綢質地的深藍色襯衣不像棉麻質地那麽好定型,被溫钰寒除去紐扣後便微微向兩旁散開,露出了突出的鎖骨和脖頸。
他嘴裏叼着一截煙,半眯着眼回頭看向酒吧中的人群,唇邊帶着輕淺的弧度。
也不知是酒吧的燈光太旖旎,又或是歌手的嗓音太暧昧,此時的溫钰寒竟比往日看起來多出了幾分妖冶。
那是小洋從未見過的樣子,他不禁有些呆了,甚至忍不住在心中發問,真正的溫老師,會不會就是這樣的呢?
“我們去跳吧,老師!”小洋突然鬼使神差地沖溫钰寒伸出了手,“求你了,随便晃晃也行。”
這話剛說完,他自己的臉就先紅透了,恨不得當場咬舌自盡。
但話既說出,也沒了反悔的餘地,小洋索性碼足了畢生的膽子再次邀請道:“老師要是答應的話,你讓我幹什麽都行!”
溫钰寒揚起眉梢,上下打量着小洋:“啧,你就這麽迫于看到我當衆出醜麽?我不記得最近怎麽得罪你了啊,小洋同學。”
“老師是學戲劇的,上過形體課,一定跳得很好。”
溫钰寒被逗樂了,嘆笑道:“我是學戲劇的,又不是學芭蕾舞。”
“老師,來吧……”小洋今天應該也是喝高了,竟不打算放過溫钰寒,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較什麽勁,只覺得一股熱血不斷沖着天靈蓋,讓他頭腦發熱。
末了,溫钰寒終是被小洋磨得沒了辦法,仰頭喝掉了最後一口酒,從吧臺上站起身。
兩人來到舞池,混入到人群中。
溫钰寒已經不記得上次跳舞是在什麽時候,跟誰在一起了。他只覺得酒意越發明顯起來,整個人都有些頭重腳輕。
身畔滿是人們的歡笑聲,小洋看向他的眼神清澈卻幽深,開合着嘴唇也不知說了些什麽。音樂聲忽大忽小、忽近忽遠,變換着的光在那些神色各異的臉孔上投下各色的光影。
他突然不想再去思考任何事,疲憊與麻木的盡頭竟出現了一絲詭異的欣悅感。溫钰寒覺得自己怕是徹底病态了,他閉上眼随着節奏微微晃動着,額前的碎發被他捋向腦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他并不知道因為自己的動作,不少或是帶着好奇、或是充滿yu、望的眼神正不斷朝他這裏彙集。
他只想放聲大笑,肆意吶喊……溫钰寒眯着那雙染了醉意的桃花眼,看向迎面呆愣的小洋,咬着煙頭擡起下巴,沖他牽唇一笑:“跳啊。”
嗓音被酒精熏得有些沙啞,上揚的尾調令小洋脊背一麻。
小洋突然就有些後悔,因為他發現已經有人開始朝溫钰寒這邊湧動。手臂有意無意地伸到溫钰寒腰側,蹭過他身上薄薄的絲綢布料。
小洋趕忙拉了溫钰寒一把,替他扣好了敞開的領子。他湊近認真注視着溫钰寒的眼眸,湊到他耳邊問他:“老師有沒有開心一點?”
“你說什麽?”溫钰寒笑着問小洋。
小洋又提高了些聲量:“老師現在有沒有開心一些?!”
光驀地再次變換了色彩,四周也在光影切換間暗了一下。
只見溫钰寒垂下的臉上,短暫地露出一抹澀然,轉瞬即逝。
“沒有啊…”
聲音埋沒在更劇烈的鼓點裏,小洋當然沒聽清,大聲“啊?!”了下。
溫钰寒擡起頭,伸手揉了揉小洋的頭:“我說,開心!”
看到溫钰寒眼底的光,小洋突然有種這輩子能活成這樣也值了的感覺。他拉過溫钰寒的手,随着音樂肆意蹦跳起來。
此時的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推開不斷攢動的人群,快步朝舞池中間走來。
他的面部繃出冰冷的線條,渾身都散發出陰鸷的氣場。
帽檐下的眼中,是再也藏不住的洶湧恨意。
溫钰寒的腰被人突然摟住,他目光一沉,本能地就将手肘向後搗去。卻被輕易接住,攥在手中一個反扣。
溫钰寒當即疼得蹙了下眉,口中的香煙掉在了地上。
緊接着,鼻息間便傳來了那股熟悉的混着煙草的香水味。
溫钰寒的眸光劇顫了下,身後的人已經施力将他強行拖入懷中,使溫钰寒的脊背不得不貼向對方滾燙起伏的胸口。
嘴唇隔着口罩貼在溫钰寒的耳廓上,說出的話卻與這暧昧的接觸全然相反。陰沉的嗓音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吐出了一句:
“浪貨。”
小洋很快便認出了這人是誰,但也不敢聲張,怕給溫钰寒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攥緊拳頭想要上前救溫钰寒,卻被對方冰冷的眼神震懾的不敢輕舉妄動。他總覺得如果此時上前,溫钰寒可能真得會死在裴邵城手上。
酒吧裏原先還有幾個男人正打着「英雄救美」的主意,想借機與溫钰寒勾搭上。
但在感知到眼前這人渾身釋放的可怕氣場後,又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
“走。”裴邵城暗聲命令道,見溫钰寒不為所動,又冷冷地補了句,“還是你想要我就在這兒shang |你。”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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