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楚嘉筠沒有和她繼續争論下去,但她防禦性的抱臂姿勢仍讓郁隋感到分明的距離感。她心裏有些不适，即使她們多年未見，又或是當年感情不清不楚,但至少她們有一個共同的女兒，不該鬧到這樣的地步。
可是關于女兒的事，郁隋有自己的底線，不能因為楚嘉筠的生氣不滿就輕易放棄。
她迅速調整了情緒，把聲音放輕下來：“我是孩子的媽媽,你也是，所以心心理應得到雙倍的愛。我已經缺席了那麽久，現在才會着急想要盡快彌補回來。
我的方式也許不完全對,但我的想法不會變,我不願意當她一輩子的阿姨。”
郁隋自從知道心心身世以後所做的一切楚嘉筠其實也都看在眼裏，如果不是因為感覺到郁隋的真心和迫切,她又怎麽會那麽輕易同意讓她接近心心。
“我沒有否認你的身份,但現在絕對不是一個告訴心心事實的好時機。如果你執意要現在就說,那我只能反擊了。”
郁隋上前兩步，站到楚嘉筠面前。身後就是窗戶，楚嘉筠退無可退。
“我今天心急了,是我錯了,我道歉。”郁隋比楚嘉筠高一些,她又如此強勢地半圈着她,在氣勢上的确有些優勢。
可她說出的話如此溫柔誠懇,就像意識到自己錯誤的孩子，眼眸裏某些情緒竟和心心認錯時如出一轍。
楚嘉筠一怔,有些失神。
等到反應過來時，兩人如此近距離的狀态已經保持了一會兒。她輕輕推開郁隋撐在牆上的手,側過身：“我希望你可以等心心慢慢适應你在她生活中的存在，等她自己願意接受你了，再告訴她。”
郁隋當然舍不得強迫女兒，她最讨厭的就是家長用威嚴去強迫孩子接受命令。
“那怎麽樣才算是她願意了呢？”
楚嘉筠轉過身望着她：“等她在你那裏尋找安全感和依賴的時候。”
郁隋雖然還搞不清楚具體需要什麽事件來證明這個時點的到來，但至少算是有了明确的方向。
“好，我會努力朝這個方向前進。”
楚嘉筠的态度也緩和下來：“你以後不要再随意問她那樣的問題，心心雖然聽話但她內心其實很敏感。她不希望讓身邊的人失望，所以有些難以回答的問題會讓她感到沮喪跟困惑。”
郁隋沒想那麽多，如果不是楚嘉筠告訴她這些，她也的确不太懂。
“我都記住了。孩子心理方面我的确不懂，你以後多教教我。”
這時心心在門外奶聲奶氣地叫她們：“媽媽，郁阿姨。”
楚嘉筠整理了一下頭發，走去開門。看到心心抱着心心號眨着大眼睛歪頭看她，楚嘉筠彎腰笑柔聲對女兒說：“心心找我們有什麽事？”
“你們不要躲起來說悄悄話，來和心心一起玩啊。”
“我跟郁阿姨是在商量以後怎麽更好地照顧心心，不是悄悄話。”
心心從字面上簡單理解，預感到自己以後的日子會更好過，笑得更開心，眼睛彎成一條縫，可可愛愛。
吃過午飯，心心拉着郁隋的手，也沒明說但就是一直拉着她往窗邊走，小手一直戳着窗戶指向外面的風景。
楚嘉筠和郁隋對視了一眼，她們都知道心心的意思，想要出去玩。
郁隋笑着提申請：“昨天答應過她的總不能反悔，大人應該做出守約的榜樣。”
楚嘉筠倒是沒阻攔她們，只是強調：“只能在小區裏，不要帶她走遠，不然我不放心。”
郁隋抱着心心，讓楚嘉筠幫她穿好小皮鞋：“我一定會保護好她的。”
楚嘉筠走到窗邊，看着她們走出樓道，郁隋一直抱着心心。雖然看不清女兒的表情，但楚嘉筠能感覺到心心的快樂。
她不知道讓郁隋重新進入自己的生活到底是對還是錯，但對于心心來說，郁隋的出現絕對是好事。
她走進書房，準備抓緊時間把一周裏來不及處理的工作解決掉。以前郁隋不在的時候，心心都會在她書房裏安靜地玩玩具，或是睡午覺。
工作還沒開始，郁隋就發來視頻通話。楚嘉筠迅速接了起來，生怕女兒有什麽事。結果一接通，就聽到心心笑得開懷，瞬間揪起的心又松了下來。
郁隋看到她剛才的緊張神色，笑着解釋：“怕你擔心，所以開着視頻，你有空的時候就瞄一眼。”
“你……不用特地做這些。”
“我也想讓你安心嘛。”
楚嘉筠的心事被看穿，這讓她有點不适應，尤其是對着郁隋。
“注意安全，別太慣着她。”
視頻一直開着，楚嘉筠起初看了一會兒，見一切如常便又繼續工作。耳邊傳來孩子的嬉笑或是跟郁隋間無聊的對話，但楚嘉筠一點也不覺得被幹擾，反而更安心。
偶爾她會趁着休息的間隙看一眼，有幾次無意跟郁隋的視線撞上，兩個人都愣了一下。楚嘉筠這才意識到，不僅是她在看她們，其實郁隋也能看到她。
心心覺得這個周日是她過得最愉快最有趣的一個周日，相當于把周六的幸福延續到了周日，快樂足足多了一倍。她拉着郁隋不肯讓她走，要留下她一起吃晚飯，郁隋當然不會拒絕。
不過對着楚嘉筠，她還是要“客氣”一下的：“不好意思，又蹭你飯了。”
心心不解，搖着她的手問：“郁阿姨，什麽是蹭飯啊？你總說蹭飯，可是媽媽說，那叫吃飯。”
郁隋頓住，思考着怎麽解釋既合理又不失面子，也不會對孩子産生錯誤引導。畢竟心心以後要是出去把蹭飯當吃飯說，其他人會怎麽看她？
楚嘉筠抿唇忍笑，也等着聽郁隋的回答。
“咳咳，蹭飯是指關系特別好的兩個人之間互相幫助的意思。就像郁阿姨跟媽媽，我幫她帶你去玩，然後媽媽就讓郁阿姨留下來吃飯。”
心心似懂非懂，但顯然也開始了屬于自己的思考。
過了一會兒，她的小腦袋裏有好幾個彎都轉不過來，索性把她的理解直接抛了出來：“那郁阿姨送心心號給我，我也讓你蹭飯。”
楚嘉筠無語，生怕郁隋把心心越帶越偏：“心心，郁阿姨不會做飯才會來蹭飯。”
郁隋羞惱：“你怎麽當着孩子的面揭我短處？”
“反向激勵，希望可以幫助你的廚藝上進步神速。”
郁隋眯眼，爾後笑了：“沒問題，等我進步了就讓你們來蹭飯。”
楚嘉筠晚飯吃得不多，看上去胃口并不好，郁隋幫忙照顧心心吃飯，也沒顧得上問她原因。飯後郁隋打算坐一會兒就走，聽到楚嘉筠的嘔吐聲，以為她病了。
“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楚嘉筠漱口後扯過紙巾擦幹淨嘴角：“沒有，只是胃有點不舒服。”
晚飯她們吃的是同一桌飯菜，別人都沒事，只有楚嘉筠有事，應該不是晚餐的原因。
但她臉色不好，卻又因為嘔吐導致滿臉漲紅，更顯突兀。
郁隋憂心：“要不去醫院檢查一下？”
心心搖晃着端了杯水朝她們走來：“媽媽，喝水。”
楚嘉筠接過杯子，裏面的水已經被晃出了不少。
郁隋更覺奇怪，心心竟然比她還淡定，可見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出現，反而是經常發生。
楚嘉筠摸摸心心的頭：“謝謝心心，媽媽喝了心心的水已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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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隋本以為卓尚已經把她給忘了，畢竟她的郵件發過去後遲遲等不到回音。轉念一想也對，人家那樣的大師，每天有多少人想要搭上，怎麽可能真對一個籍籍無名的畢業生在意。
沒想到她還真收到卓尚的回郵了，對方解釋說上個月休假了，之後又在部門內進行了讨論，近期才做出決定，想要跟她洽談進一步合作。
到了這個程度，成功的概率就很高了。郁隋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麥隆教授，對方也為她感到高興。
“郁，你一定要争取到這次合作的機會。如果成功，你在設計界的起點會非常好，這對你未來的事業會有極大的幫助。”
麥隆教授是個務實型的學者，很少說誇張花哨的話。這次他如此鄭重提醒，郁隋的也清楚重要性。
但這意味着她必須去法國尚丁集團總部，意味着她要暫時離開心心。
楚嘉筠聽到這個消息比上次在荷蘭聽到時要淡定得多，似乎已經不再擔心郁隋的取舍，反而還安慰有些為難的郁隋。
“你就當做是一次正常的出差，只是時間長一些而已。”
“我怕太久不見心心，她會把我給忘了。”
“心心不會，你不用擔心這個。”
郁隋看着她：“那你能讓心心每天跟我打個電話嗎？”
“我會的。”
吃了定心丸，郁隋這次去法國的心理負擔小了很多。卓尚的挑剔跟嚴格在這次見面中體現得淋漓盡致，郁隋改稿和解釋弄得她精疲力盡，可是在看到視頻那頭的心心後又重新充滿了力量。
楚嘉筠看到郁隋眼底的黑眼圈，忍不住提醒她要注意身體：“別給自己太大壓力，盡力就好。”
郁隋在她面前也懶得硬撐：“競争者太多了，看到他們的作品，我很難沒有壓力。”
接着她話鋒一轉，并沒有被之前的低落影響：“不過有壓力才有動力，你們都是我的動力。”
楚嘉筠的心跳加速了一下，她對人在下意識狀态下說的話包含意思的研究并不少。郁隋剛才那話，顯然是把心心和她都包括進去了。
郁隋這次去法國足足待了一個半月，這讓心心到後來都有些不耐煩了，抱着電話每天問郁阿姨怎麽還不回來。
好在郁阿姨終于在心心開始咬手機前趕了回來，還給一大一小都帶了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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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11點半二更，麽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