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楚嘉筠說得很克制也很平靜,早已不像當年妹妹剛出事時那般無措，也不像心心剛出生時那樣茫然。可這兩件事，這兩個人給她生活帶來的改變,經過日複一日的歲月都在她生命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甚至不可逆轉的印記。
她們，已經成為楚嘉筠無法分割的存在，也成為了楚嘉筠不得不擔負着砥砺前進的責任。
楚嘉筠把這些都攤開，無非是想給彼此一個雙向選擇的機會。
郁隋看了眼毫無生氣的楚嘉曦,如果不是家屬堅持，恐怕她早已像其他類似病人那樣，被“放棄”。
“這幾年醫學發展很快,始終沒有能夠幫她的方式嗎？”
楚嘉筠蹙眉,方法過去就有，但現在她不會考慮的。
郁隋聯想到原書劇情,她猜這或許就是楚嘉筠處心積慮要找到SS級Alpha的原因。她突覺後頸一涼,下意識擡手摸了摸。
楚嘉筠尴尬笑了笑：“放心,不會打你的主意。”
郁隋自己也說過，一旦公開自己是SS級，那必然會成唐僧肉,畢竟她擁有的東西是很多人夢寐以求都得不到的。
“一定要通過把腺體挖出來才能救嘉曦？”
楚嘉筠不知道郁隋從哪裏聯想到這個說法：“提取腺體細胞倒是有可能,但沒必要挖出來。”
腺體對于Omega來說是欲念的開關,但對Alpha來說,則是真正的生死線。以目前的醫學技術,還沒有哪個醫生敢保證說挖出Alpha的腺體後能百分百保證對方安全的。
這種事，無異于一命換一命。
楚嘉筠怕郁隋為了表明态度做出沖動決定,提前阻止她：“我咨詢過，就算提取細胞也不是百分百安全,所以這個選項你也不需要考慮了。”
“那嘉曦怎麽辦？就這樣一直等下去嗎？”
楚嘉筠比幾年前更加坦然面對現狀，只是眼底的希望仍在：“醫學在發展，我想嘉曦堅持到現在，也是在等那一天。”
郁隋琢磨出點不對來，聽楚嘉筠的意思，好像從來就沒有動過要挖SS級Alpha腺體的心思。她想找出原主，無非就是想要從腺體裏提取細胞，頂多算是傷害，但還不至于下殺手。
那為什麽書裏原主的腺體最後的确是被挖了？
楚嘉筠見她不說話，怕她又在思考所謂“雙全之策”，只好再次強調：“你也是心心的母親，你有照顧她的責任，所以任何傷害到自己的想法都不要有。”
剛才說話間兩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楚嘉曦身上，本就虛虛握着的手現在就只剩指尖勾繞。即便如此，楚嘉筠依舊沒有松手，郁隋知道她是在等自己的回答。
她輕輕把手抽了出來，楚嘉筠的眼眸瞬間就黯了下去。心心那樣可愛的孩子的确讓人心甘情願付出，可是躺在那裏毫無反應，恢複機會渺茫純屬負擔的楚嘉曦則完全不同。
郁隋還年輕，生活順遂慣了，被這陣仗吓到也是正常，楚嘉筠其實有過心理準備的。只不過，她還是挺難過。
她失落地抿了抿唇，不料突然就落進了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
郁隋摟着她，讓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很抱歉我幫不了她，但我願意和你一起承擔。既然現在的醫療手段還不行，那我們就努力賺錢，為她買時間，我們等！”
楚嘉筠怔愣住，還沒有完全從之前的失落中恢複過來。
“我姐在醫學界也認識不少人，可以找她幫忙打聽，或許已經有了新的發明只是我們不知道。”
她絮絮叨叨說着種種可能，雖然這些方法楚嘉筠在過去幾年裏早已嘗試過，仍令她深受感動。
楚嘉筠緩緩擡手，回抱住郁隋，力道不像郁隋那麽大，但态度第一回 表現得那麽明顯。
“謝謝你。”
“我可以照顧你。”
陳醫生查完房順路過來，打算和楚嘉筠聊聊嘉曦的近況，沒想到在門外看到裏面相擁的兩人。他特地等了一會兒，想着自己湊巧撞上了，沒想到過了五分鐘，那兩人還纏綿着沒有要分開的跡象。
從上次楚嘉筠帶着郁隋一起來接心心時他就看出郁隋并不像楚嘉筠說的那樣，只是個“臨時家長”。心心的輪廓裏除了楚嘉筠的影子，和郁隋也有幾分相似。
尤其是心心的那顆小淚痣，跟郁隋臉上那個，等比例縮小罷了。
當年楚嘉筠獨自生下女兒的種種緣由他至今不完全清楚，時隔數年郁隋終于出現在她們的生活中，客觀來說是好事。
陳醫生沒有打斷她們，在門外靜靜又看了一會兒，回辦公室了。
最近聽說白教授的團隊在人工腺體研制上又有了新突破，說不定真能幫助嘉曦。但目前只是內部傳聞，白教授尚未對外正式公布，陳醫生也不敢太早告訴楚嘉筠，生怕又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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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聽到媽媽要出差的消息，小嘴就癟了，之後又聽到是要去一個星期，都快哭了。
她掰着手指數了好幾遍，發現一個星期竟然是一個手都數不過來的漫長，瞬間覺得生命裏的陽光少了。
“媽媽，你不要去那麽久嘛，心心會想你的。”
第一次要跟女兒分離這麽久，楚嘉筠心裏也很難受。看着女兒可憐兮兮鑽到她懷裏撒嬌的樣子，她似乎有點動搖了。
郁隋把心心從楚嘉筠身上抱了過去，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媽媽是去工作呀，郁阿姨在家裏陪心心好不好？而且媽媽每天都會跟心心視頻聊天的。”
心心依然癟着嘴：“可是媽媽不在家，沒有人給心心講故事了。”
“郁阿姨來講，而且比媽媽平時講的多，翻倍好不好？”
一聽有更多故事可以聽，吸引力挺大的，心心的糾結少了點。
“那也沒有人陪心心睡覺。”
“郁阿姨陪你啊。”
郁隋巴不得能有這個機會，奶香軟軟的小身子睡在自己邊上，想想就覺得萌死了。可惜平時都是楚嘉筠哄她睡覺，郁隋想體驗都沒機會。
有人哄睡覺還有更多的故事能聽，心心對于媽媽出差的憂慮更少了。
“可是楊老師說，這個星期的家庭作業要和媽媽一起完成的。”
郁隋擡頭看了眼楚嘉筠，對方似乎沒有阻止的意思。
她低頭又看心心，嘗試着問：“那郁阿姨暫時頂替媽媽，陪你做作業好嗎？”
心心一聽作業也有人幫忙搞定了，趕緊點頭：“好。”
這下兩個大人算是看明白了，除了最初真情實感的不舍之外，這小家夥竟然還惦記着媽媽出差導致自己的福利損失呢。
雖然說得好好的，但當楚嘉筠真正出差後，心心還是體會到了什麽是分離。因為過去沒有經歷過，所以跟媽媽分開一個星期對她來說只是概念上的七天。
現在才兩天沒見到媽媽，她就受不了了。
從幼兒園回家後，郁隋幫她洗完澡吹幹頭發，她也不想玩玩具了。郁隋拿着平板晃着：“趁媽媽不在家，我們多看點動畫片。”
心心沒多大興趣，悶悶道：“我不看，我要媽媽回家。”
“媽媽是去工作啊，出差機會多的話證明媽媽賺到錢也會越多，這樣心心可以有更多好吃好玩的東西。”
心心捏着自己的手，雖是不舍但還是堅定選擇媽媽：“那我不要吃的玩的了，我要媽媽。”
郁隋知道小孩子的依賴性都很大，尤其像從小就一直和楚嘉筠形影不離的心心，對于媽媽突然不在身邊長達一周感到不适應是很正常的。
但看到女兒楚楚可憐的模樣，她着實心疼。
她把心心抱到腿上，點開平板：“那我們先看一集動畫片，等媽媽下班了我們就給她打電話。”
晚上心心鑽進被子，眨着大眼睛等郁隋給她講故事。昨晚郁阿姨給她講了四個故事她就睡着了，今天要堅持住。
郁隋正在找故事書續命，原以為楚嘉筠的睡前故事是一兩個，沒想到這人比她想的要狠，三四個不在話下。
于是誇下海口的她，第一天就欠了了心心兩個故事，加上今晚的，豈不是要說七八個？
難怪當時她向心心保證的時候看到楚嘉筠在偷笑，還以為是不相信她講故事的水平，原來是因為這個！
“郁阿姨，你快來。”
郁隋抱着一堆故事書坐到床上，心心已經滿是期待了。
當今天的故事講完，心心追問道：“那小蝌蚪也和我一樣，有兩個媽媽嗎？”
去了幼兒園，心心習慣了小朋友是有兩個家長的事實。雖然楚嘉筠說過她另一個媽媽在很遠的地方，但她有郁阿姨，所以并不覺得自己比其他小朋友差。
和沒有見過面的另一個媽媽相比，郁阿姨更讓她依戀，她喜歡有郁阿姨的生活。
“郁阿姨你如果是我另一個媽媽就好了。”
原本還在擔心怎麽回答的郁隋大喜過望，沒想到心心竟會這麽想。
她忍住激動，又問：“心心希望郁阿姨成為你媽媽嗎？”
心心揪着被子邊緣，扯了好幾下，糾結卻不像大人那般斟酌權衡。她只是單純想要表達自己的感受和希望：“我喜歡和媽媽還有郁阿姨一起生活。”
起初心心也以為郁阿姨跟白阿姨差不多，區別只是住在她們家裏。後來萌萌告訴她，郁阿姨是媽媽的追求者，意思就是準備取代她原來媽媽的位置，成為她的新媽媽。
聽上去有點複雜，但心心內心并不排斥郁阿姨和媽媽一起愛她。反正另一個媽媽她從來也沒見過，她只知道郁阿姨對她很好。
郁隋覺得自己終于看到了曙光，睡意盡消，誓要把女兒培養成最強助攻：“那等媽媽回來，你也這麽跟她說好嗎？”
心心乖巧答應：“好。那郁阿姨再給我講兩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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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嘉筠這幾天除了參加必須出席的讨論和交流，私底下的飯局基本都回絕了。她抓緊時間跟女兒視頻，又從郁隋那裏了解幼兒園老師的反饋，就連作業也要隔空檢查一遍。
郁隋都說她操心太多，楚嘉筠卻覺得有些習慣從小嚴格一點是有好處的。
白紀苓知道她在外出差，連呼不信：“嘉筠，你竟然舍得把心心留在家裏出差一周，這在過去我是想都不敢想啊。”
“過去我的确不會。”
但現在不同了，所以她終于有機會做自己想做的事。
哪怕沒看到她的臉，白紀苓也從她的語氣裏聽出幾分輕松和明快。
“我升職的事定了，下周有時間，要不我們見個面？”
上回楚嘉筠就拜托她把資料改回去，白紀苓當時在忙升職的事，生怕出問題，于是這事暫時拖着。
楚嘉筠想着盡快趕回去見女兒，沒有立即答應。
“上次你說的事，還是見面談比較穩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