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白紀苓有點失望,建議楚嘉筠搬來靜城的嘗試再次失敗。不過楚嘉筠本身對靜城就有些偏見，不喜歡這裏也情有可原，所以她只是試探性地試一試,早有心理準備。
讓她更為難過的其實是她發現自己對于楚嘉筠的生活越來越不了解，無論是當初她突然懷孕生女，還是後來莫名其妙跟郁隋過往甚密，再到現在她又要在職場奪回失地。
這些事沒有哪件算是小事，可是身為楚嘉筠好友的她,卻總是在發生之後才知道，而且還都是從其他方面了解到的。
楚嘉筠，并沒有直接告訴過她。
白紀苓越想越覺心酸,事業上步步高升,順風順水，但在感情路上卻一直被卡住,動彈不得,這讓她很不舒服。
白世謙對于楚嘉筠的選擇倒是挺支持：“其實這幾年安城的發展也很不錯,尤其是在醫療方面，儲備人才很充足。郁氏和我們研究所的合作項目就有意要在安城開展二期實驗，所以不來靜城也不見得是損失。”
“白伯伯你說的合作項目是之前提過的人工腺體研究嗎？”
“相關,但不是。人工腺體項目的主體研發還是在靜城,畢竟要跟國際同行保持交流。但是安城的這個項目也很重要,是人工腺體移植後的融合制劑研發。”
對楚嘉筠來說,具體的東西她不懂,但她清楚這些都是和嘉曦所需要的醫學進步緊密相關的。等了很多年，失望了很多年,但在此刻，她還是在心裏再次燃起了一束光。
飯後白世謙回了研究所,白紀苓則送楚嘉筠回酒店。
楚嘉筠從箱子裏拿出禮物：“臨時決定過來，沒給你準備什麽好東西，希望你喜歡，也恭喜你升職。”
白紀苓接了過去，有點沉，她沒急着拆開，而是直接放進了包裏：“跟我你還這麽客氣，生分了啊。”
楚嘉筠看出她情緒不高，為避免氣氛尴尬，她也沒直說出來。
寒暄的話在剛才的飯桌上已經說完，現在沒有重複一次的必要。楚嘉筠開門見山重提了自己的請求，白紀苓卻沒像多年前那樣，說包在自己身上。
那時白紀苓剛從普通教師轉到行政崗位不久，手裏有點小實權但實際不算大，改資料對她來說，的确冒了極大風險。
“當年我說我可以幫你找那個目标，你卻說等不了，要自己來，所以我幫你改了資料。”白紀苓坐在沙發上，細長指節有節奏地輕敲在皮質扶手，目光深沉，“現在你突然又說要把資料改回去，這又是為什麽？”
楚嘉筠不再擔任培訓項目教官，甚至不在靜城出現，加上白紀苓刻意在靜城大學裏壓下關于楚嘉筠的讨論，那這件事就會随着時間流逝而被塵封。
突然舊事重提，還要冒着可能被發現的風險去把資料改回來，如果不是楚嘉筠需要這份新資料去做別的事，那就是她想毀掉之前的這段記錄。
“我希望以後可以過安穩的生活。”
白紀苓見她不肯說實話，無聲勾了勾唇，眼底漸生失望：“你現在的生活難道就不安穩嗎？靜城大學這裏有我看着，你也不用過分擔心。”
“這不一樣，紀苓，這份檔案的存在意味着我過去的欺騙是被記錄着的。如果以後被翻出來，會很麻煩。”
“你當初就知道會這樣，但你還是選擇去做了。現在你又堅決改變主意，是因為別人的緣故？”
楚嘉筠不是一個輕易後悔的人，哪怕選錯了，她跪着都能堅持走完。當年不少人說她帶刺，無非是她對別人狠，但她對自己更狠。
見她不說話，白紀苓雖有不甘，卻還是試着吐露出一個名字：“是因為郁隋？”
楚嘉筠沒有承認，但她眉峰輕蹙的瞬間，已經足以讓白紀苓怒火中燒。
她忍不住拍了一下沙發：“上次我以為勸你的那些話你都聽進去了，沒想到你現在竟然真接受她了。”
如果僅僅是郁隋單方面追求癡纏，楚嘉筠只會冷漠把她打發走，而不是争分奪秒想要來改資料。
“紀苓，如果你覺得這件事太為難，那就算了。我會想其他辦法的，你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我對你始終是感激的。”
“感激？我為你做那麽多事，想要的是感激嗎？”
楚嘉筠一怔，怕她情緒激動，說出更多令彼此關系難堪的話。有些話不說破，大家默契守着距離，那是再好不過。
“我跟郁隋的事，我有自己的打算，但是我決定把資料改回來，并不是她的意思。”
白紀苓努力保持冷靜，錯開眼盯着牆壁死命控制怒火。
“我們是老同學，認識這麽多年，你一路怎麽走過來的我都看在眼裏，我是真地擔心你。你們過去的師生關系先不說，就郁隋那家庭那性子，你确定可以搞定？還有你別忘了她當初的分化結果，她就算這幾年補上了，也只是個最普通的S級Alpha，無論哪一點，都不能算是你的良配啊！”
楚嘉筠垂眸聽着白紀苓的這番“苦口婆心”之勸，原本不打算理會，但聽她有意無意都在看輕郁隋，心裏很不舒服。
“郁隋有她的優點，相處之後才能真正了解。再說我也不是什麽特殊人物，不必找什麽頂尖的人來配。”
白紀苓緩了點口氣：“是不是因為心心？”
楚嘉筠以為白紀苓猜到了心心的身世，警覺道：“和心心有什麽關系？”
“我知道，你因為帶着心心，所以降低了自己的預期。就算郁隋不介意，但是郁家的人不可能不介意，誰都知道郁仲傾有多固執保守。”
楚嘉筠一聽不是她想的那樣，松了口氣。
白紀苓見她冥頑不靈，油鹽不進，氣急：“郁隋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你要帶着孩子跟她共沉淪，非要重新卷進漩渦，難道這個世界上除了郁隋就沒有其他人可以選了嗎？”
“是。”
一直慎言的楚嘉筠第一次如此主動地回答她的話，反倒把白紀苓驚了一下。
“對我來說，的确只有一個郁隋。”
“那你考慮過嘉曦嗎？”
“她的情況我已經跟郁隋說過，她願意接受。”
白紀苓苦笑着搖頭：“年輕人被愛情沖昏頭腦，父母兄弟都可以舍棄，更何況這種空頭支票。”
她看着不為所動的楚嘉筠，祭出更狠的話：“這麽多年，你一直沒查出嘉曦當年在靜城大學是怎麽出事的，就一點也沒懷疑過是為什麽嗎？”
“紀苓，嘉曦的事我不會再麻煩你了，如果改檔案對你來說也已經是做不到的事，那關于這個話題，我們到此為止。以後我會自己來做這些事，不會再拖累你。”
“資料的事你要是不着急，我可以慢慢運作。至于嘉曦，你有機會倒是可以問問郁慕，或許她還記得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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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歡而散，白紀苓走了以後，楚嘉筠就一直在想她最後那話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又突然扯到郁慕身上？
她這次來去匆匆，本想着當面和白紀苓說清楚改資料的必要性，沒想到竟當面起了沖突。但也正因為白紀苓的咄咄逼人，逼出了她心底的真實想法。
她已經決定選郁隋，那就不會輕易動搖。
來不及挑選禮物，楚嘉筠只好在酒店附近的商店裏給家裏那盼着她早點回去的一大一小買了點靜城特産美食。想着郁隋大概很久沒吃到家鄉的味道，楚嘉筠一不小心買多了。
心心在楚嘉筠進門剛放下行李的瞬間就像樹袋熊一樣蹦到媽媽的懷裏，然後牢牢挂住說什麽都不肯下來。
“媽媽，你總算回來了！”
心心忘了自己前一秒還嘟着嘴說媽媽是騙子，在看到楚嘉筠的那刻她只想要媽媽的抱抱和親親。
郁隋跟着心心身後，幫楚嘉筠拿下背包，又捋平心心後背卷起的衣角：“路上累不累？”
“不累，我在飛機上睡了一會兒。”
“我炖了點銀耳花生，給你盛一碗。”
郁隋進了廚房，楚嘉筠抱着心心坐到沙發，心心的小手勾着媽媽的脖子生怕媽媽消失。
“媽媽你這麽久不回來，心心以為你不要我了。”
楚嘉筠親她的臉：“媽媽就算不要全世界，也不會不要心心的。”
陪女兒玩了好一會兒，又跟心心一起把一碗銀耳花生吃完，楚嘉筠才終于有空走進廚房看看郁隋。
她把空碗放進水池，看到郁隋正在切香腸：“今晚吃這個？”
“嗯，萌萌媽媽團購的，硬要分我一份。”
楚嘉筠站在她旁邊，四周看了看，好像也幫不上太多，畢竟她們吃的算簡餐，誰也不是大廚。
郁隋突然探身，在她的唇上迅速親了一下。
楚嘉筠還沒來得及反應，那人又恢複剛才切香腸的姿勢。
“出差這麽久，怕你缺我這個抑制劑不習慣，先幫你緩解一下。”
